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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
“够了！”吕大人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兆王孙浑身都是一哆嗦，吕大人这回是真被气着了，顾忌两个人的身份，他已经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可这一个太子，一个王爷，也忒不给面子了。
吕大人露出一副铁面无私的神态，冷笑道：“瞿庄主是商会会长，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际本官便让你留在锦绣山庄，不得外出；郜月公子既然有所顾忌，那便留在官府，由小王爷亲自保护。”
“本官保证，最多三日之内就会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退堂！”吕大人神情中已经带着不耐烦，转身便走。
“师娘，请。”凌天兆快走几步，冲着瞿溪躬身。
“天兆，谢谢你。”瞿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郜月三人，出了衙门之后，低声对天兆说道。
“嫂夫人，说这些就见外了。”凌天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可惜，我始终还是要顾忌身份，如果今天是秦大哥在这，可能兆王孙的嘴巴又要被抽了。”
“这混人……”听到秦百川的名字，瞿溪眼圈便是一红，问道：“以前混人周旋在各种势力之间，面对的便是这样的勾心斗角吗？”
“这对秦大哥来说或许只是小场面吧？”凌天兆笑道：“要知道，在外面秦大哥背后可没有太子支持，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嬉笑怒骂，斗得众人哑口无言，又气又怒偏偏毫无办法。”
“是呢。”瞿溪心力交瘁，上了马车后靠着车厢，淡淡的道：“如果他在就好了……”
“会的，秦大哥会回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凌天兆听到瞿溪这话只觉得心酸，为瞿溪关好车门，朝着锦绣山庄走去。
不管郜月到底有何目的，今天的对簿公堂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几乎在一夜之间，百花工坊以次充好、祸害百姓的事情便传遍了街头巷尾，这对百花工坊的冲击是致命的。
要知道，所有的直销都脱胎于传销，传销常用的手段便是让所有人员对产品产生盲目的崇拜，必须认为老子的产品是天下第一，然后才能去传播，去贩卖。此时，百花工坊的胭脂神话轰然倒塌，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花费重金买来的高档胭脂，其实就是一堆垃圾，他们会是什么心态？
百花工坊本来就是大厦将倾，再加上郜月手里掌控着两万多的直销员，这些人一旦爆发起来，破坏力是巨大的。第二天一大早，无数直销员打着“百花工坊狼心狗肺”、“欺骗百姓血汗钱”、“瞿溪滚出江陵”等等标语，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街。如果不是吕大人派出衙役维护秩序，恐怕愤怒的民众会一把火烧了百花工坊，烧了锦绣山庄。
锦绣山庄，瞿溪房间之内。
脸色铁青的凌天兆看着外面散去的人群，咬牙道：“嫂夫人，这些百姓背后明明是有人指使，不如我派人去将郜月杀了，一了百了！”
“你若是去杀了郜月，不是更给人借口，抓着不放？”柳媛媛也觉得心焦，但总还没乱了方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在这坐以待毙？”洛鸢有些压不住火气，恨声道：“吕大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只怕结果一公布，江陵真没有锦绣山庄的立足之地了！”
“无须争论了。”瞿溪已经一天一夜都没休息，满脸憔悴的她，眉宇间遮挡不住的失落：“若说错，错全都在我，如果不是鬼迷心窍，我不会答应与郜月合作。”
“话也不能这么说。”岚姐拉着瞿溪的手，安慰道：“百花工坊都是百川的主意，就算不被郜月识破，也总会有这么一遭。说到底，你是被百川连累。”
“我和百川本就是夫妻，谁被谁连累又有什么打紧？”瞿溪忍住眼里的泪花，勉强笑道：“百花工坊，锦绣山庄，没了便没了，只是苦了那些跟我许多年的兄弟……”
“到这个时候你还牵挂别人啊？”洛鸢更是火往上撞：“这次的配方泄露，就是咱们内部出了内鬼！”
“咚咚咚。”
洛鸢正说着，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众人齐齐抬头，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女子，骤一看到对方，洛鸢便好像暴怒的狮子：“你又来干什么！”
第636章 断如此笔
门口进来的这女子身材极高，听到洛鸢问话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瞿溪叩头不止：“大庄主，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女子也不知道带着何种情绪，每一次叩头都将地板叩得彭彭作响，几下便将额头上撞出了血花。岚姐等人面带怜悯，可洛鸢丝毫不为所动，上去一把抓住女子的脖领，怒吼道：“赵亚男！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大庄主已经要被你害死，锦绣山庄内外所有人员都要受到牵连！”
