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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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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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赤松德赞惊惶失措之际,一骑报马疾驰而来,一见到赤松德赞的面,忙不迭地跳下马来,单膝点地,紧赶着便出言禀报道。
“什么?”一听报马如此说法,赤松德赞不由地便愣住了,脸上的神色变幻个不停,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决战德阳(六)
绵州的人马来得极快,烟尘起时尚远在十数里之外,可片刻之间,便已冲到了离战场不到两里之地,原本游离在战场外侧的吐蕃游骑见其来势似乎有些子不对,纷纷集结在了一起,摆出一幅强行拦阻的架势,怎奈赤松德赞那头始终不曾传来确凿的命令,一众吐蕃游骑虽已集结到位,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绵州军马愈冲愈近。
“快,吹号,拦住绵州军兵,快!”
赤松德赞愣愣了良久,突然间猛打了个哆嗦,一迭声地高呼了起来,侍候在一旁的号手见状,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便吹响了拦截的号角声,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一千五余吐蕃游骑立马轰然发动,疯狂地向绵州军兵冲杀了过去。
“冲过去,快冲!”
冲在绵州军最前方的是一名身材壮硕的大将,此人正是绵州刺史刘舜,字路远,成都人氏,乃是剑南萧挺的姻亲,只因生性耿直,得罪人过多,被贬到了绵州为官,早在战前便已秘密投效了朝廷,奉项王之命准备起事应合,前后夹击锦江防线,后因吐蕃大军突至,此议遂罢,改为配合萧无畏所部,力图尽歼吐蕃大军,此际,眼瞅着吐蕃游骑拼死冲杀了上来,刘舜压根儿就不想与之缠战,一摆手中的长马槊,高声下达了攻击令。
游骑乃是轻骑兵,其作用不外乎哨探敌情,往往游走于生死之间,就个人战力一般而言,都相当之了得,不过么,轻骑毕竟是轻骑,并不合适用来冲锋陷阵,这不单是因游骑的装备本身就以轻便为主,甚少披甲,更主要的是因游骑本身就没受过大规模冲锋的相关训练,纵使此际强自拼命,可惜整个冲锋阵型却着是凡善可陈,稀疏不说,就连彼此间的马步都不曾协调一致,这等冲锋对于只求突破拦截的绵州军来说,难度着实大不到哪去,双方一个对冲之后,绵州军已毫无争议地冲过了游骑的拦截,不管不顾地向不远处的战场冲杀了过去,哪怕身后的游骑不停地骑射骚扰,也丝毫不加以理会,一味地向前狂奔。
“援兵已至,儿郎们,杀贼,,杀,杀,杀!”
一场苦战下来,萧无畏胯下的战马早已中枪而亡,身上也被了数创,但却依旧奋战在第一线,此际见着西北方向杀声连天,精神登时便为之一震,自是清楚真正的援兵已赶到,这便高呼了一嗓子,率部开始了反冲锋——按预定的作战计划,雷虎所部兵力虽雄,却只是起分敌兵势之作用,反倒是兵少的绵州军才是决胜的关键,尤其是在完全出乎吐蕃军预料之外的情况下,当然了,此作战计划变数太多,依萧无畏看来,很难保证做到环环相扣,好在一切顺遂,大胜已可期矣!
绵州军这么一杀至,吐蕃军立马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只一瞬间便已出现了崩盘的趋势——战至此时,吐蕃军早已无甚阵型可言,纵使发现了急速杀来的绵州军,却也来不及布阵迎战了,唯有数名反应得快的千户长拼死率零星部队冲上了前去,试图挡住绵州军的冲击,怎奈人单势孤,纯属螳臂挡车罢了,实无半点的效用,生生被绵州军冲得个人仰马翻,再被萧无畏率军从内里一反攻,大势几去了泰半。
小小的德阳城从来没似今日这般热闹过——东南角上,神骑营会同大理骑军正与五万余吐蕃骑军激战不休,双方加起来十余万骑兵冲杀纠缠,尘土飞扬,杀气冲天,而南面则是萧无畏挥军与绵州刺史刘舜所部内外夹击乱成了一团的吐蕃近十万步骑,整个战事之激烈堪称德阳有史以来的头一回,哪怕前几日的惨烈攻防战其规模也不足今日一战的百分之一,面对着此情此景,正在德阳南城城门楼上观战的王志等人全都看傻了眼,一个个满脸皆是骇然之色。
“敌军已乱,李将军,开城出击罢!”
