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夫养成记- 第46部分

　　　　好些天没见了，李沁赶忙蹲下挨个儿摸摸它们的脑袋，随便它们往自己身上蹭。

　　　　胡翠儿轻嗤一声，显然不喜欢自己不是主角的感觉，嘟囔了一句“也不嫌埋汰。”见没人搭理她，倒也没说出什么太难听的话。

　　　　于斐一步步沉稳地走过来，看着李沁和大黄、二黄在那互动，眼中的笑意就那么轻易地荡漾开来，走到李沁跟前，也像李沁摸大黄、二黄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李沁也笑着起了身，不同于惯常的机械式的微笑，那笑意是由衷发出的，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温暖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一会儿！”于斐又忍不住摸了摸她有些偏黄的头发，“累不？”

　　　　“不累！”李沁应着，“大表哥什么都不用我们拿，不累！”

　　　　于斐忙过去帮着胡元分担了一些他手中的东西，然后众人一起往回走。

　　　　于斐这次回去打到的东西又完全没自己留着，都拿出来给胡大山做寿用。赶上秋季收成好，自然比往常拿回来的东西还要多。

　　　　大抵是真要过生日了，有好事了，之前笼罩在胡家头上的阴霾似乎也要散了。

　　　　转天就到了胡大山的生日，一大早，众人便起身忙活起来。

　　　　胡元昨儿求了人去捞鱼，太阳还没升起，就有人来给胡家送鱼来。

　　　　一条鲜活的、几尺长的大花鲢鱼（也叫鳙鱼、胖头鱼），肥得不得了，拿起来得有将近十斤重，大家伙儿便都兴奋地围着看，直说用这个待客是足够了的，跟个小猪崽子似的。

　　　　至于说的这个“客”是谁，那自是不言而喻，昨儿一回来，胡翠儿可就和家里人说了，今儿王长富会来给她爹过生日。

第117章　挑拨（）　
胡家所住的地方都是农户，根本没有渔民。但是因为村前有一条河，所以也会有些人去抓鱼的。胡元找的朋友，就是这样的人。从河中水流不是很快的地方横个大网，网上他们自己隔一段就缝一个鱼钩，鱼钩上再挂着蚯蚓，放一晚上的时间，第二天早上去收，总会刮住一点鱼的。不过，这样的捕鱼方法，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不会捕鱼的人才会用，利用的就是鱼吃虫、大鱼吃小鱼的土办法罢了。要是真的渔民这么捕鱼，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当然，就算是在他们这样的河里，也不是经常可以用这种方法的，毕竟有点竭泽而渔之嫌。但是，在农户范围中，能买起大网捕鱼的人还是少数，正如齐家那样的猎户买大网一样。不指望那个生存，那么买它就有些奢侈了。

　　　　不管怎样，有一条大鱼来添菜还是很有面子的。加之他们送鱼来的时候并没有避忌他人，相反还有些招摇过市，所以一时间村里便有许多人知道了胡大山过生日，一些关系好点的，便都过来了。

　　　　首先便是和胡家一向要好的章刘氏一家。

　　　　章刘氏在胡翠儿订婚那天没少被李沁怼，她话里话外总踩于斐，又诬赖于斐，所以才惹得李沁反击。那之后一段时间，她和胡家的关系的确冷却了不少。可到底章刘氏是个会说的，没有李沁在的日子，很快就挽回了胡家人的心，又变得很亲近了。这会儿知道胡大山过生日，便携家带口的来了。

　　　　章刘氏声音有些尖，就算特意压低了嗓音，也总是会让许多人听到，更别提平时了，一开口满院子都能听到，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了似的。

　　　　“哎哟，姑父生辰好！我们来给您祝寿咯！带给您二十个鸡蛋，您别嫌弃！”

　　　　二十个鸡蛋，可是不少了。尤其现在天要冷了，往后鸡慢慢就不爱下蛋了。这会儿加上她标准的嗓门儿，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她来送了大礼。

　　　　“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这事儿闹的，你们还都知道了，这多不好意思，快进屋！”这一套标准的迎客话说过之后，胡章氏领着大伙儿进了门。一进门，外屋地的大水盆里就放着已经死了的大鱼，众人不免又是一阵围观。

