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走过一次,对这片林子熟悉了些,回去的路上可以缩短不少时间。
如果顺利,应该能在半个时辰内赶回海边。
但如故心里却沉甸甸地,像压了块石头。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看见附近停着船。
而且,除了离海边不远的树林里,有一间供渔民临时落脚的草屋。
一路走来,竟连一户人家都没有看见。
难道未必知打算在这孤岛上过夜吹风?
她不认为未必知会为了看看宝珠,跑来受这罪。
到了地方,二人环视四周,果然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如故想到让她去要芙蓉初夜的事,更加不安,脸一沉。
“未必知该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萧越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浓眉慢慢拧起,仔细察看周围,最后视线落在地上的一个脚印上,“他来过。”
“什么?”
“未必知来过。”萧越飞快地看向脚印附近。
如故顺着萧越的视线,也看见了那脚印,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头顶树杆上钉着一张牛皮纸。
萧越也看见了那张牛皮纸,上前取了下来。
又是一张地图。
和刚才船夫交给如故的地图纸质一样。
地图上标着继续往前的一个地方。
如故撇脸暗骂了声,“靠。”
“我敢说这小子在玩我。”
“不管他玩什么花样,到了这里,都得去看看。”萧越不相信未必知会为了玩如故,在这岛上吹风淋雨。
如故轻抿了唇,万一未必知真的在前面,而她这么回去了,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端,将牙一咬,继续往前。
这一走,又是小半个时辰。
到了地方,同样没有房屋住家。
只有树上挂着两个小皮囊。
如故不认得那皮囊,萧越却认得。
那是未必知的专用皮囊。
有大买卖找未必知,如果未必知肯接这笔买卖的话,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皮囊挂在你能发现的地方。
皮囊里会装着他开出的酬金价钱。
如果能接受他的价钱,取走小皮囊,就算是达成了交易。
萧越取下皮囊,皮囊上分别写着他和李然的名字。
他把写着‘李然’的皮囊递给如故。
如故打开小皮囊。
里面是一张和地图一样的牛皮纸。
上面写着:宝珠,我已经看过,你可以回去了。
落笔是未必知。
除了这个,什么也没有。
如故小脸气得发青。
果然是玩她。
她连宝珠都没掏出来,未必知去哪里看?
显然未必知根本不想看什么宝珠,就是骗她来跑这一趟。
如故跑了这一趟,只得了这么张纸条,连未必知的头发丝都没看见一根,气得不轻,把牛皮纸揉了,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未必知,我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抢了你的媳妇啊,要这么整我?”
萧越有些哭笑不得,打开写着自己名字的小皮囊,里面竟装着一块免单牌。
也就是说,未必知可以无偿地为他做一桩大买卖。
萧越眉开眼笑,走这一趟,真是赚发了。
能让未必知接买卖已经不容易,无偿免单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东西掉不得。
眼角见如故漂亮的大眼睛怒气腾腾,忙轻咳了一声,收了笑,一本正经地把免单牌放进小皮囊,收进怀里,贴身放好。
他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却在被人当傻瓜玩了一把的人面前兴奋,就太没良心了。
干咳了一声,试图安慰如故,“咳……那个……或许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误会。”
如故也开始怀疑那个叫李然的人,是不是在进云秀坊前得罪过未必知,要不然怎么自打她进了云秀坊,就被未必知针对。
如果真是这样,她只有自认倒霉,谁要她自作主张冒充人家呢。
如故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
“回去吧,看还能不能赶得上船。”
她转变得太快,萧越反而有些不安,“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如故把自己从上看到下,表示自己没缺胳膊断腿,“我好得很。”
“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反正我来过了,任务也算完成了,是不?”
