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望着明王,不等张邦立开口,立刻躬身:“是,六爷,小的这就去!”
说完便直朝外面跑去。张邦立见这一幕,倒也不敢阻拦,又对明王道:“明王殿下,我命人扶您躺下……”
“滚!”然明王却大怒:“还不去找丹师,你是想让本王疼死吗?”
张邦立面色一黑,再不多言,只得由着他去,看他还能骂人,想必一时半刻问题不大。
却不想身后有传来明王虚弱的骂声:“狗东西,都是奸臣,都想害本王,待本王面见父皇……”
张邦立背对着明王嘴角狂抽,却只得佯装并未听见,出得门来,对兵士沉声道:“好生照料明王!”
“是!”兵士应道,随即进屋。
却不想还没走远,便又听到屋内传来咒骂:“废物,一群废物,竟让本王受伤,该杀,该杀……”
“殿下息怒……”又兵士声音恭敬!
“哎呦……滚,都给本王滚!”
……
房间里,几名兵士静静守在稍远处。
虽然明王一直咒骂,但他们自然也不敢离开,而还好最后明王似乎也骂累了,慢慢停了下来。
只是此时令兵士们,紧张中又有几分古怪的是,不知不觉,明王竟盘膝坐在床上,如道家人一般,开始了打坐。
没听说明王修道啊?
兵士们心中想着这个,但却也没人去深究,他们只要明王不吵不闹,不出问题便行了。
除了他们之外,则还有一个人,不时进进出出,那便是阿九。
他在收拾房间,明王吩咐的,也没有人再敢阻止他。
倒是有他还有些好处,那便是此人可以靠近明王身边,切实明白明王的具体情况。
若没有他,还真麻烦,毕竟明王此刻也不骂了,不哭了,无声无息的坐在床上,虽然头是抬着的,但谁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突然之间便脑袋一歪,去了!
有了他,至少可以近距离知道明王呼吸如何?
墨白就在这般情况下,开始了打坐,他也是不得已,从张丹师那里得到的两股元气,他没有时间去等,必须要赶紧炼化,为自己增强生机。
不过还好,他咋咋呼呼的一番搅闹之后,却无人再敢过问他的事。
时间便是这般延续下去,直到,阿九又一次端着一个脸盆进来房间,替墨白擦拭床边的时候,轻轻敲了一下床沿。
这并没有引起兵士们的注意,但是打坐中的墨白,却是眼皮陡然一跳,双目微微眯起一条缝,正好只见阿九面色仍有些不安的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墨白眼中顿时精光一闪,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阿九则望着明王,心中愈发狂跳了两下,随即还是躬下身子继续擦地。
而守卫的兵士并未察觉这一幕,依然盯着床上的明王,却不想那明王好好的,竟是突然之间,身形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这一幕太过突然,令所有兵士都不容反应,还是阿九陡然一声高叫:“六爷!”
随着他的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殿下……”
“怎么回事?”
“快过去看看!”
众人立马跑上前来查探。
这一次虽没有了先前的慌乱,但却仍然令几名兵士心中剧震。
而在众人交口之间,阿九却是惊道:“六爷昏倒了,快去寻丹师!”
嘴里说着话,身形却是已经朝着门外跑去了,在场兵士此刻心里紧张,倒也没有去追究这少年,怎会有如此快的反应。
更是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如何知道丹师在何处?
第十三章 阿九试药,明王识其忠!()
距离墨白所在房间并不算太远的一间僻静大殿之中,此刻正药香弥漫。
一身长袍的张丹师盘膝静坐炉前,目光盯着炉上那正在炉火下徐徐翻腾的药罐。
不时拿起羽扇轻轻摇晃,便只见那火光骤然旺盛许多。
原本像煎药这样的粗活儿,自然是不用他亲自动手的,然而,今日事关天家大事,明王的情况几经反复,只弄得他都无法拿的准了。
再不敢出任何差错,所以从取药,辩质,再到分量,以及最后的这文武火的控制,他皆是不敢大意。
当眼看着此药就快功成,他那一直微皱的眉头,才轻轻放松了一些。
然而,却是突然眼中又是一紧,豁然抬头看向门口方向,便只见一个麻衣少年郎脚步踉跄,踹着粗气,面色惶恐不安的朝他跑来。
张丹师目光微微一凝,脑海中骤然一闪,便忆起先前在明王房间时,曾见过这少年一面,似乃明王府下人。
“丹……丹师大人……六,六爷他……”来人慌张,喘着粗气。
张丹师面色当即便是一变,二话不说手掌轻轻在地上一拍,人已直立而起,不待那少年近前,便已开口急声问道:“可是明王有恙?”
