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听了,“扑哧”一声笑了,一双《“文》丹凤眼《“人》扫了扫《“书》宝玉。宝《“屋》玉被她看得脸上红了,讪讪地不好意思。
贾母人老成精,如何不知宝玉的意思?她原也喜欢宝黛二人亲密些,听宝玉如此说了,又见凤姐儿打趣宝玉,便笑道:“这个倒是提醒了我。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燕窝,鸳鸯。”
鸳鸯忙答应了一声。
“你去把咱们收着的燕窝舀出一些来,交到厨房去。叫她们每日炖了,给林丫头送去。若不够了,只管来跟我要。”
宝玉听了,见目的达到,又恐凤姐儿笑话他,便忙起身出去了,欲过去看看黛玉如何。
转了几转来到了黛玉的院子前边儿,进了院子,里头几株花木叶子开始泛黄,廊前一溜儿的应季菊花开的倒是好看。又有几杆翠竹种在院子一角,此时看去依旧青翠如昔,倒也精神。
廊上喂鸟的鹦哥儿,如今黛玉给改了个名字,叫紫鹃了,看见宝玉过来,忙叫道:“宝二爷来了!”
宝玉朝她点点头,问道:“林妹妹做什么呢?这会子可起来了?”
紫鹃放下手里的粟子,笑道:“林姑娘在屋里跟二姑娘她们说话呢。宝姑娘也在这里。”
说着便打起了帘子。
宝玉进去看时,果然窗前的熏笼上摆着一张雕花小几,上头放着黛玉从南边儿带来的棋盘,宝钗迎春两个正在那里对弈,探春坐在一旁观战。惜春却是和黛玉一起歪在另一边儿的炕上,面对面的挽绳花儿玩。
“你们倒是会乐!这样的好天气,也不肯出去走走。”
宝玉笑着进去。
见他进去了,黛玉和惜春早就坐直了身子,此时听他如此说,都不禁笑了。宝钗也在另一边笑问:“宝兄弟怎么没去念书?”
宝玉上一世听多了宝钗这样的话,倒也惯了,笑道:“今日先生有事,没在府里。我做完了功课才出来的,你们可别告诉老爷去。”
说着,看向了黛玉。
黛玉近几日都没怎么出屋子,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穿着的玉色缎子小袄外边儿罩了一件儿浅紫色的对襟长比甲,瞧着人越发显得瘦了些。丫头们怕她冷着,在她身上又搭了一条薄毯子。
宝玉听她轻轻咳嗽了两声,不禁心里着急,忙问今日可吃了药,黛玉皱眉道:“怎么没吃?明明已经见好了,嬷嬷们还是熬了那苦药出来。”
迎春几个看黛玉皱着眉头苦着脸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宝钗便道:“良药苦口,若是林妹妹实?p》诰醯每嗔耍酝暌┰僖礁雒劢す拥嬉坏婢褪橇恕!?p》
宝玉见宝钗说话时候脸上很是自然,也并没有像是刻意如此说的,心里倒是有些纳罕。只是他一颗心思都放在了黛玉身上,忙也接口道:“若是十分不喜欢那甜腻腻的蜜饯儿,叫紫月姐姐她们给你预备些蜂蜜水儿也使得。”
正说着话,外头丫头进来回说贾母那里传饭了。迎春几个都起身,约着一块儿往贾母那里去。宝钗便带了自己的丫头莺儿回了梨香院。黛玉病着,便不用出去吃饭。
宝玉不好多留,只得也跟着众人出去了。临走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忙地回身嘱咐黛玉:“药得吃完了,别想着苦。明儿送来的燕窝先吃着,老太太说叫你用这个养着呢。”
说完急急出去了,留下黛玉一个倚在榻上,茫然问身边的紫月:“宝二哥哥这是说的什么啊?”
