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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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门女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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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汴梁(今开封),朝野震动。宋仁宗召集大臣们商议如何应敌,该派谁领兵出征。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推荐何人担当大任。宋朝自立国以来就奉行崇文抑武的政策,时间一长,优秀的军事将领越来越少。杨家将中唯一的幸存者杨六郎也已经病故,杨宗保被当权的庞太师排挤,仅仅担任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仓促之间,还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

宋仁宗看着大眼瞪小眼的满朝文武,气不打一处来。一贯好脾气的皇帝不禁大发雷霆,“平时你们都在朕面前叽叽喳喳,说三道四。现在国家有难,怎么连个领兵打仗的人都为朕选不出来,真不知道平时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用的!”

皇帝发了脾气,让大臣们更加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话。仁宗的火更大了,索性直接点名,“庞太师,你给朕说,到底应该派何人带兵讨伐叛贼?”宋朝的皇帝还不承认西夏的国家地位,在他看来,西夏人也是自己的臣民,只不过现在搞叛乱而已。

庞太师老谋深算,这次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是他脑子转得快,稍一思忖,气定神闲地回答道:“臣的学生狄青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可堪大用,只是……”

仁宗皇帝犹如抓到根救命稻草,见庞太师欲言又止,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庞太师顿了顿说:“只是狄青年纪尚轻,没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仁宗沉默不语,总不能派这么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菜鸟上阵吧!

庞太师见状,又道:“臣倒有一个办法。狄青骁勇善战,精通兵法,可命他统兵出征。另选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将领担任先锋,辅助狄青,届时一定可以成功破敌。”

“何人可以担任先锋?”

“杨宗保乃杨老令公的嫡孙,现正当壮年,而且当年他跟随其父出征,大破天门阵,实战经验丰富。此二人配合,定能旗开得胜。”

仁宗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这些年没有战事,朝廷对于杨家有些怠慢。如今要打仗了,又重新启用杨宗保,杨家人会不会心怀怨恨,找借口推脱呢?想到这,仁宗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今这杨宗保并不在朝廷当值,那么谁代朕去杨家,传召杨宗保呢?”

庞太师抢先道:“臣以为,包大人和杨家关系一向亲厚,如果由包大人前往,杨家佘老太君必定会慨然应允。”

仁宗道:“庞太师所言极是,那么就由包拯代朕前去杨家传旨,擢升杨宗保为护国大将军,协同大元帅狄青前往延州救援。包爱卿意下如何?”

包拯在心里暗暗地将庞太师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只老狐狸,当初就是他把杨家排挤下去的,如今要打仗又想起人家来,这等‘好事’竟然推给我。”虽然心里骂个痛快,但是皇上问自己“意下如何”,并不代表自己能说“意下不行”,所以只得接了这个差事。

庞太师和杨家是死对头,又为何这么好心地推荐杨宗保呢?他打的是如意算盘:自己掌握着天下的兵权,学生狄青虽然是个少年英雄,但是毕竟年轻气盛,万一打了个败仗,岂不是让自己很没面子,还要被连累。要是把这杨宗保捎带上,一来确实可以出很多力,二来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先锋,打了胜仗是狄青的功劳;打了败仗让他兜着,把责任往杨家身上推。

包拯来到杨家,把皇帝的意思向佘太君等人讲了一遍。虽然佘太君是个老革命,觉悟高,没有为难包拯就应承了这差事,当事人杨宗保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妻子穆桂英心里却有些愤愤不平,说道:“我杨家满门忠烈,可是到头来却落了个什么下场呢?如今要打仗了,就又想到我杨家了?难道我杨家人是皮球,任你踢来踢去吗?”

