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有人在这里下葬,因为这里的运输在以前非常的不方便,建造墓穴用的材料根本运不进来。
为了验证这里到底有没有墓,陈子杨用土集中的闻土之法看了起来。土集中的闻字诀分为鼻闻土,眼闻木两个部分,指的是通过墓穴周边的土壤以及树木的长势等等,来判断墓穴的规模以及墓道的位置。
所谓的鼻闻土,是指墓穴在修建之时挖出来的土,通常只有几种处理方式,一是以封土堆的形式重新盖在墓上,二是就地处理,用于一些龙穴的小型改造或者是堆填。三是运到其他地方。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处理方法,都会留下可以探查的痕迹。
封土堆这种处理土的方法简直就是在告诉别人这里有个古墓,你来挖吧。而用的最少的办法就是把土用于改造龙穴,因为一来龙穴不是什么人说改就能改的,龙穴的改造非风水术大成者不能为之。改不好的话轻则破坏龙脉,重则埋葬之人的后代和改造龙穴的风水师都会遭受风水的反噬。
而且就算是改造的比较好的龙穴,改造的部分因为缺少了历史的沉淀,却更容易留下痕迹。好的风水师一眼便可以看出龙穴改造的痕迹,从而推知墓穴的构造。
至于把土运至他处是最为稳妥的方法,既可以处理废土,又留下较少的痕迹,不过这种做法也有其弊处,把土石运的远了往往会加大工程量,同时也容易暴露建墓的事情,运的近了却依旧会留下比较明显的痕迹。
而闻木之法,就是靠植被来判断附近有没有墓穴。以前因为运输的不发达,建造大型陵墓的材料往往是就地取材,最常见的就是在山区林密之处砍伐树木,或者是在多山石之地开建采石场。大都都是在陵墓的附近。
可以这样说,只要是建造墓穴的地方,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而土集中的闻字诀就是利用这些痕迹来判断附近有没有墓穴以及分析墓穴的构造和找寻墓门位置的方法。
第50章 确实有墓
陈子杨仔细的用闻字诀的方法观察起附近来。闻木之法在这个地区并不适用,苇子河上游不到三十公里就是临海市的林场,从那里只需要用放排的方法就可以很省力的把大量的木料运送过来,现在如此,以前更是如此,所以在这里建造墓穴根本不用在附近砍伐树木。
陈子杨仔细的按照土集里教授的闻土之法方法观察附近,不久就在远处一座山峰上看出了些端倪。这附近的山峰裸露的石头比较少,估计大多数的石头都埋在土层以下,山的表面也长满了各种树木。
而距这里比较远的一处山峰,虽然乍一看上去虽然也是绿色,但是细看过去,山峰上面的树木却很少,大都是一些灌木和杂草,多年成材的树木基本没有。而且这座山的表面裸露的石头明显比其他的山要多了许多。这应该就是以前修建这个陵墓堆土的地方了。
这里果然有墓!而且看这堆土量,这个墓的规模还不小呢,陈子杨通过闻字诀验证了自己认为这里有墓的想法。
可惜的是陈子杨的闻字诀只是学了个皮毛,要不然的话通过那座土石山的细节就可以推断出墓穴建造的大概年代了。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不往回赶就要在山里留宿了。陈子杨拿出罗盘,选择了几座明显的山峰作为地标,仔细的记下了龙穴的位置,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苇子河的方向走去。
四个小时之后,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陈子杨找到了一条土路,并奇迹般的在路上搭上了一辆摩托车。摩托车的主人就是苇子河的村民,他是到附近的山上采野生药材的。听说陈子杨要去苇子河住宿,便热情的搭载了他,一定要他去自己家开的小旅店住。苇子河的村民几乎家家都开旅店或者开饭店,上山采个药能意外的拉来个客人他也很高兴。