紫月也摇摇头。
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凉。黛玉这里还没好利落,东府里的秦氏也病了。
凤姐儿与秦氏交好,贾母便叫凤姐儿过去探视。凤姐儿自然答应了,急急地换了衣裳带着平儿坐车去了宁府。
才一进了门,尤氏便带着几个姬妾丫头迎了上来,笑道:“今日你倒是闲了,我前几天请你过来吃酒你都没工夫,如今倒是不请自来了。”
凤姐儿也笑道:“呸!亏你还是嫂子呢,就这么拦着不叫我进门?也先问问我是不是为你来的?原是老太太叫我过来瞧瞧蓉哥儿媳妇,你不叫我进去,我只回去便是了。”
尤氏听了,脸上笑容不变,拉着凤姐儿进了门,边走边叹:“若论起来,她这一程子身上总是不对付,我也没辙了。昨日大爷还和我说呢,可别叫老太太知道了。老太太最是疼惜晚辈的,若是知道了,必定得忧心。这……唉,你且去瞧瞧再说罢。”
凤姐儿听这话头不对,疑惑道:“听你说来,竟是病的严重了?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么?”
“可不是么。请了几个太医了,只是看不出来病因,就是每日里那么恹恹地躺着。我先还以为府里头事情多累着了,这么瞧着,却也不像。”
尤氏原就不是贾蓉的生母,原是续弦,凤姐儿也素知她与秦氏之间也就是面子情分,也不再问,顾不上喝茶便先奔了秦氏的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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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凤姐儿晚间回了府里,贾母问她秦氏之症。凤姐儿低头想了一会儿,笑道:“我看着还好,不过是身上软了些,说是没力气起来。若是起来了,便要头晕目眩。年纪轻轻的人,这也不算是什么大症状,许是着凉了,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贾母听了略一思忖,便知秦氏之症必是重的。她对秦氏初时虽然不大看重,这平日里冷眼看着,秦氏倒也十分能干,将宁府管的严严实实,井井有条,比之凤姐儿还要强些。因此,倒也改观了不少。此时听凤姐儿说了,便道:“你跟那孩子往日走得近,勤打发着人问问去探问探问罢。”
凤姐儿应了,又笑道:“珍大嫂子还说,上回请老太太赏菊吃酒,老太太也没有去。过几日乃是那府里敬大老爷的笀辰,定要补上的。”
贾母笑道:“可不是么,这又到了他的生日了。你且跟你二太太商量着备好了礼,到时候须得扰了他们一日才好。”
说着又想起了贾敏,这样的天气,她又怀着身子,本就生的单柔,年纪又还大了,真真是叫人惦记。
想着,便叫凤姐儿去告诉贾琏,往扬州去信,询问女儿近况。
☆、第三十九回
贾敬笀辰那一日,东府里头自然是热闹的。贾珍估摸着父亲也不会从观里回来,事先预备了小戏班子并杂耍的班子。他自己亲自骑了马带着贾蓉往观里去迎贾敬,果不其然,那贾敬并不回来,连面儿都没见,只叫他们父子在观外头磕了头,又遣人出去说了:“心意到了就行了,你们不必来打扰我修行,我也不自去那红尘中找烦恼。”
贾珍欢欢喜喜回来了,忙忙地又请了贾赦贾政等人过去吃酒听戏。贾赦还罢了,贾政哪里喜欢这种热闹?不过略坐了一坐便回去了。贾珠在翰林院,也是没空子回来,只好晚上在过去说一声。
贾琏跟贾珍一向交好,早早儿地过去了宁府。才到了门前,便瞧见薛蟠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也大摇大摆来了。
薛蟠见了贾琏,喜不自胜,忙迎上来满面笑容:“琏二哥!倒是巧了哈,咱们一块儿进去。”
“你也太早了些了,怎么着,昨儿晚上没出去?”贾琏心里虽是看不起薛蟠,只是他长年在外头跟人应酬,自是不会把这个放在脸上,当下也笑着调侃。
薛蟠哈哈大笑,跟贾琏一块儿进了宁府。
早有宁府总管来升一溜小跑着迎了上来,贾琏问道:“你们大老爷回来没有?”
来升赔笑回道:“我们大爷亲自去请了,老爷说是心意到了就行了,就不必再回来这一趟了。”
“那今儿府里头有什么热闹没有?”贾琏也不在意,边走边问。
“大爷叫了两个小戏班子和杂耍班子。”
薛蟠听得有戏班子,当下来了精神,忙问:“听说京里有几个戏班子都是极好的,里头的戏子唱功又好,身段儿又软,可是真的?还有个叫什么琪官儿的,我来了这些日子,听了不少的戏,光是听他的名字就听了好几回了。今儿有他没有?”
