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手机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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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手机不可以-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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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目而坐,呼吸轻然,竟又似要入睡了一般。

我觉得很有必要在他睡着前提醒他一下我的存在。

“副会长,副会长,副会长……”

我一声比一声渐强地唤他。

纸迪放在膝上的右手略略而起,伸出食指,左右摇了一下,双目却依然闭着。

“嘘——”他轻轻吐一口气,“诺亚别吵,我正在找会长大人……”

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到最后一字时,声音就像从极远极远的地方飘然而来。

原来,他人在这里,神思却早就四散而寻会长踪迹去了吗?

我围着他转了两圈,又围着山顶转了三圈,走到峭壁边缘,探出小半个头望下去,只见雾气渺渺,我抖了抖缩回身体,捡起脚边一块大石推挪着扔了下去。

好半饷……好半饷……好半饷,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恨那些会飞的妖怪,呜呜呜呜呜,这下子,我怎么去找会长大人。

嘟嘟——嘟嘟——

短信提示响起,我调出一看,是于呆子发的信息:

【诺亚,林教授已苏醒,暂时神智清晰。白教授请了主任会诊,主任说林教授已是晚期,难以进行手术治疗。听说你大伯父是八十年代入学的物理系学生,能否请他帮忙问问国外的校友,是否有人认识秦少罗老师,多谢。】

我啪啪输入:【我立刻联系大伯父此事。】

按下按键,将信息发了回去。

以我对于呆子的了解,他在知道了林教授的事情后,一定就放不下了,不只这一天,以后他都会常常去医院探望。而且,他会调动一切可能的同学关系,竭尽全力去寻找“秦少罗”。他不知道,无论他多努力,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在国外被找到的。

而我,离真相最近的我,此刻却毫无作为。

暴躁地在山顶又来回绕了两圈,我转而又望向纸迪如入定般的纹丝不动的背影,想来,他们找得也很辛苦吧,N市人口众多,广厦万千,在这气象万千中寻找一个隐匿了自己独特气息的“普通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估计,他们得找上好一阵子。是不是最没用的我,只能等待?

可是,桌子等不得。

林知之,等不起。

使劲挠挠头,让我想一想,想一想……如果会长将自己融入了人类社会,如果要去寻找的是一个“人”,警察叔叔们是怎么入手的呢?

灵光一闪,我也在纸迪身旁盘膝坐了下来,双手轻置在两膝之上,闭目凝神。

身未动,心已远。

以N大大学生活动中心为圆心,向四面辐射的电磁波以光速侵入半径为五千米的圆形区域中每一部带有摄像头的手机,以会长的身形为关键检索条件,寻找线索。

我最喜欢那些在地铁里,咖啡馆中,落地窗旁握着手机看电子书、浏览网页或者玩手机游戏的孩纸们,透过他们的手机四面望去,视野开阔,光线良好。

我最无奈一直将手机放在口袋中不看一眼的孩纸们,呜呜呜,如此一片漆黑,我连个毛线也看不到啊,呜呜呜呜。于是,我冒充10086给这些号码发了一条问候短信、两条楼盘广告短信、三条网站购物打折短信。

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听到连续的嘟嘟嘟嘟的短信声,不厌其烦,终于将手机掏出口袋扫了一眼,利用他们从无奈到不不耐到删除六条短信的一瞬,我得以一探四周情况。

百分之四的人后知后觉,数分钟或者十数分钟后才取出手机扫上一眼。

剩下百分之一的手机毫无动静,我想它们的主人一定在开会,或者,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有手机,再或者,他们的手机被贼偷了吧?

