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一下,不理会如故,又向四儿的脖子伤口上吸去。
再有几口血,就能冲破当年长清在她体内种下的禁印。
破了禁印,她就会脱胎换骨。
一个如故,哪里还会是她的对手。
别说如故,就是这世上任何凡人,都会成为她的奴隶,包括凤真和叶国忠。
如故不知道四儿是生是死,心脏一紧紧紧抽,噬魂飞快出手,猛地勒住怜心的脖子,往后一拽,把她四儿身上拽了下来。
如果,如故扑上去推怜心,根本推不动她,而且她已经喝下长清不少的血,那些血被她逼到身体每一处,形成保护膜,一般人根本伤不了她,所以怜心才如此肆无忌惮地不理会如故。
但她做梦都没想到,如故手上的噬魂并不是一般人类所有的东西。
噬魂的力量,连天地共主都不能承受,何况是她这么一缕孽魂。
怜心咽喉被紧紧勒住,顿时出不了气。
双手去抠紧勒着脖子的丝带,那东西却像是活的,紧紧箍进她的脖子,拽不开一点。
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如故,艰难开口,“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如故没必要告诉她,向四儿叫道:“四儿,还活着吗?”
四儿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叫唤,慢慢醒来,脖子上火辣辣的痛。
伸手摸了一把,一手的血,慢慢想起,早上吃的粥里有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厨子说是不小心割了手,血沾到了碗边。
他本是个节俭的人,也就没太在意,仍是把那粥吃掉了。
然后这一天都觉得头昏,强撑了半天,最终撑不下去,竟昏倒在地。
在昏迷的瞬间,看见怜心向他走来。
刹那间,他明白过来,那血不是厨子的,而是怜心的。
厨子向他说了谎,可怜他知道的太迟了。
他是修真之人,虽然不忌荤,但污物却是不能沾的,而怜心的血正是污浊之血。
怜心的血可以破他的功法,让他短时间的昏厥。
这点时间,足够怜心喝干他全身的血。
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目眩,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制住怜心的红衣少女,“还活着。”
如故松了口气。
这一松懈,缠在怜心脖子上的噬魂有些松落。
怜心瞅准机会,立刻摆脱如故,向四儿猛扑过去。
事情到了这份上,她拼也要拼着成功。
但她快,如故却比她更快。
血红的噬魂如鬼魅一样如影随形而来,再次缠上她的脖子,这一次,比一次勒的更紧。
只片刻间,怜心的脸就因为窒息而紫涨。
“别杀她。”四儿忙开口阻止如故。
“为什么?”如故略略放松噬魂,让怜心能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她被云夕烙下了血契,云夕现在已经不记得血契的事,但如果她死了,血契就会解除,云夕会因血契解除而受到反噬。”
“好又怎么样?”
“他会知道怜以后存在,顺着感觉找来这里。更重要的是,反噬之力,有可能会撞开云末给他封存的记忆。”
“你不敢杀我。”怜心鄙视笑道:“别忘了,你的一脉魂还在我的体内,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如故手一抖,噬魂蓦地从怜心脖子上松开。
怜心嘴角刚扬起一丝得意的笑,突然见金光回转,噬魂上的叙铃飞快地向她飞来,快得她想避都避不开。
见如故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冷笑,吓得尖声叫道:“不!”声音没落,金铃锋利的边缘割断她的喉管,血瞬间涌出,染红她雪白的脖子。
怜心仰面倒下,即时毙命。
她瞪大着眼,死不瞑目。
不相信如故会不理会她体内的魂魄,会选择和她同归于尽。
四儿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飞爬到怜心身边,伸手到怜心鼻下,已经没了呼吸,神仙也没得救了。
“我的娘哎,你真敢下手啊。”
如故收回噬魂。
云末封住云夕的记忆,是为了让她从云夕的记忆里从此淡出。
让云夕再不会对她下手。
从而把所有的危险全转到他自己身上。
即便是没有怜心,她都要想办法解开云夕的记忆,分散云夕的注意力。
把危险从云末身上转移开一些。
而怜心,她答应过母亲,如果怜心不害人,她也不会理会怜心,让她这样活下去。
可是怜心差点喝干四儿的血,差点要了四儿的命。
怜心踩了她的心里底线,她不可能再留下怜心这么个祸害。
如果怜心的死能解开云夕的记忆,那更合她的心意。
怜心的血涌出后,慢慢化成蒸气散去,最后连身体都慢慢化成粉末,被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光球在地上忽闪,柔弱得像是被风一吹,就会灭去。
四儿小心地伸了食指过去,那缕幼光像认得他一样,缠上他的指尖,小心地抱紧。
如故看着最后一小撮粉尘被风吹掉,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取出手帕,给四儿包扎伤口,问道:“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化得渣都不剩?”
