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末让妩冰活到现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绝不可能让任何人破坏这次机会。
“小开马上到了,你们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玉玄上前拽了容瑾就走,“这架,你们以后再打,我可不想扛个要死不活的人上路。”
容瑾有洁癖,不喜欢任何人碰他,摔开玉玄的手,睨了云末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云末也转身向侧门的方向而去。
小开进了府,问迎上来的管家,“郡主呢?”
管家道:“郡主出府去了,说要出趟远门,公子找郡主有事?”
小开怔住。
他明明觉得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立刻见到如故,可是被管家一问,却想不起为什么要见如故。
仔细想了想,又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急着见如故。
“奇怪。”他心里迷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对她的心思,真到了情不自禁的地步?
小开念头闪过,脸‘刷’地一下红了。
“公子,您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
小开的身体一直不好,管家见小开神色有异,怕他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不由地担心。
“没事。”小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她去了哪里?”
管家摇头,“郡主没有说。”
小开睨了管家一眼,知道管家没有说谎,随意点了下头,仍出府去了。
不管是谁出门,都少不要吃住。
钱家的势力无处不在。
只要如故要买吃的,要住店,他就能查到如故的去向。
他要想知道如故的行踪,根本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
临安府外的一处山涯上。
摆放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个碎裂的水晶球。
妩冰一脸恐惧,手捂着胸口,歪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呕血。
她知道,要直到把能呕出来的血呕干,才会停止。
但呕吐停止的时候,也就是她死亡的时候。
她想不明白,这是她送给如故的死法,为什么会被反射回来,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袭雪白的衣袍飘入视野。
她吃力地抬头,是她做梦都想看见的俊美干净的脸庞。
“太子。”
“我不是太子。”云末淡淡开口,明明是平时的温和口气,却让妩冰心里一冷。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让我能死得瞑目。”
“我来只是想看着你死去,至于瞑不瞑目,和我没有关系。”
白族的黑魔法极为诡异,他看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想出了其中原理,却并不会施展。
今天不过是靠着强大的意念,生生地把妩冰的意念移偏半寸,击向如故怀里揣着的碎片。
碎片光亮如镜,虽然碎掉,却把妩冰的意念反射回去,让她伤在自己的意念之下。
如果他不是只能做到这一步,以他的意念控制力,直接让如故把碎片交给他碎掉完事。
何必一直留她活着现在,又何必让如故受这场惊?
妩冰的意念虽然被反射回去,但终究在碎片上一击的时候,被消弱了力道。
他不能确定,剩下的力道,还够不够杀死妩冰。
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黑魔法损耗极大,妩冰用了一次,不可能再接着用第二次。
妩冰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力气伤害如故。
但白族圣女的黑魔法阴毒至极,杀伤力又强。
他必须亲眼看着妩冰死透,才能安心。
妩冰感觉到他眼里的冷意,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还有底牌。
“救我。”只要他及时带她找到容瑾,就有机会活命。
“我为什么要救你?”
“没有我,南朝的百姓信奉白族,如果没有我,他们不会安稳地守着南朝过日子。”
云末嘴角慢慢勾起,化开一抹讥诮冷笑,“你真以为没有你们的鼓惑,南朝白姓就不活了?”
“我是他们的天。”
“如果真要靠你的那点妖术才肯活命,活着也不过是残喘的蝼蚁,死不足惜。他们要死,我不拦着。”
妩冰怔了,“你不在意那许多百姓的生死?”
“命是靠自己在乎,而不是别人。再说,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理会别人寻死觅活的事。”
“你不在乎南朝百姓的生死,但你娘在乎。如果我死了,你娘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我娘这些年捧着你,真是为了鼓惑百姓?”
