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退回来;这可不行;这是多大的事啊;那不是等于将大清的半壁江山都让给反贼了吗?那怎么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僧格林沁一听;就象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高声大叫起来。
是啊。这决定能下吗,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下决定之人就成了大清的罪人。这种事,绝不能干,明眼人都知道这个理。
“既然不撤退,那只能派兵去增援了,但是,你有兵可派吗?即使有兵可派,派多少去合适?派多了,没有,派少了,不顶用,许昌照样会失,你打算怎么做?。”恭亲王也不与僧格林沁辩驳,只是顺着他的话头,为他分析道。
“你?”僧格林沁一时语塞
听恭亲王这一言,他这才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是啊,他们现如今守合肥都是艰难无比,还哪来那么些多余的大军增援许昌啊;可是,如若许昌有失,冯子材一军定然不保,冯军不保,则武昌一路,定会落入太平中的囊中,这是僧格林沁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情势已是如此,他能怎么办。
僧格林沁烦恼不已,左右为难。
“老僧;下命令吧;如果能将冯子材的这支有生力量安全地撤出来;对我们而言,是非常有利的,这至少加重了我们与敌在京师决战的筹码,长远来看,对大局是利大于弊;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将这样一支大军给糟蹋了。”恭亲王的思路很清晰;他看得清,瞧得远,想的也多,他知道;他们不能再等了,必须让冯子材撤回来。
“老恭;不是我不想为大局着想,实是我眼看着大清的江山就这样左一块;右一块地被反贼割去;心痛啊!做为爱心觉罗氏的子孙,我心不甘;不甘啊,试问,我百年之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大清的列祖列宗。”僧格林沁憋了一肚子的气;他觉得窝囊极了。
看着自家的东西被别人抢,僧格林沁是有心杀敌却无力动手,这种感觉确实不好受。可是,他却不知道,历史前进的车轮,任谁也挡不住,这是一种规律,大清要丢江山,那它一定是违背了这个规律。况且,他爱新觉罗的江山不也正是从别人手里面抢来的吗?
“不甘也要忍着;咱们现在必须忍;只有等到时机成熟了;咱们才可出击;否则;将是万动不复;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才真正是成了葬送大清江山的千古罪人哩。”恭亲王喝道。
恭亲王有鉴于他与僧格林沁的身份;他极少用这种严厉的口气与僧格林沁说话;但现在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他必须强硬起来;喝醒僧格林沁。
“好吧;听你的;撤!”僧格林沁不甘地道。
僧格林沁并不傻;只不过,他不象恭亲王那样明见万里,现经恭亲王这么一说;他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虽然他的心情依然很颓丧;但他对恭亲王提议撤回冯子材的大军还是同意的。
做了决定;那就好办了,僧格林沁直接向冯子材部下达了撤退回合肥的命令。
就在僧格林沁命令发出的那一刻。冯子材正在许昌府中艰难地抵挡清军的进攻,他已经率人顽强地击退了几次太平军的进攻。
在坚守的同时,他也已经派出好几拨人去向僧格林沁请援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他是心急如焚;如果援军再不到;守军是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将军;怎么办?如果援军再不到的话;咱们就都完了;要不;咱们先撤吧?”看着城楼下蜂拥而上的太平军,冯子材的亲信部将焦急对他道。
“慌什么;再等等;我相信王爷必有主张;援军必定不日将到;通知弟兄们;给我守住;一定要死守至援军到来。”冯子材喝住他的亲信部将;让他命令所部人马死守城楼。
“是;将军;末将立即去办。”那亲信部将被骂了一通;只能灰溜溜地前去率人坚守城池。
冯子材相信援军一定会来的。
冯子材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太平军正接二连三地沿着云梯爬上城楼,然后与守在城楼口的清军士卒交锋,你砍杀我一人,我捅掉你一双。你来我往。双方将士不住地倒地,不一会儿时间,城墙下,城楼上。到处布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而那令人着呕的血腥气却充塞着这片空间。连原先那有些灰蒙蒙的天空,隐隐都被染上了一片红色。
太平军的冲城车也是不失时机地冲撞着已经松动了大半的城门,城内的清军则是想尽办法堵住这些缺口。让太平军的进攻无功而返。
惨烈的攻防大战仍在继续;攻城的太平军一方;凭借高昂的士气;占据上风的人数;较为得利的攻城器械;分别从四门朝许昌府发动猛攻。
而守城的清军;不可不谓顽强,可以说,在冯子材的率领下,这支清军的战力及精神面貌远远超过了其它任何一支清军,否则,仅仅是依托这坚城和自己;他们还无法在如此长的时间内挡住太平军疯狂的进攻。
但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是无法用精神来弥补的,所以;清军守的很辛苦;伤亡之惨重也是可想而知的。
冯子材在挥刀砍翻了一个已经攀上城楼的太平军之后;大喝道: “将士们;坚持住;王爷派来的援军已在路上;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援军一到;必定能将反贼杀个片甲不留。”
如果连士气都没了;冯子材真不知道;他们还能靠什么来守城;所以,他必须充分地将清军的士气调动起来;哪怕代价是要说些善意的慌言,他也在所不惜,因为,这是他们可以坚守多一点时间的唯一依托。
