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浪费气力了,这酒里有七日醉。”
七日醉,无色无味,是三阶药师才能炼出来的丹药。
服下七日醉的人,会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沉睡不醒,得睡上七天才会醒,不过这药不但对身体无害,反而可以清理人体的毒质。
对练武的人,更是好处多多,除开需要睡上七天以外,百利无一害。
只是七日醉,需要的药材十分珍贵罕见,是有市无价的东西之一。
肉丸子嘴挑,低级丹药,根本入不了它的嘴。
如故只能挑着好品阶的丹药来喂它。
三生镯里的灵气没有被污染前,如故不愁药材,所以什么好,就挑什么炼,一来可以满足肉丸的嘴,二来她炼丹的等级也升得快。
这七日醉是目前她能炼出来的高品阶丹药之一,也是肉丸子目前的主食之一。
分几颗给萧越,对如故而言,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东西虽然是好东西,但挑着这种关键的时候,还偷偷地放到酒里,让他服下,但凡长着心子的人,都能感觉到如故别有用心。
萧越苦笑,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会对他下手。
但他不相信如故会为了越国皇权,对他下手。
“为什么?”
“你也说了,这是场两败俱伤的仗,所以我不想你和我爹,为这没意义的仗无谓的牺牲。”
如故算着药性差不多到了,忽地一挥袖子。
萧越闻到一股淡淡幽香,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如故手指拨开萧越滑落到额前,遮去眉眼的长缕,“对不起,我这么做,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在我前面再死一次。”
小开揭帘进来,瞥了眼昏睡不醒的萧越,为萧越交友不谨同情了一把,向后挥了挥手。
他身后家人立刻上前,抖开麻面口袋,把萧越装了起来,抬着就走。
如故拦住,“药材呢。”
小开往窗外看了一眼,如故看见挨画面舫停着一艘船,一股淡淡药材香味飘来。
“要不要清点一下?”
“谢了。”
钱家的人以信誉为重,小开是钱家的少当家,如故不用怀疑他的信用。
指了指桌布盖着的藤箱,“顺带着把这箱子一起带去,好好待他们,等我手上的事了了,我会去接他们。”
他们?
小开飞快揭开桌布,打开藤箱盖子,看着箱子里被人打昏的靖王,嘴角抽了一下。
如故弄走萧越不说,还把靖王一起顺走,良妃就算想借战乱害死靖王也没门道了。
不过这样的话,北皇对抗越国也就越加艰难,甚至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越国拿下。
本来,按计弄,越国借萧越不在,削弱北朝势力。
萧越不在,而靖王在,越国打这一仗也不会太过轻松。
即便是越国能胜,也会损失不少。
然后再放萧越这头猛虎归山。
萧越回去,势必反扑,到时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是现在靖王也被如故弄来了,北皇少了两个最得力的战将,会被越国打得很惨。
而且越国不会损伤太多。
北朝受损严重,萧越就算回去,也不会马上反扑,而会养兵蓄锐。
那么殇王要面对的就是强大的越国兵力。
如果这样的话,坐收渔利,也就没这么轻松了。
小开无望地望了回天,这女人是故意的。
回头再看如故时,眼里多了些欣赏,这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不过,他只做该做的事,殇王的仗怎么打,和他没有关系。
如故踏上另一艘船,把满舱的药材收进三生镯。
小开果然守信用,她开出的药材清单,真是一棵不少,不过也一棵不多。
如故无语,低骂了一声,“奸商。”
站在舱门口的小开黑了脸,他自打六岁开始和人做买卖,从来没有人骂过他奸商。
这么一大舱的名贵药材借给她,还落下个奸商的名头。
如故骂归骂,心里石头总算落了地。
带了一二三四前往青岗山。
自从麻婆村没了以后,青岗山被人说成不吉之山,平时不会有什么人进山。
麻婆村虽然没了,但以前小郎挖下的暗道却在。
那地道,除了她和小郎,没有人知道。
用来炼丹最合适不过,另外有一二三四守护,后山不缺野鸡野兔,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如故闭关修炼,这些日子,外面如她所以料地风云突变。
越国进攻北朝,由越皇亲自坐镇。
北皇当年顾忌靖王功高盖主,卸了靖王的兵权,交给太子,但又怕太子过于强大,再不受他控制,太子回京后,北皇就另设了督军压制太子。
而这个督军正是良妃的亲哥哥西门承。
西门家恨死靖王,想借这机会,把靖王铲除掉,再让萧越独自迎敌。
等仗打完,再暗中把萧越给处理了,就说是死于敌手。
到时,就是萧宸回京上位之时。
如意的算盘。
哪知道,萧越和靖王双双被劫持。
偏偏这时,突然接到战报,越国大军逼进。
北朝和越国曾打过多年的仗,北皇知道越国有多难对付,没有太子和靖王,靠西门家,简直送死。
凤瑶得知越国攻打北朝,以为是国师带兵,连夜通知素锦离开贫州,母女二人汇合,一同逃逸,投奔越国大军,母女二人被领进大帐,才发现带兵的不是国师,而是凤真。
不祥的预感袭来,但兵营大帐,哪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看着坐在桌后的凤真,凤瑶强打精神,“你把母亲怎么样了?”