他来过了宁府几次,人既呆,手里银钱又使得散漫,来升自然愿意奉承,听他问,忙又陪笑道:“薛大爷果然知道的多。今儿这两个小戏班子虽然没有琪官,那也是京里有名的。”
薛蟠不免有些失望,贾琏瞧不上他那副样子,手里扇子轻轻敲了敲薛蟠的肩膀:“你叫我一声哥哥,我有句话得跟你说说。那琪官儿虽是有名,那可是忠顺王爷府里伺候的人。那可不是咱们能招惹的,你这口没遮拦的性子在京里可得改改。哥哥当你是兄弟才说,你可别恼。”
这要是别人说,薛蟠定然急了。只是他心里认定了贾琏是跟他一样的人,此时听了更是觉得贾琏真心为自己,也就是嘻嘻一笑,“琏二哥为着兄弟好,兄弟如何不知道?我又不是那等不晓事的人。”
贾琏微微一笑也不再说,只一径进了花厅。
宝玉跟贾环去的比较晚,他知道上辈子贾府最后落败了,宁府的罪名不少。原先他还没有理出头绪来,后来跟着贾珠出去几次,才渐渐明白过来。
上一世宝玉隐隐听说过,贾珍的儿媳妇秦氏身份不一般,似是和皇室有关。两府又与北静王府等交好,贾珍府里还聚拢着一帮子京中官宦子弟,美其名曰习练骑射。若说宝玉上一辈子浑浑噩噩不明所以,如今却是心思清明了不少。贾珍此举,实在是为皇帝所不能容。
念及于此,宝玉总是远着贾珍,便是上辈子与自己交好的秦钟,也忍着没有去结交。只是荣宁两府一体,素来是一损俱损的,如何能够让荣府也远离了宁府,宝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这一日吃酒也好看戏也好,宝玉只觉得索然无味。贾蓉见了,凑过来笑道:“宝二叔可是闷了?这些个热闹的戏文原也看过不少回了。我那个内弟今儿也来了,他在那边儿坐着,要不我叫了过来陪着二叔说说话?”
宝玉顺着贾蓉手指一看,果然,另一席上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眉目清秀的少年,不是秦钟却是哪个?
贾蓉不待宝玉点头,忙过去叫了秦钟过来。
宝玉想到上一世秦钟早早地去了,心里不免有些戚戚然。这样想着,面上便没有丝毫喜色。秦钟见宝玉生的面如冠玉,又穿着浅紫色袍子,腰间系着一块儿晶莹璀璨的美玉,虽只是坐在那里,却是天然一种雅致隽秀,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之感。又见宝玉面上并不如何热络,只当他嫌弃自己家境寒酸,不屑结交,不免更加瑟缩了些。
“哈,宝兄弟这是怎么了,看什么看入迷了?”薛蟠大嗓门骤然响起,吓了宝玉一跳,回过神来,见秦钟还站在自己跟前,面上神色有些尴尬,忙站起来笑道:“对不住,我,我这才听戏来着。”
说着忙让秦钟坐。
秦钟看了看席上,都是贾蓉的长辈,忙躬身一一行礼,方告了罪坐下。
薛蟠看秦钟生的娇娇怯怯,性子又斯文腼腆,实在是大有女儿之风,当下又犯了那怜香惜玉的心思。看秦钟在下首坐了,只恨不得就此坐到他身边儿去才好照顾些。好在他还记得这是亲戚家里,屁股底下动了动,到底没敢造次。
宝玉不好冷着秦钟,便问他读什么书,可开始做文章了等等话。秦钟听了,微笑道:“不过是在家里读了几本书,还没有开始做文章。父亲原本还要将我送到贵府的家学中附学,只是近来府上事情多,也不及说呢。”
别人听了还好,唯有薛蟠正伸长了脖子听着,忙道:“这可是好,我如今就在那里学呢。贾太爷真真好学问,秦兄弟若是想去,一会儿我跟蓉小子说一声,早点儿开始去跟着做学问才好。”
贾琏正端着手里的酒饮了一口,听了薛蟠的话,险些被呛了。
别人就是想笑,也都碍着贾政宝玉的面子强忍着,唯有宝玉下首的贾环“咯”的一声笑了出来。
宝玉脸上发烧,不管怎么说,这个都是他的两姨表兄,真真是丢人大发了!
