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帝就这么冷冷瞧着面前的这对男女,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这就是之前他们所表现的情比金坚,可没想到在自己的生命面前,一个个的却都变了样,什么深情不悔,不过是说着好听的而已,一想到自己不过是输给了这样一个虚无飘渺的东西,隆盛帝心里又是觉得耻辱又是觉得恶心,阴冷着脸站起了身来,一言不发就要往外头走。
周临沂一看不好,心里一慌,也顾不得自己还浑身疼痛,一把扑上前想将隆盛帝抱住,谁知黄怀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满脸警惕的看着周临沂,不让他近了隆盛帝的身,抓不到自己的父亲,周临沂又怕他真的一怒之下走了,连忙口不择言:“父皇,父皇您饶了儿臣一命”他看了旁边呆若木鸡的刘氏一眼,连忙说道:“儿臣已经知道错了,都是刘氏勾引儿臣,父皇,您饶了儿臣吧,儿臣可是您亲生的骨肉啊”
刘氏一听这话,苍白的脸色气得铁青,看着周临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娇躯不住颤抖,嘴唇紧抿在一起,手指了他,半晌之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她这模样,周临沂不由恼羞成怒,又害怕不已,当下就冲她咆哮:“你看着我做什么?”他这么一声大吼,整个人表情狰狞不已,眼眶一片通红,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好似也要滚落出来般,咧着嘴露出牙齿,凶狠异常的模样,冲着刘错骂道:“你想让我死了换你一命?到时你再留着孩子,当我父皇的女人,继续逍遥快活?我可没那么傻”刘氏一听他这么一说,当下气得脸色大变,眼睛里头的温柔缠绵褪去了之后,多出一丝狠意来,尖叫了一声,站起身就冲周临沂冲了过去:“你这狼心狗肺的贼子,毁了我一生”她说着,保养良好的双手已经狠狠在周临沂脸上抓了一下,原本就受了伤,被她这么一抓,周临沂更是怒火滔滔,也顾不得隆盛帝还在一旁瞧着,也跟着狠了心,眼眶露出一丝狠色,伸手就狠力甩了刘氏两个耳光,打得她身子站立不稳后退了好几步倒在地上,周临沂却是吃痛,摸了摸自己脸颊,手上感觉到粘乎乎的湿意时,忍不住脸色更是扭曲了几分,不甘心的又狠狠踹了躺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刘氏好几脚:“贱人,敢抓我”
大殿里响起周临沂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刘氏偶尔呼痛不甘心的声音,隆盛帝冷冷的看了这两个原本还情比金坚的一眼,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将心里最后的那丝复杂强捺了下去,再也没看这二人一眼,转身就往殿外走了过去,黄怀赶紧跟在他后头,心里暗自叫苦不迭,等隆盛帝走出了大殿之后,他这才颤抖的掏出了怀里之前就准备好了的火折子,手抖了几下,看到黑暗里那个向自己打手势的暗卫时,这才狠了心,咬牙将火折子吹亮之后,走远了些,运起内力,将这火折子往夜庭宫方向扔了过去这宫殿周围之前早就已经有人倒了不少的桐油,这下子桐油遇着一点火星,就开始疯狂的燃烧了起来,建宫殿的主材最主要的就是木料,此时又有油的帮忙,火势接着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宫殿里头突然传来两声尖利的哭叫与求饶声,接着又是响起了好几声凄厉的尖叫。
隆盛帝站在离夜庭宫处约摸有一百来米远的地方,冷冷看着火势渐渐更是燃得大了些,火光已经冲了天,虽然已经隔得这么远,可是那股炎热的巨*依旧是迎面扑来,将他冷沉似水的脸清晰的照了出来,包括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脸色苍白似鬼的黄怀,他只觉得自己被这离得远的火光烤得都快冒了烟,可是前头主子没说要走,他也不敢离开,刚做了这样大的事,此时心里还没能完全平复得下来,连嘴唇都是青紫的颜色。
