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武心明,只一脸欠然,他又何尝甘心。那日与穆玄阳相约“同春楼”,拼酒斗武,想着乘酒假气,迫他退避反悔。
却不想样样输他一招差他一步,只得依言认输。应了之前誓言,替穆玄阳当起了说客。
“堂弟,你与玄阳早在怀远即已相识,虽说堂妹先有恩于他,可他也屡次挺身相救。许是他二人前世有缘,今生才多了这许多的羁绊。祖父说了,这缘是天定,不可逆。”
陆崇宇也明白,皇上赐婚,难道他还敢抗旨不成。可心里明白,情感却不容接受。
“不行,我一定要去燕王府一趟。话不说不明,咱们不能抗旨,可是他能。”
陆崇武叹了口气,轻摇了下头,“堂弟这是急糊涂了,这亲事是他请旨赐下的,他又怎可能悔婚?”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陆承耀进京前就得了消息,尚一脸的颓然,更何论陆崇宇乎。
“你们即已进京,依着他的行事,怕是不入夜,就会投帖来拜。介时你若不服,打也好骂也好,都由你。”
陆崇武这个做堂哥的,尚且忍不下这口气,寻穆玄阳打了一架,更何况陆崇宇是陆如雪的嫡亲兄长。若论情份,将来可是穆玄阳的大舅哥。是除了祖父和三叔外,最有资格质问穆玄阳之人。
第二百零七章,初见岳父()
堂兄弟二人书房相议。
“打他?堂弟尚有自知知明,就算他不还手,我也不是其对手。可若是这般,就应了这门亲,这心里委实憋屈。”
堂兄弟二人正愤而不平数落着穆玄阳,就听烟柳的声音传了进来。
“二少爷、三少爷,燕王府穆三少爷求见三老爷,这会儿人已经进府。”
“他倒来的快,走!”陆崇宇正愁不能杀到燕王府去,一听人家找上门了,一抚衣袖夺门而出,直奔偏厅。
人还没等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咣当!”一声,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陆有年守在门边,见三少爷奔了过来,忙替他打帘。
人一进屋,先朝上位看去。见祖父安好,倒是父亲站在下首位,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茶案边一地的碎瓷。
穆玄阳挺着腰背,笔直跪于屋中,襟摆处溅了一下的茶水。好在脸上,并未见有伤。
见儿子和侄儿进门,陆承耀这才深吸一口气,刚才一怒之下砸了茶碗,连身下座椅也被掀翻。
陆老太爷知道儿子憋着一口气,不舒不足以平愤,所以即不劝也不拦,由着他发泄。
穆玄阳今日来,就是打算承其怒火,安抚其心,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碍于陆府三爷是他未来的岳丈,这才心甘情愿。
人才进府,陆如雪就已得了消息。只是她忙于刚醒来的母亲,且这会儿也由不得她替穆玄阳出头。
刚才陆府三爷,双眼喷火,头间劲项青筋鼓动,身上隐隐的透出一股子杀气。若非穆玄阳示意,剑锋和剑鞘险些站出来,拔剑护主。
“你持皇命,有恃无恐,可是认定了我拿你没有办法?”
看着一脸笃定的穆玄阳,陆承耀一时间怅然若失,话中带刺口不择言。
幸而穆玄阳并未因此而记恨,恭敬抱拳一礼,“晚辈绝无此意。今日来,一是为拜见。二是不想再引起误会。”
“哈!误会!当真是个天大的误会。我陆承耀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视如珍宝,爱如掌珠。虽一介秀才,可却也舍不得委屈了她一分。”
“可自从与你相识,就诸事不利。初念你相助在先,迫于无奈为你治病救你一命。你不念故,不感激倒也罢了。如今却迫她置水煮油煎之境。你且扪心自问,那王府可是个人人称羡的好去处?”