“怎么会?”四儿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本来就是一缕残魂,这身体是用秘术做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肉身,她魂魄散了,身体自然会就消失。”
“那我的身体呢?”
“云末把你的肉身保护得很好,虽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的体温,但确实是真正的人。”
如故轻嘘了口气,还好。
她虽然并不在乎能活多久,却不想活着的时候,是像怜心那样的邪物。
静下心,才想起,杀了怜心,她的在怜心体内的那脉魂应该有反应,那么她不该什么事也没有。
深吸了口气,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奇怪地‘咦’了一声,向四儿看去,看见他手指上缠着的那缕幼弱的光华。
“这是什么?”
“你的魂魄。”
“这就是我的魂魄?”那缕嘘在四儿指法上轻轻蹭着,像找到妈妈的孩子。
如故囧了。
四儿眼你脸上慢慢化开一抹欣慰的笑意来。
这缕嘘果然被云末养得极好,虽然依然太过幼小柔弱,但它离开怜心,居然没有随她一起化去。
取出一个小温玉瓶,把那缕嘘装了进去。
如故有些懵,“这魂难道不该还我?”
“还不能还你。”
“为什么?”
“它这么柔弱,能经得起你折腾?”
如故囧了。
四儿起身,开始收拾行礼。
“你这是要去哪里?”
“找个地方躲起来修炼,这地方很快被云夕找来,不会安全了。”
“你的意思是,你就这么一个人跑路?”
“怜心是你要杀的,云夕是你要引来的,我干嘛要陪你一起死?”
“喂,不带这么不讲义气的。”
四儿一向好脾气,听到‘义气’两个字,难得的怒了,“义气值几个钱?”
按理修仙的人,日子该过得云淡风轻,可是他为了‘义气’二字,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那几个小兔崽子操心,一直在提心吊胆,就没过过一天轻松的日子。
而且这样的日子随着云夕的存在,无休无止,恐怕真要等他进了棺材才会结束。
如故噎住。
不讲义气,虽然是她无心的随口一说,但出了口,也后悔了。
从记忆中可以知道,四儿和九灵云溟不过是友人关系,却一生都在为云溟和九灵奔波。
他的重情重义,已经不能用‘义气’来形容了。
“四儿,对不起了。”
四儿发了脾气,也有些过意不去,问道:“你找我有事?”
在他记忆里,如故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事,才会来找他。
“嗯,有些事想问一问你。”
“说吧,什么事,能告诉你的,我自然告诉你。”四儿庆幸,如果她没事找到他,他今天可就要变干尸了。
“当年,有没有人把刚出生的灵兽,送到你那里?”
“有。”
“云溟?”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看见了。”
“三生石?”四儿虽然对三生石了解有限,但也知道不少,可以猜出如故能知道那些事,一定和三生石有关。
“是。”如故知道四儿就是长清,九灵都能相信的长清,她没必要瞒他。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他是谁?”
如故伸手摸向额角,这肌肤下隐藏着一只赤水蝶,轻点了点头,“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是他。”
“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如故皱眉,云末是魔,止烨是灵兽,而无颜是鲛人,身边就没几个正常的,而她自己本身也算不上是人类,她是曼珠,冥界的死亡花。
如果要害怕,还真害怕不过来。
四儿松了口气,同时一声轻叹,如果当年婉茹能像如故这样无所畏惧,就会少许多悲剧。
如故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九灵杀了一些仇人,但真正的大仇人——云夕却没能杀成,他挂记儿子,于是暂时忍了下来,安心抚养儿子。这样的日子结束在云夕与云溟一战,云溟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为了保护妻儿,自散魂魄。九灵为了救云溟,也伤在那场战役中,被云夕擒去,再没有消息。”
如故想到三生幽境里的两个元魂,云溟自散魂魄,魂魄被小郎收起,很好理解,可是九灵的元魂为什么会在三生幽境?
“九灵的元魂在哪里?”如故不知道四儿知道多少,没直接说出九灵元魂在三生镯里的事。
“那场战役,云夕也没占着什么便宜,三魂损了二魂半。他为了恢复元魂,需要灵兽的元魂入药。可是九灵一个人的元魂灵气不够,他想方设法擒拿九灵的儿子。为了诱出止烨,撕下九灵的一脉元魂放出。不料,放出的九魂元魂被人暗中劫去。云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诱来小兽,反而失去九魂的一脉元魂,他手中九灵的元魂越加不够入药。”
“所以说,九灵现在应该还活着?”
