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郡主走上前,攥住穆桂英的手,“桂英,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一定要保重身体,打起精神。你是统帅,是全军的灵魂,如果你垮了,军心就垮了”。
“是啊!元帅,问题总会解决的,不必过于焦虑。”其他人也纷纷道。
“嗯,请大家放心,我会挺住的。为了给宗保报仇,我一定要带领大家收复延州,荡平西夏,手刃仇人。今天白天,我去伙头兵取水的水塘看了一下,总觉得那个地方不太对劲儿,现在我打算再去仔细查看一番。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杨文广、焦孟二将以及部分杨门女将随同穆桂英出营,其他人留下来守营。大家一路疾驰,很快赶到了那片树林的边上。刚刚进入树林,距离水塘还有一段距离,就隐约听到前面有动静。穆桂英一马当先,冲到了水塘边,其他人紧随其后。≮我们备用网址:≯
神秘人
只见一群人正在水塘边打斗,其中有几个宋军打扮的人还在与对方格斗,地上也有或死或伤的数名宋军。对方大概有五个人,功夫不弱,宋军完全不是对手。转眼间,又有两名宋军被砍翻了。穆桂英翻身下马,冲上去助战。那群人见穆桂英等人出现,马上停止了打斗。让穆桂英一行人奇怪的是,宋军打扮的人见到他们夺路而逃,而另外几个人却没有动,神态自若地看着他们。
穆桂英和杨文广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手握武器站在哪里,不知道是该去追赶逃跑的宋军,还是捉拿这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几个受伤倒地的宋军抽出随身的匕首,抹了脖子,自杀的样子与杨文广在军营中追逐过的那个假扮宋军的人如出一辙。
留下来的那几个人中为首的一人走向穆桂英,丢了一个包裹给她,平静地说:“拿回去,给你们的将士解毒吧!他们就是在这里投毒的,赶在你们的人来取水之前将毒药掺入水中。这里水流缓慢,有毒的水一时半会儿不会流走,你们的将士就是因为饮用了这里的水才中的毒。这种毒非常罕见,中原少有,用你们正常的检测方法根本查不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出手相助?如何让我们相信你们?是什么人投的毒?”杨文广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那人淡淡一笑,说:“算你们幸运,我也是奉命行事,虽然我也不清楚族长为什么要这么做。解药本打算解决了这些人之后送到你们军营里去的,既然你们来了,就此奉上,告辞!”说罢,一拱手,带着手下人转身离开了。
大家想出手拦住这几个来历不明的人,穆桂英摆了摆手,制止了大家。刚才她与对方面对面的时候,感觉对方的容貌和神态似乎很熟悉,甚至有些亲切,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的直觉告诉她,对方没有恶意。
待对方离开后,大家开始查看现场。地上的几具尸体经过辨认,虽然他们穿的是宋军的衣服,但容貌并不像中原人,而是西夏人。池塘边上有几个打翻的瓦罐,里面盛着一种淡黄色的粉末,穆桂英命人小心地收集了一些,回去再研究。
返回军营后,穆桂英将大家召集到帅帐内商议,佘太君也赶来了。打开神秘人留下的那个包裹,里面又用几层黄纸裹着,拆开黄纸,原来是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这种东西真的是解药吗?大家心里都没底。
穆桂英将今天的奇遇向佘太君讲述了一遍。站在佘太君身边的杨文君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听了母亲的话,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她不经意间说出的话让穆桂英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动了一下,“做梦?对,是在梦里见过。”穆桂英想起来,刚才给自己送解药的人的长相与自己在梦中见过的人竟然有些神似,同样是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高鼻深目。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难道彼此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她在自己认识的人里实在找不出一群这样的人,也想不出在这偏远的地方自己、父亲或者杨家有什么故交。
杨文广自顾自地分析着,“这些贼人应该是先在军营里投毒,结果很快被我发现了,没有造成更多的将士中毒染病。于是,他们就转到水源那里投毒。一定是这样!还好他们只找到了我们取水的一处水源,否则的话,全军上下都要中招了,我们也不能幸免。”见没有人应和他,在家中当惯了焦点的杨文广不高兴地喊了一声:“这解药到底能不能用啊?那么多染病的将士可等着呢!”
