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夫养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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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夫养成记-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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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斐发了汗,整个人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尤其是换了干衣服之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只不过他伤了肩膀,这上衣是万万穿不得的,只能打这赤膊。

    李沁吃好了东西,正收拾的时候,不经意一回头,才发现于斐的后背老大一片白色。伸手一摸,顿时感觉指尖下的皮肤都是皱巴巴的。

    “这、是怎么了?”李沁的指尖有些哆嗦,说出的话亦有些颤抖。

    于斐抬起没伤的胳膊,自己往后面摸了一下,然后笑道:“没事儿,背肉背的。”

    霎时间,一股酸热的气息涌上了李沁的眼底。手抬起来,几次想要落下,也不能。

    越相处,她越觉得于斐生活的不易,甚至整个猎户人家的不易。难怪所有猎户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继续打猎,原来不仅要随时担心生命消逝之外,还有许多肉体上要承受的痛苦。肉都是用盐腌的,尤其是夏天,要比平时放更多的盐。而人背上之后,走路的时候势必要出汗,这汗水沾染到了肉,就会让肉上的盐慢慢融化,进而侵蚀人的皮肤。

    李沁颤抖的手终于再次落到了于斐的背上,“疼吗?”声音里透着压抑。

    “不疼。”于斐老实答道,“就刚开始的时候有点蜇的慌,后来就试不出来了。”

    忽地,一滴眼泪狠狠地从李沁的眼眶砸到了于斐的背上。他赚钱不易,可就算这样,他前世今生,还是这么义无反顾的买下了她,对她好——想到这里,泪水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个一个落在于斐的背上。

    于斐感觉到后背的温热,回过头来,就见李沁泪眼婆娑的站在他的后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沁儿、沁儿,我真的不疼。”

    越是这么说,李沁就越是哭的厉害。她只来了一个月不到,就看他伤了几次。这会儿看他的身上,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伤疤也不知道有多少。有动物咬的、挠的,甚至还有用棍子抽打过的。他本来年纪不大,愈合的情况很好,无奈他总上山,一身皮肤颜色到底是有些深的,就更凸显出疤痕的淡来。

    于斐手抬了又抬,想起李沁说不让他碰的话,最终还是咬咬牙把李沁抱在了怀里。

    “我真不疼。”于斐道,“有你,我怎么都高兴。”

    痴儿!李沁哭的汹涌。若是没有这次短暂的分离,她或许还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心里于斐已经有了不可或缺的位置。在她前一刻还在欣喜自己的进步时,才猛然发现,自己对待于斐的心意,远不急他待她的。

    越是这样,于斐越是不知道说什么,手忙脚乱的哄着她,又笨拙的给她擦着眼泪。

    “那个、我、我真没事,你别哭了!”可是看李沁丝毫没有停下的架势,又更慌了。忽然,他放开李沁,去自己惯常背着的小包里摸索了一番,然后笑得呲出了一口小白牙,把手伸到了李沁跟前儿,“这个、这个给你!”

    李沁把朦胧的双眼焦距慢慢调到于斐的手上,在晦暗的灯光下,于斐手上安静地躺着一条水蓝色的布条。布条锁着精致的小边儿,边上勾着白色的云朵。布条的两端还绣着深蓝色的小花!

    好精致的发带!

    一时间,李沁愣在那里,随后一股股激动又欢愉的情绪在胸腔里慢慢膨胀,随后迅速上升,喷薄欲出!

    “我特意去给你挑的,喜欢吗?”于斐本想拿出来哄她高兴的,可看她迅速变化的神色又有些拿不准,继而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沁又一滴泪狠狠砸下,同时忙不迭地点头,“喜欢!很喜欢!”

    重活一世,其实她是很不在意穿着打扮的,可是身为女人,又有哪一个不爱美呢?她进山后就没个正经绑头发的发带,都是用破布条将就的。后来慢慢有了衣裳、鞋子,唯这发带,一直还是各种破衣服上的布条。于斐看在眼里,所以才会在下大雨的镇上,在买完所有必需品后,还穿过大街小巷,去给她买一条这样漂亮的发带吧!