眼瞅着城南吐蕃军已大乱,燕铁塔立马兴奋了起来,恨不得即刻杀出城去,只不过这一回倒是记住了李明新方才是城中主将,尽自心急如焚,可好歹没忘了要先请示一番。
“李将军,燕将军所言甚是,殿下正在苦战,我等势不能坐看!”
“不错,某也以为当战矣!”
燕铁塔这么一嚷嚷,王志与刘鹏皆醒过了神来,各自出言附和了起来,各自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
“不,我等攻敌西大营!”
面对着诸将的求肯,李明新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皱着眉头看了看城池两侧的战事,想了想之后,语气坚决地下令道。
“这……,李将军,尔可搞清楚了,这战都在城南,尔跑西边去闹腾个甚!”
李明新此言一出,诸将全都为之一愣,都想不明白李明新此举的用意何在,各自发愣剑,燕铁塔率先忍不住出言质问道。
“我军少,敌军众,纵使我城中全军出击,不过杯水车薪罢了,与殿下殊无助力,唯有趁敌虚之际,破敌大营,方可乱敌军心!”
李明新自知自身能为城中主将,靠的是萧无畏的嘱托,诸将心里头未必心服,故此,哪怕此际战事紧急,实容不得多拖延,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出言解说了一番。
“中,此策大妙,当速行!”
王志久历军伍,与谋略方面或许不及李明新,可也不算太差,只一听便清楚其中的利害关键之所在,一击掌,高声叫起了好来,他这么一开声,刘鹏与燕铁塔自是不会再有旁的疑问,诸将纷纷跃下城门楼,奔下城去,各自召集手下,好一通子的忙乱,好在大战刚起之际,诸军便已大多集结在城墙附近,倒也费不了太多的功夫,不数息,三千能战之士已在诸将的统带下,杀出了西城门,呐喊着向敌军西大营冲杀了过去。
敌军西大营本是主营,守备原本极严,先前赤松德赞率军出击之前,还特意留下了近两万的军卒守卫大营,怕的便是城中守军趁乱出击,只可惜后头雷虎兵至后,西大营的主力皆已被大将勿阳带去迎战雷虎,此际营中不过仅有两千不到的伤兵在罢了,待得发现了城中守军的异动,虽勉强集结起来,试图顽抗,却怎堪李明新等人的强攻,几乎就是一触即溃,散兵四散之下,甚至连营门都来不及关上,得了势的大胤军自是不会手软,冲进了西大营之后,四下放起了火来,片刻间,营中的大火已成冲天之势,烟雾腾空而起,遮天蔽日。
“赞普快看,西大营起火了!”
城南的战场上,吐蕃军经过一开始的极端被动之后,依仗着兵力的雄厚,渐渐有了扳平的势头,再多战上一阵,或许能扳回先手也说不定,有鉴于此,原本惊惶不已的赤松德赞已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盘算着如何稳妥收兵回营的策略,然则,却不想他一口气尚未完全缓和过来,一名眼尖的亲卫突然高呼了起来,登时便令赤松德赞大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己方西大营的方向,心立马就彻底沉了下去,手足冰冷一片。
乱了,全乱了,那西大营的火势着实太大了些,要想不瞅见那遮天蔽日的烟雾都难,一众刚稍稍稳住了阵脚的吐蕃官兵们见状,又岂会不知自家老营已彻底玩完了,再无一丝的战心可言,彻底陷入了崩溃之中,哪怕一众将领们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口令,却也无法约束住军心的涣散,近十万大军一眨眼便逃走了一小半,整个局势对于吐蕃军来说,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全军听令,活捉吐蕃贼酋者,赏银万两!”
