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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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协奏曲-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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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高室查出了大室悦史。过不多久,大室就被害了。我们认为,高室是执行的你的命令。是不是?”水泽冷峻的目光不容小野原闪避,一股寒气从小野原的脚底往上升,有些象被人慢慢地侵入冰窟窿的感觉。
  “那……是这么回事。永坂从本公司贷了一笔款子,他无端失踪将会使我们蒙受损失,就让高室去查了一下,结果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小野原按早就为以防万一而编好的一套机械地说。
  “哦,是这样啊。”水泽爽直地点点头。但不待小野原稍事喘息,兜头又是一问:“大室遇害的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警部先生,你是向我要‘不在现场证明’,对不?可是我根本不认得那个大室悦史。”
  “高室搞到了他的肖像画。”
  “我们也就调查到那么个程度,只晓得他的长相,并不晓得他是怎么个来路。”
  水泽眼中仿佛现出几分笑意。小野原懂得,这是极不信任的笑。但水泽既然把‘不在证明’做为问题的焦点,他也就无须惶恐了。他翻开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具体而详细地述说伪证——经过演习的打麻将场面。
  井户精细地记下了小野原所述。
  “此地警署接到过一封检举信,说在产权属于你的地皮下埋了一具尸体?”水泽等小野原不厌其详地说完打麻将的各个细节尔后,又问。
  “那件事嘛,不知哪位开了个玩笑,用假情报找我们的麻烦。唔……现场挖掘的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嘿嘿……”
  水泽宛若品鉴似的,冷峻的目光扫遍小野原全身上下。他脸上再次浮现了笑意,“反正今后我们要做各种调查的,请多加协助。”说着,便起身告辞。
  两个便衣警察刚走,隔墙偷听的三个人一齐拥进经理室。
  只见小野原身子陷在沙发里,不住地用手帕揩着额上连连渗出的虚汗。他创业至今,大约还从未在手下人面前,不加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虚弱。
  “他俩走的蛮痛快啊。”板井的宽心话刚一出口,小野原便瞪圆眼珠,大声呵斥道:“真混!正式的调查还在后头哩。没见警部的那种笑法?这回够咱们喘的!”
  “我恐怕太惹眼了,要么躲一躲?”被水泽点了名的高室,惴惴不安地问。
  “越躲越露馅。现在必须抢在警察前面把事情弄个底朝天,不然咱们全得完蛋!”
  小野原王国濒于崩溃了。但在这紧迫万分的时刻,有谁能拿得出一个象样的对策呢?偌大一间经理室,静得象座墓穴,小野原只听得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突然,每个人的心都紧缩了一下——黑色电话机的铃响起来。
  板井拿起话筒,脸色陡地变了,“是他……”
  小野原走上去夺过话筒,“这时候了,是鬼也得接!”
  “警察到底找到你们头上来了吧,滋味如何?”话筒里传出那鬼影似的嘲笑声,“我亲眼看见巡逻车光临贵公司,下车的是警视厅的水泽警部,我保证他会喜欢你的……”
  “少罗嗦,说有用的!”小野原怒冲冲地说。他感到脊骨后阴森森的,意识到自己快要屈服了。
  “还是那一个亿呗!你要是再不答应,下次我该把埋永坂的地方告诉警察了,到时候可别说我言之未预,不够朋友交情……”
  “等等!”小野原不由地对着话筒大喊一声。他横下心了。
  “这就对喽,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天之内全数给转存过来,不然我马上告发,记下帐号!”
  小野原拿过来便笺,他再也没有撂下话筒的勇气了。
  警视厅的某审讯室。
  三名主管暴力组织的四课便衣,围着一个嫌疑犯。他叫本多定治,五十八岁,身形瘦削,颧骨突出,唯独眼大如枭,烁灼有神。
  本多在横滨市山下街经营一爿可疑的小饮食店,涉嫌偷卖手枪。据在八王子市逮捕的正在搞武斗的暴力团分子的供述,有两支手枪买自他的手里。
  “从哪儿进的货?”
