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绝对不行的。苏:总之我认为,假如一个人不知道正义和美怎样才是善,他就没有足够的资格做正义和美的护卫者。 我揣测,没有一个人在知道善以前能足够地知道正义和美。阿:你的推测十分好。苏:因此,只有一个具有这些方面知识的卫护者监督着城邦的政治制度,这个国家才会完全地走上轨道。阿:这是必然的道理。 可是,苏格拉底啊,你到底主张善是知识呢还是快乐呢,还是另外的什么呢?
苏:我向来了解你这个人,你是不会满足于只知道别的人对这些问题的想法的,我知道。阿:苏格拉底啊,须知,象你这样一个研究这些问题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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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这样长久了的人,只谈别人的意见不想谈自己的看法,我认为也是不对的。苏:但是,一个人对自己不懂的东西,你觉得他有权利夸夸其谈,仿佛懂的一样吗?
阿:那样当然不应该;但是,一个人将自己想到的作为意见谈谈也无妨。苏:你有无留意到,脱离知识的意见全都是丑的?从其中挑选出最好的来也是盲目的;或者说,你认为那些脱离理性而有某种正确意见的人,与瞎子走对了路有什么不一样吗?
阿:没有什么不同。苏:所以,当你可以从别人那里得知光明的和美的东西时,你还想要看丑的、盲目的和歪曲的东西吗?
格劳孔:真的,绝对不会的。 但是,苏格拉底,快到目的地了,你可不要折回去呀。 你不是曾给正义、节制等等作过一个解释吗?你现在也只要给善作一个同样的解释,我们也便满意了。苏:须知,这样我自己也至少与你们一样满意,我的朋友。但是我担心我的能力办不到;单单凭热情,画虎不成,反惹笑话。 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眼下还是不要去解释善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吧。因为要把我现在心里揣摩到的解释清楚,我觉得眼下仍是太难,是我怎么努力也办不到的。 但是关于善的儿子,便是那个看上去很象善的东西,我倒十分乐意谈一谈,假如你们爱听一听的话。 要是不爱听,就算了。格:行,你便讲儿子吧;你反正下次还要还债,给我们讲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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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我倒真希望我能偿清债务一下子便讲父亲,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付利息讲儿子,让你也可以连本带利两个方面都听到。 但是无论怎么样,你还是先收到利息,这个善的儿子吧。 不过还得请你们小心,不要让我无意间讲错了,误了你们的视听。格:好,我们尽可能小心。 你只管讲吧。苏:好;但是我必须先同你取得一致看法,让你回想一下我在这一讨论过程中曾提到过的也曾在其他地方多次提到过的那个说法。格:怎样讲法?
苏:就是一方面我们说有多种美的东西、善的东西存在,而且说每一种善的、美的东西又都有多个,我们在给它们下定义时也是用复数形式的词语来表达的。格:我们是如此做的。苏:另一方面,我们又曾说过,有一个善本身、美本身,还有一切诸如此类者本身;相应于上述每一组多个的东西,我们又都假定了一个单一的理念,假设它是一个统一者,而称它为每一个体的实在。格:我们是如此说的。苏:我们说,作为多个的东西,不是思想的对象,是看得见的对象,理念则是思想的对象,不是看见的对象。格:的确是这么样。苏:那么,我们是用我们的什么来看可以看得见的东西的呢?
格:是用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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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我们不是还用听觉来听可以听见的东西,用其余的感官来感觉其他的可以感觉的东西的吗?
格:当然是这样的。苏:但是你是不是注意到过,感觉的创造者在使我们的眼睛能够看见和使东西能够被看见这件事情上,用去了很大的力气吗?
格:我完全没有注意过这样一点。苏:那么就这样来研究这个问题吧。 听觉和声音是否必要另一东西,才能够让其一听见和另一被听见,而没有这第三者,则其一就不能听见另一就不能被听见呢?
格:根本不需要的。苏:我想,许多其余的感觉——我们不说所有其他的感。。觉——都是不需要如此东西的。 然而你知道有什么感觉是需要这种东西的吗?
格:我可是不清楚。苏:你没有注意到视觉和可见的东西这样的需要吗?
格:怎么会有这样需要的?
苏:你知道,尽管眼睛里面有视觉能力,具有眼睛的人也企图利用这一视觉能力,虽然有颜色存在,但是,假如没有一种自然而特别适合这一目的的第三样东西存在,那么你知道,人的视觉就会什么也看不见,颜色也不能给看到。格:你说的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苏:我所说的便是你称做光的那种东西。格:你说得十分对。苏:所以,光如果是可敬的,那么把视觉和可见性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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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的这条纽带比起连结别的感觉和可感觉性的纽带来,便不是可敬一点点的问题啦!