被陆承耀当场说穿,穆玄阳也知娶陆如雪进王府,是委屈了她。自己的父王,心存觊觎,窥视皇位多年。府中侧妃、姨娘,庶出的兄弟姐妹间,也时有摩擦不愉。
这些他无从选择,却也无力放手。任由陆如雪嫁给别人为妻,想着那娇软的身子,枕在别人怀里。想着那关切的眼神,凝视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只感五内俱焚,心痛如绞。
“岳父!”穆玄阳抱拳一礼。却被陆承耀挥手避开。
“你与我的女儿一未定亲,二未成亲。我还不是你岳父,你也无需如此客气,实不敢受。”
剑锋还能忍,可剑鞘实在忍不住了,少主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这陆府的三爷气归气,可也不能这般口出无状,得理不饶人。
刚要上前一步,却见少主一计眼刀,生生把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眼中透着不甘委屈。
陆承耀也看到剑鞘的动作,冷笑一声,如今连个奴才,都敢欺到他的头上了。
眼见父亲火冒三丈,即将失控,陆崇宇却冷静了下来,走到穆玄阳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陆府即已接旨,舍妹及笄行礼后,自会嫁你为妻。”提到圣旨,陆承耀涨红的脸色,这才缓了一分。退后一步,无力的坐回椅间。
陆老太爷将手边,尚未入口的茶碗,递给了儿子,示意他啜口茶,压下满身的戾气。
陆承耀起身接过,却是不去看儿子和穆玄阳。
陆崇宇知父亲最担心在意什么,继而接着说道,“家父爱女心切,不用我解释,想你也知。”
穆玄阳点了点头,没有打断陆崇宇的话。
“那日你来府中,指天为誓,家父信你所言非虚。可桑田苍海事事多变,只盼着若他日,你也有身不由己之时,还记得昔日誓言就好。不然就算父亲不怪,我必也不会放过于你。”
“金石不渝,天地可鉴。”为让陆承耀安心,穆玄阳大可以再指天为誓。可他却不会,因为他的承诺,只说一次便是永远。
陆崇宇捏拳,重重的击在穆玄阳肩甲上,“咚!”力道之大,直将穆玄阳推的上身摇晃了一下。可他却未退一步,嘴角微扬,生生抗下这一拳。
陆承耀毕竟是长辈,且就算嘴上再不甘,不认这个女婿,可只要皇上一日不收回圣旨,他就逃不脱这岳父的身份,就算是为了女儿,也不好对穆玄阳直接出手。
陆崇宇仗着二人昔日友谊,一拳击出,算是替父亲和自己出了一口气。
剑锋脸色略缓,他看的出陆三少爷这一拳,虽力大却无伤人之意。且等于帮了少主一把。倒是剑鞘脸色又黑了一分,心里虽明,可看着少主被打,仍有不平。
“你要说的也说了,崇宇的母亲刚得了消息就晕了过去,不好留客。不送!”
“晚辈告辞!”朝坐于上位的陆老太爷行了一礼,又朝陆承耀抱拳一礼,这才由陆崇武送出府门。
“你倒是好胆色,就不怕我三叔一怒之下,将那茶碗砸在你头上?”陆崇武见四下里无人,这才敢和穆玄阳说笑了一句。
“说如雪是岳父的命,亦不为过。若有人夺了你的命,我想你也会与那人拼命的,不是吗?所以若真如此,我也不会生气,只希望岳父不要气伤了身体,如雪也能少些自责。”
那日“同春楼”,穆玄阳多少向陆崇武透露了一些,陆如雪和他是两情相悦。不然就算陆崇武战败,也不可能为他当说客的。
“真没想到,你竟如此细心。竟为了我那堂妹,甘愿忍气吞声。将堂妹托付于你,我也放心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陆崇武也不敢耽搁太久,怕府里人起了疑,且他还要进内院去给陆如雪送信儿,所以一抱拳,目送穆玄阳离开。
第二百零八章,点火撩情()
穆玄阳主仆,从太傅府出来,回了燕王府。剑鞘再也忍不住,“咕咚!”一声跪在了书房的地上。
“就算三少爷要罚奴才,奴才也认了。只求三少爷听奴才一言!”