  便衣一问,他就晓得漏底了,讪讪一笑,“我说,我都说。是从菲律宾带进来的走私品,不过我只弄到两支。”
  “是你自己带进来的吗?据说你常跑东南亚。”
  “那可不对了。我没那个胆气,是从跑单帮的手里买的。”
  “卖给你枪的走私贩子叫什么名字?”
  “他自己说叫……叫哈罗德·关山。我俩是在马尼拉认识的,后来他到我店里谈妥了这桩买卖。”
  “哈罗德·关山现在在哪儿?”
  “嘿嘿,在阴曹地府。今年三月,他吃了人家的黑枪。”
  “死在什么地方?”便衣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在三月份发生的人命案中,他们谁也没听说过“哈罗德·关山”这么个混血儿似的名字。
  “是在赤塚的公寓楼。就是,就是那个楼里的刺客被楼外的刺客用来福枪打死的案子。死的那个就是哈罗德·关山,我从报纸和电视上都见到过他的复原相片,没错。你们大概还没弄清被害人的身份吧?”本多讨好地龇牙笑笑。
  一直锁在迷雾中的赤塚之夜杀人案的秘密,竟然由一个不相干的干巴老头说破了。四课的三个便衣警探不胜惊讶,对本多的态度相应地有所缓和。
  “你说说关山的情况,知道的都得说。”
  “是是……”本多用干枯的手蹭蹭嘴巴,警察果然把那个死鬼看得比他重要,那么他的案子就好办啦。他清清嗓子,尽量措着词儿讲开了,“哈罗德·关山跑遍了东南亚各国,靠走私麻药和武器过生活。嗯,差不多不回日本。说起来,是哪国人也搞不准,有时他说自己是美国籍,有时又对旁人报中国名,也是怪里怪气的,叫欧周盛……”
  听得出来,本多交待的是老实话,只是他粗俗无知,与关山又不是挚友故交,不可能透僻地说清关山的来龙去脉。目前从本多口中所能掌握的,仅限于他是一个东南亚黑社会中不明国籍的流浪者,偶尔回到日本,也净在阴暗的角落里活动。警方所以迟迟不明其身份的缘由也在此处。
  但是,本多的供词却轻轻地拨开了赤塚公寓杀人案的夜雾。
  小野原终究屈服了。一亿元巨款,按期地转存入对手指定的四家银行。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屈辱不容他过分斟酌,更不容他坐以待毙,蜇居多时的小野原帮伙复又开始了行动。
  “大室案件的侦察矛头肯定对准了咱们。等警察抓住了罪证,说啥都来不及了。所以死活得抢在警察朝咱们下手之前逮住那一伙骗子!
  “抓住以后,咱们不必处理,就手送到警视厅去。犯人一归案,侦破工作也会跟着结束,咱们就没事了。当然,钱得先夺回来!
  “他们落到警察手里,准会捅出政治捐款的事,那也没法子。我想过,捐款是他们做的扣儿,又没实现,不能构成咱们犯罪,大不了丢人现眼就是了。可是对他们来说,除了杀人罪还要加上诈骗罪,看谁有好?”