    于斐笑着,“以后有钱,你要比胡翠儿穿的还好看!”

    李沁点着头,一切,一切都会有的。

    李沁身子缓缓向前,慢慢抱住于斐的腰身,头也轻轻靠在他没受伤的那个肩膀,“于斐,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谢谢老天让我回来找你。

    于斐抬手慢慢抚摸着她顺滑的发丝,“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第84章 丧事() 
两个互相取暖的孩子第一次觉得吃得饱、吃得暖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鼻端依旧是羊汤香膳的味道,两人却睡得无比满足。

    不过,天还没亮,于斐一骨碌爬起来,扰得李沁也醒了过来。

    “什么声音?”李沁揉了揉朦朦的眼睛,沙哑着嗓子问道。

    “是吹喇叭。”于斐的嗓子有些紧,“死人了。”

    死人了?李沁立刻精神了。“死人了?谁死了?”

    于斐迅速地抓起旁边的衣服往身上套,“我也不知道。你先躺着,我去看看!”

    说话间,于斐就穿好了衣裳,下炕穿好了鞋子就要往外跑。不过还没到门口,房门就响了起来。

    “小斐、小琴,起了没?”

    于斐快步开了房门,“怎么了婶子?谁家出事了?”

    “是姚家!姚家你小叔昨儿晚上就不好了,你葛大叔在那陪了一宿,这会儿喇叭响起来,肯定就是他家了!你俩快穿好衣裳和我一块过去,这么大事儿,咱们都得过去帮忙!”葛大婶火急火燎的说道。

    李沁早在于斐穿衣服的时候就抓过自己的衣服了。虽然慢了些,但也都穿好了。

    又看于斐的头发还有些乱,就拦着他,让他和自己一起赶快把头发梳了,毕竟披头散发的过去也不好看。

    “姚家小叔昨儿伤的很严重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李沁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说是被狼给大腿撕去了一大块肉,都见骨了!本来也用伤药好不容易止住了血,背回来的时候说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了。哪曾想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还开始说胡话。眼瞧着是不行了,他们就挨家叫人过去帮着守着,你葛大叔出去的时候都过了子时了。唉,哪曾想,这年纪轻轻的——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这可让人怎么过呀!”说着,葛大婶就垂下泪来。山里一共就这么十几户人家,关系终归是不错的。姚家忽然发生这么大的事,葛大婶也着实难过。

    于斐和李沁也是忧伤,不过能做的,也只是动作再快些,赶快过去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喇叭吹的这叫“大悲调”,是死人时候专门吹的乐曲,低沉哀婉,在蒙蒙亮的早晨,让人听着不禁潸然泪下。

    走过七拐八拐的小路,姚家的大门左边已经用长木杆挑起了“岁头纸”,一共二十七层,一层代表一岁,天一岁、地一岁,代表着逝者只有二十五的年纪。

    院子里面架起了两口大锅,正烧着滚滚的热水,姚家大婶在安排着院子里的活计,其余人则里里外外忙活着,如非必要,俱都神色严肃、闭口不言。

    房门口,姚家爷爷坐在左边的板凳上,一口接着一口抽着他的旱烟袋,眉头紧锁,目光虚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可若仔细看,他的眼角噙着点点混浊的泪水,在鼻子溢出的白烟中若隐若现。

    葛大婶本想上去打招呼、安慰两句,可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就顿住了脚步,叹息一声,又带着两人往屋里去。

    外屋(厨房)地上,正对着房门放着一个用门板支起着搪拍子(临时搭设的简易灵床),姚家小叔身上盖着红布,直盖到肩颈的部位,脸上则盖着一块黄表纸。一动不动,是真的离世了。