西大营火起之时,萧无畏刚率部与刘舜所部合兵一道,彼此间尚来不及寒暄,突见西大营烟雾遮天,虽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却绝不会错失这等破敌的良机,这便运足了中气,高声呼喝了起来。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遑论大胤军官兵此时正占据着战场的主动权,士气正高,这一听有万两的重赏,又岂能不奋勇争先,无数将士呼啸着便向吐蕃帅旗所在的中军方向狂冲了过去,其势如山崩,如地裂,所过之处,挡着披靡,士气如虹间,很快便杀穿了乱兵的阻拦,汹涌地向着吐蕃中军冲击了过去。
逃,赶紧逃!眼瞅着己方已是兵败如山倒,赤松德赞再也没有刚开战之际的气吞万里如虎,所谓的趁乱占据川中的雄心早已被他自个儿丢到了脑后,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大胤军官兵,赤松德赞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逃,逃得越远越好,他这一纵马逃走不打紧,本就无心恋战的吐蕃军各部眼瞅着帅旗已动,哪还会留下来等死,自是各自溃散了开去,不单城南的吐蕃军如是,便是正与雷虎部激战的勿阳所部之吐蕃骑军也不例外,可怜十余万吐蕃强军这一大败之下,所谓的雄心尽成了浮云……




第三百四十四章摊牌问题
洪玄十八年四月二十六日夜子时,早已暗中投效朝廷的成都北门守将路成耀率部反正,打开北城门,放官军与大理军进城,是夜,守军虽坐拥近三十万兵力,然,骤然遇袭之下,几无反抗之力,唯大将军府守军在萧挺的指挥下,拼死力抗,只可惜兵微将寡之下,又岂能挡得住汹涌而来的官军之攻击,不到卯时,大将军府已被攻破,萧挺自裁,临死前尽杀其妻妾子女,自此,盘踞川中百余年的剑南遂宣告覆灭。
洪玄十八年四月二十七日,燕王萧无畏率军与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会战于德阳城南,大将雷虎、暗中已降了朝廷的绵州刺史刘舜各以精兵暗袭之,大破吐蕃军于狂野,斩获无算,十八万吐蕃军进川,末了只剩三万余回归高原,余者荡然无存,人马损失殆尽,国力因是大伤,短时间内已无力与大胤争锋矣。
接连的数场大胜下来,镇海与剑南相继灭亡,大理归降,吐蕃败北,标志着大胤皇朝南方已定,虽说尚有诸般后续事宜要办,但却已与大局无关,唯收尾耳,自顺平之乱后,百余年来从未有过如此之大捷,消息一经传扬开去,普天同庆,举国上下一片欢呼,朝廷之威望达到了百余年来的最高点,然则萧无畏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不单因是此战中萧无畏所部折损过大,五万两千余人马出征,能活下来的仅仅不过三万不到,其中完好无损的不到一半,如此大的伤亡自是令萧无畏痛心不已,更别说此战过后,真正的烦心事可不就来了,那便是摊牌问题!
摊牌是必须的,可关键是如何摊的问题,黄袍加身么?那倒是简单而又直接,可成功的希望能有多少?那恐怕只有老天才晓得了,要知道军队眼下虽掌控在项王手中,可后勤供给却是户部该管,换句话说,就是掌握在洪玄帝的手中,如今军中粮草紧巴得很,萧无畏虽不清楚具体情形,可对于后勤上的供给量心里头多少有个数,当然了,此番灭剑南缴获倒是甚多,可问题是川中大战已误了农时,来年灾荒已是必然,除非项王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将缴获充当军粮,否则的话,有兵无粮草,这黄袍也着实难加得上身,可真要是这么做了,首先就得失去民心,顺带连大义名分也得就此丧失殆尽,这仗不用打就已经输了一多半去了。
黄袍加身好像不太玩得转,可若是回京之后再摊牌又如何呢?不得不说,那是在找死!别的不说,没了兵权在手,纵使项王身为宗师级高手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只没牙的老虎罢了,又岂能有资本跟洪玄帝讨价还价的,真到那时,只怕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谓的事先协议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而已,至少萧无畏本人是不相信洪玄帝能容忍得了功高震主的自家父子俩,尤其是在这等南方已定,朝廷已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洪玄帝那老小子还不得赶紧举起屠刀才有鬼了。