“洛管事，大庄主，我……”赵亚男失声哽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洛鸢，够了。”瞿溪面罩寒霜，轻轻呵斥。
“哼！”洛鸢狠狠推了一把，赵亚男瘫坐在地上。
早在郜月拿出那个所谓配方的时候，瞿溪就知道出了内鬼，而她的这个房间唯一唯一能随意进出的人就只有赵亚男。说起赵亚男，她跟着瞿溪时间已经不短，当初要不是瞿溪收留，赵亚男恐怕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外。发自内心的说，瞿溪没想到赵亚男会做出这种事。
“亚男。”瞿溪一直等赵亚男哭够了，这才开口。
“大庄主。”赵亚男重新跪在地上，眼里流出的已经不是泪，而是血。
“百花工坊以次充好，合该会遭此报应，跟你无关。”瞿溪很冷静，声音也和平时没什么变化：“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你会牵扯到这其中？为什么你会从我这里拿走配方，交给郜月？”
“大庄主，我糊涂，我糊涂啊！”赵亚男面色恐怖，长大嘴巴想哭却哭不出声音，平静了好久，这才原原本本的道：“前些日子洛管事要见大庄主，我在楼下阻拦，洛管事大怒，原本秦坊主的那个车夫抽出匕首，我被吓瘫了……”
“洛管事上去没多久，郜月公子下来，把我带走。当天，我跟郜月公子一起吃饭，他带着我游山玩水，我……”赵亚男说到这里有些张口结舌，其实就算不用她说，大家基本也都明白了。那个场景，或许也算得上是英雄救美，而郜月风度翩翩，出身富贵，想要虏获一个女人的芳心又是什么难事？
“你喜欢郜月，所以那天才替他传话，诱导我做出跟他合作的判断？”瞿溪眯缝了一下眼睛。
“大庄主……我是无心的。”赵亚男哭泣的道：“郜月对我表达了爱意，我一时糊涂没能抵挡得住，他还送给我定情信物，跟我说，他想着一心一意为大庄主做事，到时候秦坊主回来之后将百花工坊还给他，而他再找机会帮大庄主开疆拓土，到时候他和秦坊主就是大庄主的左膀右臂。”
“大庄主，你知道我对锦绣山庄忠心一片，没经得住郜月的甜言蜜语，便想着在帮他的同时，也要帮锦绣山庄贡献一份力量，所以才诱导大庄主。当天大庄主跟郜月签了合约，郜月十分高兴，邀请我到他家中庆祝，当晚我多饮了几杯，然后，然后……”赵亚男支支吾吾，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这时候觉得丢人了吗？”柳媛媛嗤笑一声：“借着喝酒，被人骗去了身子，是不是？”
“大庄主，我，我……”赵亚男脸色通红。
“说下去。”瞿溪咬紧牙关，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秦百川跟郜月比起来，可能要风度没风度，处处污言秽语，但起码对自己，秦百川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是……”赵亚男小声道：“醒来之后我也后悔，但郜月抱着我说，他会一生一世的对我好……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做不出其他选择，只能半推半就从了他。”
“你当时怎么不去死？”洛鸢吐了一口。
“住口！”瞿溪猛地一拍桌子。
“洛管事，因为，因为我心里喜欢他，爱着他……”赵亚男脸上带着凄惨的笑容，给了一个答复之后又道：“事后，他百般安慰我，嘘寒问暖，在他的攻势下，我放下了所有警惕，他问锦绣山庄的一些事情，我知无不言，泄露给她其实……秦坊主就是大庄主的相公……”
“也是我告诉他，其实百花工坊的胭脂没那么神秘，他就让我去偷配方。我最初是拒绝的，可他说，百花工坊现在都已经是他掌管，他希望能把胭脂完善，这样一来也可以更加快速的摧毁程家……我一时糊涂，便答应了他。”赵亚男用手捂着心口：“大庄主，我恨，我恨啊！”
赵亚男哭的几乎昏阙，岚姐等人眼里也是泛着泪光，其实冷静下来想想，郜月与瞿溪签署契约在先，赵亚男偷配方在后，这说明其实就算没有赵亚男，郜月也有六成的把握毁掉百花工坊，赵亚男无非将这个把握提升到了九成而已。
“亚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不用如此。”瞿溪内心更是复杂，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我还想问你，离开公堂后，你可曾见过郜月？”
赵亚男用力摇头，道：“我去官府找过他，可是被兆王孙的人赶走。虽没有见到人，但我大概打听到，郜月与程阳天、兆王孙以前都是好友，这次他们联合起来，目的绝非那么简单。”
“这还用你说吗？锦绣山庄就快要完了！”洛鸢几乎是吼出来的。
“亚男。”瞿溪用力的吸口气：“每个人都会做出许多错事，你是这样，其实我也不例外。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从私人感情上说，我不怪你。”
“大庄主……”赵亚男脸上带着生不如死的神色。
“但我是锦绣山庄的庄主，而你是我最亲最近的人，我不允许你犯一丁点的错误，更何况做出这种出卖我的事情。”瞿溪声音微微一冷，将桌上一根毛笔轻轻掰断，扔到赵亚男面前：“走吧，以后你我，便如此笔。”
