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听见小厮站在门口,道:“容公子,柳儿姑娘等在村口,说想来照顾止烨公子。”
如故心里突然间有些别扭,想听容瑾怎么说,却见云末已经等在车边,向她望来,她只得迈出门槛,上了自己的马车。
要过了子时,朔月才会结束,
小开坐在车里,拔弄着小金算盘发呆,见如故进来,神色有些不自在。
如故眉梢轻挑,向他脸颊伸手过去,小开吓得急忙后退,缩在车厢一角,如故的手落在他耳边的窗页上,‘啪’地一声拉下窗页,“我只是想窗户而已。”
她只是想关窗,那么小开刚才躲避的举动就变成了自作多情,小开俊脸‘腾’地一下红过耳根,小开长得极白,皮肤又细嫩得像女孩子一样,这一窘,脸白里透红,更嫩得吹弹即破,神态更是娇憨可人。
如故抹了把嘴边口水,嫩,太嫩了,这皮肤,这模样不知要羡慕死多少女人。
小开本就窘得无地自容,被如故色迷迷地盯着看,脸色一沉,两眼像要迸出火来。
他刚才还在为如故和止烨出事而内疚,现在看来,对这个不要脸的根本不用觉得内疚。
如故扬眉,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朔月将过,而她还有事情想问影子,不再逗钱小受,装作睡觉,让意识进入三生境。
进了三生境,收到影子贴在三生石上的纸条,说他闭关修炼,这个月就不和她见面了,如故微微有些失望,去药田见肉丸子蹲在那棵黄豆芽面前发呆,一脸沮丧,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如故从来没见过肉丸子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挑了挑眉,“哟,我家肉丸子也有认不出来的药草啊。”
肉丸子对种药草向来自负,之前又对如故夸下海口,哪肯输了面子,不认账道:“谁说我认不出来?它根本不是药草,就是一根杂草。”
“不是药草?”如故吸了吸鼻子,似笑非笑,黄豆牙虽然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但站在它面前,都能闻到一股淡淡地药香,那味道似参非参,极是好闻。
肉丸子和如故意识相通,读到如故心里想法,窘得猴脸通红,鬼扯强辩道:“我说不是就不是,这股味道是它吸收了药田的药草灵气散发出来的味道……”
话没说完,突然地里蹦出一个只有两寸大小,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小娃娃身无寸缕,比婴儿还粉嫩,大眼睛小嘴巴,头顶扎着一个墨绿色的冲天辫,发根串着七颗一般大小的血红珠子,更衬着她粉妆玉琢,憨态可鞠。
粉嫩嫩的小小人儿飞向肉丸子,白嫩的小脚丫暴力地踹在肉丸子鼻子上。
肉丸子仰面倒下,眼前金星乱跳。
小娃娃站在它胸口上,鄙视地睨了肉丸子一眼,抬高下巴,小鼻子哼了一声,“没见识的白痴猴子。”
肉丸子捂着鼻子数清楚粉娃娃头顶的血红珠子,觉得脸都丢到臭水沟里去了,郁闷得想死。
为什么会是它从来没见过的七星参娃?
看着七星参娃的臭屁脸,憋气得哼哼唧唧道:“你是参灵,算不上药草。再说,七星参娃的胎衣是七片叶子,叶子墨绿色,肥厚粗大,叶子护着的大红参花,花心长着七颗血红参珠。你看你这是什么玩意,谁能认得出来?”
七星参娃睨了豆芽菜一眼,它的胎身只有两片瘦瘦小小的黄绿叶子,没参花,更没参珠。
囧了,绞着衣角,有些难为情地绞着衣角,道:“人家有点变异,不过变异的只是胎衣,身子可是一点没变的,还是你没见识。”
肉丸子气得差点死过去,它能看见的只是它的三不像的胎衣,怎么知道它里面是什么样子?
这也算没见识,这也算白痴?
再看如故幸灾乐祸的神情,这气就更大了,一骨碌爬起来,抓住豆芽叶子就要往外拔,“好,我没见识,没见识的白痴当然不会养不认得的玩意。”
七星参娃吓得一把抱住自己的胎衣,叫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说你没见识了,你养我吧,我可以帮你种草药。”
“不需要。”种草药对肉丸子而言,不费吹灰之力,哪需要别人来帮,肉丸子继续拔。
“我可以帮捏胳膊捶腿。”
“不需要。”
“我可以帮你美毛……”
肉丸子立刻停手,抱住七星参娃,‘吧唧’亲了一口,它等的就是这句话。
一阵风吹过,七星参娃沾着口水的脸凉幽幽的,七星参娃懵了,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初吻没了。
如故看看人形的参娃娃,再看肉丸子,觉得很有必要找影子好好谈谈肉丸子的性福问题,问问药灵这种兽类是不是可以和参灵这种生物串种。
七星参娃哭了几声,不见肉丸子有放开它的意思,气恼地抓住肉丸子脸蛋两边的腮毛,往他鼻子上狠咬了一口。
肉丸子痛得‘哎呀’一声,放了手,七星参娃乘面跳回胎衣,不见了身影。
风徐徐地吹,如故身上越来越冷,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拽了撅着小屁股趴在地上,试图把七星参娃揪出来的肉丸子出了三生境。
肉丸子这些天基本上都是被关在三生镯里,早闷得起灰,得了自由,撒着脚丫子在车厢里乱蹦乱跳。
如故把它抓住,“有没有可以让人立刻止血的药?”