  小野原并不鲁笨,他有他的思维方式,并且针对问题的各个要点,同时能拿出行动方案。他的几个亲信绝无这种通观全局、运筹帷幄的本领。每逢小野原正式布署作战行动对,他们几个钦佩、服从得无异于棋盘上的棋子,既不会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小野原点上一支雪茄,接着说:“这几天我琢磨出来了,他们那边挑头的小子,一定是个特别恨我的人。光为了钱,他们犯不上费这么大的操持,绕这么大的弯儿。除了想讹我的钱,还想在精神上折磨我,解他的恨。
  “所以,下一步先要编制对我有仇的人的名单,再清查和他们有关的人,免得漏划。比如说,从咱们系统的金融公司借了高利贷而被逼自杀的,假如这个人有儿子,就绝对不许放过。”
  小野原的考虑并非不无道理。在法制健全、严厉的社会条件下,为报仇而收买第三者犯罪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是哪个被害人的至爱亲朋,向他射出了复仇之箭。
  “有一点特别重要,就是那小子是个射击能手。如果在名单中发现喜爱狩猎和精通枪法的人,那就很可疑。”
  本着小野原的这一方针,他的部下张开了搜索网。
  本多定治被再次提审。还是上次那间审讯室,还是三名便衣警官,但他们不是侦察四课的,而是一课的。
  赤塚公寓杀人案件搜查本部的两名警官主审,蔷薇之家杀人案件搜索本部的指挥官水泽坐在会审席上。
  侦察四课从本多身上的发现,不仅鼓舞了赤塚公寓案的侦察人员,也吸引了水泽的注意,他确信两个案子之间定有牵连。
  “哈罗德·关山要杀害公寓的主人城木,但城木认为自己没有被害的理由。关于这一点,你知道些什么?”主审警官问。
  “那我可是太清楚了。今年三月,关山到我店里出手走私的手枪,那时他喝了酒……”
  本多立刻口沫四溅地倾其所知。反正关山已经死了,他不用害怕报复。干嘛不利用死人讨活人的好?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买卖谈妥之后,二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本多置酒款待关山。
  夜已很深,打烊的小饮食店里只有他们俩,醉熏熏的关山越喝话越多。他突然眼露凶光,“本多老板,这话只能跟你说,我要在日本于掉一个人,马上回国外去。”
  “哟,多危险的事,到底为啥起了这种心呀?”
  “一年前,我在香港走私毒品叫人骗了,赔得惨哪!对手是个日本游客,我信实他了,结果拐走我全部现货,分文没给就溜了。招法真不善……”
  “那小子是个啥样人?”
  “他给我看过护照,叫藤原,后来才知道是假的。他自己说是商社职员,也是撒谎。”
  “那该是身份不明了,不然,凭你这样的老手怎么会上当?”
  “别提了,等明白挨了骗,可把我气懵了!找遍香港也没摸着他的边儿,没法动手啊。”
  “说的也是。”
  “可是,冤家路窄呀,”关山那张丑脸狞猛地一笑,“这次在东京让我撞见了。”
  一天傍晚,关山驾驶着一辆租来的轿车路过西新桥,不经意问发现那个人走出一幢大厦,他立即减低车速跟了上去。那个人东张西望地走了一程,突然钻进一辆出租轿车,关山紧紧地盯在后面。
  “你猜怎么着?他在车里化开妆了!这正是吃黑食的人常干的事,我决没认错就是了。”
  “是啊,正经人谁躲在出租汽车里化妆呀?”
  “那小子下车后又绕了几个弯子,才进了赤坂的一幢公寓楼。”
  “他住在那儿吗?”
  “不,是他的姘头家。约摸过了三个钟头才下来,呸!碰见他们搞那个事,真晦气。然后我一直盯着他回到赤塚的公寓,他门上贴着签,叫城木圭介。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也很难说,不过他住在那儿可错不了啦。”
  “你想闯进去找他对质?”
  “骗完我了,还和他扯这个干啥?我宁可抹了他。”
  “唉呀,那不妥吧。一见面就要人家的命,干的急点了。先得说说清楚,把窝在心里的气都吐出来。”
  “说顶个屁用?!我一见到他那张脸就按不住火,让枪管替我出这口气吧,叫他好受好受!”关山的三角眼一斜楞,杀气逼人……
  本多逐个瞅了瞅三名警官的脸:“我一看,事情不好办啦。象关山这种满世界吃黑玩命的主,火起来比抱着炸弹的疯子还吓人,谁敢惹?”他或许是感到某些地方有点说漏嘴了,有必要开脱一下自己未加劝阻的责任。
  “你说的是在案子发生的前几天?”
