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中找出点破绽来。
“你一点都辨认不出那两人的声音来吗?”云一亭盯着李晌问。
如果能够得知那日与瑾王赵聿珣见面的那两人是谁,此事便能有新的进展。
李晌诚实回答道:“因为不是下官熟悉之人,所以下官实在很难辨认,不过下官听得出来其中有一个应该是有点年纪了的,有一个则大概是二三十岁。”
云一亭右手轻叩桌面,反复思索着。
既然没有办法辨认出他们声音,又没有看清他们的样子,那就确实是很难进一步查下去了。
“那个老一点的声音大概什么年纪?”
“五六十岁的样子。”李晌答道。
云一亭双眼猛地一亮,问:“可是有些低沉且略带沙哑?”
李晌连连点头道:“正是。难道大人知道他是谁了?”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头绪了。”云一亭望向微微一笑道。
“是谁?”李晌忙问。
云一亭压低声音在跟他说了起来。
李晌听毕一副恍然大悟状。
吏部尚书冯宏乃瑾王赵聿珣的未来岳父,他和瑾王联手对付太子就不是件难理解的事情了。
“为准确起见,你明日和我去一个地方吧。”云一亭说,随后附在李晌的耳边说了几句。
“好。”李晌当即应下。
次日下午,云一亭以顺路经过为由进吏部去探望冯宏,随他而来的有李晌和自己的几名下属。
冯宏已经忙完了正事,正准备下衙的,得知云一亭来,只好留下来接待了。
冯宏知道皇上授意云一亭调查歌谣案件的事,因此心里是十分警惕着云一亭的。
亲自给云一亭倒了一杯茶后冯宏问:“云大人今日往这边来办什么事?可有用过午膳了?”
云一亭俯头小喝了一口茶后答道:“到浣水溪那边去见一个人,午饭也是在那边吃的。”
“见到了吗?”
“嗯,返回时正好有些口渴,就顺便进来讨口茶喝。”云一亭半开玩笑道。
冯宏哈哈笑了几声,道:“那云大人今日可要多喝几杯了,这茶叶是我一名下属送的,叫金骏眉,喝了提神、消疲还抗衰老。”
云一亭便顺着他的意连喝了三杯,然后指着墙壁上的一幅画问:“如我没猜错的话,这幅画是出自瑾王之手吧?”
画上画的是盘古。
画中的盘古双手撑天,双脚镇地,虎口大张,长须飘飘,十分之有气势。
冯宏也望向那幅画,笑着说:“正是。云大人有眼光。”
“我听说瑾王与你的小女儿已定亲,恭喜恭喜。”
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冯宏暗自思量了一番才说:“多谢。”
云一亭朝李晌看了一眼,李晌了然,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茶已喝足,就不耽搁冯大人了,云某就此告辞。”云一亭边说边起身。
冯宏正巴不得他早点走,因此也笑着起身道:“云大人莫客气。”遂亲自送云一亭出门。
待云一亭一行人一走,冯宏又将两人方才的对话仔细思索了一番,始终觉得事有蹊跷,便赶忙坐马车进宫来见瑾王赵聿珣。
赵聿珣听了冯宏的话后说:“从他的话倒是听不出什么端倪来,只是他的行动还是难免让人生疑。”
“是啊,所以我很担心他知道了什么。他最近毕竟在查歌谣那件事。”
赵聿珣脸上的表情微微有变,道:“没想到他会对这事紧追不放。不过我们已将所有线索断掉,所以还是不用太怕他的。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是。”
赵聿珣起身到书房去拿了一个红色雕花小盒子出来递给冯宏道:“再过两天便是玉妹妹的生日了,这个就当是送她的生日礼物吧。”
里面是一个牡丹花纹纯银手镯和一幅冯玉的肖像画。
冯宏忙道谢。
。
从吏部出来后云一亭便问李晌:“确定是他?”
“确定。”李晌郑重点头道。
云一亭拍着李晌的肩头说:“多谢你!”