　　　　“姑父真是有福，都说这鱼就是财，姨父这是要发大财啊！”刘二双讨喜道。刘二双是章刘氏的娘家双胞胎弟弟，因为上头爹娘没了，就常年到头的在章家住着。又因为这两年不知怎么头上生了癞子，大家就都叫他刘癞子。他游手好闲，都十八岁了，还天天没个正经事，没钱连个媳妇也娶不上。上次便是他抢了于斐刚买的豆腐，结果还被章刘氏酸。

　　　　章刘氏虽然嫁到章家，但是娘家和胡家也是有点亲戚的，所以就算刘二双平日里不招人待见，但是胡家人对他也还算好。今儿正是胡大山生日，一听刘二双这么说，不免就想起之前于斐交上来的这笔巨款，心里更是高兴。

　　　　“哈哈！那你今儿也搁这儿多喝两杯！”

　　　　“诶！谢谢姑父！”

　　　　来的人多，章刘氏就主动在厨房张罗起饭菜来，一说话，那大嗓门自然又是挡不住的。

　　　　“哎哟，可惜哟。你说，这事儿也不能怪锦儿不是？她也是好心呢！”

　　　　胡丁氏没了孩子的事儿大家伙儿都没往外说，但是到了今天这样的场合，大家问起，胡章氏自然也不能瞒着。而且都是自家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怎么事儿便直接说了。

　　　　章刘氏听罢了全程，又见胡锦儿也没受什么太严厉的惩罚，便开了口。

　　　　“唉！可是不怪她怪谁呢？人家还说什么‘不知者不罪’。但到底是因为她，所以这孩子才没的。”胡章氏感叹道。

　　　　“这就是那孩子和咱们没缘分。锦儿也是小，老这么怪一个孩子干什么！”

　　　　自打出事，所有人都在怪胡锦儿。就算爹娘现在比原本疼她，可到底她心里也是没走出来的。这会儿听到章刘氏这么体己的话语，眼泪就不自觉吧哒吧哒掉了下来，砸在了正摘着的菜上。

　　　　“哎哟、哎哟，快别哭了。”章刘氏道，“你看我，这一句话还给她惹哭了！哎呀，你说这也是的，咱们锦儿从小就懂事，知道帮爹娘干活儿，天天虽然闷声不吭的，但谁不知道这孩子是个好闺女？这委屈受的哟！”

　　　　章刘氏这么一说，胡章氏心里也跟着难受。在她看来，这本来就是半对半的错误，只不过胡丁氏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又伤了身子，为着以后胡家的子嗣绵延，为着他们老两口日后的生活，她才不得不委屈自己女儿，让她扛下了所有责任。可是，当她看自己女儿浑身冰凉，冻得风寒发热的时候，她还是心软了！不由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太不公平了！所以，她才开始慢慢对这个一向不讨她喜欢的女儿有了改观，慢慢试着对她好点。可是直到今天，听到章刘氏的这番话，她才突然意识到，她的小女儿也是一个懂事的小孩儿啊！这么懂事、这么听话，怎么能任由这么被欺负呢？！

　　　　“哎哟，你说，她这样的，”说着，胡章氏眼睛斜了一下胡丁氏那屋，“我能说什么？我这做娘的，还不是左右为难。再说，我能怎么的？还不是管着自己的闺女？我能多说人家一句么？”

　　　　“唉，要么说，这大元也是，为了自己媳妇，连一直照顾家的小妹妹也下得去手！她媳妇的身子是身子，妹妹的身子就不是身子了？今儿这还是闺女呢，冻坏了以后还不是不好生养？欸，就这样的，”章刘氏也睨了一眼胡丁氏的屋子，“虽说没了孩子谁都同情她，可今儿她公公过生日，又这么多亲戚朋友过来，她就搁那躺着，连个面儿都不朝？”