妩冰脸色微微一变,口中却强硬道:“她全靠我来维持民心。”
“我娘说的话,你也信?”云末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早在南朝被越国灭掉的时候,白族就亡了。
留下她,是他的意思,他的母亲不过是按照他的意思,把妩冰留在身边。
表面上看,对她是百般信任宠爱。
实际是把她囚禁在身边,约束着她,不让她有作恶的机会。
妩冰身边的人,全是母亲的人。
至于,靠她来获得民心之类的话,不过是母亲哄骗着她,让她得意到看不见真实的一切,老老实实地在他给她的囚牢里活着。
四儿说,是该让如故知道一切的时候了。
于是,他就轻轻地激了妩冰一下,把妩冰压抑着的仇恨全激出来。
妩冰本就恨得如故要死,不过是有所以顾忌,才不敢自己动手。
但知道他为如故放弃南朝太子身份,也就意味着,她和他再没有可能。
这时候,哪里还忍得下气。
自然要杀了如故。
于是,他算好时间,在这里等着。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
如故从四儿那里得到碎片,知道了一切。
接下来,碎片也该完成它真正的使命,暂时地阻止琼楼恢复记忆。
而妩冰已经不再有用。
既然无用,也是该除去的时候。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妩冰冷笑了一下,催动意念,她要拼着最后的残力,让婉茹知道,云末杀了她。
她既然不能活,那么她也要让他以后不得好过。
突然一个极强大的意念把她发出去意念硬截了下来。
头顶传来云末没有一丝暖意,甚至带着憎恨的声音,“如果我娘知道你是那棵魔树,又再知道是你假扮我爹,做出要伤害我的事,才激得我娘后来出手伤了我爹,你说我娘会怎么做?”
云末停了停,接着道:“恐怕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你”妩冰睁大了眼,瞪着云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世上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他怎么可能知道?
“就凭着这些,如果不是你还有用处,我岂能留你活到现在。”
“你是谁?”
云末不答她的话,接着道:“我念你也曾年少痴狂,今天才给你一个全尸。”
妩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哪有这么好心,留我全尸,你守在这里,不就是要我魂飞魄散,再不得不永生。”
“你为了报复,泄露鲛人的秘密,引发人类和鲛人的战争,血染东海,血腥之气冲破天界,毁了三生界的水源,让魔界百姓坠入生不出死的炼狱。你做下这些孽,还想永生?”
妩冰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却笑得更大声,而眼角却慢慢流下泪来。
他说的不错,她确实也曾年少痴狂,也曾少女怀春,但得来的却只有背弃。
她恨死了所有人,包括云末,就算一切重来,她也不会改变当初的做法。
眼前景致慢慢模糊,渐渐地再也看不见。
而她仿佛回到很久以前。
她曾是魔界的魔姬,她漂亮,年轻,灵力又高,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和储君云夕订下了亲事。
那时魔君是想传位给云夕的,如果不是他闯下那祸,他早已经成为魔君。
她虽然没有见过云夕,却知道魔君的两个儿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魔族里没有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们。
她那么幸运,有着魔族少女想有的一切。
可是大婚那天,她盖着盖头独自坐在床婚上,新郎却迟迟不来。
后来,她才知道新郎跑了,逃婚去了人界。
魔君大怒,削了他储君之位,传位给了他的弟弟云溟。
听说,他在人界有了爱人。
她从幸福的云端跌到了地狱。
但她不甘心,心想,或许他只是少年情怀,被人界某个妖精迷惑。
反正人类寿命极短,等那妖精死了,他回来看见她,自然会回心转意。
由于云夕的逃婚,云家对她有愧,云溟对她这个‘嫂嫂’也极为照顾。
只要能帮她做的,他一定会做。
她第一眼看见云溟就喜欢。
那么温润如玉,那么彬彬有礼。
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不能有非份之想。
也知道他对她的好,仅是为了弥补兄长的过错。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能做的事,但绝不会越礼半步。
她看见云溟的时候,心目中的云夕也会是这模样,越加盼望云夕归来。
可是一等就是人界的二百年。
以人类的寿命来说,早已经埋在地下,化成了白骨。
可是云夕却一直不见回来。
偏偏这时,无意中听说,云夕爱上的不是凡人,而是鲛人王子。
她等不下去了,决定去人界看看那鲛人王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云夕逃婚,不肯回魔界。
当年,人界和魔界还没那么森严的结界。
但以她的灵力,仍然不能穿过结界。
于是,她把自己的元魂珠埋在结界薄弱的地方。
她是魔树,她的元魂珠在她的催动下长成苍天魔树,树梢穿过结界,进入了人界。
那棵魔树就是她的真身。
她真身虽然不能离开魔界,但她的化身却可以顺着魔树去到人界。
她如愿地看见鲛人王子。
明明是男人,却妩媚漂亮过任何女人。