李晌忙说:“举手之劳而已,大人莫要客气。”
“走,我们立即去见太子。”云一亭说,又派了下属去通知礼部尚书宫泽哲,让他也到东宫去。
云一亭不敢动瑾王赵聿珣,但吏部尚书冯宏他是敢动的。
然而云一亭也很清楚这事毕竟涉及皇上的两个儿子,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所以他决定和太子商量一下。
太子赵聿梁刚用过晚膳,正准备到花园去散散步的,听说云一亭和宫泽哲求见,立即去了大厅。
云一亭便将今日之事跟太子说了。
“冯宏对瑾王忠心耿耿,要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恐怕不易,不知殿下有何妙招?”云一亭问太子。
太子微微一笑,道:“我们可找个皇上与冯宏皆在场的时机说起冯宏他们三人那日于画舫密谈的事。届时,就算冯宏极力否认,但皇上肯定会从他的反应看出端倪来,然后你再趁机向皇上请求捉拿冯宏严审。”
云一亭马上明白了太子的意思,点头道:“好的。”
太子又道:“就定于明日下午吧,我们以商讨修建昆仑关、松欲关的关城一事为由去见皇上,谈完关城之事后就趁机讲起此事。”
这就等于完全不给瑾王分毫后路了。
云一亭忙朝宫泽哲望去。
宫泽哲也笑着说:“此事就照殿下的意思办吧。”
见云一亭有些犹豫,宫泽哲补充道:“有些事,在一开始做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最坏的后果了,瑾王能有今天也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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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主动揽过()
次日下午,云一亭果然以商讨在昆仑关、松裕关修建关城一事为由拉上吏部尚书冯宏去养心殿见皇上。
在朝殿上时不谈此事,反而下朝时才谈?冯宏不免怀疑云一亭的动机。
“这事我也给不了什么建议,云大人直接去跟陛下商讨就是。”冯宏推托道。
云一亭却笑眯眯地说:“不不,你当年不是也曾在边关呆过五六年的吗?这事你绝对有资格给意见的。”
“就我们两个去?”冯宏问。
“还有两人。”
“哪两个?”
“你去了就知道了。”云一亭边说边拉着冯宏往养心殿去。
即将到养心殿时冯宏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往养心殿来的太子赵聿梁和礼部尚书宫泽哲,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整个人便猛地停在了原地。
昨日云一亭忽然造访吏部,今日又拉上他来见陛下,这两事已让他大感蹊跷,如今又见同去商讨的人是太子和宫泽哲,他就不由得心生警惕了。
难道他们几个知道点什么了吗?
冯宏一边暗自思忖,一边观察着云一亭、赵聿梁和宫泽哲的脸色。
然而,他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
冯宏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他的心头升起,他忙说:“哎呀,我衙门上还有件急事要办,先失陪了。”
说罢便欲告辞。
云一亭的手稍一用力,冯宏那只被抓握的手臂就丝毫动弹不得了。
这时,冯宏才知道云一亭是有武功的,而且武力高强,心里的惊讶就变成了惊恐。
他们以前竟都被云一亭文绉绉的外表给骗了。云一亭这人显然也是有些秘密的。
冯宏好一会儿才说:“云大人这就有些过了。”
云一亭笑道:“也是被冯大人逼的。”说罢,云一亭再一使劲,便把冯宏半拽半拉着进了养心殿。
赵聿梁和宫泽哲也随即跟了进去。
这一路上,宫泽哲一直留意着赵聿梁的表情,他发现赵聿梁依然像平常那样,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赵聿珣的算计、皇上的猜忌都不曾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点点阴影似的。
这个人,好像什么人、什么事都伤不到他似的。宫泽哲在心里想,便不由得生出几分敬佩之意来。
这样的人,日后若做了皇帝,他是可以很放心的。
修建关城的事很快便谈妥了。
云一亭话锋一转,道:“陛下,经过这一个月的调查,歌谣事件终于有些眉目了。”
“哦?”皇上忙放下茶杯道:“云爱卿请讲。”
“六月二十九日,礼部主事李晌与几位朋友在风波亭旁边的画舫喝酒时”云一亭不缓不急地讲了起来。
当云一亭讲到李晌看见瑾王出现的情节时冯宏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忙朝皇上跪下道:“陛下,事情不是这样的,请陛下切莫偏信偏听。”
皇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云爱卿还没讲完你就急着替瑾王辩解,难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毕又对云一亭说:“你继续说。”
如果云一亭再说下去,就肯定会将他那日与瑾王、白泽葵三人的谈话内容都说出来的。
而且,云一亭在跟皇上讲完那日所听的内容之后肯定会请求皇上授权他来审问他,届时,在严刑逼供之下的自己还能始终矢口否认吗?
这一点就连冯宏自己也不敢确定。
还有,如果他承认有这回事的话瑾王赵聿珣就有可能被贬为庶民或者被关进大牢,而他也将性命不保。
他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就算是死也不会不心甘了,可瑾王还那么年轻,且再过几年就要做他的女婿了,他不希望瑾王有事。
想到这里,冯宏忙说:“陛下,歌谣之事乃微臣一手策划的,瑾王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那日瑾王与臣在画舫上会见是因为瑾王隐约觉察到这事与微臣有关,所以找微臣去问个究竟。”
云一亭怒道:“一派胡扯,你那日与瑾王在画舫中说的话可全无这个意思。”
皇上便对于一亭说:“将李晌叫来,朕要亲自问他。”
云一亭立即派人去传李晌进宫。
李晌今日早就等着皇上的传见了,因此一接到命令便立即进宫。
进得养心殿,李晌便将当日所听之事一字不漏地讲了出来。
其实,瑾王、冯宏与白泽葵那日会面所交谈的内容并不多,且其中大部分内容是冯宏在叮嘱瑾王,要后者近段时间谨言慎行,只有到了谈话的尾声瑾王才问白泽葵是否已将所有证据销毁,因此,从三人那日的交谈来看确实不能判断瑾王就是此事件的主使人。
但如果真如冯宏所说的那样,皇上又不太相信。
冯宏真的会为了帮助瑾王上位而谋划这件事?