格:应当是大可敬的。苏:你能说出是天上的哪个神,他的光让我们的眼睛能够十分好地看见,使事物能够很好地被看见的吗?
格:大家全会一致觉得,你的意思指的显然是太阳。苏:那么视觉和这个神的联系是不是如此呢?
格:怎样呢?
苏:视觉是无论是本身也好,或者是视觉所在的那个被我们叫做眼睛的器官也好,都不等于就是太阳。格:肯定不是的。苏:但是我想,在全部的感觉器官中,最是太阳一类的东西是眼睛。格:对,它最象太阳。苏:眼睛所具有的能力作为一种射流,乃是取自太阳所放出的射流,是不是?
格:对。苏:所以,太阳一方面不是视觉,另一方面是视觉的原因,又是被视觉所看到的,这些不也是事实吗?
格:对。苏:所以我们说善在可见世界中所产生的儿子——那个十分象它的东西——所指的就是太阳。 太阳跟视觉和可见事物的关系,正仿佛可理知世界里面善本身跟理智与可理知事物的关系一样。格:何以是如此的呢?请你再给我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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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你明白,当事物的颜色不再被白天的阳光所照耀而只被夜晚的微光所照的时候,你用眼睛去看它们,你的眼睛就会很模糊,几乎象瞎的一样,就好象你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清楚的视觉一样。格:确实是这样的。苏:但是我想,当你的眼睛朝太阳所照耀的东西看的时候,你的眼睛便会看得很清楚,同是这双眼睛,却象是有了视觉。格:对。苏:人的灵魂便好象眼睛一样。 当他注视被真理与实在所照耀的对象时,它就能知道它们了解它们,显然是有了理智。 但是,当它转而去看那暗淡的生灭世界时,它就只有意见了,不清楚起来了,只有变动不定的意见了,又显得仿佛是没有理智了。格:是如此的。苏:好了,你如今必须承认,这个给予知识的对象以真理给予知识的主体以认识能力的东西,就是善的理念。 它乃是知识和认识中的真理的原因。 真理和知识全是美的,但善的理念比这两者更美——你承认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正如前面我们的比喻可以把光和视觉看成仿佛太阳而不就是太阳一样,我们在这里也可以把真理和知识看成好象善,但是却不能将它们看成就是善。 善是更可敬得多的。格:假如善是知识和真理的源泉,又在美方面超过这二者,那么你所说的是一种那么美不可言的东西啊!你肯定不可能是想说它是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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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我决没有这个意思。 还是请你再这么来考察一下这个比喻吧!
格:如何研讨?
苏:我认为你会说,太阳不但使看见的对象能被看见,并且还使它们产生、成长和得到营养,虽然太阳本身不是产生。格:不是的。苏:同样,你也会说,知识的对象不只从善得到它们的可知性,并且从善得到它们自己的存在和实在,尽管善本身不是实在,而是在地位和能力上都高于实在的东西。格:〔十分滑稽地〕:呀!太阳神阿波罗作证!夸张不能再超出这个啦!
苏:责任在你,是你逼着我将我对这个问题的想法说出来的呀!
格:请你继续讲你的想法吧;如果关于太阳喻还有什么话要讲,不论如何请不要漏了。苏:是的,还有很多话想要说。格:那么请不要漏了什么,哪怕一丁点。苏:我将尽力而为;但想,有许多东西将不得不略去。格:不要减掉。苏:那么请你设想,正如我所说的,有两个王,一个统治着可知世界,另外一个统治着可见世界——我不说“天界”
,以免你觉得在玩弄术语——你是一定懂得两种东西的:可见世界和可知世界。格:对,我晓得。苏:那么请你用一条线来代表它们:把这条线分成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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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两部分,然后将这两部分的每一部分按一样的比例再分成两个部分。 假设第一次分的两个部分中,一个部分相当于可见世界,另一个部分相当于可知世界;然后再比较第二次分成的部分,以表示清楚与不清楚的程度,你便会发现,可见世界区间内的第一部分可以代表影象。 所谓影象我指的最先是阴影,其次是在水里或者平滑固体上反射出来的影子或其余相似的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吗?
格:我明白你的意思。苏:再说第二部分:第一部分是它的影象,它是第一部分的实物,它便是我们四边的动物以及一切自然物和全部人造物。格:好,是如此吧。苏:你是不是愿意说,可见世界的这两个部分的比例表示真实性或不真实性程度的比例呢,影象与实物之比正如意见世界和知识世界之比呢?
格:十分愿意这样说。苏:请你再进一步考察可知世界划分的办法吧。格:它是如何划分的呢?