    搪拍子前面是一个陶盆,陶盆边,姚家小婶披麻戴孝,边掉着眼泪,边往里面一张一张放着黄表纸,炽热的火焰把她本应泛白的脸烤得通红。

    搪拍子左边,姚家小叔的两个孩子也都披着孝袍、戴着孝帽,安安静静地跪着,大的女儿在那抹着眼泪,小的儿子则呆愣愣的,有些吓坏的样子。搪拍子右边则是姚家另外几个叔叔的孩子,也都带着孝带子。

    葛大婶点了柱香,拜了三拜。于斐则根据葛大婶的叮嘱,拉着李沁,跪在了火盆前面,磕了三个头,又烧了三张纸。姚家小婶点头还礼之后,两人便站了起来,跟着葛大婶进了屋。

    屋里面,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炕上坐着,男人们坐在北炕,女人们坐在南炕。葛大婶示意于斐去北炕边坐着,自己则带了李沁去了南炕。

    姚奶奶坐在炕头不住地垂泪,她是长辈,更不好哭出声,即便痛彻心扉,也只能强忍着,双眼都憋的通红。

    终于,外面的姚小叔小儿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爹!爹!我要爹!爹你快起来!你说好要领我去抓鱼的,爹!”小男孩只有六岁,可这一声声呼唤,却让大家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他这一哭,姚小叔的媳妇和女儿也便跟着大哭起来,就连姚奶奶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婶子你可要节哀啊!”齐大娘在旁边劝慰着,“你要是再不保重身子,那这些小的不是更跟着难受了吗?”

    “是啊,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女多考虑考虑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慰着。

    “我这苦命的儿哟!”若是不劝还好,这一劝起来,姚奶奶更止不住的难过,干脆痛苦起来,“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哟!你怎么这么狠心哟!让娘都六十了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一时间,姚家里里外外,哭声一片。

    按照规矩,人死之后是要停灵三天的。而姚家小叔死在黎明时分,是正正经经的大三天。但又因为姚家小叔尚有高堂,所以还是算作少亡(夭折),便只能停两天。加上当地习俗要在清晨出殡,所以真正停灵的时间便只有一天。

    一天的时间,要做一套棺椁出来也是不易,所以于斐他们都去帮着砍木头、锯木板、钉棺材、上油漆,忙的不可开交。

    可同样对待姚家人,这短短的也太过残忍。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两天时间就彻彻底底离开他们的生活,这也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第二天清晨,在喇叭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姚家人尤其是姚小叔的妻儿,几乎都哭断了肠子。李沁现在于斐旁边,看着他看向姚小叔两个孩子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疼惜。

    他也是在这般年纪的时候没了父母的,她理解他的感受。

第85章 出路() 
姚家小叔是在集体活动的时候受伤死的。山里的规矩,只要受伤都是要多分猎物的。而这次,除了姚家小叔之外,王家还死了一条猎犬,于斐也受了些伤。猎到的东西,则是除了四匹狼之外,还有几只野兔和山鸡。

    因为死了人,所以大多数人都放弃了这次猎物的分配。而于斐也自认伤的不重,尤其是和姚家小叔比起来,更是微不足道,所以亦主动放弃了多分猎物的事儿。

    最后就只剩下了姚家和王家。

    人和猎犬都是猎户最重要的财产,可若是没了人,那猎犬就也失去了意义。所以最后齐大爷分配给了姚家三匹狼、王家一匹狼,剩下的小动物则是两家平分。

    所有人去姚家参加葬礼都带了东西表示慰藉,齐大爷作为猎户之首,更是给了姚家常人五倍的东西。至于王家,他也承若等獒犬下次下崽子,优惠给他们留一只。

    “我爹那时候,只分到了几只兔子。”回家的路上,于斐突然开口道。

    几人都转脸看他。他惯常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可这次眼中的悲伤却是怎么都化不去。

