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仍卓立场心,神态从容,哈哈笑道:“黄歇你这一着实是大错特错了。”
舂申君笑道:“我们走着瞧吧!”
“砰砰!”声响,所有门都关了起来。
项少龙见到龙阳君、韩闯等纷纷握着剑柄,大喝道:“诸位请勿插手又或站起身来,这事由我和黄歇私下解决,动手吧!”
此时荆善等四十八人仍坐在席位间,人人木无表情,教人看得心冒寒意。
春申君喝道:“动手!”
“砰!”
荆善等席后的暗门倏然大开来,一下子拥入几十个持矛大汉,往荆善等攻去。
宾客们都想不到春申君有此一着,娜采采首先失声叫起来。
荆善等这才动作。
四十八人像弹簧般由地上滚散弹起,四十八道白光离手飞出,原来均是暗藏手内的飞刀。
惨叫声中,扑入者纷纷中刀倒地。
这才轮到弩弓,一排排的弩箭准确无误的射出来,使另一批暗门外扑上来的敌人猝不及防下,一排排的倒了下去,攻势再度冰消瓦解。
这四十八人以闪电般的手法不断装箭,不断发射,不但把由暗门扑进来的敌人迫出屋外还把其他原在堂中的家将迫返席后,要以众嘉宾作掩护了。
不片晌地上已满是在血泊中痛苦呻吟的敌人,情况惨烈至极。
项少龙和李园则往春申君扑去,被他的数十家将拼命挡着。
荆善、乌舒等四十八人散往全场,扼守所有战略位置,只以弩箭射杀胆敢扑上来的敌人。众宾客则尽是正襟危座,不敢动弹,怕殃及池鱼。
李园长剑闪电刺入黄霸的胸膛,一脚踢开了他的尸身时,善柔的尖叫响起道:“全部停手,否则我宰了黄歇。”
双方立往春中君望去,才发觉他给个女婢挟到墙角,锋利的匕首横在他肥颈上,脸若死灰。
全场倏地停了下来。
项少龙和李园齐齐抢前,左右护着善柔。
善柔厉声叫道:“抛下长剑!”
众家将你眼望我眼,都手足无措,黄战重伤,黄霸被杀,再无可以作主的人。
夜郎王狂喝道:“给我杀!”
他的手下们才跳起来,两排弩箭早已射至,包括夜郎王在内,十多人无不中箭身亡。
其他人却是动也不敢动。
善柔再叱道:“还不弃剑!”
不知是谁先带头,铿锵连声转眼间地上全是丢下的长剑。
荆善等把全部家将赶往春申君席位的后方处,而善柔、项少龙和李园则把春申君押到大门那一边去。
李权和成素宁都给揪了出来,与春申君捆在一块儿。
精兵团显示出高度的效率,一进一退,均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众人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意想不到的变化。
李园凑到项少龙耳旁道:“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擒贼先擒王,小弟服了项兄哩!”
项少龙心中好笑,望了正瞪着他只有一分像善柔的她,笑道:“大姐真厉害。”
善柔娇哼一声,得意洋洋。
春申君颤声道:“你们想怎样?”
项少龙向全场宾客施礼道:“累诸位虚惊一场,我万瑞光非常过意不去,诸嘉宾可以离场,不过仍请静待片刻,待我们先肃清了道路。”
话犹未已,屋外杀声震天,好一会后方沉寂下去,听得人人色变。
敲门暗号响起,负责把门的乌言着将门拉开,楼无心扑进来道:“幸不辱命!”
