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在国师手上抢人,闹得满城风雨,小开自然也听说了。
一时间有些愕然,她来是为了这个?
“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送走?”
小开虽然不从政,但作为优秀的商人,必须关注政事,因为朝中随便一个决定都可能是个商机,也可能让曾经风云一世的大商家莫名消失。
钱家能在第一商的位置上久站,岂能不了解局势。
小开身为钱家少当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故把人送走,也就意味着和国师彻底决裂,不留任何回转的余地。
“他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尽快送到容瑾那里,他会死。我管了这担闲事,得罪了国师,如果他这么死了,我不是白当这个恶人了?”
虽然如故救金竹是因为他身上的魔纹,但不管她为什么救金竹。
只要不把金竹还给国师,她和国师之间就结下了死仇。
如果金竹就这么死了,如故真算是白做了一回好人,白得罪了国师一回。
“你为什么要救他?”
“看他顺眼。”
小开鄙夷地抽了一下嘴角,还真是她抽了疯,就不顾后果的性格。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得罪国师就不用说了,再加上得罪你。”如故坦坦然。
“那你可知道,得罪国师和得罪钱家的下场?”
“一个不小心,就会……”如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金竹的事,怎么说?”
小开气得笑,不管是得罪国师,还是得罪他,她都是死路一条。
她明明知道,还这么干,真不知她是当真肆无忌惮,还是脑子进水。
“做梦。”他恨不得把她捏死,哪里还肯给她办事。
如故撑起身,跨坐在他身上,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长发,装作宽衣解带的样子,轻笑道:“我好喜欢你这身子骨,来日不如撞日,既然你衣服也脱了,我们今天就顺势把事办了。”
小开脸上神情瞬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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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谁惹的祸 (打劫月票)()
如故媚然一笑,“对了,你才犯了心悚,估计受不了那刺激。不过俗语有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凤流,你做个凤流鬼,死得不冤枉。你死了,钱大当家的一定会很生气,很难过,但你是在榻上快活死的,他就是再恼我,也不会……起码明里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如故手指在他光裸的肌肤上一点一点爬过,向他小肚子一点一点靠近,“我在无颜那儿看到一个什么式,叫‘观音坐莲台’,还很有意思……”
小开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然无颜没事就看黄本子,看得正大光明,无人不知。
如故说在无颜那里看到的东西,他自然能想到是黄本子上的下流东西。
他不懂那些什么‘式’,但如故现在正坐在他身上,他再是不懂,想一想也是能明白的。
小开脸色瞬间惨白,“我答应你。”
“要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不?”如故立刻住笑,从他身上滚下去,钻出被窝,很体贴地给他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点脖子以下的肌肤。
钱家是天下第一商,最重的就是信用,既然小开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如故眼里闪着光华,像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在等着做一件有趣的事,如果小开不是现在还光着,实在不能把面前这纯真的少女和刚才那淫邪无赖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小开把牙咬了又咬,才别开脸,不再看面前这张脸,免得反悔毁了钱家多年的信誉。
“陈州气候多变,忽冷忽热,货物不容易存放,特别是食品一类的东西,在这种环境里很容易发霉坏掉,钱家商铺为了防止这些东西不变质,挖了许多地窖来存放东西。你如果能在移宫里,不被人知道的挖掘地道,和我们钱家商铺的地窖相通,把人送进我们钱家商铺的地窖,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把他送走。”
小开给如故出了个主意,同时也给如故出了道难题。
移宫里还住着凤金莲和素锦,这两位哪个是吃素的?
她们来陈州前岂能不遍布眼线,没准她放个屁,都能传到她们耳朵里。
挖地道这么大的动静,想人不知鬼不觉,不是开玩笑吗?
“做不到,是吗?”小开幸灾乐祸,“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能怪在下食言了。”
“陈州这么大,谁知道你钱家地窖在哪儿?移宫在城东,如果你家地窖在城西,那这地道挖到猴年马月去?于小开,你是找借口赖账吧?”