不过,努力并不能改变有些事实,只能是将它稍微延后一点发生罢了。随着战事的进行;冲上城楼的太平军是越来越多;清军虽是拼死抵抗;但失去了城楼的保护;人数上又不占优势;体力又没了;他们也就失去了与太平军争斗的本钱;所以;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东南两门就都已失守;如果不出意外;一柱香的时间之内;其它两门也必将易手。
“将军;守不住了;赶紧撤吧。”那满脸血污的亲信部将匆匆而至;催促正大肆砍杀的冯子材马上撤退,他可不想看着冯子材死在这里。
“不;不行;王爷的援军马上就到了;我们再支持一会;坚持一会就好了。”冯子材固执地认为;僧格林沁一定会调派援军前来支援。
“将军;醒醒吧;你看看;你看看;城门已失;敌人如潮水般涌入;即使援军来了;又能做什么呢;还是逃命要紧吧。”亲信几乎是哭着道。
要是放在平时;这亲信部将哪敢这样跟冯子材说话;现在不是急了吗;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必须想办法劝冯子材赶紧离开。
“放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小心我以军法治你的罪。”冯子材怒目圆睁;大声喝道。
他很生气,这个平时看起来温顺如兔子的亲信部将,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大声叫唤,这成何体统,真是岂有此理。
“将军;末将是为你好;只要你肯撤;你想将末将怎么样都行;蒸了煮了都随你;末将绝不怪你,不过,你得先撤。”这部将还真是忠心;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你放屁;要撤你撤,老子是不会走的, 老子再说一遍,你赶紧给老子滚蛋;不然;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冯子材气的直骂粗口。
“将军;醒醒吧;援军要是能来;早来了;现在都不来;那说明;他们一定是有事来不了;否则;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呢;将军;你好好想想;末将说的有没有道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撤吧;容后再想办法,如何?”那亲信将仍是在苦劝冯子材。
给这亲信部将这么一嚷嚷;冯子材还真是清醒了不少;是啊;如果援军能来;按照里程计算;应该早来了不是;现在都不来;那说明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阻滞;路上耽搁了;如若此,真的是没必要再死守了啊。
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形势;正如亲信部将所说;城门被破之后;太平军正如潮水般涌进来;照此般情况分析,如果再不走的话;可能过多一会儿,他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啊。
看来;只能是先撤了啊!
冯子材不是一个不识变通之人;他只是一时让满腔的热血蒙蔽了心智;现在仔细一分析,一切都已明了;他也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必须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撤出去;否则;真是连撤的机会都没有了。
打定主意;他接连下了几道命令;让在许昌府中仍在抵抗的那部分清军残部,尽快从与太平军的纠缠中脱身出来,舍弃许昌府;撤出城外;向郑州方向撤退。
已经到了忍耐极限的清军终于等来了撤退的命令;俱都是精神大振;按照冯子材的指示,他们趁太平军刚刚进城;还没有摸到门路;全力往外冲。
正在着着进攻的太平军;见清军突然改变了策略;由原先的坚决抵抗变成了没命地逃跑;一时有点不适应;正是因为这一时的不适应;一下子就让清军逃出去了大半,醒悟过来的太平军也只能是派军从后追赶,冀希望可以追上清军。
冯子材领着这些残军出城之后;拼命朝郑州方向撤退。
他们奔出城之后不久;就遇到了僧格林沁派出的信差;信差传下僧格林沁的命令;冯子材的大军撤回合肥城与清军主力汇合,另有重要任务。
妈的;这命令下的也太迟了点吧;冯子材在心中嘀咕;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只能是遵令督率大军返回合肥城。(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小路难走()
冯子材率部疾速朝合肥城方向撤退;根据哨探报告;在他们身后;太平军有一支五万人的骑兵部队正衔尾紧追而来。
冯部的情况现在很糟;基本上已经是人困马乏;不可再战;他们一旦被太平军的骑兵追上;那结局将会无比凄惨;想必只能是死路一条。冯子材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局面;否则;他们就只能面对这种惨淡的结局了。。
“启禀将军;前面离此十里;探得小路一条;应该可供大军通过。”正在冯子材一愁莫展之际;前面探路的探马突然回报道。
有小路?冯子材听后;大喜;这无异于天降甘霖;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其它的路;他们就可以避开大路;躲过太平军骑兵的追击;如此一来;他们也就安全了。
好;真是太好了;冯子材一扫刚才的愁云惨淡;倾刻间便喜上眉梢;就差点大叫出声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命令探马在前带路;然后自己亲率大军朝那条小路奔去;时间宝贵;越早一点摆脱追击;他们也就越安全。
用了没多久;他们就到了探马所说的那小路口;冯子材略微观察了一下路况及周围的环境;心中就有底了;综合来看;这路还不错;至少用来逃命是完全没问题的;于是;他不再迟疑;命令大军从那条小路上撤退。