参天的火焰里,尖叫声越来越响亮,其间大门处燃得正旺的火焰里,好几次跑了几个浑身着火不断惨叫的火人出来,只是他们还没能逃得出来,就被早已得了隆盛帝命令,躲在暗处的暗卫出手解决掉,让他们葬身在火海里,这片大火燃得极快,不过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原本还算大气的夜庭宫,一下子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夜庭宫里偷懒的人就是睡得再熟,外头冲天的火焰,再加上又与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候,终于还是渐渐有衣衫不整的宫人不断从后头钻了出来,一片尖叫与兵慌马乱过后,不少人提了水桶过来,现场一片混乱不堪,隆盛帝再次冷冷看了门口一眼,确认里头的人都已经死得彻底了,就算是尸体还没被燃烂,可至少也能毁尸灭迹之后,这才冷了脸转过头,往自己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暗卫们留下来收拾善后,夜庭宫这场大火足足燃了两个时辰,才渐渐被宫人浇灭了下来,只是这把大火,却是连累了旁边两个宫殿都受到了一些波及,一些人知道夜庭宫里还住着皇帝陛下的宠妃之后,都是害怕异常,等到火势被熄灭之后,众宫人慌张将早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夜庭宫地址挖开,看到几具尸体时,早已经辨认不出这些已经被烧成枯黑一片的人,究竟哪个刘氏,哪个又是侍候的宫人了。
红颜与枯骨,这些尸体被烧了之后倒下来的巨大横梁一砸,有些面目全非不说,而且连肢体都不全了,只能隐约看到里头有几个女人的尸身,以及还有一具男人的尸体当时看到这情况的人,心里都并不敢去多想,只能将这秘密死死捂在自己心里,就将这具男性尸体,当作了一个夜晚当值的小太监,虽然他的尸首,始终是与小太监不同。
事情不到天明时,夜庭宫的失火,就已经被呈到了皇帝陛下的龙案上,对于自己宠妃的死,隆盛帝是悲痛异绝,对于夜庭宫的失火,也是下了狠命让人去查,只是查到的结果,却是当晚有几个宫人偷懒不当值回去睡觉,结果有人打翻了夜灯,所以才酿成了这番惨剧,皇帝陛下痛失爱妃,而夜庭宫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
经此一事,隆盛帝勃然大怒,狠狠出手处罚了夜庭宫原有侍候的宫人们,这样一来,不管是知道不知道当天晚上烧天的刘宫人住的夜庭宫里有男人的人,都给隆盛帝清洗了一遍,在这个九月,当真是多事而血腥的九月,光是这一个月里头,宫里因天花和火灾,死的人,就足足有上千个之多。
等明绣知道这事儿时,也只是感叹宫庭斗争的残酷,刘氏和二皇子造的孽,最后却让这么多无辜的人给他们赔了葬,也不知道这世界是不是真有阴遭地俯的,他们二人死了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当初一时的冲动与私欲,而对于害了这么多人感到抱歉与内疚,只是人已经死了,明绣也只是心里感叹了一番。
宫里,好似因为刘氏的死,而平静了下来,只是这平静中,依旧是透露着一股诡异,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要说对于刘氏的死,最高兴的,莫不过就是冯氏了,这两天以来,她的嘴笑得就没合拢过,刘氏这小贱人终于死了,这几年来,进宫同她争宠的两个小贱人,一个小冯氏,一个刘氏,都没能活到多久,少了这两个狐狸精的争宠,隆盛帝会不会再想起她,又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冯氏的心,整天都是雀跃的,虽然隆盛帝在刘氏死后的两天,并没有踏足过她的翠微宫,不过冯氏心里,依旧是无法自拨的升出一股期待来,这股期待,甚至让她忽略了自己的儿子已经两日没有消息的事情,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此时的齐泯王府,早就已经慌乱了起来,对于二皇子的神秘失踪,齐泯王妃孔氏不敢去声张,也不敢出去大肆找人,深怕人家嘲笑自己,又怕宫里头的冯氏和皇帝责怪,只能自己悄悄私底下派了人手打探。
而最为奇怪的,却是刘氏的死,刘氏家族却是丝毫消息也没能传得出来,好似安静诡异得根本不知道刘氏已经死了般,又像是根本不当刘氏是自己刘家的女儿一样,只是刘家族长夫人在夜庭宫起火时的第二日向宫里递了一次牌子,可是一直到了事情过两天,皇帝陛下却依旧没有要召她进宫的意思,也没有要给刘氏大肆发办葬礼,到了此时,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不对劲儿了,因此刘家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是却强忍住了这种心痛,安静得好似根本没这回事儿一般。
翠微宫里头,冯氏再等了一天之后,终于还是没能沉得住气,自从夜庭宫起火以来,她这晚上就吃不香睡不着的,心情激荡得厉害,时时目光都是盯着殿外,耳朵也竖了起来,深怕错过了隆盛帝过来的事儿,可是已经三天了,宫里头安静得诡异,冯氏心不在焉的坐在铺了冰竹席的软榻上头,旁边她的女儿周敏脸色平静的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正刚学不久的女红,开口道:“母妃,您这两天心神不宁,有事儿吗?”