陈子杨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闻着扑鼻而来的青草香,向潜水鱼化龙的方向望去,此时的他心里没有刚找到龙穴时的那种欣喜,有的只是满肚子的疑问。这个墓是谁的?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埋葬的又是谁?这么大的工程量所用的材料又是怎么运来的?算了,可能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答案了。
夏去冬来,大核桃镇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比天气更冷的是陈子杨的心。一个噩耗让这个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
陈子杨的父亲陈念忠退休几年了,一直无所事事,今年老头和几个人一起在江边一处水洼处抬水浇冰,开了一片滑冰场。陈念忠白天在那里滑滑冰,傍晚再浇浇水养养冰场,这样一来能够锻炼身体,二来也不至于无所事事闲的发慌,老头辛苦了一辈子,闲不住,一闲下来浑身难受,全家人也很支持陈念忠的做法。
这一天陈念忠滑冰的时候摔了一跤,也是一个寸劲儿,陈念忠天天滑,天天摔也都没事,可这次却把两根肋骨摔的骨裂了。本来这不是什么事,老年人骨质松,这也很正常,养养就好了。可是陈念忠在做胸部x光检查的时候却被大夫发现在他的纵隔处有疑似肿瘤的阴影,大夫怀疑是肺癌。
“大夫,啥是纵隔……”得知这事的陈念忠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问他不知道的纵隔在哪,而不是问肺癌怎么办,老头的心也是够大的了。
陈念忠在大核桃铁矿干了一辈子的眼儿工。所谓的眼儿工,准确的叫法应该是岩工,就是井下在岩石上打炮眼的岩石凿岩机操作工。大核桃铁矿的矿层不像是澳大利亚铁矿石主产区的那种地表矿,扒开几米的土层就是露天铁矿。这儿的矿层属于深层铁矿,最深的地方有的都在地表以下几百米。
几百米深的矿井里从来照不进阳光,所以矿井内的温度全年都在零下。在矿井下作业的工人一年四季一律身穿棉袄棉裤。不管外面天有多热,从矿井口里吹出来的寒风都能把站在矿井口二十米外的人冻的直打哆嗦。陈念忠的工作内容就是在这冰冷的矿井深处的矿层作业面上打炮眼。
采矿的第一步先从岩工干起,岩工的工具就是一台凿岩机,凿岩机的外形有些像一把架在支架上的机枪,长长的枪管叫做钎子,凿岩机的活塞不断地冲击钎尾,并从钎子的中心孔连续地喷出压力水,将岩渣排出孔外,就会在岩石上形成一定深度的圆形钻孔。压力水的作用一个是冲出岩石的残渣,另外一个作用就是吸收粉尘,防止粉尘对人体造成伤害。
炸药眼儿打好以后,会有专门的爆破工人把接好雷管套好防水套的炸药放进炮眼儿里,再在安全的地方引爆,爆炸之后会有工人把炸下来的岩石或者是铁矿石装进矿石车里运出矿井。
防水套和安全套的外形、大小和材质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防水套没有安全套前端的那个突起,防水套的前端就是一个标准的半圆型。而且防水套的表面不是润滑油,而是在内表面有一层滑石粉,也是起到润滑的作用,是用来防止炸药被放入的时候把防水套蹭坏,从而受潮无法引爆。
大核桃铁矿像陈子杨这么大的一批八零后,都是从小就把防水套当气球玩的,谁家都有几盒。不过有的时候家里的防水套玩没了,陈子杨也会在家里的抽屉里发现和防水套差不多的东西,这个东西吹起来也很好玩,前面还有一个小揪揪,上面还有很多的浮点。
但是令人讨厌的是这个“气球”一吹,就会弄的满嘴都是油,而且每次玩这个东西被自己的父母看到都会挨一顿打,以前陈子杨以为挨打是因为没告诉父母自己偷着拿气球玩,直到他后来“长大成人”后,他才知道当初挨的打有多冤……
