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回答:“只要你白天跟随我的男人打猎,夜晚守卫这山洞,我就会
给你所需要的全部骨头。”
“啊,”猫偷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个女人很聪明,不过跟我比还差得
远呢!”
野狗爬进洞内,匍匐在女人跟前说:“我会做到你所要求的一切的。”
“啊,狗是多么的愚蠢!”想到这里,猫摇着尾巴,转身回到丛林里,
但它没有和其他动物提起这件事。
男人一觉醒来,问道:“野狗在这儿做什么?”女人告诉他:“它不再
是野狗了。从此,它将成为我们的朋友。你外出狩猎时可以带上它。”
第二天晚上,女人将白天割下来的大量鲜嫩青草烤干,然后坐在洞口用
马皮条编马笼头。编完,她再次抚弄魔梳,神秘的歌声又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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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丛林中,野生动物们议论纷纷,猜测着野狗的下落。最后,野马
踏着蹄子说:“我去看看野狗为何不回来。猫兄弟,我们一同去吧。”
“不,”猫说,“我历来独来独往,哪儿对我都一样,我才不去呢!”
猫尽管嘴上这么说,还是轻手轻脚地尾随在野马后面,藏到可以听清洞内动
静的地方。
女人听到了野马的鼻息声,笑着说:“来了第二个!丛林里来的野生动
物啊,你需要什么?”
野马回答:“请问,我的朋友野狗在哪儿?”
女人笑起来,“你哪里是找野狗呀,大概是为了那鲜美的干草吧!”
野马耸动着烈烈的鬃毛,说:“是的,请给我一些干草吧!”
女人说:“丛林里来的野生动物呀,低下你的头,戴上我给你准备的东
西,那么你就可以一天三顿享用美味干草了。”
“啊,”猫感叹道,“的确是一个机灵的女人,不过还是比不上我。”
野马低下头,女人给它套上了马笼头。野马嗅着女人的脚,驯服他说:
“从此我就是您的仆从。”
“啊,无比愚蠢的马。”猫摇着尾巴,转身离开山侗,回到丛林,这件
事它仍然没对其他动物讲。
男人带着狗打猎归来,问道:“野马在这里做什么?”女人告诉他:“它
不再是野马了。它是我们的第一个仆从,可以载着我们四处迁移,你打猎时
应该骑上它。”
又一天,母野牛昂着头走近山洞,猫尾随其后,仍然藏在老地方。同样
的事情发生了,母野牛答应提供鲜奶作为交换,女人每日喂它三次干草。猫
再次摇着尾巴走开了……男人归来时,又问起同样的问题,女人回答:“它
不再是野牛了,它每天将供给我们新鲜的牛奶。你外出狩猎时,我会照料它
的。”
以后的几天里,猫等着看看还有谁到人那里去,可是丛林里再也没有其
他动物去那里了。猫来到山洞附近,这时女人正在挤牛奶,牛奶诱人的香气
远远地飘来。
猫上前问道:“请问,您知道我的朋友母野牛在哪儿吗?”
女人笑着说:“丛林里来的动物呀,回到你的丛林里去吧,我已经梳理
好头发,魔梳也已经收藏起来,如今我们的山洞既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仆
从了。”
“我是只独来独往的猫,既不是谁的朋友,也不做谁的仆从。我只是想
住在你们的山洞里。”
“那你第一天晚上为什么不和野狗一起来呢?”女人问。
听到这话,猫十分生气,吼道:“是野狗和您讲起了我?”
女人笑了笑说:“你是只独来独往的猫,哪儿对你都一样,你既不是谁
的朋友,也不做谁的仆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走开,到对你一样的地方去
吧!”
猎假装很难过:“难道我永远不能走进山洞,永远不能休息在篝火边,
永远不能喝上那白色的牛奶吗?啊,女人,您是多么精明,多么秀美,您不
应该如此残忍地对待一只猫。”
“我知道自己很精明,却不知道很秀美。这样吧,我们之间可以谈一笔
交易:如果我说了一句赞美你的话,你就可以住在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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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两句呢?”
“那不可能,不过假如是这样,你就可以在篝火旁休息。”
“三句呢?”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女人说,“不过假如是这样,你就可以一日三
餐喝上鲜牛奶了。”
猫弓起背,满意他说:“高悬的洞帘、熊熊的篝火,还有火边的奶罐,
你们可要作证,刚才女人说的是什么。”说完,猫离开山洞,穿过丛林,远
远地走开了。
夜幕降临,男人和马、狗打猎归来,女人并没有对他们提起她和猫的交
易,因为几乎没有谁喜欢猫。
猫藏在一个诡秘的地方,只有山洞的老住户,一只脑袋朝下悬挂在洞顶
的编幅知道。每晚,蝙蝠都飞到猫那里,告诉它山洞内发生的一切。
时间缓缓地流逝,女人渐渐地忘记了她与猫的交易。
一天晚上,蝙蝠告诉猫:“山洞里降生了一个婴儿,他的肤色白里透粉,
胖乎乎的,女人非常喜欢他。”
“噢,”猫聆听着,“那个小婴儿喜欢什么呢?”