　　　　“我能说什么？这一个个的，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胡章氏叹道。

第118章　找事（）　
李沁觉得这两人的对话屋里肯定听到了！一来是章刘氏这声音实在特殊，二来胡章氏压根儿就没压着自己的声音！

　　　　李沁也是真服了！虽说这事儿确实委屈了胡锦儿，可是当时已经处理了，过后也对胡锦儿弥补了，也算是给足了胡丁氏的里子、面子，这会儿又说这些，岂不是什么都白做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各打五十大板不就好了？而且现在，面对胡家人对胡锦儿的态度，胡章氏已经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胡锦儿已然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那一切已经可以了，又何苦再起波澜呢？李沁看了一眼章刘氏，还真是惯会挑拨，几句话的功夫，之前所有人做的努力都白费了！且不说胡元打胡锦儿这件事对不对，就现在而言，他为自己父亲过生日，张罗了这么多的好菜，还特意求了人去下网，弄了这么大一条鱼回来，胡章氏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不过，李沁最担心的还是胡丁氏。本来她也很自责，很难受，她也知道这事儿是不能全怪胡锦儿的，可她自己做不到那么大度，只可能做到以后尽量不跟胡锦儿接触而已。其他的，别人怎么对胡锦儿，她都视而不见了。即便这样，她还是要这么被人说闲话么？而且，本来就是要精心养着的，也是胡章氏、胡大山他们都同意的，怎么到了这会儿，就成了人家懒怠、矫情了呢？所以李沁都不敢想象，胡丁氏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得多难受！

　　　　胡锦儿依旧在那掉眼泪，可是眼泪掉落的速度却是快了很多，一喘一喘的，有些上不来气的样子。弄得胡章氏更觉羞愧、内疚，抬手不停地摸着胡锦儿的脑袋。这在李沁的印象里，可还是两辈子里的第一次！可真是难得！不过，这也难怪上辈子东山再起的胡丁氏铁了心要把胡锦儿送走了！这样一看，这辈子送走胡锦儿也会是必由之路了！

　　　　章刘氏还在那说着胡锦儿可怜、胡丁氏不懂事的话，惹得李沁刚想张嘴替胡丁氏分辨几句，就听西屋的门“吱扭”一下开了。

　　　　胡丁氏挽着松垮垮的头发，脸色有些苍白，几天的时间，纵然有李沁的悉心照顾，到底还是瘦了好几斤，衣服就好像搭在衣架子上一样。

　　　　她站在门口，眼睛扫视了一圈，看遍了厨房里的众人，然后一句话不说，就往外边走。

　　　　李沁忙站起身，向前两步，“嫂子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大夫现告诉的，不能吹风的，不然以后容易落病！”

　　　　“屋里有些闷，出来走走，不碍事。”胡丁氏的声音轻轻地，脚步略微一斜，就要越过李沁，接着往外走。

　　　　“怎么不碍事？大夫不是说了么？小月子也得坐一个月的！”李沁特意把话说的很大声，以至于东屋也都听到了。

　　　　胡元两步就蹿了过来，一把就把胡丁氏抱了起来，“胡闹！伤了身子怎么办！”

　　　　有了胡元这话，饶是胡丁氏再坚强也不由落下泪来，可只是掉眼泪，硬是一句话也不说出来。

　　　　“行了，别哭了。大夫怎么说怎么是，别哭坏了眼睛。”说着，又看向胡元，“老大，给你媳妇送回屋里。”

　　　　“是啊，嫂子，这子孙后代可是天大的事儿，身子也关乎你自己，你可不能不当事儿啊！”李沁也劝慰着。

　　　　胡丁氏跟着胡元进了屋，外屋的这些人便不免有些尴尬。刚刚说得起劲儿，可是到底哪头重要，还是要弄明白的。胡章氏这会儿回过味儿来，真是叫苦不迭。可是，她又明白，章刘氏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她到底还是委屈胡锦儿了。因此，又不免埋怨起胡丁氏来，心说要不是她忽然闯出来，大家也不至于这么下不来台。人总会在做错事的时候寻找借口，或者把责任推卸到自己相对不喜欢的人身上。无奈，胡丁氏这会儿就成了胡章氏的转移目标。

　　　　章刘氏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见大家都有些沉默，便忙不迭地转移话题。

　　　　“哎哟，这么大的鱼可是个稀罕东西，肉肥油厚的，这得填补大家伙多少油水啊！就是不好做，得炖个个把时辰才能入味儿吧？”

