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做好了早饭,照顾胡丁氏喝下了,便过去看胡锦儿。她脸色潮红,嘴里哼哼唧唧的,看起来很难受。李沁上她额头摸了一下,竟然滚烫!
发烧了可不行!李沁赶忙弄热水给她喝,又思忖着,听说风寒发热应该是喝萝卜须子汤的,正好菜园子里有萝卜,就去给她拔回来了、洗干净给她煮汤。
费了好一会儿时间,萝卜须子汤煮好了,进屋一看,胡锦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不过眼睛依旧是无力张开的样子,倒是旁边的小米粥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光了。
能吃就好。李沁过去,道:“你有些发热了,我给你熬了点萝卜须子汤,你趁热喝,听说对风寒很有好处。”说着就往前递。
胡锦儿的眼睛本来哭的跟核桃似的,肿的就剩下小小的一条缝儿了,可依旧还是努力张开了,见到李沁端了萝卜须子汤过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就给碗掀翻了,“都怨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成这样!爹娘给了你钱买药,你还给我这破玩意喝!你成心的是不是?!”
“你是不脑子坏了!”要不是李沁躲得快,早就被那滚烫的水洒一身了!不过即便这样,也还是喷身上了一些,那灼人的温度,还是让她暴躁起来。“谁有闲工夫为难你?”早上起来到这会儿,她就没闲着过!
“就是你!”胡锦儿又大哭起来,“要不是你,嫂子怎么会这么怨我!”
李沁实在是对她无语了。这事儿本就不怪她,她只是发现了,并且叫了个大夫过来而已,竟然也能被埋怨!胡锦儿是脑回路也太奇葩了!
李沁也不欲和这样的脑残争辩,便直接道:“你把药打翻了,可没药了!”
“怎么没药?爹娘给你钱了,你是不是想觅下?”
“成!想喝药是吧?我去给你抓!”李沁道。
还好离镇上只有三里,李沁走快些,一个往返,也不过耽误两个半时辰的时间,晚饭都不会耽误。
买完了药,李沁又去市集上买了一个猪肝。猪肝补血,正适合胡丁氏吃。
到家后,李沁先把粳米泡上,然后把猪肝切片,在水里泡着,去除血水,大约过了一刻钟,捞出来,加少量的黄酒去除腥味儿。再加入一点淀粉,抓匀,腌制一会儿,再倒出血水。这时候,就可以把泡过的粳米下入开水锅了,同时,再放入切完的姜末。等煮到粳米浓稠的时候,就可以放猪肝了。再略微煮上一刻钟,加了点盐和葱花,猪肝粥就做好了。
当然做猪肝粥的同时,李沁也做了全家人的晚餐。
吃罢了晚饭,李沁便把两人熬好的药分别端了上去。到了胡锦儿的时候,胡章氏有些侧目,“怎么买药了?”
“锦儿觉得药能好得快些。”李沁笑着,反正是胡章氏的女儿,她还能说什么不成?
果然,胡章氏没说什么,只道,“吃了快些好也好,省的落了病根儿。快些好了,也好给家里干些活儿,外面收回来的苞米还都没扒呢,一会儿还得出去扒。扒晚了,太阳一晒,就好捂了。”
胡锦儿接过黑漆漆的药碗,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她的脑门!她本能地想要摔碗,可早上已经摔了一个,李沁还没告她状,她还挺庆幸的,要是这回让爹娘见到她摔碗,那她还有个好?于是,压下胃中的恶心,她慢慢把药放下,然后转头看向正要出去扒苞米的胡章氏,可怜兮兮地道:“娘,你看,她是不是故意的?怎么找了这么恶心的东西给我?”
胡章氏本就怕李沁偷奸耍滑或者对他们家人藏着什么心眼儿,当即瞪了李沁一眼,然后端起药闻了闻,又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来,“真苦!”