后来随着炸药的改进,威力更大的防水炸药取代了原来的土炸药,防水套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却变成了陈子杨这代矿区子弟们心中永远的回忆。哪家的孩子没因为它挨过打啊……
第51章 病来如山倒
矿石运走之后就轮到木工上场了,木工并不是木匠,而是用木头支撑矿井的人。被炸药炸出来的矿石被运走之后,矿井内就会扩大出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必须稳固,不然的话就可能会发生矿井坍塌事故。木工的任务就是通过搭建木架防止坍塌事故的发生。
木工先用长长的铁棍在爆破后的空间周围岩壁上和矿洞顶部的石头缝里搅来搅去,把一些可能会脱落的松动的岩石或者矿石敲下来,然后再用三根又长又粗又结实的被切割成长方体的木桩子搭建起一个门字形的支架,把矿井的顶部和侧面牢牢的支撑柱。
这种木桩子质地非常的紧密,非常的结实,和以前铺设铁路用的枕木是同样的材质,也同样的坚固。不过后来枕木因为替代品的出现和避免木材浪费等种种原因,基本上退出了舞台,被水泥枕木等取代。但是由于井下环境的特殊性和木头遇水膨胀的性质,这种支撑木一直被沿用到现在。搭建好的木架子受潮膨胀,就会把矿井支撑的更结实。而且这种木头也不容易腐烂。
木工工作的结束,代表了井下采矿的一个小循环的结束。之后就又轮到岩工了。
开采出来的矿石被运送到选矿车间,在那里经过碎石、筛选和挑拣之后,没有掺杂岩石的铁矿石加上焦炭以及其他的一些白石和催化剂一起被运进高炉炼铁,随着炼铁高炉开炉后滚热的铁水被制成一块块的铁锭,矿山工人们的付出终于有了收获。
在大核桃铁矿,最苦的工种有两个,一个就是忍受高温高危的炼铁车间的高炉工人,他们不但要忍受高温,还要担心高炉出事故铁水喷溅而出的危险。
另一个最苦的工种就是陈念忠从事的岩工,岩工不但属于井下作业,更属于粉尘作业。虽然凿岩机的高压水吸收了绝大部分的粉尘,但是仍有一少部分粉尘会漂浮在空中,被岩工吸入体内。
井下作业和粉尘作业,这两个不管那一个都是属于国家划分的特殊工种,都是可以提前退休的。而岩工二者兼而有之,足见岩工的不容易。
由于经常吸入粉尘,所以几乎所有的岩工的肺部都有或大或小的疾病,陈念忠就有两个岩工工友因为肺癌去世了。
陈子杨看着检查结果上的“疑似ca肺”愁眉不展,陈念忠反倒劝起他来:“没事,儿子,这不是矽肺么,大不了遭点罪,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念忠这辈子没什么文化,那个岁数的人大都如此,陈念忠并不懂“ca肺”里的“ca”是英文cancer也就是癌症的意思,他的英文只认识个abc,以为ca肺里的c指的是矽肺。陈子杨也没有跟自己的父亲解释,毕竟现在没有确诊,先不要让自己的父亲担心了,等确诊了再说吧。
临海市是个县级市,医疗水平实在是非常的有限,在朋友的建议下和陈子杨的坚持下,陈子杨领着陈念忠来到了北京检查。
在北大医院,陈念忠的病被确诊了,不过并不是陈子杨以为的肺癌,而是淋巴癌三期b。陈子杨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癌症的程度划分分为一到四四个级别,每个级别又分为ab两级,一共八个级别,代表了癌症的严重程度。
一期a病情最轻,四期b最严重,可以说癌症发展到了四期b,就可以回家该吃吃该喝喝的等那最后几个月了。而陈念忠身患的淋巴癌三期b,已经到了第六个级别了。
在陈子杨的北京同学的介绍和帮助下,陈念忠来到了北京西肿瘤医院准备进行治疗。北京有两个比较好的肿瘤医院,东肿瘤医院和西肿瘤医院,其中以西肿瘤医院治疗淋巴癌治疗的最好。