听到穆桂英这么说,包拯面子上虽然有点挂不住,但是心里想想也能理解,况且自己早就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言道:“穆元帅所言甚是,但这都是奸佞作祟,并非皇上的本意。朝廷上下无不同情杨家的遭遇。现在国难当头,希望杨家能够以社稷和黎民为重,不计前嫌,那便是天下苍生的幸事了。我包拯代天下苍生感谢杨家。”

其实穆桂英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难道杨家能抗旨不成?而且在杨家这么些年,她已经不是当年穆柯寨那个叛逆的野丫头了。见堂堂开封府尹包大人如此低声下气、言辞恳切,穆桂英便不做声了。

做完杨家人的思想工作之后,包拯也顾不得回家,直接到皇宫向仁宗皇帝交差去了。听到包拯说杨家人很痛快地答应了,仁宗心情大好,也对自己慢待杨家的做法有些懊悔,当即下旨,重重地赏赐了杨家。

初生牛犊不怕虎

经过十几天的准备,五万宋军集结完毕,粮草辎重也全部到位。出师的日子到了,宋仁宗带领文武大臣前来为将士们送行。佘太君也带着八个儿媳(杨大娘周氏,杨二娘耿金花、邹兰英,杨三娘董月娥,杨四娘孟金榜,杨五娘马赛英,杨六娘柴郡主,杨七娘杜金娥)、两个女儿(八妹杨琪、九妹杨瑛)、孙媳穆桂英,两个重孙——杨宗保和穆桂英的一双儿女杨文广、杨文君以及已经成为杨家一分子的烧火丫头杨排风,举家为杨宗保送行。

杨宗保先向佘太君和几位长辈辞行,年迈的佘太君身体依旧硬朗,精神矍铄,面带慈祥的微笑向孙子频频点头。此情此景让她回想起当年送丈夫和儿子们出征的情景,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伤感和不安,以免孙子宗保担忧。

辞别了长辈,杨宗保走到妻子穆桂英和一双儿女面前,杨文广和杨文君都已经十多岁了,在当时可以说已长大成人,现在正用殷切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父亲。杨宗保握住妻子的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穆桂英会心地一笑,她和丈夫一起出生入死,驰骋疆场,战争对她来说并不陌生。此时此刻,言语是多余的,只有默默地祝福自己的亲人能够平安归来。杨文广和杨文君都靠拢来,“父亲,小心啊!”“祝父亲早日凯旋!”杨宗保欣慰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掉头走向自己的战马。站在高台上的宋仁宗将一碗壮行酒一饮而尽,大军随即开拔!

宋军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距离延州不足两百里的好水关。这一路上倒是颇为平静,并未遭到夏军的袭扰。抵达好水关的时候,天色已晚,杨宗保见将士都已疲惫不堪,便向狄青建议先在好水关休整一下,让将士们养足精神,再启程去延州城救援。狄青采纳了杨宗保的建议,大军便在好水关外安营扎寨。好水关的守将出来迎接狄青和杨宗保等高级将领,在城中设宴款待。

就在众人畅饮之时,危险也在悄悄地逼近。

正在延州城外围攻掠的李元昊遭到宋军的激烈抵抗,正为一直未能拔除这些拱卫延州城的外围据点而头痛。获悉宋军援兵逼近后,他马上派自己的弟弟李元罩带领一支骑兵赶赴好水关,准备以奇袭的战术挫伤宋军,延缓他们对延州城的增援,为自己攻城争取时间。

在李元罩的带领下,这支骑兵趁着夜色悄悄逼近了宋军的营垒,人衔枚,马勒口,全军悄无声息,就像死神投射下来的一片阴影。在距离宋军营垒只有六七百步的地方,一个埋伏在树上的宋军斥候终于发现了这支从天而降的人马,他勇敢地向天空中射出了一支报警的鸣镝,尖锐的哨声响彻夜空。宋军的营垒立刻沸腾起来,人喊马嘶,灯火通明,军官和士兵纷纷奔向自己的岗位,弓箭手、长矛手在拒马和鹿角后面严阵以待。

报警的宋军斥候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几十支夏军的利箭飞向他,他身中数箭,从树上跌落下来,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就当场殒命。他的牺牲挽救了无数宋军的生命。

