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烂的洼地寸步难行,要想蹦跶出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北上清川江南岸……好!南岸……”刘三眼前一亮,对着队伍最末尾的周厉道:“你就带一千人携带大批的手持火药弹和腰刀,与我埋伏在清川江南岸的斜坡上,恭候匈奴败军的到来!”
“尊殿下令……”一脸粗犷的周厉抱拳大声遵命。
刘三抬头看了看天色,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二更造饭,饱食后三更出!”
“喏……”众人齐声答应。
“成败在此一举……”刘三抬头望着苍穹,眼中藏不住的犀利渐渐蔓延开来。
正文 303:夜袭!
漆黑的夜晚,星光闪烁,月儿躲在云里羞答答的不肯出来。深夜的梆子声,咚咚响起,整个大地在沉睡之中。
护城河碧波荡漾,映着微弱的星光,就像是一条流淌的金河。就在梆子敲打三更完毕,北门城楼上的撵绞出吱吱的搅动声,随着儿臂粗的缆绳缓缓的下续着,眼看着傍晚绞上去的吊桥缓缓降落。
噗哧一声,吊桥横跨护城河,激荡起蓬蓬的尘土。
不多会儿,沉重的城门缓缓被推开。无数的战马口带笼、蹄包布从里面涌了出来,数千个马上的士卒小心翼翼的紧着缰绳,整个人匍匐在马背上,缓缓朝北方而去,须臾的功夫,大队人马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种情景,此时此刻,在襄平城东南西北四门同样进行着,不过是这北门和东门的是骑兵,西门和南门是步卒。规模最大的莫过于南门的步卒,两万人的队伍着实庞大了一点,皆都带着陌刀硬弩,装备精良。近乎武装到牙齿的恐怖装备,即使让匈奴人也会胆寒心裂。
单说诱敌的荆浪这一只三千人的骑兵,顺着广袤的草原向北方急的飞奔。整个地皮都被沉闷的马蹄声震的隆隆作响,远远的数千个匈奴人的帐篷就在眼前,星星点点,星罗棋布。就像那天上的银河繁星,数也数不清。
荆浪一马当先,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身体前倾,双手扶着马鞍炯炯的盯着前方,犀利的眼神中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近了,近了。大如星火的帐篷渐渐的变成了车盘大小,甚至连门口守卫的匈奴士卒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当距离三百米的距离,值守的匈奴士兵终于现了他们,乌拉拉的四散开来,顿时张皇失措的大声叫嚣着四散狂奔,他们没有想到,被自己打的天天不敢露头的大秦人敢来夜袭军营,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呜呜的号角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此起彼伏。
“搭弓上弦!”随着荆浪的大声吩咐,带头的亲兵啪的一声打着了手中的火把,以此为讯号上下摆动几下。
呼啦啦……
无数的士卒手中的火石在碰撞间火星四射,人人弯弓搭箭,箭杆上方的箭头因沾染了火油而熊熊燃烧,璀璨无匹的点点火光,与繁星满布的夜空交相辉映,映着大秦男儿那冷峻的脸庞。
射……
呼呼呼……
随着荆浪一声令下,三千名士卒骑马呈扇形散开,四十五度仰角向上,铺天盖地的箭雨朝匈奴人的帐篷落去。
牛皮浸油的帐篷极其耐久防水,但是最大的缺憾就是一遇火便着,扑也扑不灭。连绵的帐篷延伸了十几里地,天地也为之色变。
这个时候,由于大秦的骏马皆都包了马蹄,出的声音即沉闷有微弱,一只摸到近前匈奴人才觉。一时间只见漫天的箭雨袭来,漆黑的夜里,也看不清到底是来了多少敌人,顿时匈奴军营大乱起来。人人赤身**,手握长刀弓箭,甚至来不及穿鞋,就急忙奔出了帐篷迎敌。但是,更多的匈奴兵却是被一连串的打击懵了神,人类内心地的恐惧被深层次的挖掘出来,他们都下意识的扭头就跑,运气好的,能骑上战马,运气稍稍差点的,就被自己的同伴骑着马从身上践踏而过。
一时间,惨叫声、刀光、血光、火光,交相辉映。惨叫声不绝于耳。更多的,是人们下意识的逃跑,真正拿起刀枪抵抗的,却是极少数。
大秦士卒们恨极了这些饿狼般的匈奴人,侵我边境、杀我臣民,一桩桩一件件的恶行罄竹难书。往日父老乡亲那哀求的眼神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中,亲人的惨死,乡亲的瞧不起,一股脑儿像是打开潘多拉盒子中的魔鬼,吞噬着众人的心。我要报复,我要杀人!杀!杀!让后方的乡亲们看看,匈奴人也是熊包一个!
