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到了书房,云末不在,只有他的小厮在门口给她行了一礼。
“公子为郡主备了复习资料。”
“云末呢?”
“公子有事忙去了。”
如故看着桌上堆着的厚厚地几大搁书本,头顿时变得三个大。
问小厮,“我以前每年神算会前,都要看这么多书?”
“以前郡主从来不看书。”
“……”
如故随手拿起本书,翻了翻,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全是些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超复杂的奥数题。
小厮磨好墨,轻手轻脚地出去,掩上房门。
如故努力回想当年上学时所学的算数,在纸上算了半天,直到头昏脑胀,才勉强做了一道题出来。
勉强又撑了一会儿,觉得眼皮重得怎么也睁不开,往桌上一趴就睡得天昏地暗。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肚子饿得‘咕’地一声叫。
接着闻到一股菜香。
如故丢下手中书本,开门出去。
只见云末正坐在小院子里的小桌旁,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小炒。
如故不客气地坐他身边坐下,刚拿起桌上筷子。
云末起身走开,“题做错了。”
如故怔了。
她睡觉时,是趴在稿子上睡的,就算他进过书房,也不可能看见她做的题。
再说,如果他进过书房,她不会没有感觉。
既然没看见她做的题,怎么知道她的题做错了?
迷惑地向等在一边的金顺儿看去。
金顺儿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往如故脸上一照。
如故了,脸上印着她在纸上做的那道算数题。
顾不上再吃东西,追着云末进了书房,把门一关。
“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
“故意看我会不会算数。”
“我看和不看有什么关系?”
“……”
“无论如何,你都得参加神算会。”
“不错,我确实要参加。”神算会是拿到那块三生石的唯一途径。
“你就这样去参加?”他睨了眼她脸上错误算数题。
“要不,你代我去?”如故干咳了一声,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题做错了,算数应该很好。
“不去。”
“那我去拿倒数第一。”
如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谁规定了她一定得拿第一,一定要给北朝和越国挣装备了?
云末睨了她半天,突然有些无可奈何,“我教你,如果你不算太笨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如故牙根抽了一下,被云末一眼瞥来,自觉坐下。
云末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他头顶发带飘开,拂过她的脸庞,微微的痒,如故顺手抓住拂在脸上的发带,卷在手指上。
云末一脸严肃,警告性地瞥视向她把玩着发带的手指。
如故手指一僵,老老实实地把手指缩回袖子里。
手垂了下来,他宽大的衣袖轻轻扫过她的手臂。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如故的心砰地一跳,偷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怔住了。
她很小的时候,小郎每天教她习字时,也是这样坐在她身边,也是这样严肃的模样。
如故痴痴地看着他俊逸的侧脸,仿佛回到了和小郎一起的日子。
云末无知无觉地随手抽出几本书,翻开来,在里面圈圈点点,搁了她面前。
“你把这些做会了,估计勉强能应付。”
如故收敛心神,翻了翻,都是些极难的题目,叫了声娘,“你怎么知道,神算会会比这些?”
“因为我是遁术师。”
“遁术师很呀?”这是什么破理由,如故不服,接着想到差点要了她的命的那只古怪遁甲,问道:“你说你是遁甲师,你做过遁甲没有?”
“偶尔也做做。”
“都做过些什么?”
“偶尔做些小东小西帮助行动不便的人,再就是做点防贼的小机关什么的,都是些不足为提的东西。”
“那你有没有做过可以杀人的那种大东西?”
“难道郡主见过那样的东西?”云末不答反问。
“我只是想想,如果能做出那样的玩意守守门什么的,应该很不错。”如故暗骂了声狐狸,她什么也没问出来,反而还被他套话,有些不死心,“你能不能做得出来?”
“人的想象空间是无限的,郡主想象中的东西,我未必做得出来,我做得出来的东西,也是郡主未必想得到的。光凭嘴说,也很难想象,郡主有什么的想法,可以画出来让云末看看,再好好想想,能做还是不能做。”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哪能真有什么想法。”
就算如故恼恨小郎,但对地宫的作法却极认同的。
云末是母亲越皇的人,她哪里能让他知道死人谷能有那种东西。
云末一眼睨来,如故忙低头看书,免得被他看穿心思。
奇门遁术,需要精通各种的机械原理,而这些原理,少不了精确的算数。
所以能成为遁术师,算数绝对不可能差。
“我以前的算数,是谁教的?”