宋军被惊动后,李元罩稍一犹豫,就错过了进攻的最佳时机,待他下定决心,带领着手下的将士发起冲锋时,宋军已经部署完毕,进入了高度战备的状态。夏军的骑士进入弓弩的射程后,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箭雨。夏军骑士用盾牌保护着自己,但很多人和马还是中箭倒下了。这一轮冲锋并未能靠近宋军的营垒。无奈,李元罩只好传令后撤,将队伍带到一个山坡上集结、编队,准备再次进攻。

城中的狄青和杨宗保闻讯,一路狂奔,赶回军营。杨宗保觉得敌情不明,应该坚壁自守,以防不测;狄青则年轻气盛,坚持出营破敌。杨宗保劝阻不住,只好留下来守营,狄青带领着精锐的骑兵呼啸着冲出了营门,扑向夏军集结的山坡。

李元罩见状,也不示弱,率领着手下的骑士从山坡上俯冲下来,两军在山坡下绞在了一起,一场混战。狄青一马当先,奋勇杀敌,手下的将士士气高昂,杀得夏军有些招架不住,渐渐有了溃退的迹象。狄青远远地望见了李元罩,看架势应该是夏军的主将,于是催马直奔李元罩,想上演一出传说中的“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好戏。

冲到李元罩近前,狄青立马横刀,大声喝道:“叛贼还不束手就擒,要是现在缴械投降,本帅尚可饶你不死。”

李元罩见他不过二十来岁,便没放在眼里,立马还以口舌:“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要是现在跪地求饶,爷爷我尚可放你一条生路。”

狄青驱马向前,李元罩的两名贴身卫士迎了上来,狄青挥舞手中大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了下去,顷刻间两名西夏武士便被斩落马下。李元罩心头一凛,知道来者不善,调转马头,打马狂奔,夏军见主将逃走了,也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狄青得意洋洋地回到了军营,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杨宗保,“杨先锋,这些叛军似乎很不经打,才一交战,就落荒而逃了!我看你是过于谨慎小心了,杨家将昔日的威风哪里去了?”

杨宗保比狄青年长十多岁,对他话中的揶揄讽刺之意并没有放在心上,“年轻气盛,自己当年何尝不是如此?”所以,他低头不语。狄青见杨宗保不说话,以为他是羞愧得无话可说,更加得意,趾高气扬地回了自己的大帐,摆酒庆功。

诈降计

次日,大军开拔,赶赴延州城。延州知州范雍是个老夫子,读书写文章比较在行,治理地方还算称职,而且人比较厚道,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但对于军事他是一窍不通,领兵打仗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夏军还没有逼近延州城下,他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援军到达。狄青和杨宗保一到,把个范老夫子激动得老泪横流,紧紧抓住狄青和杨宗保的手不放,感觉就像是大难不死,侥幸拣回了一条性命一样。

狄青和杨宗保带来的五万援兵留下三万驻守延州城,分别部署在城内外的战略要地;另外两万分头赶赴延州城外围的军事据点,协助那里的守军抗击夏军。果然,援兵一到,围攻延州城周边堡垒的夏军就纷纷退去。狄青和范雍都非常高兴,认为夏军一定是久攻不下,士兵疲乏,粮草不济,再加上宋军的精锐之师赶来支援,所以撤兵了。

而细心的杨宗保却发现了一个反常的现象,夏军的主力虽然撤走了,但每天都有小股人马袭扰宋军的堡垒,稍一交战就退走,还常常抓到一些俘虏。这让久经沙场的杨宗保有些费解。范雍提出,应该厚待这些俘虏,宣示大宋的仁德,感化和招抚这些蛮夷,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投诚。“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老夫子摇头晃脑,说得格外起劲儿。