“他喜欢软软的和让人发痒的,嗯——”蝙蝠思忖着,“还有暖洋洋的,
可以抱着入睡的东西。他还需要玩伴儿,就这些。”
“啊,”猫兴奋地喊起来,“我的机会来了!”
第二天晚上,猫穿过丛林,躲在洞口附近,直到天亮。这时男人带着马
和狗出外打猎去了,女人正忙着做活。婴儿一睡醒就哇哇大哭起来,女人忙
把他抱出山洞,给他一些玩具,可是婴儿仍哭闹不止。
猫走上前,用柔软的前爪拍打婴儿的脸蛋。婴儿不闹了,重重地喘着气。
猫又用尾巴胳肢婴儿,婴儿格格笑起来,女人听见笑声,放下心来。
这时,脑袋朝下悬挂在洞顶的蝙蝠发话了:“噢,我的房东太太,一只
野生小动物正和您的孩子玩得兴高采烈呢!”
“多么好心的野生动物啊,”女人感动他说,“这一早我忙得不可开交,
它可帮了我的大忙。”
话音未落,只听“霍”的一声,洞帘掉落下来,原来,洞帘也记得女人
和猫所作的那笔交易。女人弯腰捡拾洞帘,猫已站到洞内了。
“是我,”猫心安理得他说,“您已经说了一句赞美我的话,我可以永
远呆在洞里了。不过我是独来独往的,哪儿对我都一样。”
女人懊悔莫及,生气地咬紧嘴唇,继续忙碌着。
猫不在身边,婴儿又哭闹起来,女人也哄不好,婴儿蹬踢着小腿,哭得
脸都变色了。
“给我一个线团,”猫对女人说,“我会让您的孩子以同样响亮的声音
笑起来的。”
“好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过,我并不会因此而感谢你的。”
女人把线团扔给猫,线团飞快地滚动起来,猫在后面追逐着。它用一只
前爪按住线团,刚想把另一只前爪也放上去,不想线团一滚,猫翻了个大筋
斗。猫起身继续追赶线团,不断地扑跃、翻滚,逗得婴儿大笑起来,那笑声
化刚才的哭声还要响。后来婴儿爬了起来,跟着猫一起在山洞内嬉戏。直到
困乏了,他才搂着猫入睡了。
“现在,”猫胸有成竹他说,“我要为他唱一支歌,让他睡上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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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它轻声地喵喵叫起来,高低起伏,迴旋婉转,婴儿果然睡得十分香甜。
女人微笑地看着他们俩,忍不住夸奖道:“太好了,没说的,你干得的确很
出色。”
话音刚落,只见“扑”的一声,篝火中升起一股青烟。原来,篝火也记
得女人和猫的交易。随着烟渐渐散去,猫已蹲坐在篝火边。
“这是第二句赞美我的话,从今以后我就可以坐在篝火边。不过我仍旧
是独来独往的,哪儿对我都一样。”
女人异常恼怒,她松开自己的发髻,取下魔梳,开始做法术,以便使自
己不再说出第三句赞美猫的话。洞里十分安静。“吱吱”,忽然一种极细微
的声音划破了沉寂,一只小老鼠从角落里爬起来,在洞内飞跑。
“噢,这小老鼠也是您法术的一部分吗?”猫问女人。
“噢,不,不是的,”女人赶紧跳上篝火边的一只木凳,卷起自己的长
发,她害怕者鼠顺着头发爬上来。
“啊,那我吃掉它是否有害处呢?”