“我钱家离移宫最近的商铺不过一街距离,你做不到,只能怪你无能,而不能赖我钱家不守信用。”
一街之隔,如故的眼睛立刻放了光。
一二三四的外祖父曾经干的是挖坟的勾当,回去问问一二三四,或许能有办法。
“地图。”就算只有一街的距离,也得有准确的位置,否则的话,做无用功是小,惊动不该惊动的人就麻烦了。
“我一会儿叫你送去。”钱家商铺地窖的位置是隐秘的,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小开虽然答应了如故,但也不可能把钱家地窖的分布图给她,只能把离移宫最近的地窖位置另外临摹出来给她。
“那我就回去等着了。”主意是有了,但到底成不成,还得问过一二三四,如故急着和一二三四商量,不愿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跳下榻,往门口急走。
至于小开,她连一眼都不再多看,免得把他再看火了,他在画图时做点手脚,就能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小开松了口气,瞪着她的背影,脸沉了下去,“我一定会取你性命。”
“你不会,起码现在不会。”如故已经开了门,迈出了门槛,听了这话,回头过来,冲他做了个鬼脸,“你该感谢我给你治好了过敏症。”说完,笑嘻嘻地关拢房门,“我去帮你叫人。”
小开怔了一下,才回神过来,他从上到下被她动了个遍,他居然没事,他虽然不近女色,但对那个折魔得他几经生死的怪病也深恶痛绝。
惊讶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喜,还是心酸。
但看着慢慢关拢的房门,想到如故那不要脸的无赖相,又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说的不错,他就算再怒再恼,再恨不得她死,但他不能杀她,起码现在不能。
小开是钱家嫡氏的一脉单传,他有不能碰女人的怪癖,如果他一直不能碰女人,钱家嫡氏就会断子绝孙。
老爷子的嘴里说他年纪还小,不要紧,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急,和老爷亲近些的外戚和亲信没有不知道的,小开同样清楚。
他知道,管事前脚从门口走开,后脚就能把他可以碰女人的‘好消息’,火速传给老爷子,老爷子接到消息定会乐上天,接着再传去他的死讯,大喜大悲之下,老爷子一定承受不起。
老爷子亲手葬了自己的儿子,强忍了丧子之痛,发誓一定要把他抚养成人。
他生下来就有心疾,身体特别的虚弱,别说像正常孩子那样子疯玩蹦跳,就是在花园里走几步,稍微被风吹一吹,都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莫名其妙地晕倒下去。
他屋里从来没有断过药香,天下名医不知看过多少,都说他活不过十三岁。
老爷子捶胸顿背,几乎哭断了肠了,把他当水晶人一样子养在深宅里,小心地奉着,不让他动弹,更不让他伤神,生怕碰一下,就会碎掉。
但只要他活着,老爷子就不肯认命,到处寻求神丹妙药,只要能治他的病,哪怕一掷万金也不会眨一眨眼。
于是他就成了许多骗子的摇钱树,不过老爷子虽然爱孙心切,但多年行商,岂能是好骗的,上门行骗的人,不但不能得到好处,反而被钱家折腾得只能沦落街头,要饭都会被别的叫化欺负,苦不堪言。
渐渐地没有真本事的人,也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那些年他不用读书,不用练字,因为读书费神,练字费力。
老爷子不让他费神费力,所以不让他读书练字。
不过在他看来,随时要死的人,做什么都是浪费,读了白读,练了也白练,人一死,所有东西都灰飞烟散。
他每天做的事,就是在自家里瞎混,打发时间。
在他六岁那年,老爷子得到消息,青岗山里有一种怪鱼的内丹可以治他的病,于是带了他亲自去了青岗山,高价收购怪鱼内丹。
可是那鱼太恐怖,老爷子重金请来的人,竟没能抓到了一条怪鱼,反而死了好些人在那水中,这样子一来,再多的钱,也请不到人捕捉怪鱼了。
老爷子不死心,认定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怪鱼内丹,在麻婆村买了间房子,临时住下。
他从小被养在深宅,从来不知道小孩可以任意在外头疯玩,突然间看见许多的小孩子在村子里偷鸡摸狗地瞎玩,羡慕得不得了。
然而他从小就是个风都能吹倒的病孩子,又是钱家的宝贝疙瘩。
他们一住下,麻婆村的人家就吩咐自己家孩子离他远点,万一把他碰到绊到,那就是天都要塌下来的大祸事。
这样一来,村里和他同龄孩子都见他如见瘟疫,暗里叫他瓷罐子,意思是碰不得。
他气愤不过,从老爷子眼皮底下偷偷溜出去,想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他才不是碰不得的瓷罐子,结果那些孩子远远看见他就跑得无影无踪,他只在一个最破的房子跟前找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娃,小女娃一身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衣裳,不过小脸却可爱得如同无锡娃娃。
小女娃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他,像是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
他觉得很有面子,有些得意,上前把她抱住,又去亲她可爱的小脸,学着村里孩子流里流气的口气,“宝贝,你只要乖乖听哥的话,哥就带你回去做媳妇,让你吃好的,穿好的。”