“良药苦口。”李沁道,“大夫给她开的是杏苏散,因为她发热,又加了一位清热的黄莲在里面,所以尤其苦。”说着,李沁递上了药方。
胡章氏哪里懂什么药方,但是见李沁真拿出了东西,便不懂也得装懂了,于是转头对自己女儿嗔道:“药哪有不苦的?你听小琴的话,良药苦口。”
胡锦儿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药,就算有点小毛病也是一个偏方就过去了,村里人本身也是很少吃药的,她怎么知道药是这样恶心的味道!本闻着胡丁氏的药还挺香的,又觉得价钱贵,便想着闹一闹,也喝点药。也当是在李沁面前耍点威风,想着就算兄嫂不待见她了,爹娘反倒对她照顾了许多,对比在胡丁氏荫护下的李沁,她还是优越许多!哪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她知道药都是很贵的,她人生第一次花这么大一笔开销,竟然是吃药!想到这,她就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终于喝完了一副比平常还要苦口的药,胡锦儿捂着嘴,即便是汤药苦的她直打哆嗦,她也实在没胆量把药吐出来或者不喝完。因为她知道,这会儿要真吐了,那爹娘是绝对会揍她的!心里想着,就不免更埋怨李沁了,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她。
李沁看着她脸都快喝绿了的情况,李沁心中一阵暗爽。
第115章 甜枣()
杏苏散主治风寒,按说也是正常的中药味。不过在抓药的时候,李沁特意提了一嘴,说胡锦儿烧的厉害。于是大夫就给里面加了大剂量的黄莲!实在不怪她落井下石,她这只是以怨报怨呢!
不过戏耍完了她,还是轻笑一声,递给她了两颗之前在路边摘的红菇娘。“吃吧!”
胡锦儿本吃的两眼泪汪汪的,一看到李沁递过来的红菇娘,再看李沁,便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个我试过了,很甜。”李沁满脸的纯真,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让胡锦儿一时间竟然有些羞愧,低着头,慢慢伸出手,把那两颗红菇娘放到了嘴里。轻轻一咬,果浆爆裂,齿颊生香!
慢慢地,胡锦儿把两颗樱桃都吃了,嘴里也好受了不少,刚挣扎着要不要给李沁说声“谢谢”,便见她已经端着碗,转身出去了。
胡锦儿躺在被窝里,突然有些难受。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承认。
晚间的时候,李沁也跟着大伙儿一起去外面扒苞米。
胡家的苞米很多,不过要是扒个两三天,怎么也是能扒完的。这些苞米不仅要迅速扒出来,还要尽快晾干,等到十月的时候,就要脱粒,然后就要交税了。否则耽误了时间,是要被罚钱的。所以每一天,都要争分夺秒。
扒苞米的时间过得很快,李沁虽然不说什么话,但是听他们说家长里短,也挺有意思。
扒了三天,终于把苞米都的就差一点了,胡锦儿的病也好了。李沁早上一起来,胡锦儿竟然把早饭已经做锅里了。
李沁有些侧目,不过见她没有再跟自己拎疯,倒也觉得舒畅了不少。
“你做菜好吃,爹夸你做的有味道,这菜我就不管了,交给你了!”胡锦儿难得跟李沁说了句话,虽然话里没什么情绪,不过不发脾气,就也是进步了。
李沁笑笑,前世的事情,她还要调查,不能因为一个梦就把胡锦儿怎么样。眼下,最好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的。
当然,胡锦儿说她做的菜好吃,盖因她在做菜的时候加了少量的山辣椒秧种子粉,这样菜就多了一种滋味,更好吃些。不过这个东西她是不敢给胡丁氏吃的。她这会儿身子正敏感,是一切辛辣刺激的东西都不能吃的。
