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其中一人立即拍了拍那盲人的脸。
这一拍之下却让全堂的人都惊住了那盲人的嘴角忽然有鲜血在缓缓流出。
云一亭忙起身走到那盲人跟前去探他的气息。
这一探之下云一亭不由得大惊失色这盲人的气息已弱如游丝。
云一亭忙撬开他的嘴来看,神色更是惊恐盲人已咬舌自尽。
还没审就咬舌自尽,这人想必是有隐情不想泄露。
云一亭不敢怠慢,立即进宫去见皇上。
“陛下,这人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才唱的那首歌,如今又为了保守秘密而选择自尽。”
皇上正在看着书,听得云一亭的汇报后脸上的表情阴晴难测。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缓缓抬头望向云一亭,问:“爱卿何以认为他的背后有主使者?”
其实皇上对此事也有所怀疑,只不过他也想听听云一亭的分析。
“微臣是从以下几点大胆猜测的:一,一般的百姓是断不敢在人群中散布这种东西的,可见这盲人不仅有目的,而且还有人在背后指使和撑腰。二,这盲人被抓后又是割腕又是咬舌,不排除其目的是不想对我们透露不该透露的消息,他自杀,既是为了保守秘密,也是为了切断他和他的主使人之间的线索,好让我们无法再做进一步的调查。”
皇上小喝了一口茶,道:“此事就交给云爱卿去跟进吧。”
“是,臣一定会尽全力调查此事的。”
回到文渊阁,云一亭立即着手做这件事。
盲人这个关键人一死,就等于断了最重要的那条线索,如今云一亭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切入去查了。于是这查的难度也增加了好几倍。但云一亭并不气馁,他用了极大的耐心去做分析和假设,力图能从那些细微的旁枝末节中找到眉目。
这天,正当他埋头在此案小山高的资料中时下属进报道:“大人,工部尚书郑玉松郑大人求见。”
云一亭忙放下资料说:“快快有请。”说罢立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工部尚书郑玉松在向他行过礼后便开门见山地说:“云大人,陛下于昨日下午撤销了四皇子的泽王封号。”
云一亭说:“这事我也知道了。”
郑玉松叹气道:“看来皇上还是信了那首歌谣。”
云一亭点头,道:“皇上正值壮年,不愿意交出王位也无可厚非。”
郑玉松点头,往云一亭走近了几步,放低声音说:“大人,太子很快便要回京了,届时皇上会不会”
眼下郑玉松特别担心太子的安危。
云一亭缓缓地起身,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再轻声对郑玉松说:“眼下皇上对三皇子尚没有采取行动,估计也还没有对太子怎么样,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好。”
“我们现在先密切地留意着太子的归期,等太子一到京,我们就暗中保护。”云一亭说。
郑玉松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不无担忧地问:“可是我们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和皇上对着干?”
他喜欢把事情想得很细。
“玉弟,我们忠于的不仅是今上,还有曣国未来的继承者。”云一亭拍着郑玉松的肩膀说。
云一亭非常善于从大局考虑。
“这倒是。”郑玉松郑重点头。
虽然在小事上他们的意见常常各不相同,但在大事上他们又难得的统一。
在云一亭看来,协助今上治理国家、选定和培养未来国君、保证王位的顺利交接是他和郑玉松这等开国功臣的神圣使命,他绝不愿意看到有人使用阴谋来篡位这样的事发生。
郑玉松了然,郑重点头道:“在下明白,保护太子之事就交由在下来做吧,这样大人便可专心查此案了。”
“嗯。”云一亭再次拍了拍郑玉松的肩膀,脸上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他们是一对好搭档,无论朝堂上还是私下里。
。。
是夜,通政司左参议方阵、太常寺卿包经文和瑾王赵聿珣在城郊的一家小酒馆里密见。
“我们已将所有涉及此案的人都杀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方阵向赵聿珣小声说道。
“嗯,不过云一亭这人恐怕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可千万别掉以轻心。”赵聿珣肃颜道。
方阵忙说:“三殿下尽管放心,如今就算他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出任何证据来的。”
包经文也点头道:“是这样。”
赵聿珣笑着向他们举杯致谢。
酒过三巡,包经文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降低声音说:“三殿下,在下听说皇上将四皇子的封号撤销了。”
赵聿珣爽朗一笑,微微点了一下头。
“不知皇上会不会也撤销了四皇子的满月酒。”包经文又说。
赵聿珣摇头,道:“满月酒还是会如期办的,这跟皇子的赐封是两回事。”
那么,各地的藩王还是会如期回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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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归来之时()
已是五月,暑气正盛。
夜幕降临后,落班回来的闻莹愫于房中点起一盏小灯,又将窗户全打开,就着窗外那若有若无的风展纸临帖。
人在深宫,平日里能消遣的东西委实不多。
闻莹愫在进宫前便已料到了,因此买了好几本字帖带着进来。
此时,她将满腔的情愫寄放在了这一撇一捺中,边写边在心里梳理那一团雾般的过往。
瑶雪的话,魏成钦的话,他们无意间透露的信息,虽然极其有限,但在她看来都是珍贵的线索。
只是,她得知的线索越多就越难以分辨事情的真假了。
这着实大出她的意料。
如果太子真的如瑶雪所说的那样并非锱铢必较、善恶不分之人,加上他处事的稳重、冷静,似乎不太可能会对她的父亲下毒手。
只是,又正如大部分人所一致认为的太子平日里将心事藏得很深,因此,他究竟会不会这么干外人也实在不太好判断。
是啊,从小在政治倾轧中长大、在机关算尽的宫廷中周旋的太子的心思又岂是她所能轻易揣摩得了的?
