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那一条白茫茫的大道。也没有人来人往,也没有树木房屋,甚至连小草也没有长一棵!
白芳不停的往前跑,只想着因为没有请假,可能要挨训了,还有,如果那个传说中的白马果然要作乱的话,离七月十五也已经不远了。心急如焚,可是怎么跑,就是看不到边。白茫茫的一条路,什么也没有。白芳又抬头看天,天也看不见。
白芳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可是,还是跑不到边。是不是跑错了?可是,这儿只有一条路啊,要是往回跑,就跑回到刚才的地方去了。白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是跑不动了,白芳一赌气,想,干脆坐在地上歇会儿再说。
坐了一会儿,觉得又困又累,渐渐的打起瞌睡来。打着瞌睡,便开始不能自已了。头便往后倒去。不想,一倒下去,就碰在了一个地方。只觉得软软的,还热乎乎的,不禁吓醒了。再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的景物完全变了。
自己赫然还在金洪家的那间静室!头上撞到的,竟然就是想进来寻线索的金焰的腿!
再说金焰,在感到这屋里凉意刺骨之后,有些惊疑,进来东翻西找,什么也没有看见,刚在凳子边站定,突然有个东西撞在腿上,也是吃惊不小。一看,原来竟是白芳!
两个人相见之后,欣喜异常。金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芳也同时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自始至终,白芳始终是在床上躺着的!后来站起来以后,竟然是一直在屋里转圈子。白芳想起传说中的鬼打墙,心想,莫非,自己遇到的就是这个?
只是好端端有屋子里躺着,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金焰更是意外,他一向是无神论者,作为军人,又是中共党员,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事竟然发生在眼前。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愣住了。
天已经黑了,金焰的父母下班回来,看到白芳在,拉住了问长问短,还对使了个眼色,白芳哭笑不得,心想,不要是把我当作金焰的女朋友了啊。
在金焰父母的盛情挽留下,白芳在金家吃了晚饭,很丰盛的饭菜,吃过晚饭,白芳要告辞,金焰出来送白芳,似乎还听到身后金焰父母在说话呢,不禁莞尔一笑,说,你父母可真有意思。
金家离广场很近,出门,从小胡同里一拐两拐,就到了广场上了。这个广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月城广场。因为是夏天,人们都睡得晚,有不少人围着喷泉坐着聊天,看着商场外面大屏幕上的电视节目,还有人正站在喷泉前面拍照。
白芳跟金焰也在广场上坐了会儿,白天也没顾得上闲聊,这会儿终于有了点闲功夫了。金焰告诉他金洪出门去找师傅的事,白芳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聊了会,看看天色也黑得透了,白芳要回宿舍去,金焰要送她回宿舍,白芳说,路也不远,我叫个三轮车回去得了。金焰一想也有道理,正在这时,一辆三轮车骑过来,白芳坐上跟金焰挥手作别,金焰便回家去了。
三轮车夫转过头来,冲白芳笑着,问,你上哪儿?
白芳说,上四职中。
三轮车夫说,你坐好,然后后拖动车子,开始骑。
他走的路线比较怪,是沿着河边的林荫道走的。一般人都会先绕过河去,然后再走大路,他这么走,白芳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两条路都是可以通住她所在学校的,而且路也差不多远,并且收费也一样。平时,白芳倒是喜欢走这条林荫道的,既可以看见河里的风光,也可以享受荫凉,而且,路边种植的,是白芳最喜欢的香樟树,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神偕醉。
这次走时,路两边的紫茉莉开得正旺,也是阵阵幽香,不过紫茉莉的香味比较浓厚一些,与樟树的清香是截然不同的。路边的野蔷薇也在夜色中抖动丰姿。白芳闭着眼睛坐在车上,想着,在这所城市里真是好,她尤其是偏爱三轮车,坐在上面,慢悠悠的穿过城市,在暮色中回到宿舍。
正在白芳闭目享受的时候,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得魂不附体!原来,三轮车夫在埋头向前骑着,可是后面,依然是一张脸冲着白芳呲牙笑着!白芳叫声不妙,滚下车去。这时,路两边的野蔷薇,紫茉莉,甚至香樟树,都成了活物,向白芳袭来。野蔷薇平时美丽的花瓣,像雨点一样击在白芳身上,白芳只觉得一阵阵疼痛,紫茉莉的小喇叭,以极大的力量,在吸引着白芳,白芳只觉得举步维艰,香樟树上的树叶,像刀片一样打在白芳头上,身上,突然觉得手上一疼,原来,中指竟然被树叶划破。白芳疼得脸上冒出冷汗来,叫也叫不出声。奇怪的是,血一流出来,她的周围竟然立刻就安静了,又是了副小虫唧唧,清风徐徐的美景。白芳这一身冷汗,也不敢逗留,好在离宿舍已经不远了,急忙向前奔去。白芳走得匆忙,没有看见那个三轮车夫懊恼的一跺脚,然后钻到树上就不见了。
到了宿舍,白芳觉得里面冷气森森,但又不得不进。进去之后,白芳躺下就想先歇一口气,这一路的惊吓非同小可,再说这连天来的高度紧张,白芳已经是不胜负荷了。
刚刚躺下,白芳觉得床好像在旋转,桌子凳子还有所有的东西都自己在打转!