现在既然作恶多端的匈奴人,就在眼前,怎么能不让他们热血沸腾。数月的压抑,一朝释放。能量是恐怖的。
“杀……”荆浪额头青筋暴起,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线,一夹马腹,迅冲入了人海。
“杀……杀……杀……”随后的三千将士被荆浪激励的热血沸腾,血光、刀光和敌人凄惨的叫声,让他们莫名的兴奋解恨!杀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嗷嗷嗷……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让匈奴士卒们顿时被打懵了,经过刹那的呆滞后,与秦兵最近的士卒先惊骇欲绝的仓皇逃窜,接着就是自己身后的兄弟们,恐慌的恶魔吞噬着他们的心,搞不清现场状况的匈奴人除了疯狂后撤逃跑,没了别的想法。尤其是半夜的时候,将不见兵,兵不见将。没有主心骨的军队,就是一群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多数死者并不是被荆浪等杀死,而是己方互相践踏而亡。
正文 304:诱敌深入!
荆浪的亲兵护卫紧紧护卫在他的四周,隔着他最近的一个悍卒顺手砍翻了一个匈奴骑兵,大声的喊着他道:“前方就是匈奴人的王帐了,要不要再冲杀一阵!”
“王帐?”荆浪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双眉一挑,向远望望去。
可不是,人头涌涌的前方密密匝匝的围满了匈奴悍卒,个个悍不畏死的众星拱月般把一个华丽的大包围在中间,秦军士卒冲杀了几次都被彪悍的匈奴人打了回来,草地上陈尸相叠,马踩若泥,仿佛来到了人间地狱。一时间,双方互相胶着,谁也不肯先行后退一步。微风吹来,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几欲呕吐。
荆浪观察了片刻,见远方还有源源不断的匈奴骑兵疯了一般的朝这边赶过来,大声道:“让兄弟们后退,今天我们的目的达到了,马上后撤!”
“喏!”那亲兵答应了一声,金属交接的鸣叫声响起,招呼着依旧厮杀不撤的兄弟们后撤。
这个撤去的时机正是时候,想荆浪三千铁骑击溃两万匈奴骑兵,无异于痴人说梦,虽说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但匈奴人也不是纸糊的,被打蒙了片刻,很快就镇静下来。马背上的民族历来是披肝沥胆凶悍不畏死。若是再相持片刻,估计这三千骑兵就很快交代在这里。
命令下达出去,秦军像潮水般退却。井然有序的列队,让匈奴人也不敢迫的太紧。如此明目张胆的攻击,安然后退,气的王帐外的匈奴王哇哇大叫,甩着头上的小辫子,挥舞着一条人腿粗的狼牙棒暴跳如雷。
呜呜呜呜……
沁人心肺的号角声又再次响起,这次明显与刚才匈奴人的示警不同。随着号角的高低起伏,匈奴人左翼和右翼的骑兵逐渐压住阵脚,中军后撤,双翼互拢,务必要把荆浪这三千人绞杀在当场。
“兄弟们风紧扯呼……”以前做过土匪的一偏将着急中,当场吐出了江湖黑话。
哗……来的快,退的更快。这些大秦的士卒都是跟着荆浪时不时出来惹事的士兵,大大小小和匈奴人打了几十仗,败多胜少,对于逃跑特有心得。
“哈尔巴拉……”匈奴王翻身上马,通红着双眼大声咆哮道:“别让他们跑了。都给我打起精神追,一个也不要让他们跑掉,我要剜他们的心,用来下酒……”
“哇哇哇!”被称为哈尔巴拉的匈奴人大声应了一句,叽里呱啦的说着苦涩难懂的匈奴语言。接着麾下的匈奴士卒全部整齐划一的翻身上马,朝荆浪的骑兵冲来。
“呼呼……我的父王不能去!”见那大王模样的匈奴人将要上马追赶,王帐中奔出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粉嫩的脸上因风吹日晒而显出健康的小麦色。
“我的宝贝儿,怎么了?”那匈奴王阿尔楞思俯下身子,不悦的道。
“就是不能去,夜深露重恐怕有埋伏,我的父王,您的女儿求你了!”那匈奴姑娘眼巴巴的哀求着,双手紧紧的攥着她父王的马鞭,执意不肯松手。
“哈哈哈……”匈奴王大手指着溃逃的大秦兵,自信的道:“我的宝贝儿,你不会连那个熊包的大秦将军也不认识吧?”