如今的周敏,神态间变得安静平和了许多,虽然依旧像以前一样不声不响的,可是骨子里却是已经不同了,以前的她外表看似安静,可是心里却是骄傲而高高在上的,那种不服输与不服气的性子,深植在她骨血里。可是后来经历过的一连串事情,让她如今心里变得平和了许多,好似磨平了心中的锐角般,她如今已经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可是隆盛帝依旧没有要给她指驸马的意思,不知道是忘了自己的这个女儿,还是成心要留着她在宫中,养她一辈子当老姑娘了,只是周敏心里,却敏锐得能猜得出,恐怕自己这一留,倒是好事儿,有可能得心愿得偿。
这么一想,她也不再像以前一般,总是觉得不服气,和冯氏一样,认为正宫之位应该是由冯氏来做,替她出谋划策,反倒是变得像普通闺阁女儿般,时常都在宫中足不出殿门一步,偶尔过来冯氏这边坐儿,也是不多话的样子。
原本有些焦虑不堪的冯氏,一听到自己女儿问话,那股不安与烦燥就像是得到发泄口一般,忍不住转头看着周敏不满的道:“刘氏那贱人已经死了三天了,可皇上依旧没有要为她发丧的意思,甚至连卜文也没给刘家人发去。”这样子的情况十分的反常,让冯氏心里有些不安,好像是有哪儿不对劲儿了,她怕皇帝陛下是对刘氏旧情难忘,怕他受不了刘氏死去的打击,变得意志消沉,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因此才迟迟没有要为刘氏发丧的意思,这么一想,冯氏更是觉得烦燥不安,又是气愤不已,咬牙恶狠狠的道:“那贱人,死了也不安生就惯会装出一副柔弱模样勾引男人”冯氏说完,尤自气愤不已,狠狠骂了好一通,周敏皱了皱眉头,看着神态激动不已的母亲,轻声安抚道:“母妃,人都死了,您又何必再说这些?”看冯氏还骂得意犹未尽的样子,她眉头又更是皱紧了些,当年冯氏不也是一惯这样柔弱的模样的么,如今不过是被人家以牙还牙抢了皇帝的宠爱而已,要知道这风水轮流转的,就是贵为皇后,不也是生在这宫中,身不由已的么?可是看着自己母亲这满脸激动的神色,周敏心中的这些话却是说不出来,只是看冯氏还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的样子,她这才捂了捂有些发疼的脑袋,面色有些烦燥的将面前的针线筐子推到了一旁,手腕撑到了小几上头,皓腕轻轻托着脸蛋,朝一旁安静异常的宫女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们送壶冰镇酸梅汤来”
骂了半天,冯氏还觉得有些不过瘾,可是看着一旁对自己说的话毫无兴趣的女儿,她心里的火一下子冲了起来,看着几个侍候在自己身边的宫女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之后,她这才忍不住骂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鬼迷了心窍,如今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儿办法也不能帮我想一想,光是会这么气我”
对于冯氏的发火,周敏眉头微微一皱,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来,转头看着冯氏道:“娘亲,刘氏死了,您争这些又有什么用?父皇总归是会看在两个哥哥和与您往日的情份上,会好好待您的,那些虚名又有什么用?”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冯氏当即就脸色铁青,看着周敏的目光里带了冰冷之色:“我这一辈子,为的不就是你们兄妹么?当不了皇后,一辈子就当这么一个妃子,如今还被皇上降了份位,你们兄妹的地位更是不比以前,可怜你,今年都十九了,可是皇上早就将咱们母女忘了”说完,冯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周敏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好似完全变了个人一样的母亲,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亲,皇后的位置,对您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当了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空守冷宫,不过是得了一个空名份,可是却也抵不过自己母亲这样半辈子荣宠,前些年时常被冯氏欺压,甚至好几次命都丢了,这样的皇后做着,就算有那个虚名,可是却还不如冯氏风光,这样的皇后之位,有什么好的?