“滚!”刚才若不是穆玄阳示意的及时,剑鞘差点儿坏了大事。这会儿不知悔过,还来劝谏。一指书房的大门,凶狠的朝剑鞘吼了一句。
剑锋死拉硬拽的,将急红了眼的剑鞘给托了出去。叮嘱剑穗将人看牢,这才进了书房,跪在剑鞘刚才的地方,低头不语。
他不能为剑鞘求情,不怪少主生气,这次剑鞘做的是有些过。可他也是一片忠心,所以嘴上不能求情,却可以替剑鞘挨罚。
穆玄阳也不叫起,奴才们护主是好,可也要懂得分寸,看的出轻重来。若是只有一片忠心,却不长脑子,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剑锋愿意替剑鞘担责,那就跪着。
剑鞘也知自己惹怒了主子,不敢走远就跪在书房外的廊下。剑穗守在一旁,一时间屋内外一片安静。
穆玄阳理了下手头上的事,心却早已飘飞出府。
陆崇武直等到陆如雪回了“紫苏园”,这才将外院的事说与她知。
“堂妹,你跟二堂哥说句真心话,你是否也中意于他?”
“是。”穆玄阳一心为她着想,甚至不顾身份,不惧受伤。陆如雪又有何好怕。
“玄阳说的竟是真的?可是于那日戏楼之上,你们因为有了肌肤之亲,这才中意了彼此?”
陆崇武一直觉得,如果那日没有中情药,这些事许都不会发生。
“这个堂妹也不知,许是更早,在怀远他助我雨中脱困时起,我即对他有了一丝好感?许是那日奔马惊魂,他不顾生死飞扑来救时,已是芳心暗许?我真的说不清。”
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若能说的头头是道儿,怕也不是真的喜欢。
陆崇武也有过这种感觉,他对徐竺英就是如此,所以明白堂妹并没有敷衍他。
“祖母常说,皇家多情亦无情。可堂哥看玄阳对你,倒是一片真心。你即对他有意,那嫁他倒也幸福。”
说了这一句,仍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
“堂妹倒也无需担心,他若敢欺负你,自有堂哥替你出气。他若负了你,有咱们三兄弟为你撑腰,太傅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陆如雪笑着点头,她当然知道,若哪天穆玄阳真负了她,她也不会多有留恋,必与其合离。
以大堂嫂对她的情份,想来也不会无情将她逐出府,或送她进庵堂。可她也不会累了府里的名声。她有手有脚,到时换上男装,开个药铺,总不会叫自己饿死。
正是有着这样的打算,所以当初她才敢应了穆玄阳,愿意给他机会,与他一试。
若穆玄阳知道,婚未定亲未成,陆如雪就存了和离的心思。怕是一刻不等的,就将这个小女子变成自己的女人,将她锁在屋中一辈子不放她出来。
直等到入夜宵禁后一个时辰,陆如雪这才等到夜探府院的穆玄阳。
“你瘦了!”陆如雪靠进穆玄阳的怀里,没有替他委屈,没有安慰,没有担忧。只有满满的关心,和轻柔的一吻。
“我好想你!”穆玄阳贪婪的吮着那张樱桃小口,恨不能将这娇小的身子,柔碎进他的身子里。
以往陆如雪,总是羞于表达,多有躲闪。可今天她只想全身心的来回应这个男人的爱,用行动告诉他“她爱他!”
穆玄阳贪香沉醉间,只感觉唇齿间灵舌突入,心头一股无名欲火,蹭的一下冲体而出。脑海心间再没了一分理智,打横将人抱起,直朝床榻而去。
陆如雪只感觉天地失衡,足下一空,唇间温柔仍在,可人却已倒在了花枕锦被之上。
想要出声提醒,可嘴被堵手被钳,动弹不得。穆玄阳那里早已丢了魂乱了心,顺着陆如雪的小衣便伸了进去。
掌中鼓胀滑腻,软绵绵的直撩得他邪火狂窜。陆如雪被揉搓的有些疼,股间烙铁直顶进她最羞人之处。即便是隔着裙裳中衣,仍能感觉得出威猛。
一时羞奋,忍不住咬了他一口,竟流下了眼泪。
穆玄阳唇间吃痛,又见陆如雪泪落两行,这才惊觉自己失控。忙将手抽出,支起上身,却是不敢再近分毫。只怕若再动上一分,他必然控制不住。
“如雪,你别哭。是我错了!我~!我~!”
