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三大步,萧无畏同样没能讨到便宜,被反震之力一冲,身体不由自主地便向后狂退不已,直到撞在了城碟上,这才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保护殿下!”
“殿下!”
……
萧无畏与苦宁活佛这一番交手变化虽多,可实际上所有的变化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直到两人各自被震飞,一众王府侍卫们这才反应了过来,顾不得去击杀那些个趁乱冲上了城头的吐蕃士卒,纷纷挺刀涌了过来,挡在了萧无畏的身前。
“本王没事,尔等只管去杀贼,这秃驴就由本王来宰便可,王志,去将榴弹取上城来,快去!”萧无畏手一伸,将挡在身前的一众王府侍卫们拨到了一旁,只因他很清楚这帮子侍卫们虽是护主忠心,可惜在这等高手对决中,压根儿就派不上用场,不单不顶事,反倒会妨碍到自个儿的发挥,与其让众人白白送死,倒不如让众人去参与守城战来得好。
“殿下……”
燕云祥与百长山这两位侍卫正副统领不在,王志便是侍卫们的头,负有保护萧无畏之责,这一听萧无畏要与苦宁活佛对战,登时便有些子急了,紧赶着便要出言进谏一番。
“还不快去!”
萧无畏一双眼始终盯着不远处的苦宁活佛,一听王志还要啰嗦,登时便怒了,冷冷地断喝了一声,打断了王志的话头,有鉴于此,王志自是不敢再多有耽搁,高声应了诺,先是打发众侍卫们去协助城头的官兵守城,而后领着两名侍卫沿着城门楼边的楼梯飞奔下了城头,急匆匆地向离城墙不远处的一栋宅院冲了过去。
苦宁活佛并没有趁着萧无畏吩咐手下的当口再次发动攻击,而是默默地站在原地,静静地调息着,一派风轻云淡之状,看不出有丝毫的杀气,完全就是一副得道高僧之形象,唯一不协调的便是其嘴角边挂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苦宁活佛不动,萧无畏自也不会急着抢先发动,只因先前那看似平分秋色的交手中萧无畏其实是吃了个暗亏——其右肩虽不曾被苦宁活佛真儿个地击中,可却被掌劲扫了一下,肩头到如今兀自麻木着,此际别说出手了,便是抬一下胳膊都费劲得很,故此,能不动的话,萧无畏自是不想动,趁着这空当全力运转“游龙戏凤功”,以求能稍稍缓解一下肩头的麻木感。
“不错。”苦宁活佛默立了一阵之后,微微地点了下头,接着又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了声:“可惜”话音刚落,脚下一用力,人已如闪电般扑了出去,双掌一错,分取萧无畏的胸口与小腹,招式简单,可威力却是极大,掌风呼啸间,竟有潮水拍岸之声势。
“老贼秃,找死!”
萧无畏全部的注意力都已放在了苦宁活佛的身上,一见苦宁活佛扑将过来,萧无畏骂了一嗓子,手一抖,原本暗藏在腰间的软剑已抽了出来,手腕一振,“啪”地一声抖了个笔直,一招“剑行天下”便已攻了出去。
“剑行天下”乃是一代宗师剑先生的绝学,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但见软剑一颤之下,剑尖上的剑芒暴然而现,剑鸣之声大作,竟有如龙吟一般清越,苦宁活佛乃是识货之辈,一见此招来得凶悍,心头不禁微微一沉,断喝了一声,双掌一沉,密宗大手印全力迸发,一股庞大的气劲猛然迎上了急速刺将过来的长剑。
“锵然!”