　　　　“得啊！”胡章氏点头，“一会儿我炖。小琴说她能炖鱼头。要我还合计，鱼头这东西，不太好弄呢！”试过了这些天李沁的手艺，又见她变着花样给胡丁氏做东西，胡章氏这会儿很是放心。左右是个鱼头，他们这儿也不兴吃这个。

　　　　“真看不出来，小琴还有这本事？”章刘氏上下大量了李沁几眼，像是审视货物一般。

　　　　“她倒是会点，也拿得出手。”胡章氏笑着点点头，可见李沁这几天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的。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怎么也是见识的多！”章刘氏特意在中间顿了一下，上次的不愉快她可还记着呢，时刻都想着怎么去还。

　　　　李沁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和这种人争辩，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到时候她回了山里，人家还是会有的是时间翻盘、顺带抹黑她。

　　　　胡锦儿见大伙儿也不搭理她了，她也哭够了，便抽抽搭搭道：“小琴姐做东西确实好吃。”

　　　　李沁这会儿倒是不意外胡锦儿帮她说话了。早在她主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便知道她已然把胡锦儿征服了。不过却让其他人惊讶的很，胡锦儿不是一直看不上李沁的吗？这会儿怎么姐都叫上了？

　　　　“哎哟，锦儿最老实，说啥我都信！”章刘氏笑着，“那我可就等着小琴的鱼头了！”

　　　　李沁在心里白了章刘氏一眼，心说这章刘氏也真够不要脸的，便道：“大表哥特意给舅舅弄的大鱼，我怎么也得拿出看家的本事才行啊！”

　　　　章刘氏有些尴尬，也反应过来，这东西是给胡大山做寿的，她一个小辈、一个外人等什么？于是心里便对李沁更加不喜了，总觉得一到她头上，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哪怕是夸她，都能被她撅回来，真是丧气！

第119章　劝解（）　
李沁同样对章刘氏很是鄙视。疏不间亲。可是她呢？净干这样的缺德事！整个胡家，就没一点她挑拨不到的！偏偏胡章氏还就吃她那一套！李沁也是觉得没谁了！

　　　　李沁做的是鱼头炖豆腐。

　　　　鱼大，鱼头也大，剁下来之后，差不多还能有二斤！这么大的鱼头，李沁根本处理不了，洗干净之后，就到里屋把难得闲着的于斐叫了出来，让他把鱼头从中间劈开。

　　　　这时候，李沁在锅里烧了热油，然后随着火爆的“唰啦”声，李沁把还带着一点水的鱼头放进了锅里稍炸，用木铲子慢慢试着伸入鱼头的底部，防止粘锅。等炸的微微有些焦黄，再翻个面儿，继续炸。炸完之后，捞出沥油。

　　　　这个用油需要用豆油。虽说北方产大豆，可到底还是习惯吃荤油的。胡家因为于斐的关系，向来不缺荤油。但是一下子用这么多豆油，还是让大伙儿很是侧目。

　　　　“放这么多油啊！那谁做出来都能好吃！”章刘氏在一旁嘟囔道。

　　　　李沁便也不惯着她，“那你做？”

　　　　三个字，把章刘氏吃的死死的，只能不甘心地闭了嘴。

　　　　胡章氏倒是难得地没受章刘氏的话左右，今儿是他家的喜事，加上之前于斐给家里拿回来那么多钱，她便道：“用吧！油多了香！”

　　　　李沁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儿。她用锅里的余油把葱姜蒜片都爆了香，然后倒入黄酒、白醋、酱油，加入四大瓢开水，等水再开了，就把刚刚炸好的鱼头放进去。然后再依次放了白糖和粗盐，又洒了一点她带回来的一点点山辣椒秧种子粉，就开始盖上锅盖焖炖了。

　　　　鱼汤讲究时间和火候。尤其是鱼头，对时间的要求更是要长，否则根本煮不出鱼头的精髓。

　　　　大火出汤白，大约煮了半个时辰，整个锅里的汤已经浓白的像是牛奶了一般。大家伙站在锅边都不由称奇。

　　　　因为一直是大火，原本四大瓢的开水，这会儿剩下的也不过是两瓢了。李沁便赶快切了豆腐放里面，又炖了大约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