金洪那日掉下深崖之后,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心中慌乱之极,甚至来不及想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啪,就结结实实的掉在了水面上。原来下面竟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虽然是掉进了水里,可是这从高处掉下来,啪的一声,感觉口中一甜,鲜血涌了出来,当场昏迷过去。水流迅速往下去,前面突然一个转弯,金洪的身体像一截木头,撞上了岸边,依旧是昏迷不醒。
过了不知多久,河边跑来了一群嬉戏的少年,还有一条撒着小短腿跑得正欢的小白狗。天气依然闷热异常,这条河里的水,却冰得疹人,所以他们才跑到河边来玩,享受这里舒适的凉意。突然小狗冲着对岸“汪汪”的大叫起来,众少年一看,都叫了起来,哎呀,对面有个人!怎么办?河水这么急,我们游不到对岸去的!
他们急得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到办法。
一个少年说道,要不,我们回去找辉哥哥吧!他的水性最好了!是啊,另一个少年也附和,我们这样下去,救不了他的!
一个长乎黑黑瘦瘦的小男孩说,我回去找他。
小男孩呼哧呼哧的跑上了一个小山头,对着一个正在辛勤耕作的青年说,辉哥哥,河,河那边出事了!
这青年抬起头来,问,什么事?
有人,有人掉进河里了!
什么,那青年扔下锄头就向河边跑去。一到河边,看清对面躺着一个人,看那姿势,似乎生还的可能不大。
他脱掉身上穿的小褂,又找了点水在身上各处拍了拍,以防抽筋。然后一个猛子扎到了水中央。也不换气,就开始用力向对岸游去。河边乱石嶙峋,青年把金洪的身子翻过来一看,倒抽一口冷气。金洪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样,血气全无,这倒也罢,一块尖石,深深的刺进了金洪的身体,血已经流得这一块石滩,都成了红色!
抱着万一的心理,青年背着金洪又冒着万险游回岸边,金洪伤势太重,青年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身体,不敢有任何太大的动作。放下金洪后,吩附刚才那些小孩,快,你们将村里的医生请来!
青年抹抹温漉漉的头发,又擦了擦身子,在这冰凉的水中,真是太悬了,刚才要不是救人心切,他也不会跳下去的。
躺在地上的金洪,许是伤口的牵痛,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是光张嘴,硬是发不出声音了。青年道,我叫金辉,你现在别说话了,医生马上就来!金洪伸手想去掏口袋里的东西,却发现手不听使唤,又昏了过去。
这时,医生赶到了。这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小村地处偏远,医院也没有一家,平时,就靠这半中半西的赤脚医生开些小药治病。
医生到了之后,看看金洪的脸色,又拉开金洪的眼皮看看,把了把脉,拉拉胳膊腿,道,看样子,他是从高处摔下来的,这么高下来,没有摔得粉身碎骨真是运气,不过,四肢,却都摔断了!肋骨也断了一根,你们把他抬回去吧。几个人在边上忙前忙后,小狗也围着金洪叫得欢。金辉叫,阿土,别添乱了,给我过来!小狗委屈的叫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睛天真的望向金辉。
将金洪抬到村里以后,医生给用一些简单的方法处理了一下,然后说,还是送医院吧,拖久了会出人命的。
这个医生,村里人都叫他不三医生,因为他有一个习惯,小毛病,总说,不出三天就好。倒也颇有些神奇,金辉看他神色这样凝重,便不说话,找了几个人,准备将金洪送去医院。
这时金洪醒了,低声说话。
金辉听不真切,将耳朵附在他嘴边才听清了。金洪说,我右边的口袋里,有一个信封,信封里,装了一个通讯录,还有一块布,你拿着这块布,去找通讯录上的第一个人。万分紧急,快去快去。说完,又不醒人事。
金辉果然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个信封,只是在水里泡了,又被血泡了,信封里的通讯录跟布,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将东西取出来,先是小心翼翼的分开被粘在了一起的纸页,勉强才能辩认上面的字纸,金焰?再抖开那块沾满了血迹的布,发现上面是一幅奇怪的图案,也看不清这是什么,但听金洪在这样危急的关头还念念不忘,只好迅速赶往车站。小狗一直蹲在边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俩。
因为小村地处偏远,金辉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车站。到了车站才发现,阿土竟然一直跟着自己来到了车站,想把它赶回去,它却始终不肯回去,金辉只好带上阿土。
上车的时候,售票员拦着他说,车上不许带宠物。金辉说尽了好话,并且还主动补一张票,售票员才同意让他带狗上画。
金洪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上车,竟然是到了杭州富阳!金辉经过一夜的长途颠簸,终于到了,可是,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阿土在闹了一夜之后,也好像走不动了,金辉抱着阿土,站在这陌生的城市边缘,一进不知该怎么开始。
