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这是个影响兰河投资环境的市场。一帆风顺大酒店档次很高,听说省、市接待外面的客人,都是在这里。让外地人看到漂亮高楼下,这么个乌七八糟、乌烟瘴气的破市场,人家心里能舒服吗?人家有想法,能把资投到你兰河来吗?
……
不愧是名报的首席记者,和苏兰芳闲聊中,他指出了市场存在的十大问题。
苏兰芳高兴极了:“这市场的十大弊病一定要写进我的议案中去!”
“没有问题!”
两人兴冲冲地碰杯,齐刷刷喝下去了一大杯兰河啤酒……
王东山为自己和官阶平选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家具、锅碗瓢盆等一应俱全。为了保密,他们自已动手、丰衣足食,说说笑笑、其乐无穷。
这个时候,距“2.6”特大火灾事故发生的时间,还有近半年。当然了,王东山也好、官阶平也罢,他们操心的不外乎两件大事:工作和娱乐。工作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最重要的了。官阶平几十年的从政,最成功的秘诀就是苦干再苦干。他常对他的部下讲,从政路只有付出、长久的付出,才有回报。这个回报,不是收人钱财,一个好官,如果把握不住这一点,你付出再多也是白搭!
官阶平还有个观点,一个政党,最要命的就是腐败!腐败会亡党亡国!蒋介石怎么样?他和他的8百万军队,就败在了腐败上!所以,偶尔玩玩是可以的,充其量就是个生活作风问题,受贿可不得了,那是要丢乌纱帽、掉脑袋的!
这种观点,在王东山那里,也是行得通的。王东山在心里还笑官阶平,真是个土老帽,玩女人同样是一种腐败呀!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大哥官阶平仍是他的知音。当官若为财物故,摘下乌纱监狱去。这是王东山写给自己的条幅,也是他王东山的座右铭。官阶平老头太倔强、太过老实了,他要是有我王东山的一丁点聪明才智的话,恐怕苏清林省委书记那个位置早就是官阶平的了……
但是,官阶平对于他王东山来说,又是最最重要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官阶平这个省委副书记,比干亲家省长陈云天还要重要。陈云天就像一个健康的鸡蛋一样,浑然一体的外壳,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缝隙来。他不爱钱、不贪色、不打牌、不跳舞,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这是个地地道道的、传统的布尔什维克!他担心在关键时刻,陈云天的原则性会超过亲情,使他神圣的求官道路生出许多障碍来。
官阶平虽然也是个鸡蛋,但这是个有缝的蛋。这个缝,多少年来,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他王东山发现了。其实不是发现,是官阶平不打自招主动透给王东山的。而王东山也太有眼色、太有心机、脑子太过活络了,不但在短时间里发现了官阶平的缝,还在这缝里下上了蛆。
王东山官做到今天副省长这个位置,也多亏了官阶平。要不是关键时刻,官阶平搬出他开发莲蓬山,为西兰省每年增收80个亿的丰功伟绩来,他怎么能当上中共兰河市委的一把手呢?这兰河的一把手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地级干部,而是兼任省委常委!王东山要想一步登天、一路顺风地坐到省委常委、副省长的位置上,绝对不能离了官阶平!
王东山真的是看准了官阶平在省委常委会上的一言九鼎吗?当然不是,他是看准了“一言九鼎”后的东西。官阶平的后台在中央,岂止是用“一言九鼎”能说清楚的?那一次中组部来西兰考查他和唐学强时,就是老头子轻轻巧巧一句话,他副省级的事儿就一锤定音了!
他要把官阶平伺候的舒舒服服,顺顺当当,老头子革命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爱好。他要把一切都考虑周到,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次到他们的新家里去时,王东山给官阶平准备了一顶帽子,还有一幅墨镜。
“这是干什么呀?”老头子不解:“坐出租车对,不会造成影响,戴这玩意儿干什么呀?”
“你想想看,现在家家户户有电视,你我几乎天天上电视……”
“噢,我明白了!”官阶平打断了王东山的话:“兄弟,我戴!”
“老哥,我替你戴。”
王东山为官阶平戴眼镜时,心里暗喜:这都称兄道弟了,还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
进屋后,林叮咚叽叽喳喳奔过来,帮官阶平摘帽子、眼镜。田婷玉只是朝王东山笑笑,就进厨房泡茶去了。
一会儿功夫,吃的喝的摆一桌子。
开席前,官阶平问:“这房租一月是多少?”
“八百块!”
“哼,还行。我和东山各出一半。另外,吃的喝的,我和东山二一添作五。”
“那可不行!”林叮咚抱着官阶平的胳膊说:“我和小玉都有工资,不用你们养。”
“叮咚姐说的对,我们有工资,不用你们养!”
……
王东山举起酒杯说:“来,小玉,我们敬老哥和叮咚一杯,祝你俩相亲相爱!”
林叮咚不喝酒:“不对!既然他是你们哥,我就自然是嫂子了。不叫嫂子就不喝!”