掌剑相撞之下,竟爆出金石相击之声,气劲四溢之下,周边正混战着的两军将士竟被掀倒了一大片,不少士兵惨号着跌下了城头,余者也全都傻了眼,竟忘了要交战,无数双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两大高手的交战之所在。
该死的老贼秃,手底下还真是硬!萧无畏一招“剑行天下”没能得手,心头不由地微微一凛,再一看刚被打将下去的吐蕃军再次涌上了城头,不禁有些子急了,哪有心跟苦宁活佛多纠缠,大吼了一声,手中长剑使将开来,招招搏杀,记记拼命,硬生生地将苦宁活佛压在下风,怎奈苦宁活佛守得极稳,一双巨掌舞动如轮,见招拆招,不急不缓地应对着,始终不露破绽,萧无畏尽自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不断地加强攻势,狂风般地围着苦宁活佛狂攻不已。
不行,这样下去非得出大乱子不可,奶奶的,拼了!萧无畏接连狂攻了三十余招,却始终无法取得突破,眼瞅着苦宁活佛气息依旧悠长得很,萧无畏是真的急了,尤其是在偷眼瞅见王志已率着一队扛着木箱子的军士冲上了城头之后,萧无畏已无法再这么耗将下去了,这便连着攻出三剑,趁着苦宁活佛忙于招架之际,脚下一用力,人已向后窜出了丈余,拉开了与苦宁活佛之间的距离。
“嗯?”苦宁活佛被萧无畏压着打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盼到了萧无畏力竭而退,自是不肯就此放过,脚尖一点地,便要追击上去,可身形方才一动,突地心生警兆,再一看萧无畏那微微扬起了剑势分明蕴藏着浓烈到了极点的杀机,心神一凛之下,自是不敢轻动,轻咦了一声,强自止住了前冲的脚步,一个沉腰,人已如弯弓一般地站在了原地,戒备地看着丈许外的萧无畏。
时间在这一霎那宛若凝固了一般,尽管两大高手都没再动弹,可一股子凛冽的杀机却如同风暴般涌将起来,横扫城头的乱军,生生将周边清出了近乎十丈的空地,一决胜负的时候到了,究竟谁能笑到最后?是萧无畏,还是苦宁活佛?一切将在这一招的碰撞之后,揭开谜底……
第三百二十六章强敌授首
惊天的杀机在两大高手的对峙下宛若风暴一般地席卷四方,在这一刻,城上城下数万正舍生忘死地厮杀着的两军官兵全都不由自主地缓下了手脚,无数人等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城头上那方圆十丈的空旷地带,而对峙中的两大高手对此却一无所觉,彼此的心神与气机全都凝集在了对方身上,双方的气势虽都在不停地攀升着,谁都不敢稍有松懈,也都不敢轻易出击,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似有如将至永恒一般。
“嗖……”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刻,一支从城下飞来的流矢划空破而至,冲进了两大高手的对峙圈中,尽管流矢瞬间便被两大高手交织在一起的气劲绞成了数节,纷纷洒洒地落了一地,可原本对峙的平衡却就此被打破了,两大高手几乎同时闪动了身形,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最后一击!
“杀!”
萧无畏厉啸了一声,身随剑走,一出手便是最强之绝招——“剑破苍穹”,但见长剑一瞬间便爆发出了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的强光,如骄阳当空一般轰鸣着杀向了冲将过来的苦宁活佛。
“哈!”
面对着萧无畏如此强大的剑势,苦宁活佛心头不禁为之一凛,然则此际身形已被萧无畏锁死,自是知晓无法逃避开去,只能是大吼了一声,双掌一个交错,全力拍击了出去,如同两扇门户一般夹向了疾刺而来的长剑。
“嘭!”
苦宁活佛精修数十年的密宗大手印也是天下间有数的绝学之一,两掌一合之下,似缓实快地夹住了软剑的剑身,先是发出一声砰然巨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起,高速挺进的长剑与苦宁活佛的双掌猛然擦出了无数的火星,前进的势头迅即缓了下来,可依旧不依不饶地刺向了苦宁活佛的胸膛。
“噌,噌,噌……”
苦宁活佛虽夹住了萧无畏刺击过来的长剑,可却绝没想到剑上所附的力道居然如此之大,眼瞅着双掌之力无法彻底止住长剑的挺进,不得不向后狂退,以消解长剑的力道,这一退便足足退出了七大步,每一步都在坚实的城墙砖上留下深达寸许的大脚印。
七步一退,长剑的挺进之势终于停了,原本亮得耀眼的璀璨剑芒也就此黯淡了下来,剑招似乎已放到了尽头,哪怕此际离苦宁活佛的胸膛仅有一寸之距,却似已再无能为力矣,苦宁活佛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在他看来,这一仗他苦宁活佛已是赢定了,嘴角边不由地便露出了丝胜利者的微笑。
苦宁活佛笑了,萧无畏同样也笑了,笑得比苦宁活佛更明显了许多,也更猖狂了许多,那笑容落在苦宁活佛的眼中,立马便令心生警兆,刚想着抽身退步,却已是来不及了,但见原本已如死蛇一般的软剑之剑尖一道微光突然亮起,紧接着剑身突然一个振颤,一股子横向的震力暴然炸开,于措不及防间,生生将苦宁活佛紧/合着的手掌震开了一线,看似死去的剑招居然活了过来!
