“知道了。我不拖沓,找到母后的尸骨,我就了结了他。”
周霁雪伸出双臂又将小七紧紧搂了搂,“那我走了。”
小七捧着周霁雪的脸颊,亲了一口,“你也一样,要多加小心。你现在可是朝廷钦犯。”
周霁雪笑着走了。
小七躺着接着睡。果然吃过午饭,宫里的太监领了陈冕的口谕宣召小七进宫。
家里人相当紧张。小七没事人一样,反正这个人的姓名就在自己手里,无非是自己想他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她何须紧张。
只不过换了身漂漂亮亮的衣裳,就随着传旨太监进宫面圣去了。
大白天的,街道中已然杳无人迹,昨日还熙熙攘攘的上京现在好像完全变成了一座死城。
她问给自己领路的太监,“公公,关了城门,为什么大白天的也不给百姓出门?”
“大人不知道啊,昨天夜行卫反了以后,将诏狱里的犯人都放了。现在满城都是逃犯,有家的百姓肯定在家,在外面乱窜的,无家的势必就是逃犯了。”
小七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势必又是师傅所为。陈焱才不会有那闲情逸致,还想着把犯人都放了。
看来师傅还嫌,上京不够乱。
皇宫朱雀门,把守的依旧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进了宫,太监直接领着小七去了她从来也没去过的齐山,一路上山路,太监累的喘粗气,一直爬到山顶。小七问,“这路不短啊,难不成陛下每次都自己上来?”
太监吭哧吭哧,“大人说笑,陛下自然是乘步辇。宫里主子,哪有走这么远路的。”
“平时,只陛下会来这山顶吗?”
“回大人,是的。还没见过陛下在此传召过哪位大人或是妃嫔。就是晋王明王也没来过这。”
小七笑了,“不是晋王了。你说话可要小心了。”
太监才反应过来,抽了一下自己嘴巴,“对对对,大人提醒的对。若是在陛下面前这么说,奴才的小命估计就没了。”
到了山顶,小七出了一身汗,被山高处的风吹了个爽快,太监指了指小七身后,“大人那就是青岚宫了。”
小七转身,首先看见的不是宫殿,而是青石板铺陈的林荫小道,此时已是初秋,树叶虽茂盛,但是已经现微黄。猎猎山风,不住的有落叶飘落,显得小道颇有些萧瑟。原本小七以为建在原来清宁宫原址上的岚园那样的奢华精致。那专门给母后建的青岚宫一定会更加繁复华侈。结果当她顺着小路一直走,居然发现小路的尽头是一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宅院。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里有个小小的花园,院子里的房屋也是普普通通不能再普通百姓的灰砖砌成的屋子。
小七傻了眼,问太监,“这就是青岚宫?”
太监答:“没错。陛下在正屋,大人自己进去把。”
小七点头走到正屋,门掩着,门口也没一个传话的太监或者宫女。小七只能敲门。
里面陈冕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听这声音小七有些吃惊,怎么,此时他不是应该神经不清吗?怎么声音听起来如此冷静。
小七推门而入,发现屋子里和外面一样,完完全全就是普通百姓家客厅的摆设。
地上铺着地席,整整齐齐的摆着几个铺垫。陈冕坐在书案边低头批示奏折。
看着陈冕的神色,小七又是一惊,难道他没中毒?不可能啊。她就算不相信神农迦陵也相信师傅。师傅那么肯定那毒的药性,就绝对没问题。
不过早已经见过大风大浪的她,依旧给陈冕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吧。”陈冕头也不抬,依旧低着头批示奏折。
小七大大方方的坐下。
陈冕低着头也不看小七,“昨夜朕睡的很好。这么多年,第一次睡了整宿。朕记得,没让你走。你怎么对朕的太监假传圣旨,说朕让你回家?”
小七道:“陛下都睡着了,我在宫里待着也没意思啊。再说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娘和哥哥们一定好担心,我得赶紧回家给他们报平安。”
陈冕眼皮也不眨一下,“朕对昨天的事情有些记不太清了,晋王让朕太失望,昨天朕是不是把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七低了头,脸颊晕染出两朵红霞,“大概是陛下太思念一个人了吧。”
“你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这?”
小七摇头。
“朕想把你一直留在这里。”
小七立刻慌张。“不不不。”
“为什么不?”
“我是男的。”
“你是男的?你把衣服脱了。脱光。”
小七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既然是你是男人,这里也没别人。你就脱吧。”
小七坐着不动。手掌紧紧握住自己的腿上的衣料。
“你不肯脱,要不要朕叫人帮你?”
小七继续保持沉默。
“说说吧,你师傅挑唆晋王谋反,你跟朕进了皇宫后,朕居然有很多事,都记不清楚。那药确实厉害,不过厉害的过了头。反倒令人生疑。”
“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什么药?”
“朕已经找过太医了,朕中毒了。已经吃了暂时缓解的药,但是毒已入五脏,朕现在找你要解药。你一定不会给吧?”