“不认识,”那姑娘一脸茫然。
“哈尔巴拉告诉她,那望风而逃的将军是谁?”匈奴王眼中爆**光,似是很不耐烦自家女儿的纠缠。无奈的是,这是他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只得耐住性子给她解释。
哈哈哈… 哈尔巴拉出一声大笑,手中的马鞭指着荆浪的背影不屑道:“这就是襄平的第一副将,听说叫什么荆浪,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鼠将军,大小三十余战,这个家伙除了会打洞逃跑,没有什么只得炫耀的事情,哈哈哈……”
“不能去,我不让你去……”那姑奶奶还是执拗的不答应。
匈奴王脸色一沉,叽里咕噜的大声哟喝:“战机稍纵即逝,来人,把公主拉回王帐好好伺候!”王了话,几个匈奴士卒翻身下马,对那小姑娘做了个请的姿势。
匈奴王这才扭头对保护在侧的众位将军们大声训话道:“我的子民们,大秦蛮人不自量力居然敢偷袭我们高贵的匈奴人,破城就在今夜,本王一定会让那该死的大秦太子尝尝惹怒草原王的下场!”
“呜呜……呜呜……王万岁!”
“追……呜呜……”呜咽的声响打破了草原的宁静,沉重的马蹄声踏着大地,蹄声隆隆,如同旱地响雷。
杀啊,杀啊!
须臾的功夫,大秦军和匈奴军彼此角色掉了个个。上万人的匈奴士卒在匈奴王的带领着,缀着荆浪的三千人马的尾巴,拼死不撤。
“兄弟们,匈奴人赶上来了,加把劲啊!”一副将扯着嗓子大声的督促着逃跑的士卒,顺着既定的轨道,绕过襄平,朝正南的官道而去。
无奈的是,匈奴人虽然不善于夜战,但是他们胜在艺高马熟。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几乎是孩子们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人与马之间的配合几乎没有一点的破绽。虽然见过了无数遍,荆浪心中还是赞叹惊奇不已。
自家有困难自己知道,荆浪对于大秦的马来说,确实不如匈奴人的战马,这么下去,早晚让人家逮住一个个切菜砍瓜般的放倒。于是,在他的命令下,剩下两千三百名士卒分别编制成十队,每当匈奴人接近时,都会有一队士卒殿后,了狠一般,狂扑向浩瀚如海的匈奴大军。
凡是留守殿后的大秦士卒,就像是大海中投入了一块小小的石子,甚至击不起半点的风浪。几个呼吸的功夫,一**的殿后士卒,被黑压压的匈奴人撕的粉身碎骨,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风,起风了……”满脸血污的扛大旗的大秦士卒顿时傻眼了,这本来没有风还不好跑,何况现在有有了顶风。
“有风,天助我也!把殿下赐予我们的秘密武器显露出来,大家各显神通啊!”荆浪哑喉咙破嗓子的疯狂叫着。光顾着逃跑,居然忘记了殿下赐予他们的秘密武器。马背上的半袋子石灰还在上面颠簸呢。
操练的无比熟悉的剩余士卒们,纷纷掏出特制的眼罩口罩,给马儿和自己带上。于是乎,大把的石灰顺着风向劈头盖脸的扔去,一时间,距地三两米的距离,白茫茫的一片。只呛得身后的匈奴士兵惨叫声、掉落马下声,不时的传来。
哇哇……
“卑鄙的大秦人,你们不讲道义……”气的匈奴王暴跳如雷,“杀啊,捉住荆浪,赏百头牛羊,珍珠半斗!”他快被荆浪毫无正形的打法快气疯了。这是打仗吗?这不是纯粹无赖的打法吗?只恨得匈奴人牙根咬碎。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挫骨扬灰!数月来,他们何尝吃过这种亏?