当冯子材率军在那小路上走过一段之后;他不禁暗自点头;他料的没错;这条小路还真不错;既隐密;又不影响他们的人马通行;正是他们现在能利用到的最好的逃命之路;现在;太平军的骑兵一定再也追不到他们了;先且不说;太平军是否可以发现这条小路;即便是不小心发现了;此路是条小径;完全不适合于大股骑兵展开;所以;冯子材们算定;他们暂时安全了。
大军一安全;冯子材就与自己的那亲信部将开起了玩笑。
“我原本以为这次是死定了;没想到阎使刚刚来报;阴间此际太过于拥挤;地盘不够;所以;暂时也没办法供养我们这么多人;我们即使想享受一下地狱生活;也是不可能的了。”冯子材笑嘻嘻地道。
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死里逃生;任谁都要高兴一把;再说了;冯子材再有才;也是人;也有人的情感。
“哈哈;将军;依我看;不是阎君不想收;而是阎君不敢收;他难道就不怕我们旌旗一招;重招旧部;给他来一个聚众起事;大闹地府吗?我想;阎君不是不想;而是怕。”走在冯子材后边不远处的亲信部将笑着接口道。
他也算是个可人;顺口就将冯子材的意思延伸了开去;使得两人一唱一喝;配合的十分默契。
“哈;哈;你呀……”冯子材指了指那亲信部将;大笑道。
“将军;此地虽然不利于太平军的大股骑兵追击;但山高林密;同样便于伏兵;如果太平军在此伏下一支兵;那我们就成了笼中鸟;网中鱼;想跑都跑不了。”亲信部将是个非常小心的人;他一踏上这小路;就觉得有点心惊肉跳;他有点担心;不禁出声提醒道。
“你多心了;谁会在此伏兵;谁又会料到咱们会走这条小路;放心;咱们只管走就是了。”冯子材乐呵呵地道;他才不担心呢。
他此时心情正好着呢;哪能听得进去这逆耳忠言啊。
“将军;还是小心点好。”部将看了看四周;小心谨慎地道。
走在这小路上;部将总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浑身汗毛直竖;很不自在。
“嗨;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了;这可不象你哟;放心;保证不会有事。”冯子材纵马向右几步;靠近部将;与他并骑而行;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冯子材这么一说;部将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也许冯子材说的对;能有什么事;这鬼地方;谁会来埋伏;谁又能料到冯部会走这条小路;想多了;想多了啊。
想到这;部将也就释然了;又开始与冯子材开起了玩笑。
说说笑笑之间;时间过的很快;据在前哨探的探马报告;再有十里路;他们就能走出这条小路;然后从官道上直插合肥城。
终于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了;冯子那个真是高兴。
此次在武昌一路与太平军的交锋;让冯子材有炼狱一般的感觉;特别是对上曾国藩;他总是处处被动;处处被克制;曾国藩对清军实在是太熟悉了;冯子材所使用的套路;基本上都逃不出曾国藩的火眼睛睛;往往是他还没有出手;曾国藩已是料他在先;所以;这仗还没打;他已经是输了大半;丢掉那些地盘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归根到底;冯子材觉得他输的不怨;谁让碰上了曾国藩呢。
不过;他还有一点没有想明白;那就是;他不知道僧格林沁到底在玩什么;在这种危急关头;命他撤军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明眼人都知道;如果他放弃武昌一路;等于是将大清的半壁江山拱手让给了太平天国;这种大事;僧格林沁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撤呢。
冯子材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好了;安安心心;一心一意赶路;离合肥城越近;他们也就越安全。
十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如果用他们这种急切的逃命之心来衡量;算起来;是远了点;但真正跑起来;却很近;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接近了路口。
看到路口就在前方;包括冯子在内的所有清军将士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能活着逃出来;真好!这是每位将士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将军;咱们终于摆脱追兵;走出来了;想一想;真是恍若隔世啊。”一路上一直怀着一丝担忧的部将;到此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免感叹道。
“我都说了;没事;你看看;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还真别说;能安全地走到这里;还真他妈爽。”冯子材也是长出一口气;得意不已地说了几句;然后又低声骂了一句粗话。
能从死亡的边缘捡回一条命;谁能没有几分高兴呢。
“还是将军有远见;末将佩服。”亲信部将不适时机地小拍了一下马屁。
冯子材听了;又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但看得出;他很受用。是啊;谁又不愿意听两句好话呢;特别是那些说到自己心坎上的好话。
“好了;命令大军;一鼓作气;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路口。”高兴过后;冯子材脸色一正;道。
无论如何;早一点过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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