以前的周敏和冯氏的想法一样,就算是入了魔一般,对那大周朝传流下来的字辈排行,简直是渴望进了骨子里头,可是如今,等到一切平淡下来,她就像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般,清醒之后,才察觉自己以前一直被困在了梦里头,做着那个其实滋味儿并不好的梦而已,说不准,清醒之后,心里才更轻松。
“不错”一听到女儿这么一问,冯氏目光里就闪过了一丝坚决之意,擦着眼泪的手放了下来,眼睛里露出坚定而疯狂的光彩来:“只要我当了皇后,你二哥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到时周临渊再有个什么意外,咱们以后就是这大周朝最尊贵的人而你,也不用再叫周敏,至少,也能叫做周临敏了”说到这话时,她眼睛里露出一丝不甘凄楚之意,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目光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明,皱了眉头道:“说到你二哥,他是不是已经有两天没进宫了?”
以往周临沂与刘氏打得火热,基本上是每日都是借着进宫向父母请安的借口要进来一趟,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从未间断过,可是这两日以来,他的影子都没瞧着,冯氏皱了皱眉,只当儿子是有些身体不适或者是忙什么大事儿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眉宇间有些不虞之色,淡淡道:“你二哥有事要忙,你二嫂也是个拧不清的,难道不知道进宫要向婆婆请安么?”
周敏摇了摇头,其实二皇子周临沂已经是三日没有进宫过后了,自从刘氏死了之后,他就好像是再没进宫来过,周敏心里微微一禀,好似隐约觉得自己摸到了些什么,可是却并不敢往深里去猜,下意识的就不敢再往这边去想,连要提醒冯氏都忘了,只是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您如果担心,不如下旨让二嫂进宫一趟就好了嘛。”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关心你二哥……”
正说话间,外头已经有人端了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玉壶,壶嘴里还不停的冒着白色的烟,并不是热烟,反倒像是极寒的冰气涌出来之后,在空气中变成的烟雾一样,还没等这拿着托盘的人走近,周敏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气,当下也顾不得再和冯氏多说,连忙就伸了一只手,自个儿拿了上头倒扣着的金镶玉杯子,自顾自倒了生杯冰镇酸梅汤,一口喝了,感觉那股冰凉顺着喉咙涌进肚腹之后,这才长舒了口气。
第四百二十九章 造反
冯氏原本还想再训她几句,可是看到女儿眯着眼睛的可爱样子,到底是从自己肚皮里头爬出来的,也舍不得再多说,又再轻骂了两句之后,也就歇了声音下来,这才看着那个送酸梅汤过来的丫头,看到她是碧心之后,这才冷哼了一声道:“还不给本宫倒上一杯酸梅汤,你是要渴死本宫啊?没想到以前瞧着你倒是挺伶俐的,如今越发笨拙了”冯氏撇了撇嘴,看了低眉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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