“我教的。”
极品女有这么厉害的算数能力,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学出来的,可见他在极品女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如故望着他的眼,突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喜欢以前的我?”他曾说过,她对他很重要,以前认为,极品女对他而言,重要的只是这个身份,现在看来,却未必是这样。
极品女对他而言,就算是一个工具,也是他花了很大心思培养的工具。
“不学吗?”云末不回答她的问题,合上书页,起身要走。
“学。”如故忙抓住他的手。
云末微微一僵,看向被她紧紧抓住的手。
她小巧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脑海里仿佛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哥哥,别走,如故要学。”
云末心里最深处那不容人碰触的地方,突然软软地塌下一块。
如故随他的视线看去,一丝异样的暧昧情愫慢慢浮起,原本该美好的感觉,却让她感觉无措和莫名的慌乱,如故像被蛇咬一样缩回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不是没抱过她,没牵过她的手。
但这一刹那间的微妙感觉,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过。
云末看了她一眼,没事一样重翻开书本。
如故低头开始做题,心里却乱篷篷地,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喜欢极品女……
她回来了,却让极品女失去行踪,算不算让他失去了爱人?
可是,金顺儿说过,只要他愿意亲近极品女,他就是她的丈夫,他如果真喜欢极品女的话,为什么不肯亲近她?
他的心思,如故一点也猜不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如故忐忑地把手中稿纸递给云末。
云末幸手翻了翻,睨着如故似笑非笑。
如故连忙低头,眼珠乱转,就是不敢看他。
“很好,三个时辰,没算对一道题。”
如故陪了个笑,“病了一场,脑子不太好用。”
她哪里是脑子不好使?
只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间何其宝贵,她需在要那短短的数年内增强体质,只有体质够好,受损的魂魄才能尽快的恢复,她才有机会活命,除了这个,就是让她学习在太平盛世无法学习到的生存之道,仅仅这些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精力,他哪里还能让这些无所谓的算数来浪费她的时间?
云末直接无视了她的破借口,抓过一张纸,写了几道题,抛到她面前,“明天做不出来,没饭吃。”
如故抗议,“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训导官。”
“你这不是训导,是虐待。”
“那又如何?”
“我……我是郡主。”如故怔了一下。
“那又如何?”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能。”
“凭什么,凭什么?”
“凭,你得靠我活命。”
“有阳气的人不止你一个。”
“你可以去让别人来替代我。”
府里的几个没一个是她可以使唤的,让她找除云末以外的几个,恐怕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
除了府里的这几个,有还殇王,如故想到那禽兽的暴虐和反复无常,直接嫣了,找他等于找虐。
“我要吃东西,难道府里下人,还敢拦着我?”
“不妨试试。”
“我去告你。”如故相信他不让她吃,她在这府上真吃不上东西。
“郡主去跟皇上说,你做不出题,所以我不让你吃饭?”
“……”如故的喉咙上像被卡进了一个鹅蛋,脸涨得通红。
极品女次次神算会拿第一,肯定不会因为算不出题,没饭吃。
她去告状,等于不打自招。
容瑾玉玄他们几个讨厌她,也处处跟她过不去,可实际上他们拿她没办法,而他看似温和又无害,却微微一动手指就把她的要害掐得稳妥妥的。
云末才是真正的魔鬼。
在外头被小郎禽兽虐,回来却还要被他虐,如故气得想把手上的手本全摔到对方脑门上。
如故瞪他,他云淡风轻,面不改色。
“夜了,郡主早些歇息。”声音一如平时的温和可亲。
他就是一只伪装成小白兔的恶狼。
如故气得鼓了腮帮子,抱着题目和云末挑出来的书册,气冲冲地出了书房。
决定乘还没到明天,先让金顺儿多弄些吃的来,把肚子塞满。
如故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云末嘴角慢慢化出一抹浅淡淡笑意层层剥去她的伪装,她还是儿时那顽皮却又深深依赖着他的孩子。
不管外面世道如何,起码这样对着她的时候,还能有片刻的欢悦。
只是不知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越是知道会失去东西,越让他倍感珍惜。
第二天,如故直到吃得撑不下,才放下碗,走出房门。
一旁树上传来一声幸灾乐祸的笑,“你就算一顿吃掉一整天的,今天做不出题,明天照样挨饿。”
如故脸一沉,“关你屁事。”
“确实不关老子的事,但有笑话看,不看白不看。”玉玄嘴里叼着一片树叶,笑得像有眉没眼,像是已经看见她吃鳖的样子。
如故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死云末,把她的丑事到处扬,唯恐人家不知道她是假货。
玉玄身子一晃,从树上跳下来,离她五步远的距离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
“云末怕你偷懒,叫老子看着你。”
“滚远点,我又不是犯人。”
“在你没拿神算会第一之前,就是犯人。”
“我凭什么一定要拿第一?”