    葛大婶叹了口气,“小斐的爹是猎熊的时候被熊撵了,掉到山崖下面摔死了。那次本来是去收陷阱的,哪知道陷阱里伤了个熊崽子,母熊在外面急的团团转,怎么都救不出来,后来不知怎么就走了。大家看到周围的脚印,本来打算动作快些把熊崽子弄上来,结果没想到弄到半截,母熊回来了,因为本来就焦躁,这下子看到人更毛了,瞅准了正在捆熊崽子的小斐的爹就拍挠,几只猎犬上去都被他拍了回来。小斐爹看情况不好就开始跑,可是再怎么也跑不过熊啊,最后被熊撵下了悬崖。后来大家伙儿在悬崖底下找到了他的尸体。那次因为出了人命,即便知道大熊和小熊都受了伤,再次追上去是肯定会有收获的,可还是及时返了回来。所以那次,大家的收获就只有几只兔子而已。”

    李沁看着于斐悲戚的神色,愈发心疼这个可怜的少年。

    前世在胡家,她没少听胡家人跟她说起于斐的事情,包括于斐父亲的死因。可是他们说的,无外乎是于斐的父亲多没能耐,命有多不值钱。殊不知,里面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李沁紧紧握住了于斐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胳膊,什么也没说。以后,都是他们相依为命了,他所缺少的那些温暖,她会努力给她更多。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可是在所有人的心里,这件事都不会轻易过去。

    姚家小叔一门从此便只剩下了孤儿寡妇。在山里,没人狩猎维持生计。去镇上,又没人赚钱养活家人。姚小叔刚走,兄弟妯娌自然都照顾他们母子,可长时间下去,谁也不敢保证不生嫌隙。

    葛大婶每每提起此事,都要叹息几声才行。

    林雨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这姚家的小婶,就是当初在葛大婶被打的时候,来家里劝她的人之一。

    “这媳妇,心眼儿可好着呢。从来不像人家那么咬尖儿(爱出风头、好抢先),跟谁说话都特别有规矩,从来不斜愣眼瞅人。他们夫妻感情又好,这以后,可怎么办哟!”葛大婶心痛道。

    “婶子不是一直想做那个鞋底子么?”李沁忽然想到,“要不这样,咱们两个,我教姚小婶弄木耳,你教她做鞋。好歹在山里,也比去镇上花销少些。她有了自己的营生,也就不怕妯娌挑她毛病了。”

    葛大婶高兴地一拍手!“我咋早没想到呢!”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那我的鞋底儿我能给收回来,你的木耳呢?一次两次的让他大伯哥往外背还行,多了怕是人家也会不乐意。”

    “这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以后这山里的人,要是做鞋底子的,婶子你就都收了,统一拿出去卖。我也一样,这山里的木耳我也都收了,到时候让于斐背出去卖!”

    “可你哪有钱收大家伙的木耳啊?”葛大婶觉得李沁的方法是好,可这没钱,说什么不都白费?

    “我是没钱,可是我人在山里啊!”李沁笑着道,“我把木耳都收上来,让于斐出去卖,到时候卖了钱回来,再给大家伙分,我从中抽成不就行了?”

    这样可是再好不过了!葛大婶的眉眼都笑成了缝儿,“要不我也合计我这得拿出去多少钱啊,你这么一说我可明白了,不用先给钱哪!”说着又拍了李沁一下,“你这小丫头,这脑袋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精!”

    有了这个主意,葛大婶心里也敞亮了,赶快去找姚小婶告诉了情况。

    姚小婶本来就无路可走了,葛大婶能给她这样两个选择,自然让她感动不已,几乎没想,就应了下来。

    李沁和葛大婶说干就干。李沁收了山里所有人家的木耳,葛大婶则收了所有的兔子皮,两人都给记上了账,也给大家伙写了对账的单子,到时候卖了钱,两下一对,正确了就给钱就可以了。

    山里人普遍都很高兴。木耳不同于普通的山货,因为即便是在山里,也只有夏天的雨后才能采到,所以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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