“六,六爷不,不行了,请丹师……”少年郎声音颤抖紧张,话说不完。
张丹师心头本就未安心过,今日之事已古怪至极,以他医道多年,也着实不解。
先前为明王大耗元气,纵是真是垂死之人,也当暂缓口气,而这明王却一而再,再而三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平时非得查究个根底,但此时却哪里有时间去细究。
明王生死,事关重大,若出了什么差错,他是担不起责任的,只得先处理再说。
身形当即便是一闪,人已速度飞快的到了门外,根本不像年至古稀的老人。
然而,就在他欲闪身而去的当口,身形却又是微微一顿,回过头来目光一扫那药罐,急声道:“你就留在这里,为我炉中添火,再煎十分钟,若我还未归来,则将药罐取下,小心送至房间!若有差错,必拿你是问!”
话音落,人便已远去。
说实话,此举是有些冒失的,毕竟事关明王生死,谁知道这小小少年会不会在这药中动手脚?
但,此时张丹师却是不敢耽搁半刻,首先要保的是明王之命,若明王已有了差错,这药又还有何用?
而且也是他先前见这小小少年在明王房间跪地祈求上天,保明王之命,还是有些信任的。
随着他身影远去,少年眼中闪动着浓浓紧张之色,看向那药罐。又深吸一口气,他稳住自己,一步步来到药罐边,目光挣扎了两下,嘴里喃喃细语,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但很明显能看出他内心中的彷徨与紧张,稍作犹豫之后,却是只见他抬起头,眼神朝着门口张望了一下。
竟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皮袋,颤抖的手打开这皮袋,竟见热气在缓缓升腾。
他心中狂跳,然而耳边却似乎又响起了六爷的声音:“取野生大枣九枚,煎开,去残渣,取药水趁热置入药罐中,切记,万万不可留丝毫残渣!”
“六爷……”阿九眼中猛然一定,一把揭开药罐盖子,将皮袋中的药水全部倒入药罐之中。
热气蒸腾,沸水滚滚。
阿九盖上盖子,颤抖着坐下身形,虽然最终做了这事,但心中却始终狂跳不休。
面色苍白的拿起手边木材,添火……
张丹师交代十分钟取药,但却就在阿九加完药水,便只听脚步声轰隆隆而来。
阿九心中一震,立刻抬头,却只见一队兵士正快速奔涌进门,目光中满是冷凝的看向阿九。
阿九不敢出声,便蹲在炉火边,带着几分惊惧盯着他们。
而那些兵士,目光一扫现场,见这少年郎乖乖蹲在这生火,倒也没说什么,便是守在这里,依然由他添火。
张丹师到底谨慎,来到明王房间,稍做探查,便是立马吩咐兵士赶来护药。
随即便再次开始为明王度气,心中哀鸣:“老夫今日定将元气大损……”
……
当明王再次悠悠醒转,却是眼中生气暗淡,似还有些迷糊,嘴唇张合,却并没有多大声音发出。
张邦立早已赶来,见明王情况越发不行了,他心底也越来越沉。
直到张丹师收功,张邦立看向张丹师那脸上血色褪尽的模样,嘴唇微动,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而张丹师却主动朝他点了点头,以示放心。
“长官,药已送来!”门口一道禀报声响起。
“快快端来!”张邦立看向丹师,张丹师立刻道。
热气滚滚的药罐由几名兵士护在中央,送进屋内,而阿九也低着头跟在兵士身边。
张丹师长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步伐,揭开药罐,眼神细细一观,又闻了闻药香,眉头轻轻一顿。
而就在他有这动作的时候,床上那浑浑噩噩的墨白眼中却是一抹精光刹那一闪。
但好在那张丹师突然只觉头昏脑胀,身形向后踉跄了一步,被身边张邦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问道:“张丹师,您怎么样?”
“不碍事,只是一时元气大耗……”张丹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摇摇头,又接着道:“赶紧将药倒出,送予明王热服!”
床上墨白眼神一瞟阿九,却见阿九正脸色煞白,显然承受过大惊吓。
他心中微定,眼神再次恢复浑噩状!
不一会,便自有人小心将药倒出,张丹师亲自端着药,欲送予明王服下,但突然又回过头来盯着阿九,微顿道:“再倒一碗,给他服下!”
这突然一幕,令得室内所有人一愣,张邦立眼神微微一顿,随即便是目光中精芒四射直朝着阿九射去。
却见这少年郎,正浑身颤抖不休,眼中惊恐莫名。
他脸色阴沉,随即沉声道:“照做!”
兵士们自然不敢反对,又倒出些许药水,本也不多了,还混合着些许残渣,递给阿九,眸光锐利的盯着他,冷声道:“喝!”
阿九此时只觉自己浑身发麻,头脑发懵,到底年岁不大,镇定不下来。
而此时床上的墨白心跳也骤然快了一分,趁所有人不备,又盯了阿九一眼,但阿九此刻却根本没有看他,只是盯着那药碗。
不过片刻,墨白便是放下心来,只见阿九伸出颤抖的手,端起药碗,脸色虽惊惧,却是二话不说,一口喝下。
“咳咳咳……”喝的太急,还让他呛住,咳嗽不停,却不敢吐出,连药渣都强制吞了下去。
墨白眸子深处,这一次有一抹柔和闪过,随即再次浑然!
