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压根儿就无法稳住身形,更遑论闪躲了,这一见已无路可走,弘玄帝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怒吼了一声,索性不躲不闪,脚下猛然加力,愤然撞向了玄明大师的双掌,与此同时,左臂如鞭般回抽向玄明大师的胸膛。
“嘭”
“乒”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先是玄明大师的双掌重重地击在了弘玄帝的背心上,顿时打得弘玄帝口中鲜血狂喷,紧接着,弘玄帝回抽的拳头也击中了玄明大师的胸膛,同样令玄明大师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旋即便见弘玄帝整个人猛地一顿,而后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淋漓的鲜血飘洒了一路,而玄明大师同样也没能站稳身形,跌跌撞撞地倒退不已。
“噗嗤”
就在玄明大师双掌印在弘玄帝背心上的同时,舒老爷子的剑也攻到了项王的背心,只不过因着项王及时地侧了下身子,舒老爷子的剑并未能命中要害,只是从项王的左侧胸膛处直穿了过去,带起一柱血箭当空飘洒。
“拿命来!”
舒老爷子的剑刚刺穿项王的胸膛,从祭台下窜将起来的萧无畏也赶到了,这一见自家老爹已被舒老爷子串在了剑上,登时气急,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抖,身剑合一地杀向了舒老爷子的背心。
“嘿!”
感应到萧无畏杀至,舒老爷子自是不敢怠慢,慌乱中送开手中的剑柄,试图闪躲向一旁,可惜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听项王闷哼了一声,右手向后一捞,一把抓住了舒老爷子握剑的手腕,用力一拽,登时便令舒老爷子的身子失去了平衡,脚下一踉跄,已失去了躲闪的机会。
“扑哧!”
萧无畏这一剑乃是含恨而发,其速度快到了极点,加之舒老爷子被项王所牵制,自是一点阻碍全无地便刺进了舒老爷子的背心。
“啊……”
舒老爷子吃疼之下,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吼叫,空着的左掌全力一个回击,试图给萧无畏来上一个反击,却不料萧无畏早有准备,剑一刺透舒老爷子的背心,人已松剑闪向了一旁,舒老爷子一掌撩到了空处,整个人如陀螺一般在原地转了数圈方才勉强站住了脚。
“好,好,好,教会徒弟死师傅,哈哈哈……好,很好!”
舒老爷子的心脉已被萧无畏那一剑彻底震断,自知已无活命可能的舒老爷子没有再出手,也没去管旁人的死活,煞白着脸狂笑了起来,笑声未歇,一大口鲜血猛地喷将出来,身子晃了晃,缓缓地软倒于地,一代刺客宗师就此死于非命。
“父王,您怎样了?”萧无畏并没有去理会舒老爷子的狂笑,身形一闪,人已飞纵到了项王的身旁,手一伸,扶住了项王摇摇欲坠的身体,焦急地探问道。
“还死不了。”
舒老爷子那一剑虽是刺偏了些,可剑上所蕴的内力却重创了项王的心脉,此时的项王已无再战之能,便是站都很难站得稳,好在其内力深厚,一时半会尚不致晕厥,此际见萧无畏发急,项王并未多作解释,只是轻摇了下头,淡然地回了一句。
“陛下!”
这一连串的交手几乎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直到尘埃落定,正拼力与柳鸳纠缠着的王皇后这才惊觉不对,惨号了一声,如疯魔一般连出数招,逼退了柳鸳,而后不管不顾地向已重重撞倒在祭台下的弘玄帝飞扑了过去。
“老剑头,不打了,贫道去也,后会有期!”
正与剑先生激战不休的清玄上人一见到祭台上发生了巨变,哪还有心思跟剑先生一招一式地磨将下去,唰唰几剑抢攻逼开剑先生,收剑后撤,丢下句场面话,便即飞身而起,如大鸟掠空一般向长陵深处逃了去。
“哼!”