萧越点了点头,倒是个想得开的人,这性子与如故倒有些相似。
他想到如故,不由得又朝走到前面去的李然看了两眼。
恰好看见前面单薄的身影弯腰下去,拔开拦住去路的树枝。
袍子下勾勒出浑圆挺翘的圆臀,线条柔美诱人。
萧越呼吸微微一窒,吞了口口水,这身段都像极了如故。
“快走啊,真想在这里过夜吗?”如故回头,见萧越还杵在那里发呆,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今晚是朔月,她得尽快赶到海边,早些回去。
虽说并不是朔月一定有什么事,但这个险,她不想冒。
她得守好自己的身体,不再被别的东西夺去。
萧越看清前面那张虽然漂亮,却和如故完全不同的脸,回过神来,脸上红了一下,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收敛了心神,快步追上去。
还没有走出树林,就刮起了风,冷厉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如故抱着胳膊,走得更快。
萧越看了看天色,“过了一个时辰了,恐怕船夫已经离开了。”
“离没离开,总在看过才知道。”如故心急如焚。
“实在不行,在这岛上呆一晚上,他明天一定会回来接我们。”萧越在外行军惯了的,什么样的天气都不以为然。
如故瞥了他一眼,没哼声。
如果不是朔月,住几晚,她也不在乎。
“这里虽然是孤岛,但没有危险的野兽,用不着害怕。”
“我没有害怕。”
“那就得了。”
“我只是不想在这里吹风淋雨。”
“也是,你身子骨弱,恐怕受不住一夜风雨。不过,前头那间茅草屋看上去还算结实,或许……”
“你有完没完?你想呆在这里过夜,你一个人呆着就好。”
如故心里烦躁,明知道萧越是为了宽她的心,仍不爱听。
萧越和他一屋住了这么多天,头一次看见她发脾气,怔了一下。
如故话出了口,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对他。
出这趟海,是未必知故意刁难她,跟萧越一点关系没有。
萧越出于好心,才护送她出海,现在因为她才要遭这罪,她不该把气发在他身上。
“对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好。”
“没事。”
被人这样玩了一把,还要留在孤岛上吹一夜的风,淋一夜的雨,是人的心情都不会好。
风越来越大,即便是在树林里,也像是要把人卷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倾盆的大雨把他们淋了个透湿。
地面积了水,高一脚低一脚,变得十分难行。
如故脚踩进一个水坑,一个踉跄跌倒下去,趴在冰冷的水坑里,心也跟着冷了下去。
这样的天气,就算船夫没走,也不可能再出得了海,恐怕今晚没办法在子时前赶回去。
在前面开路的萧越转身过来,把她拽起,“你怎么样?”
如故摇了摇头,被雨水打湿的身体一阵一阵地冷。
这冷勾起她体内沉睡的那股刺骨的寒意。
如故的心猛地一沉。
老树林深处,阴煞之气都会比较重,这种地方对她更加不利,把牙一咬,不管怎么,先走出这片林子再说。
一脚迈出,脚脖子上传来尖锐的剧痛。
如故一声闷哼,重新跌倒在地。
萧越听见那声闷哼,微微怔了一下。
如故在训练时,受了伤,不管再痛,都不会叫出声,痛得凶了,就会这样低低地一声闷哼。
他飞快地蹲下身,重新看向眼前的漂亮脸庞,这张脸和如故差别实在太大。
轻抿了一下薄唇,又多心了。
“我看看。”伸手向如故的脚脖子摸去。
入手骨骼纤细,丝毫不像男人的脚骨,她脚脖子的地方却肿起了一个大包。
如故看着正给她检查脚骨的萧越,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们一起训练,每次她受了伤,他总是这样小心地给她检查。
他们相扶相持地渡过了七年的魔鬼训练生涯。
眼底突然有些发热,“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呢。”萧越微抬起头,轻瞟了她一眼,转身过去,拍拍自己的肩膀,“上来,你的脚不能再走了。”
如故望着他宽阔的后背,她已经不记得那七年中,有多少次,他这样蹲在自己面前,让她趴上他的后背。
只记得他们第一次在野外生存训练,她也是这样拐了脚,那时他还只是九岁的大男孩,他单薄的身子蹲在自己面前,说的也是这句话,“上来,你的脚不能再走了。”
她那时很好强,不肯拖累他,让他自己先走。
他生气了,板着脸威胁她,“如果你不想我跟你一起死在这里,就赶紧上来。”
她和他对瞪了好半天,最终爬上了他的后背。
九岁的他背着七岁的她,在山里走了五个小时,最终到达了目的地。
泪从如故的眼里涌了出来,很快被雨水冲去。
萧越不见身后有动静,转头过来,见如故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浓眉一皱,“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如故深吸了口气,趴上他的后背。
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他后背的体温隔着湿衣传来,如故鼻子一酸,泪又流了下来。
萧越虽然看不见如故流泪,但他是练武的人,对人的呼吸特别的敏感。
感觉到她呼吸的异样,回头过来,“痛得厉害?”