我迅速地排查着收到的各种信息与图像,手机摄像头只是我最容易入手的侵入点,但我并未只局限于此。更多的精神力,我放在了道路监控摄像头上。

利用网络与电磁信号,我得以以最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与N市各交通岗,银行,住宅小区,市政办公楼,企业门市等建筑外安设的监控系统无缝同步对接。

多个终端同时打开,海量数据与信息同时涌入,我的头嗡嗡嗡涨疼得厉害,放在膝盖上双手不禁越攥越紧。

我搜过整个南区和北区,整个头越来越热,就好像上班高峰期的十字路口,绿灯一闪,无数车流人流如洪水一般涌向唯一的通路,红灯亮起,那滚滚浪潮却源源不断,竟再停不下来。

在那一片汹涌中,我上下沉浮,渐渐地有些控制不住数据的接收发放,咬咬牙,我仍搜索着东区,就在那呼吸错乱的一瞬,一抹熟悉的灰色自东陵路一个小路口的监控器中一闪而过,拐入一条小巷。

☆、兽

我充了电般振作起来;关闭其余信号接收;全力搜索东陵路段监控系统视频信号,很快;在一个住宅小区与派出所联网的监控系统中看到会长穿着灰色的大衣;拎着灰色的手袋;略低着头;缓步走过。他那模样神态;就是一个出去排队买鸡蛋的退休老人。

会长缓缓走出了摄像头的监控区域,朝小路东处走去;我极力搜索,更深处再无监控系统。可是会长此刻的方位;已能断定无疑。

我猛地张开眼睛;迫不及待地喊一旁的纸迪,他居然没有反应,我正奇怪,余光一瞥才发现自己竟然化回了手机的原型,躺在大石头上。妖怪们好像听不到我的声波信号,也难怪纸迪没反应。

调出手机中存储的声音文件,外放音量大开,我喊道:“我找到会长了!会长现在东陵路东段前陵堡天河小区南门以里二百米处。”

纸迪周身一震,好像神思遨游中猛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自云端头朝下跌了下来般,转瞬后,他猛地睁开眼顺着声音来源望向我。

“你怎么找到的?”

“电磁信号和人类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不过那条小路更深处到了市郊,我再未发现其他带摄像头手机的人和监控系统。但是会长走路走得超慢,我们现在立刻出发,以您的速度,追到那里一定能发现会长的踪迹。”我躺在大石头上仰望着纸迪道。

“啊,对了,副会长大人,带上我去吧,揣兜里就行,我不沉,真的。”想到果子不带着我飞时嫌弃的目光,我立刻又补充上一句。

纸迪将我从大石头上拿起,眉端立刻微微皱了起来,“诺亚,你怎么这么烫?”

我嗡嗡地叹了口气,“每次我凝神调度电磁波时,瞬间的放电量都很大,电能随即就转换为热能。看来大规模地利用电磁波,我还未得精髓,难以掌控,消耗过度后,现在连人形也维持不住了。”

纸迪不再言语,将我握在掌中,广袖一挥,转眼,我四目所及,皆是云雾。

********

我只眨了十次眼睛,就十次,眨第十一次时,已在N市郊区的前陵堡,亦即最后看到副会长身影的小巷……的深处的垃圾桶侧的大树旁。

这个败家的副会长,真会挑瞬移后现身的地方,还能不能更不靠谱一点!

愤然间却听纸迪轻声道:“会长大人多次申明,不能让人类发现我们N次方协会的存在,诺亚,现在开始,你尽量不要说话,以免引起路人注意。”

哦,原来如此,所以他出场地点选在这里,臭气阵阵,少有人来,避开了监控器的范围,又在会长大人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没有失了方向。

我带着赞赏侧目瞥他,却吓了一跳。

永远不会换衣服的纸迪,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休闲款棉服,□是牛仔裤,脚上穿着磨砂鞋。

“低调,并入乡随俗。”纸迪瞥一眼掌中的我说道。

大哥,您一定很多年不逛商店了,所以不知道人类都穿些什么。满大街有几件黑白相间的斑马棉服!低调你个妖怪!