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在转圈,白芳看着看着,头越来越晕。像是被放在一个离心机里,不停的转转转,只觉得头沉沉的,浑身血液都在倒流。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白芳在心里喊,金焰,你快来啊,我这儿撑不住了!这时所有血液都冲向脑门,只听轰的一声,白芳感觉一个震雷在自己头顶炸开,突然又头顶一阵清明,感觉一股让人觉得浑身舒坦的暖意从头顶缓缓流下,仿佛是在冬日的阳光里,又像是在春天和煦的春风里,夏日凉风似的拂在身上,白芳忍不住想放声歌唱。只是已经精疲力竭,连欢喜也来不及,白芳便失去知觉。
再醒来,是被一阵嘭嘭嘭的敲门声惊醒的,白芳一看灯还亮着,外面站着一人,却是金焰。
原来,金焰回去之后,呆呆怔怔的想着这一日来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无法入睡,突然心里觉得万分紧急,像是战士要上战场前的不安,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像是在耳边听到了白芳的呼声,一刻也不敢迟疑,骑上车就往白芳宿舍赶去。虽然并未去过白芳宿舍,但此时,有如鬼使神差,并不考虑怎么走,到停下时,发现正是白芳所在学校。传达室的大爷也早已睡着,金焰偷偷从侧门进去,并不想惊动任何人。到得白芳宿舍门前时,发现里面灯光雪亮,所有东西都凌乱不堪,白芳又似乎是瘫倒在床上,心下一急,赶紧敲门,也不顾声音是不是会惊动他人。好在已是半夜,校园里面一片寂静,只有天上的月冷冷的照着操场上那半枯的草,声音虽大,却并未惊起任何人起来查看。
白芳起来开门,问金焰,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金焰道,我好像听见你在叫我,而且事情非常紧急,所以急忙赶来。白芳一看时间离刚才的天旋地转才过一个多小时,方想起自己刚才在慌乱中呼唤金焰的事来。当然,自己当时对于为什么呼唤金焰却并不是十分清楚,现在却了然于心。便笑道,我这也没有什么事情,刚才遇到些危险,现在却已经好了,不如你早点回去睡吧,明日,我们有贵客来呢。
送走金焰之后,白芳坐下打坐调息,一周气运转下来,只觉得全身舒坦,这些日子来的焦虑惊吓,全无踪影。
白芳看看时间尚早,便熄灯休息。
睡眠之中,不觉又运起功来。全身上下,宝光闪闪,从远处看去,白芳竟似不是凡间人物!整个屋子里本是黑腾腾的一片,白芳身上的宝光所到之处,一片光明!
再说金焰在回去的路上,又思索起刚才自己的行为来,不禁诧异万分,自己为什么好像在耳边听见白芳的呼唤?声音清晰入耳,金焰知道并不是幻觉或是做梦。更奇怪的是,自己怎么知道的白芳住在哪里?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找一个学校并不容易,再说,偌大的校园里,要找一间教师的宿舍,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自己怎么能够鬼使神差的一下就找到了?
又结合起今天下午的事情来,金焰越发觉得神秘莫测。难道说,金洪以及白芳说起的事竟是真的?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科学文化知识熏陶,竟然并不完全正确?
继而又想起刚才白神秘莫测的笑容,不禁想调转车头回去问个究竟!走了几步,又想起,现在是深夜,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欠妥,只好收起好奇,骑车回去。
躺下之后,金焰虽然体质好,毕竟也是累了一天,有些吃不消,所以,很快就迷糊入睡了。金焰迷糊的想,白芳说明天有贵客来,又是谁呢。然后,就睡着了。
醒来之后,天色尚早。因为过于紧张,虽然困得厉害,倒也睡不了多长时间。看看父母还在睡觉,便悄悄起身出去晨练。
刚刚走到门口,却发现白芳满脸含笑的站在门外等他,神色气度,似乎与昨日有极大不同。不同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白芳不等他开口提问,笑着道,快走,跟我接客人去!
客人?金焰稀里糊涂的被白芳拉着往车站去。
金辉下车之后,正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怎么着手时,看到对面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好像还是冲着他来的。男的显得还有点迷糊,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一看就很壮实。女的身材修长,看上去比较文静,但是一双有神的眼晴笑眯眯的望向自己,金辉竟然觉得有些局促。阿土倒是不觉得陌生,汪汪的叫着就向白芳扑去。两只可爱的小脚直扑白芳的裤子,裤子上登时呈现了几个印痕。白芳笑眯眯的蹲下来,摸摸小狗的卷毛,眼睛却看向金辉。金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还是有点不明白白芳为什么叫自己在清早来接他。金辉长得皮肤白晰,浓眉大眼,一头乌黑的硬发,特别是气质非常优雅从容,坐了一夜的车,竟然还显得那么洒脱和精神。金焰竟然有些妒疾起来,同样是男人,怎么有人可以这么优雅?
白芳抱着阿土站起身来说,都愣着干嘛,我们走吧。
金辉忙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接我?
白芳笑着说,我神机妙算,知道今天有个叫金辉的大傻瓜来找金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