凤真淡看着自己的这个亲姐姐,“她老了,打不动了,所以让我来了。”
凤瑶心里的不安更甚,“不可能,母亲就算要攻打越国,也会派国师来。”
凤真冷笑,不再和她废话,“军有军规,皇姐是北朝的媳妇,军中之事,实在不方便和皇姐多说,既然皇姐不愿留在北朝,朕派送皇姐回越国。”
“皇上军务在身,臣姐就不劳烦皇上了……”
凤真打断凤瑶的话,“皇姐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应该知道军中的规矩。”叫来亲信,派一队可靠的人‘护送’凤瑶母女回越国。
凤瑶有苦难言,她们母亲进过军营,凤真就可以拿避免军机泄露为名,把她们母亲扣下,然后押送回国。
这意谓着她们母女二人从此被幽禁。
三日后!
越国大军到了北朝帝京城下。
西门承虽然手握大权,但没真正参与过什么大仗,哪比得了太子和靖王的,北朝惨败。
这时,北朝京都突然出现一队不知名的人马,攻打皇宫,与越国大军里应外合,北朝城破,北皇被擒。
北朝城破后,那队不知名的人马却无声无息地消失,如果不是皇宫内外惨烈的战事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队人马。
得来的太过容易,反而让凤真不安。
秘密会见无颜。
无颜手中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掌心,“我想,你应该知道了结果,找我不过是想确认下。”
“是。”
“很简单,你女儿提前给萧越报了信。萧越是个谨慎的人,虽然不知道凤儿目的何在,却备下后手,把自己的兵力隐藏起来,北朝虽然暂时沦陷,但萧越随时可以带兵杀回来,你得不到北朝。”
凤真沉默,果然如此,“那支暗骑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殇王的人马,凤儿给殇王下了个绊子,打乱他的计划,于是他帮你更快一点解决掉北皇,早点结束这场战争,再从长计议。”
凤真手慢慢握成拳,算来算去,最后终究不能如自己所愿。
无颜笑了一下,道:“不过,皇上不亏。”
“这话,什么意思?”
无颜意味深长地一笑,却不再说下去,起身道:“皇上还有事在身,我就不耽搁皇上的时间了。”
凤真进了城,不见北皇,径直带着亲兵去了靖王府。
老太太看着傲立在面前的凤真,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哆嗦着唇开口,“你……你是……虞……虞……”
“凤真。”她以前舍去一切,跟着靖王回北朝,不敢用真名,说自己叫虞娘。
老太太两腿一软,差点歪倒在地,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个来路不明,没有三媒六聘就跟着儿子回来的女人竟是越皇凤真。
想到那时候,她对凤真的各种刻薄,手抖得险些扶不住拐杖。
凤真神色冷淡的看着老太太,“我女儿呢?”
老太太这才赫然惊觉,如故是越皇的亲生女儿。
那么她儿时弃如故于青岗山,虽然这是凤瑶的意思,但凤瑶终究是得了她的允许,才可以逐如故和老妪出府,而且那些年,她从来没有过问过如故的生死。
“凤……如故有好些日子没回靖王府了,另外怜心出了点小意外,突然昏睡不醒,我们找遍了大夫,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这大半个月来,不但如故不见人影,连带着靖王都不见人影。
她在看见凤真的瞬间,本以为这些和凤真有关,不料凤真开口就问出这样的话,这样看来,如故和靖王的失踪,凤真并不知道。
老太太脸色越来越白,如果如故有什么三长两短,凤真定不会罢休,而怜心虽然没死,但情况也十分不妙,如果凤真认真追究,这条老命怕是要栽在这里。
凤真看老太太的脸色越加冷如寒霜。
当年,如果选择给怜心一点存活的机会,就可能让本活着的如故死去,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如故。
十几年过去,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但对怜心确实是有一份内疚的。
所以才恳求长清留着怜心,希望有一朝一日能让她死而复生。
长清说过,怜心即便复活,也是妖孽。
她想,人也好,妖孽也罢,都是她和靖王造的孽,孩子无辜。
于是想,如果真能让她复活,即便是妖孽,只要她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也养着她。
怜心果然复活,也果然是个妖孽,她曾亲眼看见她吸食人血。
她知道,这样的妖孽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但杀了她,又不忍心。
这时国师找上她,说有办法让怜心不再吸食人血,条件是与北朝解去盟约,攻打北朝。
当年,国师在北朝境发现灵兽踪迹,唆使当时的越皇,现在的太上皇攻打北朝城池,欲占领北朝。
然而,北朝是块难啃的骨子,两国交战,久战不下,进入北朝捕捉灵兽的事情遥遥无期。
偏偏这时,越国最擅战的凤真失踪,越国惨败。
国师不得己,只好提出结盟,暗中搜寻灵兽的下落。
这十几年中,国师几次与灵兽擦肩而过,就是不能得。
而越国养了这么多年,兵强马壮,他开始沉不住气,以此来向凤真搭成交易,让凤真攻打北朝。
凤真当年舍弃一切随靖王投奔了北朝,她一国储君,却落下个夫离子散,孤独一生的命运。
她恨北朝入骨,只是这些年处处受母亲挟制,不能对北朝怎么样,她这些年,在云末暗中筹划下,早有了自己的势力,只是欠了把东风。
这次国师主动向她提出攻打北朝,她正好借这机会,让国师助她反制住母亲,夺下军权,攻打北朝,一雪当年之耻。
至于怜心,能救,自然更好。
如今如愿攻入北朝,她又怎么能放过,害她孤独一生的这些人?