鉴于我在别人掌心里握着,我默默吞下了这几句话,对于N次方协会妖怪们的穿衣标准,彻底臣服。

纸迪沿着小路一路向南快步疾走,十几分钟后,我们就看到会长的背影在不远处出现。他正沿着冬日的小路缓步走着,最后,停下来张望路旁一家如小作坊般的店面。略侧身间,他似乎瞥到身后的纸迪,颤巍巍抬起手,朝斑马般的纸迪招了招。

纸迪立刻握着我大步走了过去,走到近前,却听会长说:“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儿。”

说完,老人在路旁小店面的门上扣了三声,轻轻推开了门。

“老郑,来了啊。”热络的招呼声从店门内传来,“您来得时间真准,这一批新鲜狗粮马上就做好了,还是老工艺传统制法,脊骨味的,您家小牙最喜欢的味道。”

“老样子,五袋。”会长的声音。

“好嘞。”

老,老郑!这名字叫得,好有人味儿。我差点没从斑马纸迪的手里摔出去,估计纸迪也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被惊吓得不轻。

店内,会长与那店主和缓言谈的声音透过门缝悠悠传来,两人唠着家常,好似已经认识了好些年。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这里其实是N次方协会分舵的感觉。

十五分钟后,会长拎着鼓鼓囊囊的硕大灰色口袋从店内走了出来,沿着来路,慢慢折回。纸迪错后半个身位,跟在会长身后。

“纸迪,你怎么找到了这里?”会长低缓问道,他拎着满满的灰色大口袋,步伐沉重,形态举止如同一个去超市买完鸡蛋回家的老人。

“会长大人,准确说,是诺亚找到了您。”纸迪略顿了一下,继续道,“诺亚涉入了N大无影之壁中关押的神仙少罗一事,她利用电磁波,可以穿透无影之壁。我们现在不确知法务部是否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刚才在迷踪幻境外的布告栏内我们收到了天庭的急件。”

“哦。”会长轻轻呼出一个音,没有惊讶,也没有震惊,从侧面望去,他眉头都没抬一下,“说什么了?”

“五百年一次面向妖怪的候选神仙审核程序启动,风息告诫我们在此期间潜心修炼勿要滋事。同时警告说,对于任何破坏天庭条令的事情,法务部都会追究滋事妖怪的责任。”纸迪声音极低,“所以,我推测法务部设下无影之壁的上神很可能已知晓此事,并与选神组的风息做了沟通。”

“嗯。”会长再次蹦出一个音。

前方地面有一处结了冰,他抱紧灰色口袋,小心地绕了过去,那姿态并不像怕自己摔倒,倒更像怕摔落他手里的大口袋。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会长便是这样,之后每一次再见到他,他都握着这个灰色的大口袋,好像里面装的是,是天下无双的宝器。

想到那日在中心公园虎视眈眈瞄着会长的大口袋,对他狂啸不止跃跃欲扑倒的大狗那那,我忽然茅塞顿开——会长大人,您那天口袋里装的也是狗粮吧!

那么,会长的原形,是钟爱传统狗粮的犬科动物吗?

说来,我还未见过会长大人的原身呢。

绕过了那片冰面,会长的步伐稍微快了一点点,他微侧过头问纸迪,“诺亚破坏无影之壁了吗?”

“尚未。”斑马如实道,“不过……”他语气一转。

我在他掌心蹦跳起来,什么不过,好多事情就坏在一个转折、一个但是、一个拐弯上,我自己的事情,我自个说。

纸迪瞥我一眼,将我递了过去,“会长大人,诺亚也来了。”

会长从斑马手中接过我,经过这二十分钟在冬天零度气温中的降温,我机体的热量已散了不少。

老人将我放到耳边,自然而然,就好像,在接电话一样。

“喂,诺亚,有什么事?”