剑先生显然不想让清玄上人就这么轻易地逃了去,冷哼了一声,同样纵身而起,飞跃着一路追杀了下去,两大宗师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了远处。
“陛下,陛下,您别吓妾身,您,您……”
王皇后飞纵到了弘玄帝的身旁,颤抖着手将双目紧闭的弘玄帝抱进了怀中,惊惶无措地摇晃着,一迭声地叫唤着。
“宣娘,朕对不起你,这些年来,朕……”
弘玄帝伤得极重,他硬碰项王之下,内腑本已带了轻伤,再被玄明大师偷袭一把,此时心脉已断,之所以尚未死去,不过是靠着深厚的内力强撑着罢了,此时见王皇后惶急不已,心头滚过一阵凄凉,微颤颤地伸出一只手,深情地抚摸着王皇后的脸庞,强笑着说了几句,一大口鲜血再次狂喷而出,溅得王皇后满身都是。
“陛下,陛下……”
这一见弘玄帝已是命在旦夕,王皇后急得泪流满面,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人终归一死,朕一向喜欢算计,如今死于他人算计,却也不冤,来,扶朕上台去。”弘玄帝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沫,轻拍了下王皇后的胳膊,低声吩咐道。
“嗯。”王皇后此时已没了主张,听弘玄帝这么一说,也就乖巧地应了一声,抱着弘玄帝便再次跃上了祭台。
“七弟好样的,到底还是你赢了,好,甚好。”一见到被萧无畏及柳鸳搀扶着的项王,弘玄帝面色突地红润了起来,轻轻一挣,人已脱开王皇后的环抱,稳稳地站在了祭台上,面带微笑地看着项王,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四哥放心,小弟自会一统天下,还我大胤之荣光。”项王眼光锐利得很,只一看便知晓弘玄帝此时已是回光返照,再一想起往年兄弟俩之间本有的情分,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也没再多说旁的废话,只是慎重地许下了个诺言。
“好,七弟的话朕信得过。”弘玄帝笑着说了一句之后,没再理会项王,而是扭头看着盘坐在祭台远端的玄明大师,叹了口气道:“朕自问待你少林不薄,大师为何如此对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有愧陛下隆恩,然,为天下安宁计,老衲却是不得不如此选择。”玄明大师打了个稽首,脸上掠过一丝惭愧之色,摇头叹息了一声。
“天下安宁?大师何出此言,朕做得不好么?”弘玄帝并不相信玄明大师的这番解释,面色一青,冷笑着反问道。
“阿弥陀佛,陛下守成之主也,非进取之辈,盛世可为明君,乱世却无收拾残局之力,倘若又有雄心,则更添大乱,老衲不敢奉也。”玄明大师没有为尊者讳的意思,直接明了地说出了选择项王的理由。
“哈哈哈,守成?明君?好一个守成!哈哈哈……”弘玄帝似乎没想到玄明大师会给出这么个答案,先是一愣,而后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到一半,身子晃了晃,已软软地往后便倒。
“陛下,陛下,啊,陛下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陛下……”
一见到弘玄帝倒下,王皇后忙闪将过去,一把扶住弘玄帝的身子,手一搭上弘玄帝的手腕,猛然发觉弘玄帝的脉搏已停,不由地便大哭了起来,凄厉的哭声令众人不由地都为之恻然。
“父王,母妃,此间事已毕,大营恐尚有乱,孩儿以为……”众人皆寂然,唯有萧无畏却没多少伤感之意,心里头倒是牵挂着大营的安危,这便侧了下身子,小声地提醒了一句,然则,还没等他说完话,突然发现正对面的柳鸳脸色陡变,不由地停住了话头,刚想要发问,背后一阵强烈的杀机已猛然袭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生死之间(五)
危险,极度的危险!萧无畏背心处的寒毛生生被凌厉无匹的杀机刺激得倒竖了起来,人虽不曾回头,瞬息间却已断定出了两件事实——其一,来袭者必定是宗师高手;其二,他绝对接不下对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一般而言,对于宗师级别的绝顶高手来说,手中有没有兵刃其实相差不大,用或是不用纯属个人习惯罢了,可对于萧无畏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概因萧无畏乃是以剑入的道,境界虽已是宗师境界,只不过晋升的时日尚短,一身武功大体都在剑上,于拳脚上的造诣却是差了许多,虽说其习自舒老爷子的拳脚也算是一等一的功夫,用来对付寻常高手的话,那是绰绰有余,可若是用之来迎战宗师高手,那可就不靠谱了的,偏生这会儿萧无畏的剑尚插在舒老爷子的尸身上,两手空空之下,武功修为大打折扣,又如何敢去硬挡背后袭来的那名高手,问题是萧无畏此际正站在项王的正对面,彼此间不过一尺之距罢了,倘若萧无畏闪躲了开去,那便意味着已受了重伤的项王必将面对来敌的突袭,更麻烦的是——因着角度的问题,正搀扶着项王的柳鸳几乎无法及时出招拦住来敌。
“呀……”
挡不住,又不能躲,面对此等危局,萧无畏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拼!但见萧无畏爆发出一声长啸,右手并指成剑,腰身一拧,一个侧旋,也不管来敌攻势如何,猛然全力挥出了一记指剑,杀向了来敌的胸膛,赌的是命,搏的便是两败俱亡!