  “头三天。我记得清清楚楚!见到杀人案的报导,我吓了一大跳,去杀人的关山,怎么被别人给打死了?”
  “关山身边,有没有别人要暗算他的迹象?”
  “他是在国际黑社会里闯生活的人,麻烦事肯定不会少。不过我倒是没看出他有被人追踪,躲躲闪闪的情况。”
  本多还补充说,关山身手敏捷,本领高强,象潜入公寓一类的事,他做起来是轻而易举的。
  审讯结束后,三名警官到另一个房间里研究了由哈罗德·关山这条新线索所揭示的问题。
  现在可以断言,关山是出于复仇的目的行刺城木的。这与他对城木所说的那些话情节吻合。但同时出现了一个新的疑问,在香港欺骗了关山的那个藤原和城木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那必定是关山认错人了。值得注意的是,关山这类人都有一对锐利非常的眼睛,他与藤原并非仅有一面之识,跟踪城木也长达几个小时,怎么可能真假不辨呢?其中是否存在着一个不幸的可能,即城木与那个藤原相貌过分相似。
  水泽和他的同僚决定,要责成部下作速弄清这两个疑点。


  

第24章 仙台夜阑
   赤塚公寓杀人案件搜查本部的两名便衣警探来到了城木圭介任过要职的鬼岛产业公司,经向细贝专务董事说明来意后,查阅了公司的营业日志,也侦询了一些有关的公司职员。调查结果证实,城木一年又七个月之前没曾去过国外。
  ——城木的“不在现场证明”成立,他与藤原不是同一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了。
  哈罗德·关山正是在那期间,在香港被一个自称为藤原的人蒙骗了。由于二人搞的勾当涉及违法的毒品走私,关山无从告发,便决计自行寻机报仇。
  “城木被当成了藤原,差点儿做了他枪下的冤死鬼。”
  该搜查本部的指挥官树谷警部听完两名警探的报告,似有感慨地说。
  “不管怎么样,案件的侦破工作总算是前进了一大步。杀人动机搞明白了,追查另一个凶手就有头绪了。”树谷在部下面前现出了多时不见的笑容。不过他并不觉得前景已很乐观。关山的作案动机起因于国外,此人的一生几乎全是在海外度过的,这样的背景自然给侦破活动增添了许多层困难。
  “要和外事警察联系,请他们调查有关材料,也要取得专管麻醉品走私部门的协助。”
  “而且,警部!”一个便衣警探大声说;“引起这桩案子的那个藤原,肯定和城木圭介长得非常相象,我们应该紧紧地抓住这条线索。”
  “唔,现在还不能认定藤原就是罪犯,如果查出他来,可能会得到不少真东西的。”
  整个案件虽说还存在着某些扑朔迷离的地方,但阻隔在树谷警部面前的一堵高墙,确实坍塌下去了。
  他向水泽警部谈了自己这方面的进展。二人传来城木,核对发案前三天城木的全部行止。
  对于发案当天傍晚,步出西新桥鬼岛产业大厦后,叫了出租汽车并在车内化妆一节,城木确认不讳。
  “那你为什么要化妆?为什么怕被人跟踪?”
  “当时我有一个订了婚的未婚妻,这门亲事同我的前程关系重大。但另外我还有个情人,那天是去她那里密会,想不到让别人盯上了。”
  “晓得吗?就是你要去千风流事之前的神秘举动,招来了那场凶祸。”
  “是啊——,这也许是不忠于未婚妻的报应……婚约到底还是解除了。”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和你长得极相象的人?”
  “不知道。”城木不假思索地回答。
  送走城木,水泽和树谷又商量了一番。两入负责的案子不是同一个,但都纠葛到城木;两人的侦破工作又都面临着一系列的难题,凑在一起绞绞脑汁,或能互有启发,互有裨益。
  “判明了还有一个酷似城木的人,好象透了点亮。”树谷浅笑着说。
  “城木坚持说他没有被暗害的理由,现在看也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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