小七笑道,“我都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你可以继续装傻,孙家朕暂时不能动,让朕想想,对了,你家少一两个小毛孩子应该没事。你说你那几个小侄儿,哪个更可爱些。朕让人带进宫陪你。”
小七紧握住衣料的手,瞬间放开,抬头,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
陈冕也终于放下手中的朱笔,抬头。
小七诧异的发现陈冕整张脸,一夜像是老了二十岁。怪不得他刚刚一直不抬头。原本眼角嘴角的细纹,已变成了深深的皱纹,整张脸皮肤往下坠。
“你是不是觉得朕的这张脸很可怕?”
小七冷眼,“比脸更可怕的是人心。”
陈冕站了起来,走到小七面前,将小七直接提留了起来,“御医问朕,是要五天的清醒,还是要一个月的神志不清。朕要了五天。五天,足够朕做太多的事情。比如,抹了你爹对军权。杀了你全家。把你丢去和庆元作伴。”
“你大可以试试。”
“这山,一时半会你那个师傅是上不来的。”
小七冷笑,“难道我就这样没用,事事都要靠我师傅?”
“你武功不错,朕知道。但是你应该也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总是有限的。”
“我说了,我们可以试试。”
陈冕看着小七横眉冷对的样子,突然笑了放开了小七,自己盘腿坐了下来,“其实我不想杀你。”
“那还要看我想不想杀你。”
陈冕笑道,“这样吧,我们来谈一笔买卖。”
“噢?小七挑眉。什么买卖说来听听。”
“我想杀了晋王。他与你非亲非故,甚至几次要至于你死地。对你来说他的性命对你没有价值。”
“陛下想拿什么换?”
“你是不是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所以昨天没有直接杀了朕?可是朕这里有什么值得你要的?朕想了想,应该是你娘的尸骨。”
(068)菜已上齐只等开席()
小七鼻子里哼了哼,“按道理说陛下这么想应该没错,常人都应该这么想。但是吧,陛下也看见了,我长那么大从来就没做过所谓常人的事。陛下说我娘的尸骨,拜托,我娘在孙府活的好好的,什么尸骨?太晦气了吧。至于陛下说的那个人,那个人和我有关系吗?她是生了我,但我是王氏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和生我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我犯得着死心眼要她的尸骨吗?再说晋王。对,确实他曾经三番五次的想杀我,但是现在他不但不会杀我,我们还建立了盟友的关系。要杀你报仇的是我师傅,因为我那个亲娘活着的时候对他很好,想必陛下也知道。至于我,押上全家性命把我养大的恩情,和只是把我生出来,就没管过我相比,如果换做陛下,陛下如何想?所以我不会拿一个活人去换一把对我没有意义的骨头。”
“小嘴挺能说。那你告诉朕,晋王准备去向哪里。”
“不知道。”
“好吧,本想客客气气的对待你。”
小七突然乌溜溜的眸子里眸华四射,嘴角漾着狡黠的微笑,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犹如山间婉然的溪水,犹如风中的银铃,甜美而又清脆,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我父亲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做皇帝的,我母亲家祖宗十八代也都是做皇帝的。你呢?你一个贱民出生,窃国的贼,居然敢如此无礼的对我说话。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戴国嫡长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最多也就是偷东西的——贼。”
这一个“贼”字,小七使了自己十成的内力,声音一出,立刻在屋内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屋内所有的陈设物件,重的不住的颤抖,轻的四散飘飞。陈冕看着小七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脑子就觉得“嗡”了一下,整个人呆若木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七。
“陛下。”从屋外鬼魅一般冲进来五六个人影。将陈冕护在中央。
小七慢慢的站起来,继续舒展了眉目,微笑,朱唇轻启,“让他们出去。”
一名暗卫将陈冕完全挡住,长剑指着小七,“何方妖人,胆敢对陛下使用媚术。”
小七直接霸道的一掌,将说话的人打开,对着目光混沌的陈冕继续魅惑笑道:“我说了,让这些人出去。”
小七的声音轻风吹拂的湖面,一圈圈荡漾的波纹,不住的想陈冕的脑子推了过来。陈冕脸上露出痛苦的狰狞,指着小七,“不,不……”
又是两名陈冕的暗卫朝着小七袭过来。从屋外进来的五名暗卫,三人缠住小七,两人扶着陈冕往外走。
小七轻盈一跃,跳出三人的纠缠,直接站到了陈冕的面前,扯开自己的发髻,乌黑秀丽如云的发丝迎风飘散。别说是陈冕愣住,就连那五个隐卫,也都愣了。小七目露微红的光芒对陈冕笑道:“听话,让你的这些人走。难道你不想和我说话吗?这么多年,你就没话和我说了?”