会长,您是怕有路人发现对着一个手机说话太奇怪吧,你考虑得太周全了,不愧是一会之长啊。

我调低了自己的音量,在他耳边轻声说:“会长,打扰您了,我真的还没有攻击无影之壁,也没想在以后攻击无影之壁,更没想到因此会让协会收到天庭的警告。”

“啊。”会长依然以一个字的方式应答。

我心中着急,继续道,“会长大人,我偶然认识了无影之壁中关押的神仙少罗,他说与您有过一面之缘,您知道的事情最多,您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位上神设下了无影之壁,我真的就是想找有关人士,有话好好说,绝没有越狱和破坏无影之壁的意思。”

关键是,我也没有那个能耐啊。

“少罗啊……”会长缓缓念着桌子的名字,目光望向远处,似在回忆,“他的事情,我确知道一些呢。”

我的电流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却听一旁纸迪的声音传来。

“会长大人,请您三思。”

“唔,”会长应了一声。

老人将我从耳侧拿开,放到掌中,注视着我的电子屏,问道:“诺亚,你为何要帮助少罗?他与凡人相爱,身为天庭官员,这是绝不允许的。”

怎么就,不可以呢?

三圣母和凡人的孩子沉香那娃,又聪明又孝顺,多好的模范家庭啊!他们一家三口碍着谁了,天还是那么蓝,风还是那么吹,世界从没因为那三个人而改变。怎么神仙和凡人就不能在一起呢,我总是想不明白。

如果不可以,又为什么一定要这般处罚,我总是想不明白。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帮少罗,我清楚得很。

“承诺,那是我第一次见少罗时,答应他的事情。”回望着会长的眼睛,我答道,“我知道只是去找神仙有话好好说有些妄想,可只有走出这第一步,我才可能迈出第二步,在第三步时,就会生出无限的可能。如果我停在原地,我会后悔一辈子。”

久久地,会长没有言语,我想作为会长,他一定是有所顾忌的,我缺少的,是一个承诺。我急忙开口补充,“会长大人,此事是诺亚一人挑起的,以后法务部责罚,也与N次方协会没有干系,诺亚一定不牵连其他会友。”

“你想好了吗?无论以后受到天庭何种压迫,都不后悔。”老人问我。

“是。”我斩钉截铁。

“诺亚,我们协会的精要,你还是没能体会到啊。”

此时,我们正走到纸迪带我瞬移而来的垃圾桶旁的大树下,会长微微朝地下吹了口气,只见树下沙粒游走,聚砾成像,转瞬,一个图形历历在目。

“那便是给少罗设下无影之壁的上神,此刻他正在人间。”会长悠悠说道。

我浑身振奋,探目仔细去看,那沙砾之图凝成的形象真是熟悉得要命,著名得要死,在网络世界中泛滥地一塌糊涂。

那不是仙风道骨,气度明华,广袖飘飘的清俊仙人。

那是一只表情无辜,双眼溜圆的,呆萌呆萌的——神兽草泥马。

我屏幕有些抽搐地望回会长,“大人,就,就是,他”

见会长点头,我追问:“世间羊驼千千万,还请您给个明示。”

这败家的卖萌系的上神,到底神隐到了什么地方?

老人唇角扬起,眼尾皱纹堆积,宛若春阳,“既然你还没能体会到N次方协会的神髓,这次就只能告诉你这个线索,剩下的,自己去找寻吧。当你领会到我们协会的精神时,也许,答案就会自己浮现了。”

说完,会长把我放回纸迪手中,朝我们挥挥手,“就到这里吧,拐过这个路口,我去坐168路公交车了。今天在这里遇到我的事情,要保密。”

说完他转过身缓缓走去,不多时,融入了路旁散步的三个老人的队伍中。

********

纸迪带着我再次回到迷踪幻境时,落在果子的院落中,他想扔下我就玩消失,却被我一把拉住了袖子。

“副会长大人,为什么会长大人最后告诉了我上神的形貌,为什么会长大人说,我还没掌握我们协会的精神?”

纸迪并未转过身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方开口:“诺亚,我们协会的精神—和谐、友爱、宽容、信任,N次方的会员,休戚与共,换言之……”

他转过身,一字字道,“以后你闯的祸,在我们无法处理的情况下,最后会长大人都会一力承当。”

NND,我要漏水了。正要用手背在脸上蹭,冷不防有个人从我身旁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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