哪知那小女娃看上去娇小柔弱,却凶悍无比,她被他抱住,不能动,竟乘他亲向她的脸的时候,突然张嘴向他咬来,一口咬在他的嘴上,在他吃痛怔神的时候,她猛地把他推开。
可他把她抱得极紧,她终究人小力小,没能把他推开,但这样一来,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抱着她一起滚进旁边的池塘。
他在落水的瞬间,听见有人惊叫了声,“如故。”接着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丢下背上的柴,向这边急跑过来,跳入水中,把他和小女娃弄上岸。
小开不会水,掉进水里,喝了几口水,就吓得魂飞魄散,他身体本来就弱,被凉水一泡,加上受惊过度,当天就高烧不退,命悬一线。
等他的烧退去,人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
他迷迷糊糊中听见老爷子冰冷气愤的声音道:“你别以为你暂时保住我孙儿的性命,这件事就算完了。”
接着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是他落水前听见的那个声音,“钱老爷子不是要怪鱼内丹吗,我可以帮你弄来,不过你承诺的酬金不能少。”
怪鱼内丹是老爷子做梦都想要的东西,老爷子虽然不相信他重金请了那么多高手都没能弄到的东西,这个少年可以弄到,但终究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虽然高烧退去,但身体越加不如以前,而麻婆姑实在穷得要什么没什么,老爷子怕他再有闪失,匆匆带了他离开青岗山。
经过这件事,等他清醒过来,一看到女人,就想起落水后窒息的恐惧,再不让女人碰他,就连以前服侍他的丫头给他换衣服,他也会想到出水后,吐水时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忍不住地呕吐,甚至出疹窒息。
原本身体就差的他,经过这次,身体更不如以前,几乎连房门都不能出了。
爷爷怕他闷,找来各种有趣的书给他看。
可他看了以后,反而更加向往外头的世界,也就越发的孤独,于是不管那些书再有趣,他都不愿再碰一碰。
为了打发时间,又不会让自己生产那些想却不可能去做的想法,他整天做的事只有两件,看账本和计算。
这两件事在他人眼中,最为枯燥,却最适合他。
别的孩子在玩耍中长大,而他却是在账本堆里长大。
老爷子怕他失去生存的意志,对着他时,总是没事一样笑笑呵呵的,但他常看见老爷子背转身抹眼泪。
于是,他努力地活着,不为自己,只为了老爷子和钱家。
后来真有人送来怪鱼的内丹,他服下怪鱼内丹,身体果然好了不少,但那人没有要当初老爷子承诺下的巨额酬金,只要钱家承诺一件事,只要老爷子答应,他会按时送来怪鱼内丹,并设法治好他的病。
转眼七年过去,他已满十三,他还活着,于是钱家向对方实现自己的承诺,他为了那件事,进了临安府。
如果如故死在他手上,钱家也就失信于那人,老爷子和那人之间的协议就此结束。
那个人不会再给他提供怪鱼内丹。
小开从小患病,对生死早看得淡了,但他是老爷子活着的唯一想念,如果他死了,老爷子也就彻底跨了。
他一想到爷爷背着他时,那双几乎绝望的眼,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抽痛。
老爷年纪己大,实在经不起这样子的折腾。
即便是如故对他做下那样过分的事,只要钱家和那个人的协议还在,他就不能杀如故。
等老爷子百年以后,他才敢动如故。
小开望向窗外树梢上的自由自在跳来跳去的小鸟,羡慕地一声轻叹。
他能不能活到为老爷子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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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故离开钱家商会,回到寝宫,遣开小丫头们,只留下三顺和一二三四,把挖地道的事说了一遍。
一二三四面面相觑,露出为难之色,平时最能说的一梅这时也哑了。
如故苦笑,自己太异想天开了,她们外祖父精通此道,但他去挖坟,不可能还带上四个小丫头来拖后腿的,而她们四个从小离家接受训练,去哪里学挖坟去?
她不愿一二三四为难,地道的事,她再另想办法,笑了一下,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行就算了,你们不用往心里去。”
二兰道:“不是不行……”
如故眼里闪过一抹意外,“是有什么难处么?”
“我娘就生了我们四个就死了,我爹另外又娶了妻子,外祖父怕我们受欺负,就把我们接了回去,他外出干活的时候,往往几天不回来,他怕我们饿着,也就把我们带在身边的。我们四个整天在地道里玩,虽然没做过,但方法还是会的。这移宫里到处是凤金莲和素锦郡主的人,而我们虽然看得多,但没真正做过,肯定没有我外祖外的本事,估计不能像外祖父那样,在皇宫下挖洞子也不会弄出一点动静,被人察觉。无论是凤金莲还是锦郡主和国师来往都十分密切,只要被她们任何一个人察觉,就瞒不过国师。一旦被国师知道,人不但送不出去,还会连累国师。”
这个问题,如故也考虑过,但小开敢出这样子的主意,自然有他的道理。
小开不可能拿钱家在陈州的数千性命开玩笑。
这时,外面传话,说小开公子送了新鲜的水果给皇上,皇上龙颜大悦,给各位主子一家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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