杨九妹杨瑛眨了眨眼睛,吩咐杨文广说:“文广,你去牵只羊来。”杨文广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掉头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抱了一只羊进来。大家先将一些池塘边收敛来的毒药——黄色粉末兑成水,给这只倒霉的羊喂了下去,观察它的反应。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这只羊开始在帐篷里不安地转来转去,发出不舒服的叫声,不时跑到支撑帐篷的柱子前蹭痒痒。又过了半个时辰,羊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倒在地上翻来滚去,在帐篷里发疯似的奔跑,在柱子前面拼命地蹭着身体,身上一些部位的毛都脱落了,渗出殷红的血迹。
看来这黄色粉末是毒药确信无疑了。穆桂英等人又用神秘人送给的解药——白色粉末兑了水,给羊喂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那只羊果然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像原来那么痛苦和烦躁了。一个时辰后,羊恢复了常态,瘙痒难耐的症状消失了。解药也得到了确认。
穆桂英命人将解药水溶之后,给患病的将士服用,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消息传出,军心终于稳定了下来,一场严峻的危机化解了。但穆桂英心中的疑问并未找到答案。她的好奇心越来越强,那些曾在自己的梦境中出现过,现在又解了宋军燃眉之急的神秘人,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而用投毒这种卑劣手段对付宋军,似乎并不像性格粗犷、作风剽悍、好勇斗狠的西夏人的作风。西夏哪来的这种用毒高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泼喜军
延州城,知州府衙内。镇守延州城的主将张元、吴昊现在毕恭毕敬地站在下边,上方端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艳妇人,周身散发着迷人的风韵,她正是受李元昊委托,主持延州保卫战,与杨门女将一决胜负的没藏秋水。她的神情与以往判若两人,妩媚的微笑被一脸寒霜取代,能把男人的骨头看酥的明眸里全是凌厉的杀气。
投毒计划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延州城。这个计划正是没藏秋水的杰作。当她向李元昊献上此计时,李元昊不以为然,觉得这种做法不够光明正大,就算成功了也胜之不武,有损大夏军队的威名。但没藏秋水坚持自己的主张,认为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没有什么道义可言。胜利是唯一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最后,李元昊让步了,允许没藏秋水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指挥这场战役。
起初,投毒计划进展顺利,没藏秋水喜上眉梢,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摧毁宋军。但现在计划失败,触手可得的胜利化为了泡影。没藏秋水的心情从云端跌到了谷底,说不出的郁闷。计划失败对她的打击还不是最大的,计划失败的原因更让她费解和担忧。
从几个侥幸逃生回来的西夏武士的口中,没藏秋水获悉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袭击了前去投毒的武士,导致投毒计划破产。武士形容的这些人的面貌特征,让没藏秋水的心猛地一沉,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这些人很可能是自己家族的成员。
根据潜伏在宋军中的卧底的报告,宋军已经得到了解药。而这种来自异域的毒药非常罕见,除了自己家族的人,其他人知道解毒方法的可能性不大。
“难道家族中有人暗中帮助宋军,与自己作对?”这个念头让没藏秋水既不解,又不安。她本想就此向族长询问,但想到近两年彼此意见不合,联系渐少,贸然开口未必会有什么结果。“会不会是族长做的呢?”
张元向没藏秋水建议道:“皇后,好水关虽然有李元罩将军镇守,但兵力毕竟有限,恐怕很难抵挡住宋军大部队的进攻。臣以为,不如收缩防线,将好水关守军调回延州城,在延州城下与宋军决一死战。”
没藏秋水瞪了张元一眼,呵斥道:“两军尚未接战,就主动放弃城池,且不说好水关是延州城门户,一旦放弃,延州城就失去了最后的屏障,而且对我军的士气也是沉重的打击。此策不可取!”