明儿就是胡大山的生日了,即便是家里的气氛依旧愁云惨淡,但胡元还是张罗要给胡大山过生日。
胡大山自然是高兴,让胡元带着胡翠儿和李沁,一起去城里,顺便再买些东西,给胡丁氏调理身子。要是平时,自然是没李沁的份儿,但这次因为钱,也因为李沁做的菜确实好吃,所以就让她去,给胡元参考参考,反正回来也是她做。
这次于斐上交了这么多钱,尤其是麝香的十五两银子,让胡大山喜笑颜开,要知道,他们全家种地种上一年,最后也就只够吃的而已,根本卖不了。所以他平日里就只能和胡元去打些零工,做点力气活儿,一天才五十文,又不能时常去,一年到头真靠自己,挣的也才一两银子就不错了。这些年要不是于斐父子俩,他们胡家根本不可能过的这么好。
正所谓财大气粗,这会儿胡大山真觉得走路腰板都直直的,和普通的农民根本不一样。
胡仲看到一下子去了这么多人,登时就不干了。他最爱热闹,要是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尤其他最爱黏着的胡翠儿不在,他就不依了,吵嚷着说要跟着去。最后还是胡翠儿说了几句要给他买零嘴的好话,才哄住了他在家跟着爹娘进地里捡苞米粒。
苞米尽管总看着,又有叶子裹着,但仍是少不了被花鼠子偷偷吃掉许多,而它们也会嗑掉不少,这就需要人工去苞米地里面捡。不过好在苞米粒大,颜色也鲜艳,捡起来也不费劲。到时候用这些掉了的苞米粒泡上十天半月,再用水磨推了,过滤出一些汤面和玉米粉子也是不错的。不过这东西到底奢侈又费功夫一些,一年到头,也就冬天没什么事儿的时候才能做一点。
三人结伴往镇上走,胡翠儿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和李沁说个不停。到底她还是没放弃让李沁做她的陪嫁,一路上都在说王长富家环境有多好,他父母人有多随和,李沁若是去了,他们会像疼自己女儿一样的疼她。李沁也便敷衍着,捧着她说,反正她心里明白,最后跟着去王家的,怎么也不会是她。
胡翠儿来城里倒是没别的事儿,她做饭什么的也会,但是家里人都很少用她张罗这些。所以让她来,就是去王家走动走动,送点没长熟的青苞米。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城里想吃到就都要买了。这会儿送过来,也算时新。
王家纸扎铺坐落在镇上商业街后巷里,一个黑白的幌子,下面摆着几个小纸人、纸马之类的东西。这样的人家做生意是不能笑脸迎人的。但是远远的看到胡翠儿,还是笑着迎了出来。
胡翠儿未来的婆母王田氏脸圆圆的、眉毛细细的,看起来就一副精明的样子,过来就拉着胡翠儿的手,便“大闺女、大闺女”的叫了起来。用胡章氏的话说,王家没有女儿,就王长富一个儿子,将来拿胡翠儿,必定是像亲生的闺女一般。
众人也不可能在纸扎铺外面就这么笑着聊天,于是就进了屋里。王田氏一见拿这么一大口袋苞米过来,眼睛都笑着眯成了一条缝,客气道:“往这拿东西干嘛,真是的!”
“也都不是外人。”胡元笑着道,“正好下来这些青苞米,爹娘想着叔叔婶子在城里不免什么都要用钱买,既然自己家有,就拿过来。就是有许多是瞎瓤子(长的不整齐、一个玉米棒上只有几粒的那种),婶子别嫌弃就好。”
“这嫌弃啥!”王田氏摆摆手,“这个才好呢!小苞米棒也细嫩的,整个儿都用石磨磨成浆,沉淀出来的,掺点苞米面烙饼,又甜又香!”
李沁微微侧目,她是真看不出来,王家有这么大买卖的人家,还能差这点钱,一点青苞米骨子也要粉磨了吃?
第116章 过来()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胡翠儿便指着李沁对王田氏道:“姨,这就是之前我和您说的,我家的那个小姑娘。”
“哟,这就是小琴啊!”王田氏转头看着李沁,“挺不错的小姑娘,模样也好。”
“而且什么都会做,做的还好吃。”胡翠儿捂着嘴笑,“这段时间,我们家的吃食,都是她做的呢!”