老太太当年对她各种轻贱的事,她可以忍,但忍不了老太太把如故丢进青岗山,任其自生自灭。
她真恨不得一剑杀了这老东西。
但如故和靖王突然失踪,没有半点音讯。
她直觉靖王和如故的失踪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故没找到之前,不能杀这老太太。
靖王是个孝子,只要活着,就不会对自己的娘不理不顾。
只要他还活着,知道他娘落在她手中,一定会来找她。
凤真目视前方正院,眸子慢慢地黯了下去。
靖王奉旨娶了凤瑶,但十几年来不曾进过凤瑶的房,虽然有过两个通房,但从来不曾宠爱过谁,甚至没给过任何人名分。
他愚忠愚孝固然可恨,但他对她的痴情,仍让她心里软下一块。
这么多年来,她就凭着暗探传来的一线半缕的消息,从中感受着他对她的痴情而苦苦支撑。
她强攻北朝,表面看是为泄恨,其实何尝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心。
就要看看,灭北朝,他还愚忠于谁?
蓦地听有女官禀报,“陛下,北皇押到了。”
凤真一扫眼底的柔软,冷若寒冰,慢慢转身,站在台阶上,傲视着台阶下的头发散乱的北皇,冷冷一笑。
她这一辈子便毁在了这个人手中,就是杀他千百次,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北皇仰头看着身披大红斗篷的凤真,她已经年过三十,但那冷厉的眉眼,仍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她。
那时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一身马上功夫,却好得让他全无招架之力,她把他挑翻下马,骑在马上,低头冷看着她,“你就是北朝的草包三皇子?”
明明是骂人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却极为好听。
她看了他一阵,突然笑了,“我不杀你,你回去吧。”
他问,“为什么?”
“因为杀了你,我就得回越国,我还不想回去,你去叫那个叶什么把城守好,别让我这么快攻下来。”
那天,她也是这样一身大红的披风,美得如同人间的仙子。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的心从此再不属于自己。
后来,这仗一打就是半年,任靖王使出浑身手段也没能打退凤真,而凤真也尽了全力,也没能破城。
那时,他甚至希望这仗永远地打下去。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看见那让他日思夜想的少女。
仗最终没能一直打下去,他被召回京,在他万般不舍的时候,靖王却跪在了他的面前,说要带一个人回去,求他为她掩饰身份,他发誓一辈子效忠于他。
那个人居然是凤真。
他在看见脱去战衣,一身小倅打扮的娇小人儿,肝肠寸断,恨不得一剑杀了靖王。
但他答应了。
他不知道这次回京,还能不能活命,她能与他们一起回京,起码他对多看她几眼。
哪知,回去后,父皇不但没有罚他,反而赞他这仗打的好。
因为他这一仗,让越国主动向北朝示好,结为盟国,越国和北朝多年的战事终于结束。
他由一个最不待见的皇子变成了太子,并且赐婚娶了当时朝中势力最大的丞相的女儿为妻。
如果这个时候,被越国知道,他们拐走了凤真,盟约就会被瓦解,所以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公开凤真的身份。
靖王娶凤真为妻。
后来,靖王对他确实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然,他不稀罕这个江山,更不稀罕得到的权势,也不稀罕靖王的忠心。
他心里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她。
偏偏,他什么都可以有,却独不能得到她。
后来,父皇驾崩,他坐上皇位,这时越国提出和亲,越皇点名长公主嫁北朝的第一战将靖王。
靖王已有正妻,按理,他该拒绝,但他却毫不犹豫地答应,接受对方的任何条件,包括要靖王降的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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