四儿点头,“不过恐怕活得生不如死。”
如故刹时间明白了,为什么止烨会和云末一起,又为什么会和母亲签下契议。
他是寻找到父亲九灵。
如故越加认定,得尽快的诱出云夕。
云夕只有动起来,才更容易找到被云夕藏起来的九灵。
“郡主,云夕恢复记忆,一定会来找你。”
“我就是要他来找我。”
“云夕是不死之身,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最终败的是你。”云夕可以有无数条命,死了可以重来,而如故只有一条命。
“没有人会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他把命魂藏了起来,他可以无休止的永生,比不死之身,更加可怕。”
不死之身,终究是一个模样,可以设法防范,可是云夕一死,就会重生成其他模样,淹没在茫茫人海中,让人防不胜防。
“我不相信没有办法找到他的那脉魂。”
云夕不需要那脉魂,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那脉魂唯一的作用,就是藏在不被人知晓的地方,等待他死亡,让他重生。
所以他根本没必要,也不会收回那脉魂。
云末他们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和他斗同时,却不能让他死去。
这样的斗法,无休无止,除非找到他的命魂。
如故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并没有底。
云末他们几个的智慧,都找不到那脉魂藏在哪里,她也未必能够找到。
四儿沉默,他们一直在找,一直强迫自己存着一份信念,强迫自己相信,一定会找到。
但辗转这么多年,却没有半点线索。
过了好一会儿,轻叹了口气,“因为不能杀了云夕,云末与他无数正面交手,明知云夕拼了全力要杀他,他却不能全力相拼。他知道不管和云夕怎么斗,都是不能杀他的,哪怕自己再强,也是无用。所以才会在养你的魂的时候,毫无节制地任怜心胡来。他说,与其把力气浪费在无用的拼杀上,倒不如把你的魂魄养得强壮些。他怕你有闪失,才封去云夕的记忆,把你从云夕的目标里淡退出去。他为你做到这一步,可是你却把这一切任性毁去,他知道了,该会多伤心?”
如故静看着四儿,心里起起伏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突然间发现,她和他们一样,将走进一场不可以结束的战争。
这感觉让她心底浮起一抹无奈。
云末,止烨。
这些年,你们是不是一直怀着这样的无奈而寻找,拼搏?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毁去。”
四儿怔了。
“四儿。”
“怎么?”
“如果云溟或者九灵,用自己的身体拦在你前面,而你明知道他这样会被万箭穿心,你还能不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背后?”
四儿沉默。
“我相信你一定会反扑过去,把他护在身下,或者和他一起逃,逃不想就一起死,是吗?”
四儿继续沉默。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云末和止烨他们几个,他真愿意和他们一起去死。
“我还没柔弱到需要处处要他来保护。”如故深吸了口气,笑了笑,转身走向门口。
“郡主。”沉默的四儿犹豫开口。
“怎么?”如故回头,一脸的笑意。
四儿看着她笑意盈然的脸庞,知道她心意己决,她会和他们一起承担一切。
她不会听话地躲在他们的背后。
“其实,要杀云夕,不是没有办法”
如故眸子一亮。
“什么办法。”
四儿眉头慢慢皱起,真是难以开口。
如故感觉到四儿的犹豫不决,“是连云末他们都不知道的办法?”
四儿点头。
“你没告诉他们?”
四儿又再点头。
“什么办法?”
“时光倒流。”
“时光倒流?”如故惊讶,在四儿口中能听见这样的词语。
“让时光回到云夕离开魔界之前,把他杀死在魔界。有一个人,可以让时光短时间地回到过去的某一个时间段,只要回到云夕离开魔界前,杀死他,他就会在这世上消失,一切就可以结束。”
“谁可以做到?”
“责族的王。”
“责重生责之王”
如故的心脏怦怦直跳。
四儿把她眼里忽变的神情看在眼里,取出一块三生石碎片,放到她手中。
“你好好想想,不要强求。没想好之前,千万别揭开那段记忆,一但揭开,就没有回头路了。责族是靠对方的记忆来追踪,凤凰之王的记忆被封印,你揭开了自己的记忆,就能唤醒他的记忆,他就可以任你的脑子里的记忆,把你找到。郡主,他是责之王,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就算你把命给他,也还不起。”
四儿不知道告诉她这些,是对是错。
责之王,真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如果真把那人惹急了,来个玉石俱焚,让整个时空倒流,或许整个世界都会消失。
没有如故,没有天地共主,一切都不会再有。
四儿揉了揉涨痛的额角。
云末啊云末,你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婿精呢。
一个被如故意识强制压制的记忆蠢蠢欲动,似乎要破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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