拿了第一能得三生石,如故比谁都想拿第一,但一只野鸭子就算养在金笼子里,也变不成天鹅。
“你拿第几跟老子都没有关系,老子只知道,你今天做不出题,不给你饭吃。”
玉玄不关心神算会,但绝不会放过折磨如故的机会。
如故扬了扬手中算数题,“只怕有人要失望了,这样的题能难到谁?”不管做不做得出这些题,先给这二货添点堵。
玉玄往如故手中算数题看去,脸色一变,一把夺过如故手中稿纸,一张张翻看。
“我靠,云末小子诳老子,这么简单的题,还叫老子守着。”
“你就吹吧,就凭你那智商,敢说简单。”这些题,如故昨晚看过一会儿,没一个没会做。
玉玄觉得这些题没半点难度,开始怀疑是云末和如故联手戏弄他。
被如故鄙视,心里鬼火乱窜。
抓起笔,三下五除二地把第一道题解了。
如故目瞪口呆,连玉玄这种二货角色都做得出来题,她居然做不出来,自尊心倍受打击。
玉玄正要做第二道题,突然想到什么,抬头见如故目瞪口呆,试着问道:“你该不会真的不会做吧?”
“谁说我不会做了?我只是想看你会不会做。”
玉玄瞪着她,过了会儿,把笔往桌上一丢,快步往外走,得快点远离她,免得被她气死。
“今天中午吃什么呢?”如故冲着他背影叫道。
“吃狗屎。”玉玄脸一沉,举起拳头,真恨不得打烂面前这张可恶的脸。
“做不出题,恼羞成怒要打人?”如故嘻皮笑脸。
“想诳老子帮你做题,省省吧。”玉玄收了拳头,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他脾气虽然火爆,但人却不蠢,只做了一道题就察觉了如故的心思。
如故算盘落空,一屁股坐到桌案后头。
如果不是为了三生石,她才不在这儿受这鸟气。
中午,一阵肉香飘来,很快勾起如故的食欲。
往门外看去。
玉玄竟在门外台阶下架了烤架,火上烤着一只山鸡,也不知道用的什么调料,那味道真勾得人嘴里直冒口水。
找玉玄要吃的,是自讨没趣。
如故把门关拢,忍……
为了三生石,说什么也要忍……
但那味道仍是从门缝里传进来,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乱拱,折磨得她欲生欲死。
玉玄趴到门缝上,见如故坐立不安,欢天喜地地回到火边,朝门的方向用力扇了扇风,让那味道更多的灌进书房,再跑回门边。
刚把脸凑到门缝上,房门‘哗’地一声,被人突然拉开。
玉玄的鼻子差点贴在如故的胸脯,隔着衣衫看着咫前两个娇小的半球。
玉玄微微一怔后,脸上像打了鸡血,瞬间涨红。
跌跌撞撞地后退着滚下台阶,鼻息间是还没散去少女幽香。
脸越发火辣辣地烫,“你……你要做什么?”
“吃我豆腐,我没骂你色狼,你倒恶人先告状。”
如故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走向烤架。
“老子会吃你的豆腐,笑话。”玉玄脸色难看得不是一般二般,飞快拦在如故面前,“做不出题,你今天什么也别想吃。”
玉玄把烤鸡取下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真香。”
如故把手中算数题摔到玉玄脸上,“谁说我做不出来?”
玉玄接下算数题,瞟了一眼,眼睛瞬间睁大,那些题居然全做出来了。
如故一把抢了他手中烤鸡,“谢谢你的美味午餐。”
“不是给你吃的。”玉玄伸手来抢。
如故背对他,护着烤鸡,吹了吹冒着的热气,小心地咬下一点,果然美味。
“还来。”玉玄急了,从她背后,伸手过来抢烤鸡,正好握住如故的小手。
入手细细滑滑,十分舒服,玉玄低头看去。
如故回头,向他抛了个媚眼,装出一副媚态,“坏人,你想跟奴家亲亲热热的你一口我一口,就明说嘛。”
玉玄俏脸一白,如见鬼一样摔开如故的手,往后急退,“你……谁要跟你……你亲亲热热的一口我一口……”
如故把烤鸡放到鼻子下闻了一下,小嘴微张,咬下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肉,受用得‘嗯’了一声,“真好吃。”
把叼着鸡肉的嘴凑到玉玄面前,媚眼乱抛,“好人,不如奴家喂你。”
玉玄嘴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爬满脖子,往旁边躲避,唯恐如故把嘴里的鸡肉塞到他嘴里。
“不要算了。”如故小舌头一卷,把那块鸡肉卷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咽下鸡肉,还余味不足地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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