“没,没有,”女人惊恐他说,“赶紧吃掉它,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猫猛地一跃,逮住了小老鼠。女人如释重负,情不自禁他说:“太谢谢
你了,即使狗也不会像你这样敏捷地捕捉老鼠的,你实在是很能干。”
就在这一刹那,“啪”的一声,篝火边的奶罐碎为两半——它也记得那
笔交易。当女人跳下木凳时,猫已经在舔食碎片上的牛奶了。
“这是第三句了,”猫得意他说,“从此以后,我就可以每天喝三餐牛
奶了。不过我还将独来独往,哪儿对我都一样。”
女人放声大笑,给猫一只盛满鲜牛奶的碗,“噢,猫,你像人一样的聪
明。但是你要记住,男人和狗会找你算账的,你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那又有什么?”猫满不在乎他说,“只要我每天能呆在洞内的篝火边,
喝上三餐牛奶,我才不计较男人和狗所做的一切呢。”
晚上,男人和马、狗回来,女人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一切。这时,猫正美
滋滋地坐在篝火旁。男人说:“我们男人还没有和它算清账呢。”说着,脱
下两只皮靴,一手操起石锤,另一只手拿起木棒和斧头,把这五件东西排在
一起,警告猫:“我们之间也需要一笔交易:如果你在洞内不抓老鼠,只要
我看见你,就扔这些东西砸你。”
“啊,”女人听了感叹起来,“多么聪明的猫,可还是比不上男人。”
猎看着这五件有分量的家什,说:“我当然会抓老鼠的,不过我仍将独
来独往,哪儿对我都一样。”
“那可是我不在近旁的时候。”男人生气他说,“你若是没说刚才的话,
或许我会忘记了这件事。但是从现在起,只要我看见你,就要用两只皮靴和
锤子砸你。”
狗这时发话了,“等一下,我们之间也需要有一笔交易,”它龇着牙威
胁猫,“如果你以后不善待婴儿,只要我瞧见你,就要追咬不放。”
“啊,多么聪明的狗,”女人不禁又赞叹起来,“比猫还要聪明。”
猫看着狗那锋利的牙齿,说:“我在山洞时会好好照顾婴儿的,只要他
不过分用力扯我的尾巴。不过我仍将独来独往,哪儿对我都一样。”
“那可是我不在场的时候,”狗发怒了,“若是你刚才不说这句话,或
许我会从此饶了你,但从现在起,只要我看见你,就要把你撵上树。”
男人扔过来两只皮靴和石斧,猫仓皇逃山洞,狗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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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猫气喘吁吁地爬到树上。
这就是为什么如今每五个男人中,总有三个男人扔东西打猫,所有的狗
与猫势不两立的原因。猫呢,一直信守契约,捕捉老鼠,对婴儿也很友好,
只要孩子们不揪痛它的尾巴。除了履行这些义务,它始终独来独往,四处游
荡,午夜时分,它还会摇着尾巴出现在树上,屋顶上……
(关福堃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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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 孩 儿
●[英」吉卜林
很久很久以前,大象没有长长的鼻子,只有像靴筒似的凸起的黑鼻子,
仅能从一边扭到另一边,不能用来拾取东西。
有一只生活在非洲的小象——象孩儿,心中充满了好奇心,非常爱提问
题,身边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奇妙。他问高大的鸵鸟阿姨,她尾巴上的羽毛
怎么会长成这样,鸵乌阿姨用她硬硬的脚掌踢他的屁股。他问高大的长颈鹿
叔叔,为什么他的皮肤上满是花斑,长颈鹿叔叔用他硬硬的蹄子踢他的屁股。
可象孩儿仍然充满好奇心,他问肥胖的河马阿姨,为什么她的眼睛是红的,
河马阿姨用宽大的脚掌打他的屁股。他问毛茸茸的狒狒伯伯,为什么甜瓜吃
起来是香甜的,狒狒伯怕用他毛茸茸的前爪打他的屁股,可象孩儿仍然充满
好奇心!凡是他看见、听到、感觉到、嗅到和接触到的一切,都要问一问。
尽管他挨过所有的叔叔、阿姨的打,还是非常好奇。
在明媚春天里的一天早晨,好奇的象孩儿忽然提了一个从未问过的问
①
题:鳄鱼的正餐 吃什么呢?“住嘴!”所有的大象齐声喝斥道,并当即揍了
象孩儿一顿。
事后不久,象孩儿碰见栖息在荆棘丛中的布谷鸟。象孩儿说:“我爸爸
打我,妈妈也打我,所有的叔叔、阿姨都为我的好奇心打我,可我仍然想知
道鳄鱼正餐吃什么。”
布谷乌同情他说:“到那灰绿色的、滑腻的、岸边长满蓝按树的利漠玻
玻河找答案去吧。”
第二天清晨,好奇的象孩儿背着一百镑香蕉(又短又红的那种)、一百
镑甘蔗 (又长又紫的那种)、17个甜瓜 (又绿又脆的那种),对亲爱的家人
说:“再见了,我要到灰绿色的、滑腻的利漠玻玻河去,看看鳄鱼的正餐吃
什么。”大象们又揍了象孩儿一顿,尽管象孩儿非常客气地请他们不要这样。
象孩儿出发了,他心情激动,但并不十分紧张。他一路吃着甜瓜,爪皮
扔得四处都是,他没法收拾它们。
象孩儿从格拉汉姆城走到金伯利,从金伯利来到坎玛,又从坎玛动身直
奔东北,饿了就吃甜瓜,最后终于来到灰绿色的、滑腻的利漠玻玻河,正如
布谷鸟说,河岸上满是蓝按树。
我们应该知道,直到那一星期,那一天,那一小时,那一分钟。好奇的
象孩儿从未见过一只鳄鱼,更不知道是什么长相。因为就要见到鳄鱼了,象
孩儿瞪大了眼睛。
他首先遇到的是一条盘踞在岩石上的花斑大蟒蛇。
“打扰您了,”象孩儿彬彬有礼他说,“在这块乱七八糟的地方您见过
鳄鱼吗?”
“见过鳄鱼吗?”巨蟒用令人发抖的嗓音轻蔑地重复道,“你还想问我
什么?”
“真抱歉,”象孩儿说,“您能好心告诉我鳄鱼正餐吃什么吗?”
巨蟒伸开盘曲的身子,用他那披着鳞片的、鞭子似的尾巴抽打象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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