被没藏秋水训斥了一番,张元默不作声。就在这时,有人进来通报:“禀报皇后,拓跋隆将军率泼喜军抵达延州城外。”
没藏秋水惊喜地说:“让他们进城。”
前面介绍过,泼喜军就是西夏的炮兵部队,操作抛石机,协助攻城。这支部队虽然只有区区两百人,却是李元昊精心训练、寄予厚望的一支奇兵。他们个个都是能工巧匠,建造的抛石机坚固耐用、射程远、力度大、准确性高,可以一举摧毁泥土夯筑的城墙,即便是砖石结构的城墙,经抛石机的数次击打也会垮掉。庞大的抛石机在泼喜军手里,就如同弹弓一样操作灵活、运用自如。所以,李元昊对泼喜军非常珍惜,没有他的命令,谁也无法调动这支部队。如果不是没藏秋水开口,李元昊还舍不得将泼喜军送上战场呢!
没藏秋水调来泼喜军的目的不是攻城,而是守城。她要用这支奇兵来协防好水关,摧毁宋军渡河的船只和攻城的器械。根据她的命令,泼喜军在指挥官拓跋隆的带领下迅速赶往好水关,不分昼夜地建造抛石机,部署在城墙上,随时准备迎接宋军的进攻。没藏秋水还为好水关增派了五千人的援军,使好水关的守军增加到近万人。一个小小的关隘有这么强的防御力量,攻城的难度可想而知。
李元罩派出巡逻队,沿着好水河上下游巡弋,阻止宋军避开好水关正面防御,从上下游渡河登陆。一旦发现宋军渡河,骑兵立即驰援,同时运用强弓硬弩,射杀登上滩头阵地的宋军。
再看宋军一边,攻城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穆桂英下令,从好水关的东面和南面渡河强攻,另派出两支各五千人左右的奇兵,从上下游渡河,分散敌人的兵力。先头部队渡河并成功抢占滩头阵地后,立即运送攻城器械过河。
次日一早,随着一声令下,攻城战打响了。宋军将士奋力划船渡河,杨门女将在岸边督战。好水关离河岸很近,渡船刚刚划到河心,就已经进入了抛石机的射程内。拓跋隆命令泼喜军推动底部装有轮子的抛石机,调整角度和方位,将西瓜大小的石头放进弹窝,一声令下,这些石弹凌空抛出,准确无误地命中了河心的渡船。渡船被从天而降的石弹击得粉碎,船上的宋军纷纷落水。片刻之后,第二批石弹飞出,宋军的渡船又损失了一批。
在岸边督战的杨门女将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们没有想到西夏人的抛石机竟然如此厉害,简直是弹无虚发。能把抛石机运用到如此程度的高手在宋军中也非常罕见,看来此前低估了西夏军的技术水平,以为他们只是一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蛮人,只会凭一把子力气逞匹夫之勇。
没有被抛石机击碎的渡船靠岸后,立即受到岸边的西夏弓弩手的狙击。西夏人制作的弓号称“神臂弓”,可见其力度之大。很多宋军刚刚跳下船就被射翻在水里。不一会儿,从浅滩到岸边,已经遍布宋军的尸体。成功冲上河岸的宋军凭着盾牌的掩护向前推进,西夏骑兵扑了上来,枪刺、刀砍、马踏,很快将这些宋军消灭了。好水河的上下游也传来消息,另外两支渡河的部队同样遭到了西夏军的猛烈阻击,先头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眼见着将士们伤亡惨重,宋军的尸体顺河而下,从大家的面前漂过,穆桂英和杨门女将都心痛得直跺脚。几路渡河部队都受阻,付出了数以千计的伤亡,也未能抢占一块滩头阵地。无奈,穆桂英下令暂停进攻,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刚刚从中毒危机的恐慌中走出来的宋军将士,士气再度低落了下去。
穆桂英让将领们回去安抚士卒,给大家打气,全军改善伙食,发放酒肉,让将士们好好地休整,为下次进攻积蓄体力。
入夜,穆桂英把将领们召集到自己的帅帐,商议对策。
发明家
帅帐内,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本以为可以凭一鼓作气拿下好水关,孰料,竟然遭此重创。下一步该怎么办,谁的心里都没有数。
这时,佘太君在杨九妹杨瑛和杨文君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佘太君看了看没精打采的众将,笑道:“怎么都是这副模样?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佘赛花驰骋疆场这么多年,胜仗打了很多,败仗也吃了不少。如果打一次败仗就一蹶不振,那以后的仗怎么打?输不起的将军不是一个称职的将军,输不起的元帅也不是一个称职的元帅。”
佘太君的话铿锵有力,让众人的精神为之一振。穆桂英走上前,单膝跪倒,“此次惨败都是我轻敌冒进所致,请太君责罚!”