而她那从没见过面的夫君,那么温柔地陪伴在鲛人王身边。
他毁了她的人生,却在这里和别人恩恩爱爱。
她气得发疯,也嫉妒的发狂。
她再也忍受不下去,她要拆散他们。
于是把鲛人可以泣泪为珠,体内有明珠的事传了出去。
果然引起贪婪人类的注意。
开始捕杀鲛人。
不过那场战争在云夕的帮助下,没维持太久,就结束了。
云夕杀光了知道情的所有人。
不过鲛人一族也受到不轻的重创,鲛人王死于那场战争。
鲛人王子继承父亲传承,做上鲛人王的位置,不能再任性而为,而得为族人打算。
于是,他离开了云夕,带领族人离开那片海域,去了石海村一带。
那场战略虽然没有维持太久,但死的人不少,血光冲出天界,污染了三生界的水源。
让魔族的生活变成艰难。
她做梦都没想到,原本逼迫鲛人王离开的方式,后来竟被云夕所用。
被鲛人王抛弃的云夕怒到了极点,后来竟丧心病狂地引发人家对鲛人的屠杀。
意图杀死所有鲛人,那么鲛人王就不用背负那该死的使命。
可惜他看重了他和鲛人王之间的恋情,而看轻了鲛人王对族人的爱。
鲛人王知道一切后,战死在与人类的战争中。
这场战争,彻底的毁了三生泉。
地狱一样的魔界,她也不愿意再回。
好笑地看着愚蠢的人类,向她的真身朝拜,不过自从知道云夕爱的是鲛人,而不是人类,她对人类已经没有仇恨。
虽然觉得人类可笑,却偶尔还会帮他一帮。
于是她就成了人类心目中的‘神树’。
一天,她正无聊,看见一只灵兽被人追杀,从树下路过。
那只雄性灵兽,看了她好一会儿,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她的树杈上。
她觉得那只灵兽很有眼光,她确实没有伤害他孩子的心思。
而且,那只小灵兽虽然弱得一根指头,都能把他压碎,但真的很可爱,可爱到让她这个不喜欢孩子的人,都忍不住想逗他一逗。
而且,她是魔姬,寻常小妖小怪不敢靠近。
直到太阳落山,她魔气减退
眼见太阳偏西,灵兽没有回来,她不禁开始有些着急。
等她魔气减退到一定程度,就要沉睡,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
这个时间里,任何妖魔鬼怪都可以靠近。
而周围已经等着许多妖,等她陷入睡眠,这只小灵兽就要成为别人的点心。
这时来了一男一女。
那女的傻乎乎地跪在她脚边许愿,那那男的
她在看见那男人的一瞬间,呆住了。
云溟!
经历过云夕的变态后,她更加想念云溟的温和可亲。
她没想他会从魔界出来,更没想会在这里看见。
她想,或许是上天可怜她,把他送到她的身边。
可惜,她很快陷入沉睡,等一觉醒来,他已经离开。
她冒险离开了真身。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进入人类的世界。
可是,等她找到云溟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在她脚边许愿的蠢丫头。
云溟在那个女人身边,比她以前所见的模样更加温柔。
他小心地呵护自己妻子和初生的孩子。
温柔小心到,不露出一点魔族人的特征,吓到他的娇妻。
所有的美好瞬间化成泡影。
上天不是可怜她,而是在戏弄她。
让她在人界遇见他,不是为了让她从此不再孤单,而让她更加的孤单。
她恨死了这个世界。
她对天发誓,她此生不能得到幸福,那么别人也别想得到。
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云溟外出了,她变成云溟的样子,然后用碍眼术弄得自己一身的伤,鲜血淋淋。
她有一个很好用的本事,可以变化成任何人的模样。
模样,声音,都可以和真人一模一样,就算再亲近的人,也不容易辨认。
婉茹看见一身是伤的她,紧张得哪里还会去分辩她的真假,手忙脚乱地去拿了药箱过来。
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白白胖胖的婴孩,想到云夕对她的背弃,再想到云溟与这蠢女人的恩爱场面。
怒从心起。
当着婉茹的面,让身上的魔纹全部浮现出来。
其实,她没见过云溟的魔纹,变不出云溟的魔纹,但云溟把自己藏得太好。
好到婉茹从来没见过他魔的模样。
她身上的魔纹果然吓到了那蠢女人。
可是那蠢女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不但不逃,反而抖着手过来拭她变出来的伤口。
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不管什么,等伤好了再说,嗯?”
那一瞬,她真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一把把她推开,走向床边,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魔君,遇上很厉害的对头。你也看见了,我伤得很重,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我。”
婉茹忙问道:“什么办法?”
她指着床上婴儿,道:“我需要他的心脏补充元气。”
婉茹吓得傻了,扑到床边,把婴儿紧抱在怀里,“他是你的儿子。”
“就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带着魔族的血,才能有用。”
“不要。”婉茹可能是被她身上的伤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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