苏:是如此划分的。 这个世界划分成两个部分,在第一部分里面,灵魂把可见世界中的那些本身也有自己的影象的实物作为影象;研究只能由假定出发,并且不是由假定上升到原理,而是由假定下降到结论;在第二部分里,灵魂相反,是从假设上升到高于假定的原理;而不象在前一部分中那么样使用影象,而只用理念,完全用理念来进行考察。格:我不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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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既然如此,我们再来试一试,等我作了一点序文式的解释,你就会更知道我的意思的。 我想你知道,研究几何学、算学还有这一类学问的人,首先要假定偶数与奇数、各种图形、三种角以及其它诸如此类的东西。 他们把这些东西看作已知的,看成绝对假设,他们假定关于这些事物是不需要对他们自己或别人作任何说明的,这些东西是任何人全明白的。 他们就从这些假设出发,通过首尾一贯的推理最后达到他们所要追求的定论。格:是的,这我知道。苏:你也知道,尽管他们利用各种可见的图形,讨论它们,但是处于他们思考中的实际上并不是这些图形,而是这些图形所要摹仿的那些东西。 他们所讨论的并不是他们所画的某个特别的正方形或某个特殊的对角线等等,而是正方形本身,对角线本身等等。他们所作的图形只是实际的事物,有其水中的影子或影象。但是如今他们又把这些东西当作影象,而他们实际要求看到的则是只有用思想才能“看到”的那些实在。格:对。苏:所以这种事物虽然确实属于我所说的可知的东西一类,但是有两点除外:第一,在研究它们的过程中必须要用假设,灵魂由于不能突破与超出这些假设,所以不能向上活动而达到原理:第二,在研究它们的过程之中利用了在它们下面一部分中的那些实物作影象——虽然这些实物也有自己的影象,而且是比自己的影象来得更明白的更重要的。格:我明白你所说的是几何学和同几何学相近的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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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至于说到可知世界的另外一部分,你要明白,我指的是逻各斯本身凭着辩证的力量而达到的那种知识。 在这里假设不是被用作原理,而是只被用作假设,即,被用作一定阶段的起点,以便从这个起点一直上升到一个高于假设的世界,上升到绝对原理,而且在达到绝对原理以后,又回过头来把握那些以绝对原理为依据提出来的东西,最后下降到结论。 在这过程中不靠使用任何感性事物,而只使用理念,从一个理念到另外一个理念,并且最终归结到理念。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懂得不完全,由于你所描述的这个过程在我看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无论怎样我总算懂得了,你的意思是要把辩证法所研究的可知的实在和那些把假设当作原理的所谓技术的对象区别开来,认为前者比后者更为实在;虽研究技术的人〔在从假设出发研究时〕也不得不用理智而不用感觉,可是因为他们的研究是从假设出发而不上升到绝对原理的,所以你不认为他们具有真正的理性,虽然这些对象在和绝对原理联系起来时是可知的。我想你会把几何学家和研究这类学问的人的心理状态称做理智而不叫做理性,把理智看成是介乎理性与意见之间的东西的。苏:你很懂得我的意思了。 你如今得承认,相应于这四个部分有四种灵魂状态:相当于最高一部分的是理性,相当于第二部分的是理智,相当于第三部分的是信念,相当于最终一部分的则是想象。 请你将它们按比例排列起来,给予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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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以和各部分相当程度的真实性。格: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同意你的意见,而且愿意依照你的意见把它们排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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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卷
苏:接下来让我们将受过教育的人与没受过教育的人的本质比作下述情形。 让我们联想一个洞穴式的地下室,它有一长长通道通向外面,可让同洞穴一样宽的一路亮光照进来。有一些人从小就住在这洞穴里,头颈和腿脚都绑着,不能转头不能走动,只能往前看着洞穴后壁。 让我们再想象在他们背后远处高些的地方有东西燃烧着发出火光。 在火光同这些被囚禁者之间,在洞外上面有一条路。 顺着路边已筑有一带矮墙。 矮墙的作用象是傀儡戏演员在自己和观众之间设的一道屏障,他们把木偶举到屏障上头去表演。格:我看过了。苏:随后让我们想象有一些人拿着各种器物举过墙头,从墙后面走过,有的还举着用木料、石料或其它材料制作的假人与假兽。 你可以料到有的在说话,而这些过路人,有的不在说话。格:你说的是一个奇特的比喻同一些奇特的囚徒。苏:不,他们是一些与我们一样的人。 你且说说看,你觉得这些囚徒除了火光投射到他们对面洞壁上的阴影之外,他们还能看到自己的或同伴们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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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他们假如一辈子头颈被限制了不能转动,他们又怎样能看见别的什么呢?
苏:那么,后面路上人举着过去的东西,除了它们的阴影而外,囚徒们能看到它们别的什么吗?
格:完全不能的。苏:那么,假如囚徒们能彼此交谈,你不认为,他们会断定,他们在讲自己所看到的阴影时是在讲实物本身吗?
格: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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