陆如雪哪里会想到,自己一时点火,搅得穆玄阳意乱情迷,险些失了身。羞恼愤怒又挣脱不得,不由得嘤嘤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穆玄阳这才醒过神,支着身子,却是不敢乱动起身。“我~!我~!”了半天自责不已,却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解了双腕上的束缚,抽回手,侧头俺面只是不听。屋外有奴才们守着,却也不敢放着声大哭。
可这清音宛转,如诉如泣,却比那嚎啕痛哭,更揪得人心疼。穆玄阳强忍着身上的不适,翻转起身,却仍将陆如雪打横抱起,置于腿上,轻言细语的哄着。
“如雪,是我不好,一时迷了神,乱了礼数。你若气,就拿这匕首捅我几刀。可别哭伤了身子,我心疼!”
都这个时候了,还讲这腻死人的情话。陆如雪是羞且恼,却并非全因穆玄阳。想着刚才自己竟也一时不控,身上酥麻心痒,险没坠进那份美好。所以才恼羞成怒,恨不能找个地缝,将自己夹死。
哭了一会儿,听门外传来采月的声音,这才赶紧从穆玄阳的身上下来,拿着帕子沾了水,将一脸的泪拭去。
采月守在门外,听不清屋里的声音,这越是听不清,越是好奇担心,这才借着奉茶的空儿,硬是挤进内室。
陆如雪侧着身子,站在窗前,背对着采月。怕让她瞧见那双哭红的眼,羞红的腮。
穆玄阳青龙出云,寻了张椅子坐下,更是不敢起身。采月一时也没看出什么,只得又退了下去。
如今圣旨已下,大小姐早晚都是穆三少爷的人。所以见二人并未逾礼,心中也少了份担忧。
第二百零九章,初入皇宫()
穆玄阳直饮尽一碗茶,身上的感觉才渐消退。见采月退下,起身走到陆如雪身后,将人揽进怀中。
“可还恼?”
“嗯!”
“给!”听着陆如雪声音淡淡的,像是还在哭。忙将怀中的匕首复又掏了出来,递到陆如雪面前。
陆如雪被这番举动,逗得再也忍不住浅笑出声,却是更不肯转身。这匕首还是她送的呢,难不成真要拿它,在这男人身上扎上几刀?
“不气了,可好?”
“嗯!”
虽是同样的回答,可穆玄阳的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个好看的弧度。他的女人就是这般的心善。
又聊了一会儿,穆玄阳想着陆如雪一路辛苦,明日晨起还要进宫谢恩,怕她疲累,这才带人离开。
采月和采星,入内服伺大小姐休息。
“大小姐,奴婢已去‘墨竹园’看过,三夫人服了药已经歇下。春露那里奴婢也叮嘱过,床边不得离了人。”
陆如雪点了点头,采月心细,有她安排她也能放心了。且母亲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时受惊,服了药晚上不发热,明日即可下地行走。
这次进京,陆如雪不只带了四大丫鬟,还有四个二等丫鬟和三等的小丫鬟。采星进府后,就已将人安置妥当。
“有你二人在,替我省去不少烦心。”又夸了几句,等着采月将头发绞干,这才上床歇了。
次日,寅出平旦刚至,就被叫醒,上妆着服仔细装扮了一番。去“康宁园”给祖母请安。
“今儿有劳大伯母,陪侄女儿进宫!”
“是啊,有大伯嫂在,我这心里也踏实些!”云氏强撑着精神,她是陆如雪的母亲,怕就是用抬的,也要将她抬进宫去谢恩。
“如雪可是咱们陆府捧在心尖儿上的孩子。小叔妇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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