一线就是一线,不过是头发丝粗细一般的空袭而已,平日里或许算不得甚大碍,可在这等高手对决中,这一线就是胜与败的分界线,也就是生与死的分隔,没了阻碍的长剑只轻轻一送,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长剑已刺进了苦宁活佛的胸膛,准确地穿过心脏,从后背穿透了出去。
“你,咯咯……”
苦宁活佛怎么也没想到萧无畏的剑招在这等绝境之下居然还能有变化,直到已被长剑穿心而过了,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圆了眼,死盯着萧无畏,喉咙里冒出了一长串无意义的咕嚷之声,似乎想要说些甚子,可惜一口气接不上来,头一垂,人已就此断了气。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一众大胤军一见到苦宁活佛命丧萧无畏剑下,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而后纷纷爆发了起来,呐喊连连中乘势向被苦宁活佛的死惊呆了的吐蕃军发动了反扑,生生将已冲上了城头的吐蕃军再次赶下了城去,没了士气的吐蕃军不得不中止了第四波的冲城攻势,如潮水般退回了本阵。
“殿下,您,您没事罢?”
王志领着一众军卒扛着数十只大箱子早已冲上了城头,只是先前被两大高手对决的气势所阻挡,压根儿就无法靠近战圈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旁观望着,这一见战事都已告了一个段落,而萧无畏依旧保持着剑穿苦宁活佛的姿势不动,不由地便慌了神,忙不迭地领着几名侍卫冲上前去,紧赶着出言询问道。
没事?要真没事的话,萧无畏又岂会站着不动,要知道苦宁活佛乃是一品巅峰的高手,其一身武功并不在萧无畏之下,此番萧无畏虽依仗着“剑破苍穹”的神妙绝招将其斩杀当场,可强自出招之下,又岂能不付出代价,在苦宁活佛内力的反震之下,萧无畏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其实内腑的伤势并不轻,内力更是消耗一空,此时别说再战了,便是行动都困难,只是唯恐扰乱了军心,这才强撑着站在那儿。
“殿下!”王志等了好一阵子,也没听见萧无畏答话,登时便急了,刚忙伸手扶住萧无畏的身子,焦急万分地叫唤着。
“没,没事,尔且将榴弹分发下去,本王歇息片刻便好。”
萧无畏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将软剑从苦宁活佛的胸膛里抽了出来,也没管苦宁活佛伤口上溅出的污血喷了自个儿一身都是,一摆手,推开王志的扶持,涩声吩咐了一句,语气微弱至极,却又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王志还待要再多说些甚子,可一见萧无畏瞪起了眼,自是不敢再啰嗦,忙不迭地应了诺,领着那一帮子士卒顺着城墙将那些箱子分发了下去。
萧无畏没去管王志等人的忙碌,拖着脚步踱到了城门楼前的一根柱子后头,趁着无人注意的当口,头一低,口一张,一大口鲜血便狂喷了出来,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一片,腿脚一软,险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好在手伸得快,扶住了柱子,这才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妈的,该死的老贼秃!萧无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儿,回想起先前与苦宁活佛那一战,兀自心悸不已,若不是有着剑先生的传功以及双凤驿一战的经历,此战的结果只怕就是另一个结局了,好在总算是胜了,尽管胜得有些惨烈,也总比惨败来得强!