王东山、官阶平都笑了。
王东山说:“说的是,小玉,我们给哥哥、嫂嫂敬酒!”
林叮咚还是不依不饶,非让田婷玉也叫过了哥哥、嫂嫂后,才喝下了酒。
王东山、官阶平“两家”“乔迁之喜”的便宴在欢声笑语中进行着……
兰宗震写的长篇通讯《狗咬球市场究竟谁来管》,让值班老总压成了小小的记者来信,还说见报得等到两天后。
兰宗震情急之下,把电视台和兄弟报纸的记者都悄悄地拉到了狗咬球市场。当天晚上的电视新闻、第二天的《兰河日报》,都报道了狗咬球市场占道经营的消息。
第三天,《兰河晚报》才登出了兰宗震的“记者来信”:
晚报编辑部:
近二十天来,位于支木街的狗咬球市场变成了兰河媒体的一个聚焦点。先是西兰电视台以《退市还路》为题连续曝光,随后,《兰河日报》、《兰河晨报》等媒体又先后对此事进行了报道。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市场会引起众多媒体如此关注呢?记者对这个市场进行了数次暗访。
首先看到的是,这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市场,小贩们早晚生炉子、烤羊肉串,影响了环境,影响了市容。同时,严重堵塞了周围单位的交通通道。国家物资储备库的物资无法运送,西兰省地税局的大门被迫封死,兰河一帆风顺海鲜大酒店的停车场无法停车,众多临街室内经营户生意难做,附近的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而且更为严重的是,消防通道被严重堵塞,一旦市场后的住宅区、学校和单位发生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兰河市城关区人民政府早就看到了违规马路市场的危害。在去年8月就下发文件取缔包括狗咬球在内的所有违规市场,文件中指出这些占道经营的马路市场不但阻碍了交通,而且给城市的市容、环境卫生、治安等工作带来了诸多不便,必须在今年10月30日前予以取缔。然而,还是有一些怪事发生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市场上,这个市场的主管单位原来是支木街道办事处,后来却莫明其妙地归十条山街道办事处管理。于是,上文所说到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近在咫尺的支木街道办事处想管管不了,还背上了环境保护、卫生创建、消防安全、治安隐患等方面沉重的包袱,而十条山街道办事处却只收钱、不管理。这个市场就真正成了“三不管市场”:市容无人管、环境卫生无人管、不能通车无人管。
到今天为止,这个市场的问题仍没有得到解决。不由得使记者想问:为什么十条山街道办事处不执行区政府的文件?他们是不是也有“难言之隐”?这个“难言之隐”是不是与省市两级政府的要求相悖?这个难题究竟要到什么时间才能得到彻底解决?我们期待着十条山街道办事处早日下决心解决此事。
晚报首席记者 兰宗震
第四天,《兰河晚报》头版发了关于狗咬球市场的跟踪报道:
狗咬球市场仍难清退
晚报首席记者兰宗震报道:本报三日前刊发的记者来信《狗咬球市场谁来管》,对狗咬球市场存在的诸多问题进行了曝光。可时至今日,别说市场难清退,就连区政府56号文件中明文要求的马路市场后退50米都解决不了。
据了解,十条山街道办对狗咬球市场的环境卫生进行了清理,以划线的形式疏通了交通和消防通道,也取缔了无照经营户。但是,后退50米的问题到记者发稿前还没有解决。昨日下午6时20分,记者又发现,市场借着夜幕又乱套了。国家物资储备局、省地税局等单位的车辆,以及到一帆风顺海鲜大酒店用餐客人的车辆仍开不进去。昨日上午,记者拨通了十条山街道办副主任钱一中的小灵通。钱副主任告诉记者,这本该后退的50米市场由十条山工商所发照、收费,十条山街道办除卫生费外,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原来这里的钱让工商所收走了。支木街道办何首琪主任告诉记者,按属地化管理的原则,狗咬球市场应该归他们管,却由于“种种原因”,归了十条山街道办。至于什么原因,何主任不愿说。同时辖区某单位的领导表示,如果后退50米,路通了,门开了,他们“愿意安排市场的所有下岗职工上班,月工资500元以上,免费吃住。”
跟踪报道发出后,引起了市民的强烈关注。十条山街道办副主任钱一中还带着人来晚报社闹事,这让值班总编很恼火。本来,他已经给十条山街道办面子了。在这之前,已经有人打过招呼了,关于狗咬球市场的稿子能不发就不发,所以,他才把首席记者兰宗震的稿子改的面目全非,成了避重就轻的“记者来信”了。这日,值班总编叫来了兰宗震,让兰宗震立即写两篇新闻时评,让日报、晚报同时发。
第二日,日报、晚报同时刊发了兰宗震写的两篇时评。
《兰河日报》的时评比较严厉,题目是:
狗咬球市场为何难取缔?
昨日,《兰河日报》以《狗咬球市场无序蔓延谁来管》为题,报道了狗咬球市场取缔难的情况。然而,到今天为止,这个问题仍没有解决。一个小小的市场,为什么神通如此广大?