肉丸子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玩得正欢,被如故抓住,十分不爽,装傻不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它说不知道,如故也就算,它偏偏不哼声,说明它知道。
如故在它腰眼上捅了捅,肉丸子痒得直扭胖呼呼的身子,瞅着才上车来的云末求助。
“凝血丹,七级丹药。”云末摸了摸肉丸子的小脑袋。
如故的肩膀垮了下来,七级,遥遥无期啊。
肉丸子瞧着如故没精打采的模样,后悔地绞手指,早点告诉她,早点打击她一下该多好。
马车转眼间到了村口,如故揭开帘子向外看去,只见村口果然停了辆小马车,应该是等消息的柳儿,捏着肉丸子的手不由地紧了。
肉丸子被如故捏得有些透不过气,使劲抠着如故的手,“变态女人,快放开我。”
它的爪子刮过如故的手,如故心思在车外的小马车上,突然吃痛,‘呀’了一声,想也没想地松了手,恰好肉丸子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往上蹦,结果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眼看鼻子要撞上车壁,正开门进车厢的云末把它接住,抱在怀里,又取了颗丹药给它。
肉丸子这才想起,云末上次给它的丹药,还没来得及问如故,可不可以要。
望着云末手中的药丸直流口水,却不敢接。
如故抓起肉丸子,顺手把它的嘴往小开身上蹭了蹭,把肉丸子的口水全抹在小开的衣袖上,又拿了云末手中药丸直接塞进肉丸子嘴中。
小开瞪着袖子上的湿渍僵住,过了好一会儿脸由红转黑,“停车,备马。”
他一刻钟都不愿和这恶心的女人呆在一起了。
肉丸子含着丹药,羡慕地目视小开下车,眼珠子乱转。
或许它可以再气一气如故,然后也可以离她远远的。
见如故还在回头看村口的那辆马车,哼哼唧唧地道:“等止烨公子醒了,睁眼就看见柳儿姑娘,郎情妾意,多半是要恩爱一番的。”
如故直接把肉丸子丢出窗外,“你去告诉她,止烨名花有主。”
小雪猴连车外的柳枝都不用碰一碰,直接在半空中扭了个身子,弹回车厢,缩到云末身后,免得再被如故丢出马车,“白痴女人,柳儿听不懂猴话,怎么转告?”
如故翻了个白,不知谁才是白痴。
她和小雪猴是用意识交流,其他人听不见,而小雪猴叫出来的声音,只是寻常小猴子那样的吡吡声,柳儿能听得懂才怪。
何况,止烨哪怕身上只有一两银子,都会去给柳儿买药,他对柳儿做到这一步,可见是真心喜欢柳儿,只不过和她母亲签下了协议,有她这块绊脚石在,所以才不能和柳儿正大光明在来往。
现在伤成这样,最想见的也应该是心爱的女人。
柳儿这时候想去照顾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固然可以用当家夫人的身份不让他们见面,但他救她一命,她这么做的话,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关键是,止烨早晚会知道这件事,到时不知要怎么怨恨她。
她何必只凭着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做这种恶人。
头上的绿帽子戴着就戴着吧。
回头见云末正静静地看着她,她明知道他听不见她和肉丸子的谈话,但仍觉得他好像看透了她,知道她刚才让肉丸子去做的事。
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这小宠太没规矩,欠调教,不时地要教育一下的。”
肉丸子立刻反驳,“没规矩,欠调教的是你这个变态女人。变态女人半点不懂得爱护幼小,居然把我直接丢出车厢,也不怕摔着我,压着我。”
它是在山里窜上跳下的野猴子,而车外尽是柳枝,它随便伸个手就能抓住几根,这也能摔着它,才叫见了鬼。
如故直接当没听见肉丸子的抗议,看着云末笑得一脸春风,“你懂医?”