累,无比的累,萧无畏浑身无力之下,恨不得就此躺下,好生大睡上一番,只可惜此际大战未消,尚未到能休息的时间,哪怕再累,萧无畏都得硬挺着,躲在柱子后头大喘了回气之后,萧无畏不得不再次转了出来,装出一幅轻松的表情,悠闲地靠在柱子上,若有所思状地凝视着吐蕃军本阵的方向,等候着吐蕃军的下一番行动。
“混帐,一群饭桶,废物,全是废物!”眼瞅着己方第四波的冲城攻势再次遭到了惨败,赤松德赞彻底暴怒了,手指着跪倒在马前的那帮子指挥冲城战的万户长、千户长,不管不顾地便臭骂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德阳城居然会如此难攻,这才一个半天多一点的时间,算上其他三面城墙的损失,已付出了近一万八千人的伤亡,却依旧奈何德阳城不得,更令其烦心的是此战中连国师的大弟子都折在了城头,将来回吐蕃之后,赤松德赞还真不知该如何向国师缔摩活佛交待方好,要知道吐蕃乃是以佛立国,那些活佛们的势力之大,便是赤松德赞身为赞普,都不得不有所顾忌的。
“来人,将这几个废物拖下去,砍了!”赤松德赞越骂就越怒,也越加不愿接受失败的结果,这便怒吼了一声,将怒气全都发作在了那帮子败将身上。
“赞普饶命啊!”
“赞普饶命,末将愿戴罪立功……”
……
一众跪在马前的败将们一听赤松德赞下了如此命令,全都慌了神,纷纷哀嚎了起来,怎奈赤松德赞压根儿就无一丝的宽恕之心,一众王庭禁卫军蜂拥而上,将那十数名败将压了下去,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过后,十数颗血淋淋的脑袋便已呈现在了中军诸将的面前。
“将这些狗头遍示全军,有敢擅退者,便是此等下场,今夜本赞普定要在城中过夜!”赤松德赞狰狞地扫视了众将一眼,咬着牙发起了狠,紧接着断喝了一声:“乞黎赤赞!”
“末将在!”
乞黎赤赞也属败军之将,此时见同僚被斩,自是心有戚戚焉,正自心慌之际,突闻赤松德赞点到了其名,心立马就抽紧了起来,一股子不妙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可又不敢不出头,只能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强作镇定地躬身行礼应答道。
“本赞普给尔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尔可敢率部攻城么,嗯?”赤松德赞一双眼如同鹰隼般地盯着乞黎赤赞,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末将甘当军令状,不拿下德阳,提头来见!”
明知道这个功难立得很,十有八九是送命的份儿,可乞黎赤赞却不敢不领命——好歹去冲一把还能有一线的活命机会,不去的话,那些被砍了脑壳的同僚可就是前车之鉴了,左右都是要死,乞黎赤赞还真豁出去了,这便激昂地应了诺,一派信心满满地跑去点齐了兵马,准备再次发动冲城之战……
第三百二十七章火器见功
“殿下,请您用膳。”
末时三刻,早已过了该用午膳的时间,怎奈先前激战始终不曾消停,城头上的守军包括萧无畏在内,全都是饿着肚子在酣战着,此际,趁着吐蕃军尚未发动第五波攻势之前,伙头军急急忙忙地领着一众民壮将早已备好的膳食送上了城头,王志亲自验过了为萧无畏准备的午膳之后,拎着食盒走到了一副闲散状地靠在柱子上的萧无畏身旁,恭敬地提醒了一句道。
“嗯,先放着罢,本王稍候再用。”先前与苦宁活佛那一战中,萧无畏经脉受挫不轻,虽已调息了好一阵子,却还是没能完全缓过气来,体内的气血依旧在翻腾个不休,故此,尽管肚中空空如也,偏生反胃得难受,自是无用膳之心,却又不愿驳了王志的好意,这便随口吩咐了一句,而后,手一抬,制止了王志的再次进言,深吸了口气,强自将紊乱的气血压了下去,缓步向兀自混乱一片的城头走了过去。
吐蕃军此番退下去之后,并没有急着再次发动狂攻,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就此退兵之迹象,恰恰相反,其军中号角声不断,部队调动频繁,备战之气息浓烈得很,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