墨香在房间里弥漫,娟秀而不失大气的字在她的笔下逐个写就,窗外有花香飘来,她的忧心、决心和初心,还有对未知的未来淡淡的忧愁和期待,在这夹杂着燥热和花香的暗夜里交织着。
她昨日里便得知太子会在近日内回京。
事情的真相会不会有新的进展,也许最关键的人还是他。
莹愫略一迟疑,在白纸上写下了“赵聿梁”三字,写了一遍之后还觉不够,又写了第二遍、第三遍,不知不觉间,半张纸上便都写满了他的名字。
在这般写着时,她的脸红了,心跳加快了,她自己没有察觉,她依然在写。
慢慢地,她原先的那些忧心和不安也消失了,心情变得无比的平静。
这样的平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两刻钟,一张纸便写满了。
莹愫轻轻地放下笔,端详着他的名字。
忽然间,闻莹愫的心如被刀割似的疼,疼得她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那些字。
这寂静得让人心慌的夜,这不该有的情愫,让她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
她再次拿起笔,沾墨挥毫,朝那些名字重重地涂抹,不一会儿,那些名字便被一团团的黑墨给掩盖了。
这时,她方松了一口气,颓然地在凳子上坐下。
五月十二日,太子赵聿梁一行人回到了与京城接壤的河北。
早在回京的途中,他已收到了敬庄皇后写给他的那封密信。
他知道了那首歌谣的事。
这件事发生在他不在京城期间,且矛头直指向他,这般的恰巧就不得不让他起疑心了。赵聿梁明白,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一场人为的阴谋,矛头显然便是直指向他。
而会被此事牵涉的人皇上和他,两人对此事的态度将直接决定着事态的发展方向。
他立即暗中派东营和南营的人潜伏在皇宫门外,又派了人给他的老师礼部书宫泽哲和母亲敬庄皇后送了信,告知他们自己到京的具体时间。
赵聿梁并没有与随行的那五位官员谈及此事,因此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
也许是救灾期间严重的睡眠不足导致了抵抗力的下降,也许是沿路奔波劳顿加上昨日淋了两场雨的缘故,当一行人到达河北的边界时赵聿梁发起了高烧。
期间,虽然他有喝了中药汤,但是效果甚微。
“殿下,要不要让在下先赶回宫去请御医来?”太子的一名贴身侍从问。
从这里骑马到京城半天便到了,所以侍从可以在天黑前赶回来。
太子却摇头。
他本就是一个对肉身之痛苦有很强忍受力之人,所以并没有将这等小病小痛放在眼里,况且他并不想让皇上和皇后知道他发烧之事。
从小到大,太子赵聿梁从不在父母面前邀宠和报忧,仿佛他从不需要父爱、母爱和怜悯似的。
侍从只好遵命。
于是一行人还是按原先的速度行进。
但当一行人到达京城的城郊时太子不仅头晕目眩,还出现了意识模糊和全身抽搐的现象。
显然,他已经烧得不轻。
再强撑就是自苦了。
于是赵聿梁下令让队伍停下歇息。
他的贴身侍从忙给他的额头敷上用冷水浸湿过的毛巾,又借用当地居民的灶子给他煲了一碗药汤。
喝过药汤后,赵聿梁感觉好些了,便下令全体人员继续前进。
一行人于太阳西斜时到达了京城。
敬庄皇后在收到太子的密信之后便命厨房那边做了几道太子爱吃的菜,准备今晚和太子共进晚餐。
算起来,她也将近两个月没有和太子一起用膳了。
而皇上那边,在得知太子已经回到午门的消息时表情却和往时无异,只淡淡地对张公公吩咐道:“让他先来见朕。”
随行的内阁大学士彭文滔和柳晏本想着太子在四川赈灾的表现如此出色,在当地的名声如此之高,眼下也算是凯旋而归,皇上应该会亲自出门来迎接的,就算皇上不亲自出迎,也应该派人来迎的,没想到现实的情景却是连个出迎的人影都没有。
他们越想越觉得纳闷和委屈,便不由自主地朝太子望去。
但见太子神色如常,步履轻快,似乎根本没把这种事情往心里去。
他们顿时释怀了几分。
反正总算是平安归来了,很快便可以与亲人们团聚了,那些形式的东西还是不要太过计较了。
进得宫门,太子便被告知皇上正在乾清宫等着他和那五名随行的官员。
太子便带着这五名官员径直去了乾清宫。
在他们朝皇上跪下行礼时皇上的目光定在了太子赵聿梁的身上。