很显然,这牌并不好摊,更麻烦的是摊不摊还不是萧无畏能说了算的,这一切的一切还得看项王的决定究竟如何,真要是项王那头有所退缩,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闹不好父子被人一锅脍了,指不定连根骨头都剩不下来,然则忧心归忧心,萧无畏一时半会还真没法子,概因战后的事宜着实太多了些,萧无畏累死累活地忙了个三、五天,这才算是勉强将诸般事宜摆平了去,紧赶着便领着一众侍卫们直趋成都,打算与自家老爹好生计议一番,不说能做到心中有数,至少不能似眼下这般上下不着调儿罢。
成都作为剑南的首府,在萧氏祖辈百余年的苦心经营下,着实是繁荣得紧,纵使前些日子的战乱连连,也依旧无损于其富丽与堂皇,反倒因数十万大军的涌入而多了无数的商机,大街小巷上人挤人,熙熙攘攘间,几有挥汗成雨之势,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好一派昌盛之景象,只不过萧无畏此际满腹的心思,自是无心去浏览这等盛况,一路急赶着便到了作为大本营的原剑南大将军府,着了人去通禀了一声之后,便站在了府门外,面色虽一派轻松之状,不时地与过往的将领们颔首示意,实际上内心里却是极为的忐忑与紧张。
“小畏可算是来了,某家还以为尔这就打算窝在德阳了,怎地舍得来了?”就在萧无畏心事重重之际,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雷虎已大步从府门里行了出来,一见到萧无畏的面,便即笑呵呵地打趣了一句道。
“雷叔,父王可在?”
萧无畏心中有事,自是不怎么想在这人来人往的府门外多闲扯,这便笑着行了个礼,直截了当地奔向了主题。
“在,昨日还说起小畏呢,这一说可不就来了,走罢,王爷已在后堂等着了。”
雷虎貌似粗豪,实则心细过人,萧无畏如此一说,他自是清楚话里的潜台词,这便笑着一摆手,将萧无畏让进了府门,一路说说笑笑地直奔后堂,待得到了后堂口,雷虎并未跟进堂中,只是往边上让了让,示意萧无畏独自进去。
“孩儿参见父王。”
萧无畏一行进大厅,入眼便见一身便装的项王萧睿正端坐于正中的太师椅上,一副若有所思之状,双眼半睁半闭间隐有精芒在闪动,萧无畏不敢多瞧,大步行上前去,一躬身,行礼问安道。
“嗯,来了,那就坐罢。”萧睿微微地颔了下首,不动声色地吭了一声,表情淡淡地,看不出有丝毫的波动。
“谢父王。”萧无畏飞快地瞄了自家老爹一眼,实是无法从其脸色上看出深浅,只得逊谢了一声,走到下首的一张矮椅上端坐了下来,抖了抖袖子,斟酌着开口道:“父王,朝中可有甚新消息么?”
“有话直说。”项王眉头微微一皱,略带一丝不满地轻吭了一声。
直说便直说,左右此事也着实拖延不得,干脆摆明了来说也好,既然老爷子如此说了,萧无畏自是立马顺竿便爬了上去,略一躬身道:“父王教训得是,孩儿此来只为一事,归期日近,请父王安下个章程,孩儿也好照着去做,不知父王可有决断否?”
“依尔之所见,为父又该如何决断呢,嗯?”萧睿伸手点了点太师椅的靠背,饶有兴致地看了萧无畏一番,不答反问了一句道。
“……”
萧无畏没想到自家老爹居然将球又踢回到了自个儿的脚下,一时间竟有些子转不过弯了,愣在了当场,而萧睿似乎也不急,压根儿就没开口追问,而是稳稳地端坐着不动。
“父王明鉴,依孩儿看来,川中虽大军云集,其实却不足为峙,朝中若是由孩儿主事的话,只需数道圣旨便可成事,于平淡间风云尽散矣。”萧无畏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语气带着丝哀求的恳切地说道。
“圣旨?”萧睿眉头一皱,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忧虑之色,不过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沉吟了一下道:“说说看。”
“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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