“还好。”如故吸了下鼻子,摇了摇头,把手臂环过他的宽阔的肩膀,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味道,心安地闭上眼。
如果,上一世,他没有死,而她也没有回来。
她和他如果一直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他们俩会不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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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身份不凡,前期欢畅种田,后期狗血无比的入京各种斗……
片段:
他的媳妇居然和别的,别的女人亲嘴了。
“你你你,你不守妇道。”
“没功夫跟你胡扯,人命关天,闪一边去。”
“不让!”
“再不闪开,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
第九十九次爬床失败。
“咱成亲都这么久了,早该圆房了,怎么还踢我下床。”
“你有送鲜花,钻戒么?你有跪地求婚么?”
“没…”
“那你废什么话?”
“现在来一遍可以么?嘿嘿!”
某女抱着鲜花,欣赏着手指上的戒指,一脚把准备上床的某男又蹬了下去。
“怎么又不行?”
“今天亲戚来访。”
!某男倒地不起。
105 旧人旧情()
萧越哪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痛得厉害,不再耽搁,只想尽快离开这片林子,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再帮他处理脚伤。ZIyouge.
这姿势对男人与男人而言,太暧昧了。
但萧越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后背的身子骨实在太轻,轻得不像男人。
这感觉就像当年他背着如故。
他回头看了眼趴在他肩膀上的如故,眉头微微一蹙,又在乱想什么。
强迫自己不再把身后的少年男子和如故扯到一块,大步向前走去。
萧越感觉趴在他后背的身体越来越冷,慢慢地更冷过泼在身上的雨水。
这种感觉他不陌生。
以前如故也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
其中有两回,他甚至以为如故会死掉,急冲冲地把她送去医院。
他们基地最好的大夫,也没能检查出如故得了什么病。
而且用尽了办法,如故的体温仍不断地下降。
大夫用了各种抢救措施,她的心跳仍不断地减慢,到后来竟像是要停止一样。
连基地最好的大夫也以为她没有救了,结果她却又神奇地活了过来。
那时,他心痛得恨不得躺在抢救室里,一次一次被电击的她换成他。
背上越来越冷的体温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心脏猛地抽紧,“李然……”
如故觉得身上冷得厉害,又困得厉害,听见叫唤,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了?”
“我没事。”
“你别睡啊,我们就快到海边了。”
萧越刚才还觉得在这里过一夜没什么关系,但这会儿却慌了神。
这里没有医生,没有药物,什么也没有,环境还恶劣。
如果李然和如故一样,他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夜。
到了海边,和他们预料的一样,船夫已经离开。
风也更大,风砂走石,几乎能把人卷走。
“只能在这里等一晚上了。”萧越担忧地回头看了看趴在他肩膀上的如故,“你怎么样。”
“我没事。”如故冷得浑身哆嗦,恨不得把身体缩成一团来抑制这刺骨的冷。
暗骂了声见鬼的天气,离子时还早,就冷成这样,今晚的日子不会好过。
真想玉玄护身符啊,如果玉玄美人在身边,摸一摸他,抱一抱他,应该不会这么冷。
如果摸一摸,抱一抱不行……
如故嘴角的勉强挤出来的笑瞬间僵住。
“你怎么了?”萧越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如故抱着萧越的胳膊不自觉得收紧,脑子里却满满的尽是殇王那双黑不见底的眼,以及上一个朔月的缠绵之夜。
小郎,如果我死了,你还会不会再想起我?
还会不会想起,你一手养大的那个小女孩?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平息你心里的恨?
小郎,我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风越来越大,萧越不敢再在海边逗留,向林子里的那间小茅屋跑去。
小茅屋是以树为柱搭建的,加上周围爬满了树藤,倒还算结实。
里面也干爽。
萧越把如故放在小屋一角的草堆上,拾了屋里干燥的树枝升了火堆。
火光亮起,如故缩成一团的身子不住发抖,小脸白得吓人。
萧越上前,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却冷得不比死人强多少。
以前如故也是这样。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疾症?”
“也算不上疾症,就是在某些时候特别怕冷。”
“最冷的时候,会怎么样?”萧越想到如故犯病时如同死人的身体。
“或许会冷死,或许会变成另一个人。”如故心想,或许会被怨魂占去身体。
冷死,萧越相信,变成另一个人,他不相信。
这个冷疾,连二十一世纪的医术都没办法治疗,萧越也不指望这年代能怎么样。
不再问下去。
“把衣服脱下来烤烤。”
这么穿着湿衣,加上冷疾,说不定真会弄出什么事来。
“不用了,这么烤烤就好。”如故向火堆凑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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