或许是长时间暴晒于烈日之下的缘故,太子原先白皙的肤色如今变成了古铜色,人也瘦了一圈。
皇上突然有几分心疼,因此当太子行完礼时他说:“太子辛苦了。”说罢示意太子和那五名官员就坐。
待坐下,太子开始向皇上汇报工作。
皇上边听边点头。
待太子汇报完毕,其他官员也依次向皇上汇报。
皇上专心地听着。
等这几人都汇报完毕,皇上笑着说:“太子和诸位爱卿此次的表现皆很出色,尤其是太子,朕很为你而高兴。”
太子忙致谢。
表扬完毕,皇上说:“朕明日会在朝堂上重赏诸位。”
六人忙跪下谢恩。
皇上笑着伸手示意大家平身,道:“时候已不早,五位爱卿先回去吧。”又对太子说:“太子先留下,朕有话和你说。”。。
第三十六章 五内如焚()
张公公闻言脸色煞白,忙望向太子赵聿梁。见太子神色如常,张公公心里更慌。
他以为太子尚不知那首歌谣的事。
假如太子真的不曾知,那么眼下太子无疑已身陷险境之中。
张公公又不敢多言,只好不动声色地注意着眼前的局势。
皇上望了望太子,微笑道:“梁儿,我们好像已经整整六年没一起下棋了吧?”
赵聿梁便知连日所担忧之事终是难以避免,也微笑道:“嗯,有整整六年了。”
从小到大,皇上极少称呼他为“梁儿”,如今皇上忽然这么称呼他,他不得不谨慎。
虽然心里在防备着,但赵聿梁表面上却像无事人一般。
这般淡定,不愧是朕的儿子,皇上在心里道,嘴角微微上扬。
“梁儿,眼下你立了大功回来,朕很高兴,不如我们今日就好好地下一盘?”皇上问,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赵聿梁微笑颌首,道:“好。”
皇上也是博弈高手。
不过他和太子一样,极少在公众场合博弈。
正因为这样,除了身边几个比较亲近的人之外,外头没有谁知道他们眼下的棋艺到了什么地步。
“那我们就到大燕台去下一盘吧。”皇上说。
赵聿梁面色微凝,随即展颜道:“好。”
皇上立即命人去大燕台布置现场,并安排了二十名乐师、二十名歌伶和二十名舞者前往助阵。
张公公脸色大变。
大燕台的造型如一座平地凸起的小山,如果在下面派重兵把守的话上面的人便插翅难逃了,他不由得为太子的安危暗捏一把汗。
赵聿梁给了林帧一个眼色,林帧得令,立即趁机悄悄地退了出去。
林帧按照太子进宫前的吩咐去找太子安插在皇宫中的凌公公,让凌公公立即去通知内阁首辅云一亭。
云一亭不仅对皇上忠贞,也一直是太子的拥戴者。
皇上平日里不太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但内阁首辅云一亭的建议还是肯听的。
凌公公得令后立即秘密派人去知会云一亭。
皇上和太子一前一后出了乾清宫,直往大燕台去。
这般走着时,赵聿梁感觉头更痛了、视线更模糊了,脚步也开始有些不稳。
但表面上看,太子除了脸色略显潮红之外并无其它不适的征象。
他将一切的不适都深藏在了他平静的外表之下。
只有林帧知道太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一路揪心相随,准备随时扶太子一把。
或许是离得很近的缘故,林帧能感觉到太子的身体传来的热度,那热度要比一般人的烫。
太子能支撑着下完这盘棋吗?这样硬撑着会不会有事?林帧不禁为太子暗捏一把汗。
前面便是大燕台了。
太子赵聿梁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一年,十三岁的太子与皇上在大燕台举行了一场博弈,最后太子险胜。
那时,胜了的赵聿梁难免惴惴,生怕会惹皇上不高兴。
但是皇上却哈哈大笑,摸着他的头说:“太子小小年纪便已有这般高超的棋艺,朕深感自豪。”说罢还重赏了他一副新疆汉白玉棋。
转眼已经六年过去了,这六年里,父子两没有再下过一盘棋。
今日,当赵聿梁听说皇上要与他博弈时心情相当的复杂。
他知道,这一盘棋可不仅仅是父子间茶余饭后的消遣那么简单。
当一行人到达大燕台下时赵聿梁朝四周看了看,见这附近有锦衣卫来回巡逻,稍远的地方也不时有一队队的锦衣卫出没。
不消说,皇上今日特意在此地增加了锦衣卫。
赵聿梁的后背不禁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