“大庄主……”赵亚男愣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颤抖着将毛笔拾起，重重的对瞿溪磕了三个头，然后几乎是爬出了房间。对于赵亚男来说，她不是不想留，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错了，可有些错误，犯不得。
第637章 郜月如狼，够狠。
赵亚男的离开让人唏嘘不止，可大家都明白，以她对瞿溪造成的伤害来说，瞿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法外开恩了。虽说找出了锦绣山庄的内鬼，但对整个局势来说根本没什么卵用。直销员每天都在闹腾，而且原本跟锦绣山庄关系极好的一些客户，也纷纷表态，称以后跟锦绣山庄再无任何来往。没办法，一是社会现实，二，在大颂，丧失了诚信便丧失了立足的根本。
在痛苦的煎熬中过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红衣衙役便过来传话，称吕大人已将事实调查清楚，需瞿庄主过去回话。瞿溪当然不能不去，凌天兆等人也是急忙跟随，在前往官府的官道上，得到消息早就聚集起来的直销员，准备好了鸡蛋。菜叶，狠狠地打砸瞿溪的马车，场面一度失控。
凌天兆等人气得几乎吐血，可车厢内的瞿溪不为所动，起码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瞿溪涉及的案子牵扯已经极大，吕大人想压也压不下来，因此公堂依旧是对外开放，围观的百姓不计其数。
正规流程走过，瞿溪与郜月一左一右分别站立，瞿溪插手冷若冰霜，郜月谦卑有礼，含笑不语。吕大人猛地一拍惊堂木：“各自报名。”
“锦绣山庄，瞿溪。”
“汇通钱庄，郜月。”
“瞿庄主，对于郜月公子状告你以次充好、祸害百姓的一案，商务部已经做出彻查。”吕大人也不兜圈子，直接便步入了正题：“经官府对百花工坊检查后发现，库房堆积的都是寻常药材，胭脂成分也正是由这些药材填充。本官亲眼所见，百花工坊的确用的是蒸馏法，然，并无任何作证用其提炼雪莲精华。”
吕大人这个结论刚一下达，公堂之外的直销员彻底沸腾了，大有冲进来打砸瞿溪之势，衙役们挥舞刑棍，喊了一声“威武”，这才将百姓的情绪压制下去。
“当然，本官凭此也无法认定你们便是以次充好，说不定这次结果只是巧合，也不会因此定你的罪。”吕大人也是颇为无奈，这哪里还需要定罪哟，从今往后，江陵会不会有百花工坊、锦绣山庄都不知道呢。
“郜月公子状告你弄虚作假，聚敛钱财，本官认为这条罪名是成立的。”吕大人沉吟道：“官府对你的百花工坊与直销员做出评估，在你没有丧失诚信之际，抵押金最多不超过三十万两，现在你丧失了诚信，只怕抵押金最多不过五万。也就是说，郜月公子之前给你一百五十万两，你要归还一百四十五万。”
“银子在这。”瞿溪拿出一个小布包，随手扔在郜月的脚下：“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在我这里放了几天，多少利息郜月公子开价便是，瞿溪如数奉还。”
“瞿大庄主，你这是要取消咱们的抵押契约？”郜月似乎有些发愣，睁大眼睛看着瞿溪。
“是。”瞿溪冷笑一声：“我自己犯下的错误，自己承担，郜月公子这回满意了吧？”
“大庄主这话说的可不太对……”郜月摇了摇脑袋，打开布包，一百五十万的银票全都在列。
“郜月公子，你们汇通钱庄可还有说辞？”吕大人挑眉道。
“回大人，钱庄允许提前还款。”郜月抱了抱拳，点头道：“其实我对瞿庄主的人品还是十分放心的，如果瞿庄主愿意，我依旧愿意接手百花工坊……”
“不愿！”瞿溪斩钉截铁回了两个字。
“既然这样……哎，那好吧。”郜月为难的道：“大庄主，好歹你对我有救助之恩，这样吧，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利息我就不要了，然后当面交换抵押契约可好？”
“最好不过。”瞿溪拿出抵押契约，在吕大人的公证下，双方将契约撕碎。
做完这一切，瞿溪便觉得浑身好像都卸去了所有负担，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惹来了这许多麻烦，现在虽然剩下一堆烂摊子等着处理，但好歹都是锦绣山庄内部的事情，凭借瞿溪的手段，纵然不可避免的受损，也不至于使得精心构建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
对于这样的结果，吕大人也无能为力，等契约撕毁，吕大人拎起惊堂木：“原告郜月，此案本官已经审理清楚，你还有何话说？”
“吕大人为官清廉，秉公处理，草民无话可说。”郜月脸上温和的笑容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辣，笑道：“不过，可能用不了多久，草民还要击鼓，状告瞿大庄主。”
“什么意思？”瞿溪挑眉问道。
“喏？瞿大庄主还没想明白吗？”郜月眯缝了一下眼睛，从怀里又拿出一张契约，笑道：“大庄主和我签署合约的，咱们要一同扩展海外诸国的生意不是？大庄主承诺出资两百万两白银，现在抵押契约虽然撕毁，可这合作契约总要继续进行吧？”
“郜月！”瞿溪猛然反应过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杀机密布：“你欺人太甚！”
“咦？大庄主这是何意？”郜月一副无辜的模样：“这张契约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第一步出资五十万，然后抵押百花工坊，借一百五十万，总数要凑齐两百万两啊。因为大庄主自己的问题，导致汇通钱庄要收回贷款，可这两百万总要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