“小贼,找死!”
从萧无畏背后突然杀将出来的来敌是个身材娇小的美艳女子,这一见萧无畏的指剑径直奔向自个儿的双峰,那姿势着实不雅得紧,登时便气得娇骂了一声,顾不得伤敌,双掌迅捷一个下沉,狠狠地拍向萧无畏的指剑,用力之猛,大有就此将萧无畏那只“咸猪手”彻底击成碎末之意。
“哼!”
眼瞅着那女子来势凶狠,萧无畏自不敢再原招进击,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抖,瞬间幻化出无数臂影,以迷惑对手,与此同时,空着的左手同样并指为剑,后发而先至地点向那女子的小腹。
“无耻小贼!”
那女子见萧无畏招招不离自己的“要命”之地,自是恼怒不已,再次骂了一声,双掌挥舞出无数的掌影,不单逼开了萧无畏的剑指,还顺势将萧无畏笼罩在了掌影之中,招招狠辣,生生打得萧无畏狼狈不堪,只能是左支右拙地穷应付着,可怜萧无畏虽拼尽了全力,奈何技不如人,只数招间便已尽落下风。
“死吧,全都死吧,哈哈哈……”
正所谓母子连心,这一见到萧无畏遇险,柳鸳顾不得再搀扶项王,身形一闪,便要杀上前去,夹击来敌,只可惜她尚未来得及发动,就听正抱着弘玄帝尸身哭得凄厉的王皇后突然发出了一阵怪笑声,突然纵身而起,向着项王所在处飞扑了过去,状若疯狂。
“滚开!”
柳鸳心中尽自牵挂着萧无畏的安危,可也不敢任由王皇后杀向项王,一时间便急了起来,怒喝了一声,松开搀扶着项王的手,飞身而起,双掌翻飞着迎向了杀将过来的王皇后。
“嘭,嘭,嘭……”
王皇后显然已经疯魔了,压根儿不理会柳鸳的来势,双掌如轮般挥击着,所有招式全是攻杀之势,竟毫不守御,逼迫得柳鸳不得不以攻对攻,双方只一个照面间便已交手数十招,激烈的撞击声轰然爆响不已,简直跟打了雷一般。
该死,这样下去不行!萧无畏越打越是心寒,眼瞅着最多再过十数招便得落败,萧无畏不禁有些子急了起来,偏生此时他又不能躲避——萧无畏此际虽尽落下风,可要想逃走却还是有把握的,问题是如今祭台上的项王与玄明大师都伤重无法动弹,萧无畏一旦逃开,两大宗师必遭敌手屠戮不可,可再这么打将下去,一旦他萧无畏落败,不单保不住两大宗师,便是他自己也恐在劫难逃。
“嘭,嘭!”