云末给止烨把脉的动作麻利熟练,如故当时只顾着担心止烨,并没多想,现在闲下来就品出味道。
“略懂。”
“略懂?”那手法,如故怎么看都不像是略懂,而是很懂。
“人在外,总要遇上各种事情,病病痛痛更是不能勉强,所以也就多少学了些。”
如故无语,她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学了这身半吊子医术,对止烨的伤都不敢下结论,他只是多少学了些,就敢断言止烨无碍。
“你到底会多少东西?”遁术,医术,算术……除了这些,平时遇见的事,也没见有哪样难到了他。
“有需要的,都懂点。”他语气自然,好像在说,他会的都是吃饭睡觉这样的本能事。
如故审视他,他也在审视如故。
常人亲眼看见夏婆婆自爆那样的可怕事,按理会吓得不轻。
她眼里没有恐惧,只有担忧和没能退去的惊愕。
夏老太婆整个身体爆成了碎片,其威力可想而知。
止烨为了保护如故,没办法再护住自己的要害。
他受到这样大的冲击,情况一定很糟糕。
她用了一根管子,把自己的血注入止烨身体里面。
更说明,当时止烨一定出了很多血,多到让她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救治止烨。
因此,他可以断定,止烨当时生命垂危。
止烨并非人类,而是灵兽,在生死的边缘,会自发地自救。
他相信她一定看见了那些不同寻常的事,但她在看见他们后,却半字不提,像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下意识地在保护止烨。
现在的她冷静,坚强,不再是儿时那个只知道缩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女孩。
这是他这些年对她培养的结果,但她以这样的姿态对面他的时候,心里却生出一抹难言的滋味,苦涩酸楚。
“如果不想柳儿见止烨,只要郡主的一句话就可以办到。”
他一句话就踩到了如故的痛脚。
如故有些窘迫,“都说宁拆十座桥,不破一桩婚。我最近正在吃斋念佛,怎么能做这棒打鸳鸯的事。”
“你早上才吃了个油鸡腿。”云末温柔提醒。
“我那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如故面不改色。
云末偏头笑了一下,手指突然卷了她耳边乱了的一缕碎发,慢慢绕到她耳后。
他做得很慢,生生把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做得暧昧无比。
如故感觉到他指上的发丝在脸上挠过,痒痒地,那痒仿佛不在脸上,而在心上,痒得她呼吸有些不顺畅。
她不习惯这样的调情调调。
想把他的手推开,却像被施了定身法,半点不能动弹,只能任由他摆弄。
“郡主想要什么样的一桩姻缘?”他的声音极轻极软,像情人间的亲昵爱语。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问话,如故的脸却像被火烤过,瞬间腾起两片红云。
想起儿时被小郎抱在怀里,在灯下看书的情形,心里像烤了一笼热炭,暖乎乎的。
但紧接着想到穿身为殇王的小郎身下承欢的情形,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心头的暖笼上,火星子都不剩下半点。
清亮的眸子忽明忽暗。
他明明知道是她,明明知道她对他依赖,却还跟她打那荒唐的赌。
她那时竟傻到以为他不是脑子进水,就是太过于自大,自己捡了大便宜,现在才知道,他打的那些小算盘。
她缺阳气,而他可以给她阳气。
而且他的身份,她早晚会知道,知道了以后,她如果抛不开儿时的情意,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和欲,他们之间全有了。
那么他们之间离爱,还能有多远?
如故自嘲一笑。
她讨厌被人强迫,被人利用,哪怕他是她的夫君。
说的好听,他是腹黑,说的难听就是奸诈。
她脸上阴晴不定,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两口肉来。
小郎,你这个奸人。
你可以腹黑,难道我就不可以无赖?
忽地眼角一抬,勾起一丝妩媚笑意,握住云末停在她耳边的手,“我想要的姻缘嘛……要身边美人环绕,每晚上的枕边人要不同,男的女的都没关系,关键是要漂亮,看着养眼,而且床上功夫要好,好到能让人醉死温柔乡。”
云末眼角噙了三分笑,不接她的话。
如故接着道:“对了,我看你就挺好,人长得好,又能干,要不你来做我后宫的老大,众多美人都归你管着。”
云末笑而不语,满口胡言,没句真心话。
“这样的姻缘是不是挺好?”如故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要脸,太没下限。
“这次越皇召见郡主,是为了郡主的婚事,郡主是想让皇上定下的郡马也归云末管着?”云末不愠不恼,一针见血。
如故皱眉,难道母亲见她是为了北皇代萧越向越国提亲的事?
“那肯定不成的,萧越那倔驴如果娶了我,怎么可能还让我后宫美人三千,我自然是不能嫁他的。”
云末睨着她似笑非笑。
如故皱眉,“要不,你跟他打一架,把他打跑了,他自然不敢再起娶我的心思。”
“他可是南征北战的将军,而云末……”
“明的不行,我们来阴的,他再有本事,也躲不过暗箭。这是你最擅长的,是不?”谋士嘛,不想阴谋诡计,想什么?
“郡主为什么会认为,萧越太子会要郡主的一颗忠诚之心,而云末却会甘愿做那众夫之首,打点后宫?”
如故僵住。
不管云末是不是殇王,但他现在的身份是她院子里侍郎之一,于是她信口开河,来糊弄云末。
这时,蓦地想起他是何等清高霸道的一个人,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和极品女一直保持着亲近却不亲密的关系。
她这玩笑开过头了。
悻悻一笑,“其实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心爱我,而我也爱他的男人。找个太平的地方,做做小买卖,养几只猫猫狗狗,再生两个孩子,累了可以靠在他肩膀上,看孩子和猫猫狗狗打架。”
他凝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眼里的笑慢慢退去。
从如故手中抽出手,退过一边,取了本书出来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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