两万匈奴人硬是被荆浪这些三千人的骑兵杀了十分之一,虽然荆浪四周的大秦骑兵也不过还剩下一千多骑,但是别忘了,大秦士卒和匈奴士卒的对战比例是三比一啊。十分之一的伤亡,让匈奴王心疼的快疯掉了。吃这么大的亏,是近几十年来未曾有过的,上次这种亏,还是在嬴政在位时,被蒙恬所创造的记录。那个疯子一般的将军,是所有匈奴人挥之不去的梦魇。这次,居然秦国也出现了如此彪悍的将军。想到这里匈奴王只觉得脊背凉风嗖嗖,一阵胆寒,不行,就是哪怕再伤亡十分之一,也要把这个将要升起的将星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让他们从容离去。
杀……
匈奴王红了眼。马鞭在空中抖了花儿,清脆的响声让簇拥的手下士卒们个个像被打了兴奋剂一般奋勇向前。
呜哇……杀啊……谁逮住他就是百头牛羊珍珠半斗啊……被如此丰厚的奖赏刺激的一干匈奴士卒双眸充血,状如嗜血恶魔,铺天盖地的朝荆浪他们涌去……一时间,荆浪这些诱敌的士卒将士们,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
正文 305:上钩!
绕过襄平城,在与新昌相隔的十几里范围内,有一处洼地,这个地方地形复杂,乱石成堆,稀疏的树林就像黑夜中的幽灵一般,静静的矗立着,倔强的插在石头缝里,茁壮的成长着。此处乃是平原与长白山脉交接缓冲带,不高的数座小山丘,相依相偎,像极了静夜中卧伏的猛虎,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南面的山丘后,夏柯、铁柱等接近两万士卒人人搭弓预备,趴在山坡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北方的平缓地带。
“夏将军,你说荆浪能把那些匈奴狗引过来吗?”铁柱有些不耐的挪了挪身子,撇头问向旁边的夏柯。
夏柯经过逼宫事件后,整个人受尽了磨难,沉稳多了,再也不是以前司职城防的那个飞扬跋扈的皇亲国戚。默默的点了点头,酌定道:“殿下乃人中龙凤,他料定的事情,绝对是错不了!”
铁柱哼哧了半晌,看了看天色,有些焦急的道:“这从三更出城,现在都四更天了。就是爬也能爬到这里了,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什么意外?”夏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殿下说过,将卒以服从命令为本职,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铁柱吓得缩了缩脖子,嘟囔道:“俺也是为了荆浪兄弟考虑,一旦出现什么闪失,俺们可以预先去接应他,免得猫儿没引来,还得把鱼搭上!”
“噤声……”夏柯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压低了声音道:“看前面是什么?”
“哪里?”铁柱顺着夏柯的手臂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片片乌黑的事物,缓缓的朝这边涌动着,前面的是一小撮踉踉跄跄,后方的是大片的黑影,偶尔几点亮光,那是为数不多的火把,紧紧的咬着前方的黑影,寸步不离。前方被追的一伙,貌似油尽灯枯,偶尔有几个落单的,眨眼的功夫就被身后的追兵乱刀分尸,就在数个呼吸的空挡,已经有上百个士卒被砍成了肉酱。
“那是荆浪兄弟他们……”铁柱瞪大了眼睛,着急的道:“夏将军,他们来了,赶紧叫兄弟们攻击啊!”
夏柯紧抿着嘴唇,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匈奴人只是进去了一个小头,要等他们后方整个身子进去了才能进攻!”
“什么?”铁柱脸色顿时变了,颤抖的指着下方,带着哭腔道:“你看看啊,你看看荆浪兄弟还有多少人?他能坚持到进入洼地吗?最多一刻钟就整个儿被人乱刀分尸!”
夏柯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脸色一阵青红转换,狠下心道:“出去三千,现在连三百都不到了,他们……他们就是用来喂狼的,这点在派出荆将军的时候,就给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