忙伸脚在底下踢了薛蟠一脚,“别胡说,秦公子是蓉儿的内弟,怎么就成了你兄弟了?”
薛蟠明白过来了,只是他素来皮厚,也不在意,打哈哈笑了两声过去了。
宝玉看他也不顾的听戏了,一双眼睛只不住地偷偷瞟秦钟,便知他又动了心思。再看秦钟,也被薛蟠看的有些坐立不安。
贾母原不想过来,只是贾珍夫妻两个再三去请。贾母抹不开面子,便也带着迎春黛玉几个过来了。不过略吃了几杯水酒,看了两折子戏,便借口身上倦怠又回去。她既然回去,迎春姐妹们自然也跟着回去了,因此倒是没有听到一些个不堪入耳的话。
☆、第四十回
饭后,宝玉见那戏文不过演些个热闹喜庆的折子,也没耐心看,只坐在席上百般想回去。无奈贾环想等着看那个杂耍班子的表演,死拉着他不叫回去,只得坐在那里耐着性子听。
杂耍班子果然是有趣得多。别的倒还罢了,唯有一个耍的猴子叫两个人看着极是有趣。那猴子穿了一件儿红色的小褂儿,歪戴着一顶帽子,动作虽是灵活,配上那呲牙咧嘴的样子却是好笑至极,只笑得贾环拍着桌子直哎呦。
宝玉也看的忍俊不禁,见贾环实在笑得没个样子,伸手敲了敲他的头,“好生看着,这里不比家里,人多眼杂的,回头告诉老爷,小心你挨呲。”
贾环吐了吐舌头,坐正了身子,还没看两眼,又拉了拉宝玉的袖子,朝他使个眼色。宝玉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秦钟坐在后头一处不打眼的位置,旁边儿却是薛蟠。
不知道薛蟠那边儿手舞足蹈地说些什么,秦钟也并不说话,只红着脸看戏。
贾环低声道:“二哥哥你看,薛家哥哥人家都说是霸王一样的人,今儿倒改了性子了。”
宝玉知道赵姨娘一向不服自己的母亲,虽然面子上尊重,打帘子端水伺候着,只是心里恐怕是恨着的。不过王夫人这里既有贾珠出人头地,又有宝玉蓄势待发,贾政对王夫人也是相敬如宾的,况且贾环也是放到了王夫人那里养着,因此倒也不敢找茬儿挑衅。
贾环是她的儿子,又在她跟前过了几年,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就算是如今跟宝玉关系不错,其实对王夫人也没太大好感。再者他念了些书,又跟在宝玉身后受了贾珠些教导,还真是看不上薛蟠这样的。
他这么说了,宝玉却不好接茬,因此也就只懒懒地拈了一颗榛子来吃,并不说话。
不多时,宝玉实在无聊得紧,看贾环还不肯走,便悄声道:“我昨日睡得晚了,这会子可是撑不住了,要回去眯一会儿才好。晚间再过来罢。你可跟我一块儿走不走?”
贾环看着台上两个壮汉喉咙上正顶着一杆双头枪,枪身渐渐弯了,正是紧张的时刻,哪里肯走?
宝玉便嘱咐了两句,自己带着小厮茗烟儿扫红几个回了荣府。
想到贾母先行回来了,宝玉便往贾母的院子去。才进了院子,便听见里头一阵阵笑声。
宝玉心里一动,快步走了过去。门边一个小丫头机灵地打起帘子,叫道:“宝二爷来了。”
果然里边迎春黛玉几个都在,此刻全坐在炕上,围着贾母说笑。贾母见了宝玉,自然眉开眼笑,问道:“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戏不好看?”
宝玉笑道:“都是热闹的戏文,看了多少遍了。在那里也歇不好,我还是晚上再去罢。”
贾母忙叫他坐到身边儿,又怕他在外头男客那里吃不好,紧着叫鸳鸯去端了果子点心茶水来。黛玉坐在贾母一边儿,看着宝玉抿嘴直笑,趁着别人都没注意,伸手来在脸上比了两下,羞臊着宝玉。
宝玉看着黛玉细细白白的手指在脸蛋上划了一划,心里便如有个小手挠着一般。他上辈子和黛玉坐卧都在一处,嬉笑打闹都不忌讳着,此时见黛玉一笑之下,神色可爱,尤其是一颗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更显得俏皮,真是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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