“张丹师?”张邦立死死盯着阿九,片刻后,才眼里一抹疑惑闪过,看向张丹师开口问道。
张丹师面色倒还平和,缓缓对阿九道:“过来!”
阿九依然是满脸惊惧的看了一眼众人,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丹,丹师大人!”
“什么感觉?”张丹师轻声问道。
“热,很热……”阿九稍顿,老实说道。
张丹师细细看了看他脸色,又道:“伸出手来。”
阿九不敢拒绝,伸手出来,任其把脉,心中确实害怕极了。
但张丹师细细查探,只觉其脉搏如雷,身上血气奔涌……正是这虎狼之药生发之象!
心头微定,不再理他,对着张邦立道:“可服!”
张邦立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顿时阿九便被拉到了一边,和大家一起看向那正缓缓服药的明王。
第十四章 张丹师,心思灵巧!()
一碗将彻底挥发明王全部生机的汤药,就在一众人眼中,被那仿若未知的明王一口口吞服而下。
张邦立站在一旁,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服药的明王,不敢有半点轻忽,心中更是紧张不已,就怕又突然出点什么意外。
不过,显然他多虑了,服药过程显然极其顺利,明王虽然看似精神浑噩,但似乎也知这灵药能缓解其痛苦,所以也不顾良药苦口,连一点汤汁都没有浪费,便将一整碗汤药极其配合的喝完。
“呼!”眼看着明王喝尽最后一口,张邦立额头已现汗珠,不自觉的吐出一口长气。
而此时张丹师也正好回头,两人眼神对碰了一下之后,张总长一转头,目光看向那一众兵士沉声开口道:“你们出去候命!”
“是!”兵士们立刻应答,随即便转身出门,连阿九也一起带了出去。
随着门关上,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看护床上的明王。
两人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目光都依然紧紧盯着床上的墨白。
只见,墨白服完药之后,哼哼唧唧了两下,便缓缓闭上了眼睛,似熟睡过去。
“张丹师,如何?”张邦立微微躬下身子,在张丹师身边轻声招呼了一句。
“总长还请少待片刻,我再为明王一观!”张丹师回头,轻轻点头,嘴唇轻动,声音微小道。
张总长只得按捺住性子,又盯着明王看了几眼之后,轻轻挪动脚步,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静静等待。
约莫半个钟头之后,突然后面传来一道轻微声响,张邦立当即回头,却只见那一直静静盘膝坐在床前未动的张丹师,突然有了动作,已拿起明王手臂为其诊脉。
“踏……”张邦立心头顿时一跳,立刻便朝着床头而去。
然而心绪紧张,第一步的声响有些大,只见那张丹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张邦立不由得脸上一热,似乎的确太沉不住气了。
当即稳住心绪,放轻脚步,轻手轻脚的来到床前。
但即便再怎么稳住自己的情绪,他还是无法不将目光第一时间望向床上的明王。
却只是这一眼,便令他心中当即大喜。
原来,此刻在他眼中,明王那张原本苍白若纸,毫无人色的脸上,此刻竟浮现了丝丝红润。
那之前微弱的呼吸,此刻也明显平稳了下来。
虽仍然不比正常人那般气色,但却明显不再是刚才那随时可能断气的垂死模样。
“当真是灵丹妙药!”张总长心中不由为那碗汤药大赞一句,但目光一眺那仍然闭目面色深沉为明王诊脉的张丹师后,连忙屏息静气的继续等待。
这一次,张丹师诊脉时间似格外的长,这让张邦立心头又是开始浮想联翩:“莫非又有什么不妥了?”
就当他已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张丹师终于睁开了眼睛。
但却似乎并不知道他身边的张邦立究竟有多么着急一般,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眉头紧皱的盯着明王那张已好看许多的脸。
“张丹师,究竟如何?”张邦立被他这副模样搞的心中七上八下,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张丹师神情微微一怔,似这才记起旁边还有一人般,连忙看向张总长,抱歉一笑,随即微微伸手示意出去谈。
张邦立忍住心头的急迫,目光看了一眼床上的明王,点点头,两人同时出去。
到得门口,张邦立又一顿道:“可还需安排人看护?”
“无碍,不打扰明王为好!”张丹师摇头。
听到张丹师这句话,张邦立眼神顿时便是一亮,很明显,情况肯定还是有好转的。
随即,一转头,目光威严看向守在门口的兵士,吩咐道:“保持安静,不许任何人打扰明王休息!”
“是!”
张邦立这才和张丹师,在附近寻一静室,相继而入。
房间里,当两人离开,再次寂然下来!
那闭目的墨白,却是豁然睁开眼睛,几乎半点不带犹豫的起身盘膝而坐,眼里一道精光闪过,嘴角已是一抹鲜红溢出。
“这张丹师倒也并非浪得虚名!”墨白缓缓伸手抹去嘴角那一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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