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元像一个笑星般上场,下场时留下的却不仅仅是笑声。节目的制片人王峥是对崔永元情有独钟的人;
那句宣传片里的解说词——“走了那么久,小崔到底变了没有”——就是王峥在节目的策划会上不停重复的肺腑之言。
录像之前我们在《电影传奇》的办公室里采访了崔永元。他像一个导游领着我们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参观。墙上贴满了老电影的宣传海报和《电影传奇》中的各种剧照。照片里的他是老电影中的经典人物,与眼前这个略微臃肿脸色不好的中年人相去甚远。谈起《电影传奇》的时候,崔永元异常开心,我们见到了那种久违的坏笑。
转悠了一大圈之后,崔永元坐在零乱的会议桌前与我们闲聊。一支接一支的烟使我的眼前变得烟雾缭绕,刚刚的笑容化解在烟雾中,映衬着他脸上深深的皱纹。眼前的会议桌很乱,还有一份中午吃剩下的酸汤鱼。这是一个电视台常见的办公室,凌乱成了一种默认的习惯。下午三点钟,几乎见不到人影,因为这些昼伏夜出的编导们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会出现。我问他会不会在半夜来审看片子,他透露出了隐隐的担心:“你知道的,我是睡不着的。我其实不支持大家熬夜,我经常劝说我们的年轻人晚上回去睡觉,我生怕他们和我一样。熬夜是自愿的,有时候会很愉快,失眠就不一样,那是一种病,我不愿意大家生和我一样的病。”
崔永元说他最喜欢的主持人是鞠萍姐姐,见到她就觉得快乐得不得了,似乎鞠萍姐姐从来没有发愁的事情,而他就不一样了,在节目中是个“笑星”,在生活中却是个忧愁到失眠的人。崔永元不爱笑,在录制《温暖2004》的时候我对他作了长达一个小时的采访,几乎没有见到他的笑脸。他的笑已经不是我们印象中的廉价的资源了,而成了千金难求的珍品。
白岩松讲了一个关于崔永元的段子。他们还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当记者的时候,都住在小平房宿舍里面,都失眠的哥儿俩闲聊。小崔说:“这回我更加睡不着了。前一段时间我花时间将全世界各个国家的事都琢磨明白了,这回苏联一解体麻烦了,又多出来十几个国家,这回怎么办啊?”白岩松坦言自己年少的时候也经常因为忧国忧民而寝食难安,也曾有“地球离开我即将不转”的使命感,而今都成了节目中的笑谈。听此言我不知应该骄傲还是羞愧,我从来没有那样的忧国忧民,似乎年纪小于他们的人都直接学会了现实,而缺失了“六十年代”生人的理想主义的追求。那个在上海的深夜,王峥给白岩松打电话,给我们的节目求个名字。放下电话以后,王峥直接就打给做喷绘的公司,要他们连夜将节目的名字改成“理想2005”。王峥的声音里流露出了领导的权威和创意者灵感泉涌时的激动。喷绘的工人抱怨制片人的多变,险些耽误了进度。隔天,在没有晾干的“理想2005”的喷绘之下,崔永元、白岩松、张越、杨澜等人的讲述理直而气壮,与那红色的字交相辉映……
在庆功的酒宴上,嘉宾们与剧组的朋友觥筹交错,惟独少了崔永元。不知失眠的崔永元如何打发出差在外的时光?已经很久了,很多观众都来要节目的光盘,包括治疗抑郁症的大夫在内。大夫说,“小崔在节目中说的话对抑郁症患者和正常人来说,都是身心的良药。”
(本期导演 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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