狄青采纳了范雍的建议,将这些俘虏安置在外围的军事据点中,严令与宋朝官兵同等对待,不得加以歧视。杨宗保强烈反对,认为这些俘虏刚刚投降过来,人心不稳,一旦有变,就可能导致外围军事据点沦陷,应该将他们集中到一处,严密监视,以免生出事端来。但狄青置之不理,初战的胜利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变得骄傲轻敌,对近在眼前的危险视而不见。

实际上,夏军的主力并未远去,只是退到两国边境的夏国一边休整,伺机而动。这是李元昊采纳了张元和吴昊的建议后作出的战略调整,主力佯装撤退,并派小股部队佯攻和诈降,然后里应外合,攻陷延州城外围据点,完成对延州城的包围。

李元昊的大帐中,张元和吴昊正和他一起分析当下的战场形势。大夏国皇帝满面春风,笑道:“二位的诈降计果然厉害,现在延州城外围的堡垒中大部分都有了我们的内应,只要我一声号令,大举进攻,这些据点就是我们囊中之物了。”

张元和吴昊相视一笑,“都是兀卒英明,从善如流,指挥有方。这次我大夏军一定可以夺取延州,打开通向中原腹地的大门”。

李元昊摆了摆手,“不要把你们汉人那套阿谀奉承的东西用在我身上。我们党项人没有读过那么多书,也没有那么多心机和城府,讲究的是敞开胸襟,对人推心置腹。高兴了就一起喝酒吃肉,打起仗来并肩杀敌,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张元和吴昊略显尴尬,旋即回答说:“兀卒教训的是。兀卒的知遇之恩,我们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李元昊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真不明白这些汉人的心思,为什么非要说这些让人肉麻的话?”他踌躇满志地走到帐门外,望着井然有序的军营和虎虎生威的大夏武士,想象着自己骑在马上,作为一个胜利者,踏着宋军的尸首进入延州城的情形,笑意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脸上。他旋即想起留在后方的没藏秋水,真想快点打完这一仗,回去享用这个尤物啊!

而延州城内,狄青认为自己已经是个胜利者了,他把军政事务交给杨宗保和范雍两个人处理,自己终日饮酒作乐。

得意的赌徒

随着李元昊的一声号令,休整完毕、斗志高昂的夏军重新突入宋朝国境,对延州外围据点发起总攻。被安置在据点内的俘虏揭竿而起,响应主力部队。顷刻间,延州城外围的几十个军事据点纷纷沦陷,夏军很快就完成了对延州城的包围。宋军主力被迫全部收缩到延州城内,战场形势一夜之间逆转,打得宋军措手不及。

范老夫子被形势的突变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杨宗保见自己当初的担忧变成了现实,说不出有多懊恼,既恨狄青与范雍一个年少无知,一个年迈迂腐,也懊悔当初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造成了现在的被动局面;而狄青羞愤交加,铁青着脸——的(狄)确很青,一言不发。

议事厅内安静得令人窒息。杨宗保见大家都垂头丧气,只好率先打破了沉默,“各位,事已至此,大家还是要打起精神,严防死守,同时派出快马向朝廷告急,请求增援。延州城万万不能失守,否则中原门户大开,叛军可以长驱直入,汴京危急啊!”

杨宗保这番话并无他意,完全是自己的肺腑之言,但在狄青听来却格外刺耳,他觉得杨宗保是在讽刺自己指挥不当,导致惨败。本来压力就很大、神经高度敏感的狄青,被杨宗保的一番话戳到了痛处,一肚子的邪火遏制不住地爆发了。他当场咆哮起来,“荒唐,我们带领几万精锐出征,不但没有退敌,还要朝廷继续增援,岂有此理?叛军来犯,我们正好与之决一死战,擒杀贼首李元昊,本帅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岂会龟缩在城中,苟且偷生。众将回去准备,让我们的勇士吃饱喝足,养好精神,明日随本帅出城迎敌,杀个痛快!”

看着盛怒之下蛮不讲理的狄青,杨宗保无话可说,把目光投向了范雍,希望他能汲取前次的教训,劝阻狄青。但范雍已经六神无主,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好像根本就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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