以皇上对冯宏的了解,皇上觉得冯宏应该没有这个胆量,所以此事的背后应该还有人。
皇上揉了揉额头,侧头望了太子一眼。
见太子一副冷静自若的样子,皇上心里顿时有一股无名火在往上窜。
然而,在此事上太子毕竟并无过错,且还是受害者,他又不好发作了。
宫泽哲和赵聿梁在一旁静坐着听,谁也不做声。
他们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冯宏和云一亭,他们只需安静地做听众即可。
皇上将目光从太子处收回,望向冯宏冷声道:“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你给朕一一说来。”
那也就是肯听自己说了。
冯宏顿时喜出望外,忙说:“臣早就有帮瑾王上位的想法了,因此从今年年初起便暗自筹划。臣与太常寺卿包经文、通政司左参议方阵以及大理寺卿白泽葵一向交情不错,故与他们商讨对策。不久后,我们便想出了借助一首歌谣来引出事端的办法来。这个办法一经确定,我们便买通了那位盲人,让他到皇城外去高声吟唱那首歌。”
“待那盲人唱了大半天后,臣的同谋之一方阵便将此事报到通政使郭凌那里。郭凌立即将那盲人给抓了起来,并及时进宫向陛下汇报了此事。”冯宏接着说。。
第七十九章 豆萁燃豆()
说完,冯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皇上,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
皇上冷声道:“你继续说。”
冯宏便微垂下头道:“为恐陛下不重视此事,臣又让太常寺卿包经文于次日上朝时主动提起此事,并让他建议陛下找惠济道师来卜一卦之后,为了不让朝廷查出事情的真相,臣让通政司左参议方阵和大理寺卿白泽葵将所有相关的人和资料都秘密处理掉了整个事情就是这样。”
皇上冷冷地望着冯宏,嘴角微微抽搐了三下,
冯宏无需抬头也知道皇上的目光有多冰冷。但他已经豁出去了,所以在交代完之后反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皇上对张公公说:“速传包经文、白泽葵和方阵进宫。另,把瑾王也叫来。”
冯宏只觉冷汗直冒,但也没敢说什么。
既然自己已经誓死保瑾王,那么,如果包经文、白泽葵和方阵三人敢供出瑾王来的话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反驳他们的。
不过,反正死到临头,冯宏猜想他们也不会非得将瑾王供出不可,毕竟供出瑾王对他们来说无半点好处,所以,届时他只需给他们一点暗示,他们应该会晓得将矛头指向他的。
却说包经文、白泽葵和方阵在收到皇上的传令之后皆心惊胆跳、浑身发抖,他们知道他们这次进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瑾王赵聿珣在接到传令后虽然也大吃一惊,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他对他的内侍官周锦说:“速去跟贵妃娘娘说此事,让她一刻钟后到养心殿去。”又说:“此事切莫对外声张。”
周锦忙领命而去。
赵聿珣让人给他梳洗、更衣,等打扮整齐了才离开瑾王府。
张公公在安排人去传诏包经文、白泽葵和方阵时也顺便安排了人去通知敬庄皇后。
敬庄皇后得到消息后立即往养心殿赶来。
到得养心殿门口,敬庄皇后便见张公公朝自己走来。
她立即快步上前去。
张公公朝她恭敬行礼道:“皇后娘娘,您现在不宜进去,还是先到左次间里候着吧。只要里面一有大动静奴才就派人来知会您。”
敬庄皇后点头,问:“陛下有没有为难太子?”
“没有。”
敬庄皇后便放了心,由两名宫女陪着进了左次间。
她才坐定,便有一名宫女进来说:“皇后娘娘,皇贵妃也来了,想要进养心殿,被张公公和卫兵拦下了,眼下去了右次间。”
敬庄皇后此时此刻并无心思理皇贵妃,因此只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一刻钟后,瑾王赵聿珣进了养心殿。
所有人都将眼光投向赵聿珣。
赵聿珣不慌不忙地给皇上行了礼,然后在一侧坐下。
皇上看向赵聿珣的目光犀利如刀,让赵聿珣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但赵聿珣随即控制住了内心的恐慌,神色安静地等候着皇上说话。
皇上对冯宏说:“冯爱卿,你跟瑾王讲讲今日之事吧。”
冯宏便跟瑾王大略地讲了今日的事,最后又一语双关地提醒瑾王,要他无论如何也别承认那件事乃他所主使。
赵聿珣点头,又抬眼朝太子赵聿梁望去。
两兄弟的目光一接触,一股看不见的硝烟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赵聿珣在心里冷哼一声。
将近一个时辰后,包经文、白泽葵和方阵接连来到。
审问立即开始。
这三人见冯宏已将事情过程交代,自知辩驳已无用,便一一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