人越是急,就越容易出错,萧无畏又勉强抵挡了十余招之后,招式间露出了个细微的破绽,瞬即被对手抓了个正着,左臂、左肩上连中两招,虽及时卸开了大部分的力道,未曾伤及筋骨,可却是疼痛得萧无畏眉头都紧缩了起来,整条左臂已失去了知觉,原本就艰难的守御自是更困难了起来,已是处在了落败的边缘。
“噌……”
就在萧无畏堪堪抵敌不住的当口上,一声剑鸣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一把滴血的长剑从旁杀出,一剑如虹般刺向那名女子的胸膛,剑上所附的力道之大生生令空气都荡漾出一浪浪的水状波纹,逼迫得那女子不得不向后暴退了开去。
“父王。”
出手解了萧无畏之危的正是项王萧睿,其手中的剑正是先前一战中舒老爷子刺在其胸膛上的那一柄,很显然,项王是忍痛从自个儿身上硬抽出来的,这一剑已是项王最后的余力,剑一出,人已是面如淡金,魁梧的身形摇晃欲坠,其胸前背后的伤口鲜血狂喷如泉涌,惊得萧无畏顾不上自个儿左臂的伤势,一个箭步扑将过去,伸手扶住了项王的身体,焦急万分地唤了一声。
“没事,死不了。”
项王摇头说了一声,紧接着将手中的长剑递到萧无畏的手中,随即看向了那名退到了远端的女子,冷着声道:“李如衣,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般偷鸡摸狗的做派,真不愧是魔门出来的货色。”
“咯咯咯,项王殿下好威风么,就许你杀兄篡位,便不许小女子为民除害么?”
那女子果然如萧无畏猜的一般,赫然竟是平卢刘铁涛的夫人,天下十大宗师之一的李氏,此时见项王出言讥讽,李如衣丝毫也不在意,咯咯一笑,掏出块粉红手绢,轻轻地挥舞了两下,满脸子得意地回了一句道。
“不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李如衣话音刚落,一个沙哑至极的声音突然在祭台下不远处的树林中响了起来,紧接着,三名青衣人簇拥着一名灰袍蒙面僧人从林子中行了出来,几个纵身之后,尽皆落在了祭台之上,赫然皆是一品巅峰高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圆通我徒,如此多年过去了,为何还是如此放不下?罪过,罪过!”那名灰衣僧人刚落到祭台上,始终闭目盘坐的玄明大师豁然睁开了眼,满脸子遗憾之色地看着那名灰衣僧人,摇头叹息了一声。
“放下,哈哈哈哈,放下,好一个放下,本王从不曾拿起,又何来的放下之说。”
这名灰衣僧人赫然竟是明王,此时听得玄明大师感慨,明王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一通子狂笑之后,这才斜视了项王一眼,咬着牙道:“老七,还是你狠,忍了如此多年,很辛苦罢,本王倒要谢谢你帮本王报了深仇,嘿嘿,为表示谢意,本王决定砍下尔之首级当夜壶使使,想来老七是不会介意的罢,嘿嘿嘿……”
“三哥有这个本事尽管来好了。”项王面色虽已是煞白一片,连站都很难站稳,可气度却依旧不减,浑然不因明王的讥讽而动怒,只是淡笑地回答了一句道。
“好,很好。”明王发出如同一阵夜枭一般的怪笑声,而后敛容对着李如衣打了个稽首道:“刘夫人,萧无畏那小贼还请夫人打发了去,本王自去会会老七,事成之后,一切尽如前约。”
“咯咯咯,好说,好说。”李如衣咯咯一笑,手中的红手绢转了转,对着萧无畏勾了勾手指道:“下流小子,你是要自尽呢,还是让姐姐送你一程?赶紧选罢,姐姐可没啥耐心的哦。”
“呸,臭婆娘,七老八十了,还装嫩,也不嫌臊得慌,本王劝你还是回家照照镜子去,省得出来丢人现眼。”左右形势已是危急如此,萧无畏自也就放开了,拿出早年当纨绔那会儿的劣性,毫不客气地对着李如衣便是一顿好骂。
“好个尖牙利齿的小狗,待会落老娘手中,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如衣一向自负美貌,虽年已过了四旬,却总是一副少女的装扮,此时被萧无畏夹枪带棒地揭了伤疤,自是气得直咬牙,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之后,手中的红娟子一摆,便要闪身杀将过去。
“玄明大师,小王先宰了那臭婆娘,那四条死狗就交由您处置了。”
李如衣尚未发动,萧无畏倒是先动了,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护持项王的手,一个闪身,率先冲向了李如衣,口中大吼了一声,一派勇猛无敌之状,其实内心里还是颇有些子忐忑——萧无畏很清楚自己的武功本就差了李如衣一线,加之又是久战受伤之身,更难是李如衣之敌,可这当口上萧无畏却不敢不冲上前去迎战,只因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