佘太君扶起穆桂英,道:“你是元帅,我又不是皇帝派来的监军,怎么责罚你?桂英,人要承受得起挫折,否则怎么成就一番功业?过去你打过大胜仗,但还没吃过真正的败仗,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一次败仗就打掉了你的信心和勇气,再也振作不起来。全军上下都看着你,你如果气馁了,将士们会怎么样?”
穆桂英点头道:“请您放心,我不会垮下去的。”
佘太君冲杨瑛使了一个眼色,杨瑛把手中捧着的一个锦盒放到穆桂英的几案上,笑眯眯地对大家说:“我给各位送礼来了!”说罢,开启锦盒,从锦盒的左边拿出一件不知名的东西。看到大家不解的眼神,杨瑛解释道:“这是个牛皮吊兜,人可以坐在里面,用铁环悬挂在绳索上。”杨瑛把杨文广叫过来,让他坐进去示范给大家看。
杨大娘周氏问道:“这个东西做什么用呢?”
杨瑛笑得更加开心了,颇为自己的小发明得意。“我今天白天看将士们乘船渡河,遭到敌军石砲(抛石机)的攻击,伤亡很大。渡船目标大,速度慢,行动不便,容易被敌人发觉,成为石砲的攻击目标。所以我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我们可以乘敌人不备,将结实的绳索用床弩射到对岸的树上,然后让将士们乘坐这种可以悬挂在绳索上的吊兜,迅速地滑过河去。这样目标小,速度快,机动灵活,不易被敌人发觉。多处同时行动,可以迅速运送大量士兵到河对岸。等敌人察觉了,我们的将士已经完成集结,牢固地占领了滩头阵地。”
烧火丫头杨排风情不自禁地击掌道:“好主意!我愿意第一个渡河,试试这种新鲜玩意儿,也抢个头功!”
八妹杨琪道:“也算我一个!”
杨瑛连忙拱手道:“多谢八姐、排风捧场!”
穆桂英频频点头,“的确是个好主意,该给九姑姑记一功!”
“先别忙”,杨瑛又从锦盒的右边拿出一样东西。这东西怪模怪样,像个陶罐,但陶罐的表面上有很多又粗又大的蒺藜刺,畸形、丑陋,简直是陶罐里的丑八怪。陶罐的上方有个眼,露出一段鞭炮引信样子的东西。
杨文广探头向眼里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就问杨瑛:“这里面是什么啊?”
“火药!”众人被唬得一退。
火药当时在军事上的使用还不普遍,所以包括穆桂英在内,大家对这个东西都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它的威力大,可以将人炸得粉身碎骨。见大家惊恐的样子,杨瑛连忙道:“大家不要担心,没有危险。”
她踌躇满志地走到帅帐中央,“我不像各位身怀绝技,可以上阵杀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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