这个市场的主管单位原来是支木街街道办事处,后来,却莫名其妙地归到了十条山街道办事处。从那以后,这些不该发生的一切就不可思议地发生了。地处支木街口的小市场,成了十条山街道办的“私生子”,近在咫尺的支木街街道办事处有苦说不出来。
兰河市城关区人民政府早就看到了违规马路市场的危害。早在去年8月,就下发文件要求取缔包括狗咬球在内的所有违规市场。城关区人民政府在文件中指出:这些占道经营的马路市场不但阻碍了交通,而且给城市的市容、环境卫生、治安等工作带来了不便,必须在今年10月30日前予以取缔。政府站得高看得远,把取缔小小的马路市场作为落实“三个代表”的主要工作之一。他们认为群众利益无小事。解决好类似于狗咬球马路市场这样的具体小事,就是对省上“经济高速发展,干部健康成长”要求的最好落实。
西部大开发,兰河大发展。这个口号我们已经喊了好多年了。西兰在西部地区明显落后,我们把原因都推到了自然条件、经济条件落后等方面,却没有人意识到小小的环境会把客人拒之兰河门外。兰河大发展,环境最关键,这个环境当然也包括像狗咬球市场这样的小小环境。
笔者不明白地是,为什么好事难办?为什么十条山街道办事处不执行区政府的文件?他们是不是也有“难言之隐”?设想一下,一旦这里的居民和单位发生火灾,消防车急得直“跳”,而又到达不了现场,这个责任有谁来负?我们期待着十条山街道办事处早日下决心解决此事。
《兰河晚报》的时评题目叫《清退管理难在哪儿》
读了《狗咬球马路市场清退难》的报道,心里不是个滋味。
清退管理都喊难,难什么?难道等市场后边的住宅区或企事业单位发生火灾了,消防车开不进去,死了人、烧了国家财产,造成后果了再清退,就不难了?笔者就负责地告诉十条山街道办事处的领导们,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恐怕就不是清退市场难不难的问题了,那些有关部门承担的决不仅仅是渎职责任!
当然了,十条山街道办可能会以安排下岗职工为由搪塞。但是,我们也不能为了个别下岗职工(据了解,这个市场的下岗职工很少)能有碗饭吃,而不管不顾市场后边那么多市民的生命和国家的财产安全呀!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下岗职工是你的市民,后边住的市民也是你的百姓呀。再说了,辖区某单位承诺,如果马路市场按区政府文件要求后退50米,疏通他们的通道,下岗职工的工作全由他们负责安排。可是,如此两全其美的建议,十条山街道办干脆不予理睬。
难清退的原因,恐怕不仅仅是下岗职工难安排这个牵强附会的理由。认真地了解一下,个中的原因是再清楚不过了。狗咬球市场在支木街口,近在咫尺的支木街街道办为什么不能管?反而让遥不可及、管理很不方便的十条山街道办来管,其中原因恐怕当事人自己清楚。
我们期望相关领导们顾全大局,舍局部利益而服从大局利益,真正把“三个代表”的思想落实在行动上,为人民的利益和国家的财产负责,为兰河大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
这天是星期天,田婷玉和林叮咚在做饭时第一次有了摩擦。
田婷玉正在和面,开水器开了,她叫林叮咚灌水。林叮咚的一句“玩笑话”,刺伤了田婷玉:“你们家王省长是我老公提拔的,这点小事,也让我干?”
其实,这个“家”的饭十次有八次都是田婷玉做的。她之所以不计较,一是林叮咚对她有恩,二是顾及王东山的面子。这不吭声并不是田婷玉爱做饭,不攀扯林叮咚并不代表田婷玉没意见。
她也不爱做饭,尤其是当上十条山街道办一把手后,周围的人都捧着她、让着她,大小事情请示汇报。你林叮咚是个啥东西?不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吗?你有什么牛球的?我姓田的再不好,除了王东山还是王东山。女人就应该从一而终,好马不备双鞍子,好女不嫁二男子!你林叮咚要不是我家王东山,说不定早就回老家那个小县城去了。你有今天,难道是你的本事吗?再说了,你还是老子的男人扔掉的破衣烂衫……
田婷玉越想越生气,她“啪”一下扔了切刀,冲进卧室呜呜呜哭起来了。
林叮咚看看表,两男人快回来了,这没有饭咋成呢?想想自已今天的话也有点重了,便进到田婷玉的卧室哄田婷玉:“小玉,都是姐姐不好,你就别生姐姐气了。”
田婷玉呼地翻身坐起来说:“你能这么说,我也能说!你是我男人提拔的,你应该听我的!”
林叮咚一听又来气了:“我的男人是省委副书记,你男人是常委,我男人管着你的男人,你也得听我的!”
两个女人争吵时,王东山开门进来了:“咋了?怎么哭了?”
田婷玉忙擦去眼泪,站起来笑说:“没事,没事。你帮我去做饭吧。”
林叮咚见王东山扶着田婷玉进厨房了,觉得这样不好,就冲进厨房拉王东山:“快去看你的电视去,我帮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