在西肿瘤医院的十一层淋巴肿瘤科,陈子杨找到了一丝安慰。用大夫的话说,得了淋巴癌,是不幸中的万幸。都得癌症了,当然不幸了,可是因为淋巴癌的恶性程度低,治愈率高,是所有癌症中最好治的,也是最容易治愈的,也正因为如此,淋巴癌一般不叫做淋巴癌,而是叫做淋巴肿瘤。
淋巴肿瘤大体上分为两种,霍奇金型和非霍奇金型。其中霍奇金型最容易治愈,五年内不复发率能够达到80%到90%。而非霍奇金型可以细分为三十多种类型,相对来说治愈率低一些,能够达到50%…70%。陈念忠得的是其中一种非霍奇金型淋巴肿瘤,算不上太好治,可也不难治。
针对于陈念忠得的这种非霍奇金型淋巴瘤有一种特效的靶向药,用上这种药可以大大的增加化疗药的效果,可是缺点是这种药很贵,而且是进口药,医保不能报销。一个疗程要用一针,一针的价格就是两万五千元。
本来陈念忠是不同意治疗的,因为在他那辈人的眼里,得了癌症就是人财两空,不如放弃治疗,还能给孩子留点钱,毕竟现在矿上已经停产了,而且自己那么大岁数了,多活也活不了几年,六十多的人了,也值了。
可是陈子杨坚决不同意,能治就必须治。和医生进一步的探讨才知道,哪怕不用这种靶向药,陈念忠治疗后的五年内不复发率也会很高,要是用了药很有治愈的可能。
治,必须治,必须好好的治。都说千金难买寸光阴,现在就是花钱买光阴了时候了。在陈子杨的坚持下,陈念忠开始了住院治疗。
因为人的淋巴系统遍布全身,所以通常针对于淋巴瘤的治疗都是采用化疗为主。化疗之后才会针对极个别的在治疗后仍然肿大的肿瘤进行放疗,甚至有许多患者都不需要放疗。
经过了这么多年国内国外的研究和治疗实例,淋巴瘤的化疗方案已经很固定了。针对与陈念忠这种发现的比较晚,病变的淋巴结比较多,病情比较严重的患者,采用的是已经定型的加强治疗方案。二十一天为一个周期,先打靶向药,再打三天的化疗药,然后出院,第八天的时候再在门诊打一针化疗药,一个疗程就结束了。之后等到第二十二天再开始下一个周期的治疗。
就这样,陈子杨陪着自己的父亲开始了与病魔的斗争。
第52章 苦中作乐
病人在医院里的生活就是苦中作乐,其实很多的时候,越不把这样的病当作一回事的人,他的病好的越快,好的越彻底。病人的心态在治疗过程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陈念忠就是这样的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天生的乐天派,陈子杨也算是得了他的遗传,两个大孩子仿佛沙漠中的两根绿草,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倔强的挺直了腰杆。
有的时候两个人深夜在医院的走廊里比谁放屁的声音大,看谁的屁声点亮的声控灯比较多。也有的时候,这对父子在每个疗程住院的三四天的时间里,一起和来自天南海北的病友们以及病友们的家属聊的火热,大家一起互说新鲜事,诉说着各自家乡的美景和特产。一起鼓励着对方。
因为医院的病床紧张,像陈念忠这种治疗方案的病人,住院三四天打完化疗药之后就要出院,下个疗程打化疗药的时候再来,于是陈子杨就和陈念忠在不住院的时间里,就在医院附近的二手房东那里租了个卧室。
西肿瘤医院附近有许多这样的二手房东,他们在附近租下一间房,然后把这间房子的每间房间分别租给不同的病人家庭,按照房间的大小每间房每天的租用费用是几十元到一百多元不等,最便宜的就是客厅的床位,二十五元一晚上。
陈念忠来到这家医院之后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从大夫和病人口中说的良性和恶性一组词语。老头子常年用着凿岩机,耳朵不太好使,有一次他便问陈子杨他的瘤子是“凉性”的还是“热性”的,把陈子杨笑的是前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