“你们走。”陈冕眼睛里只剩的小七,犹如一副傀儡。
“陛下。”几名隐卫跪在陈冕面前,小七走到陈冕身边,扶住陈冕的手臂,将他扶着往屋内走,“你让他们走。没有你的传召,不得打扰你,他们都是坏人,都要害你。”
“好。”陈冕木讷的应了一声,随即对门口的人道:“没有朕的传召,谁也不得打搅。违令者斩无赦。”
“陛下,陛下。妖人,放开陛下。”
小七回眸对着门口的人道:“还不快去搬救兵?你们陛下可在我手里。”
几个人对了眼色,三人立刻飞也似的下山去了。两人依旧留在屋子门口守着。
小七从袖中拿出穿云箭,对着天空放去。一束烟火在蔚蓝的天空中碎裂开来,无数星星点点的光在空中扩散。
一名暗卫指着小七,“妖人,你做了什么?”
小七对那暗卫俏皮的眨了一下双眸,“你说呢,我让你们去搬救兵,我自己当然也要搬救兵呀。”小七那爽眸子里盛着的娇媚与灵秀顿时让那暗卫呆住。
小七看着像是傻了一样的暗卫,“要变天了,赶紧回家收衣服吧。”说着小七扶着陈冕进入屋内,将门窗关严。陈冕坐在蒲垫上,呆滞的看着小七,小七冷笑,“你以为,你找人压住毒药就行了?你以为换了五天清醒就能把这天再翻回去?我若没制你的本事,我会一个人来见你?”
此时陈冕不住的摇头,像是打摆子,又像是抽疯。他一边摇头,手臂慢慢的抬起,粗糙枯黄的手指,指着小七,“你……你……”
“我怎么了?没错,我从来都是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死掉的小女婴。我母后确实就是周岚,我父皇确实是淳于幽。你现在还能把我怎样?毒入五脏,又中了我月女真经的媚术。你以为你还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你……你……现在就能一刀杀了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小七娇笑,“怎么,这你都想不透?我在等人来。人都来齐了,咱们把事情办好了。你就去死了。”
“你……”陈冕捂住脑袋,痛苦的呻吟。小七又从怀里取出药瓶在陈冕的鼻端晃了晃。陈冕想推开,却无力。痛苦摇头挣扎。
小七快意的笑着,“我娘要是看见你这副模样一定很高兴。”
陈冕紧紧皱着眉头,脑子像是要炸开,记忆力一幅幅的画面,像是火山喷涌,剧烈的冲击着他的脑子。
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好端端的人生就变成了这样落魄,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害成这样。
关心则乱,如果不是这小女孩的长相,他又怎么会被人算计。
小七看着陈冕的样子,哪里还有分毫,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天子骄子的威严,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个穿的还凑合,头发花白落魄的老头罢了。心里复仇后的快意,让她快乐的想笑。
“真是因果循环。陈冕,当你谋划那些脏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当你的爪子伸进皇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想一块臭肉一样死去。”
陈冕抱着脑袋痛苦的呻吟,“你杀了朕吧。我的头,我的头要裂开了。”
“那怎么行。”小七哈哈大笑,“原本我是想让你多活一两天,好歹等我拿了我母后的尸骨再下手。不过现在我觉得,被你猜到我在想什么,是件很丢面子的事。所以,大不了我不要那堆骨头,我也不能丢了我的面子。所以,一会等人都来了,你就可以去死了。”
说到这小七的运气突然顿了顿,“对了,如果你自己告诉我,我母后的尸骨在哪。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你知道吗,为了怎么能让你痛苦的想死,死不了,我研究了好多种对付你的办法。比如——”小七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只朱笔,轻描淡写对着陈冕肋下三寸,轻轻一点,陈冕全身不住的抽搐,无法发出声音,苍老的额头上不一会现出一层汗珠。
“疼吧?”小七问,“这是后池穴,如果我再多使一分力气,你知道你会怎样?”
小七乌溜溜的眸子笑眯眯的扫了一眼陈冕,“全省血脉逆流,你会七窍流血。但不会立刻死,身体里的血管因为受不了逆流,会一根根的爆掉,然后你的身体会肿起来,因为血液丢在你的血肉里内脏里。那一定很有趣,一会等人来,事情解决了,我决定这样试一下。”
陈冕一面疼的钻心,一面又被毒药迷的浑浑噩噩,人一会清醒,一会迷糊。完全不知道小七在说什么。
觉得和一个傻子说话太无趣。将自己披散的头发又重新束好。这时候门口开始有了动静。细细碎碎的。
小七敞亮的笑道:“我就一个人,不用千军万马的来。”
屋外有人说话,“孙慕寒,你劫持陛下,就不怕杀你满门?”
小七一听就知道这是徐翰墨在说话,既是老朋友了,她也就不啰嗦:“笑话,我劫持?明明是陛下让我留下的好不好?是吗,陛下?”小七动用真力,真大眸子,盯住陈冕。
陈冕立刻被小七泛红的眸子,引住,“是,是的。是朕让她留下。”
“陛下。你是不是中了这妖人的蛊惑?能否出来一见?”
小七原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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