王田氏点点头,“嗯,手是挺巧。”
李沁也便笑着,“就是胡乱做做。家里平时都是表姐和锦儿在做,我偶尔回来一次,能帮着忙活就帮着忙活点儿。”虽这么说着,可心里不免觉得胡翠儿对她也忒势在必得了。竟然连王田氏这边也都打过招呼了。
“对了,你平日里是跟翠儿的表弟住在山里的吧?”王田氏问道。
“是。”李沁应道。
“你们山里的那个齐家,”王田氏略微拧着眉,“他家是不是谁不行了?早上的时候,到隔壁买了一副现成的棺材,又来我们这儿买了纸扎。匆匆忙忙的,我也没多问。”事实上,他们做这行,要是客人不说,他们也不好瞎打听,免得惹人忌讳、厌烦。可是到底抑制不了自己天生的八卦基因,于是打听道。
李沁微微歪着头想,“他家?”忽然,想到前两天葛大叔说齐老三不太好,整天说胡话,便道,“难不成是齐老三?”
“老三?”胡元问道,“就是齐家那个这两年挺出息的老三?那才多大啊?怎么就要不行了?”关键她也没听李沁说起啊。
李沁在胡家是不太喜欢讲别人的是非八卦的,但是既然问起了,李沁便简单说了几句,但是也只说了齐老三摔断腿的事儿,并不提人家兄弟反目。
“没想到能这么严重。”李沁道。
“那看来就是他了。难怪去买现成的棺材。这少亡(夭折)人啊,谁也不能提前准备。”王田氏感叹着。
不过话题很快就转到别的上面。说着说着,便又知道了明日是胡大山的生日,王田氏忙道,“这事儿整的,我也不知道是未来亲家的生日。这样,明儿我让长富过去,拎点酒肉!”
“不用这么客气的!”胡元道。
“这叫啥客气,你这孩子。你们往我这送东西就叫走动?我们过去就叫客气?”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胡元忙道。
“不是这个意思就听我的!”王田氏一拍大腿,“再不兴这么说!”
胡元忙“诶诶”地点着头,而胡翠儿则满面的笑意。
出了王家纸扎铺胡元便说要去打听打听齐家到底是不是出了事儿。若真是齐老三没了,他们胡家倒是没什么,恐怕于斐是要赶礼的。礼尚往来,这事儿可得弄清楚。
李沁便提议去葛家瞧瞧,猎户一般都集中住在城东,真要是齐家有什么事儿,葛家人也能先知道。
一进葛家,里里外外炕上、地下大家都在忙活,兔子皮、布料什么的,大家伙又是缝、又是铰,忙的不得了。
葛家人都知道李沁背着胡家人入股的事儿,自然不能在这里说这些,见李沁和胡家人一起来了,便都起身和他们说话。
当知道李沁他们的来意之后,葛大嫂便道:“就是不太好,烧退了又起的,总也不见强。后来他们说买点东西冲喜,当然也有备着的意思。今儿你大哥还过去瞧了,现在还不至于。”
有了这话,众人也便放心了,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葛家,往市集去了。
市集成了李沁的主场。这些天李沁的手艺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吃多了胡锦儿的一锅烩,李沁做出的东西显然更受欢迎,胡元便随着她张罗。其实也没有太特别的东西,鸡、蛋、肉家里都是现成的,买也无非是买些现在不太多了的青菜之类的。李沁看着买了些菜,又买了豆腐。豆腐是对胡丁氏有益的,她提了一嘴,胡元就忙点头,又说让多买点。
李沁觉得胡元很有大哥的样子,最起码在胡家,大家都不把她当女孩子看的。可是这来回的路上,胡元竟然什么重物都没让李沁和胡翠儿拿,再加上这些天见他对媳妇还不错,便对他印象好了许多。
到了村头,远远的,就见于斐领着两条狗站在那里,一见他们回来了,大黄和二黄便“汪汪”地跑了过来,兴奋地在李沁的身边转折圈儿,尾巴也不停地摇着。
好些天没见了,李沁赶忙蹲下挨个儿摸摸它们的脑袋,随便它们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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