李园笑道:“各位可以离开了,我们为大家押阵。”
欣然望向项少龙,双方均知今晚已是胜券在握了。
第十六卷 第九章 奸人授首
项少龙等押走春申君三人后,春申君府内余下的家将倾巢而出,岂知刚抵街上,就给埋伏街道两旁的李园家将在瓦面上居高临下以劲箭狂射,一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接着在楼无心、东闾子等这些家将头领指挥下,数百人出两旁冲出,以长矛向人心惶惶的春申君家将发动一浪接一浪的冲击,敌人虽仍在人数上多上一倍,却是群龙无首,士气涣散,甫一接战,立即四散逃窜。
楼无心等乘胜追击,再杀进春申君府去。
他们奉有严令,绝不滥杀妇孺或投降者。
这时夜郎王府烈焰冲天,浪烟直冲上清朗的夜空。
十多组建筑物,有四组起了火,喊杀之声震耳不绝。
而滇王府的战斗却在一刻前结束了。
来犯的是李令百多名手下,由左右高墙攀进府内,本以为可手到拿来,岂知四面八方箭发如雨,只霎眼工夫射倒了大半数人,其余的成功进入府内时,遇上纪嫣然和赵致率领的精兵团员。
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那还说什么杀人放火了。
在李嫣嫣的命令下,独贵稳守王宫,新升任内城守的练安廷则把内城封锁起来,又以内城禁军在街上设置关卡,同时保卫各外国使馆的安全,一切井然有序。他们虽没有直接参与两系的斗争,但却阻止了其他人的干预。
夜郎王府被李园、项少龙组成的联军围得水泄不通。凡冲出来的都被强弓射了回去。
联军人人在头盔处扎上红巾,以资识别。
内城虽是闹得如火如荼,外城却全不受扰,这时武瞻接到李嫣嫣命令,不得干预内城的事。
城外的斗介和他的大军,却给隔断了消息,尚以为火焰是来自被李令遣人攻打的滇王府。
春申君三人分别囚在三辆马车上,由铁卫贴身看守。
项少龙和李园这对关系复杂的战友,并肩站在夜郎王府外,观察形势。
战号声起。
近千多李园家将分作两组,持盾由前后门攻入夜郎王府内,又爆起一场更激烈的战斗和喊杀声。
不过今趟很快便趋于平静,滕翼雄伟的身躯出现在府门处,后面乌光等押了一个人出来,直赴项少龙和李园身前,推得他跌在地上。
乌光箭步冲前,抓着他头发,扯得他仰起脸孔,跪了起来。
在火把光下,此人现在虽脸容扭曲,但仍可看出本来五官端正,道貌岸然,那知由少到大,却从未做过好人。
李园两眼放光,哈哈大笑道:“李令老兄,别来无恙啊!”“砰!”李园一脚抽在他小腹上,痛得他卷曲了起来。
项少龙怕李园活活把他打死,喝道:“把他绑起来,押到车上,我们回滇王府去。”
滕翼来到他旁道:“这些夜郎人和李令的滇兵都窝囊得很,府内又无特别防御布置,给我们以强弩火箭逐屋冲杀,连阻挡半刻都办不到。只轻伤了我们十多人。”
项少龙暗忖精兵团就是二十一世纪不折不扣的特种部队,由自己依当时代的方法一手训练出来。在城市战中最能发挥效率和威力,夜郎王和李令的人既无防备之心,又轻敌大意,兼之远程来此,尚未有休息时间,人困马乏下,那是对手。
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在战争中所发挥的重要性了。
李园这时走了过来,拍着两人肩头道:“今晚的事,我李园会铭记于心,无论将来秦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仍是两位的朋友。”
项少龙道:“我和李兄沙场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且我还有尽早退隐之意,李兄不用担心。”
李园呆了一呆,要追问时,楼无心和一批家将飞骑而至,叫道:“找不到田单,据说他今早已离开了寿春,这事要问春申君才行。”
项少龙和滕翼对望一眼,虽明知后果会是如此。仍大感失望。
李园道:“旦楚等仍未到此处,他理该尚未返齐,唉,不过也难说得。”楼无心道:“内城已在控制之下,可开始搜捕奸党的行动了。”
李园正要答应,给项少龙拉到一旁,用心良苦地道:“李兄可否把打击的对象,局限在春申君等几个人身上?报仇雪恨始终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李园沉吟半晌,点头道:“若连这样的事都办不到,怎报得起项兄的恩典,就照项兄的意思办吧!”向楼无心道:“你负责为我通知内城所有大将领,今趟之事只是春申君、李权和成素宁三人意图谋反,与其他人全无牵连,除这三人的直系男子亲属外,妇女都可安返娘家,婢仆则另行安置。”
楼无心大感愕然,露出古怪神色。半晌才应命去了。
夜郎王府的大火刚被扑熄,内城回复了平静的景象,只是阵阵蹄声,仍在提醒城中人正在发生着的事。
“啪啦!”庄夫人挥手便给下跪在街心的李令两记耳光,戟指痛骂。
李令知道大势已去,颓然无语,像头斗败了的公鸡。
尤翠之和尤凝之姊妹满脸热泪,扑上去加入了庄夫人的怒打行列。
庄孔等见奸人被擒,小王复位有望,无不热泪盈眶。
不可能的事终变成了事实。
善柔早来了,与纪赵二女搂成一团,亲热到不得了。
见项少龙回来,扯了他到内堂说话。
春申君三人则分别被囚禁起来,等候发落。
到了内堂坐好后,善柔喜孜孜地对项少龙道:“算你这人有点良心。终肯来对付田单这大奸人。”
项少龙道:“你怎会混到了春申君府去的呢?”赵致欢天喜地的代答道:“柔姊一直追踪田单,猜到他由咸阳回齐时必会道经寿春,又知他与春申君有勾结,于是卖身为婢,到了春申君府伺候。”
项少龙苦恼道:“现在田单到了那里去呢?”善柔道:“他是去与旦楚会合,据说他正循淮河坐船东下,人家正苦恼不知如何措置,幸好你来了。”
滕翼进来道:“查到田单的去向了,他今早秘密出城,坐船到城阳去与旦楚的伤兵残军会合,没有十天半月,都回不到齐国。我们还有足够时间准备。”
此时乌光的大头在滕翼肩后探出来,道:“太后在外堂等候项爷!”李嫣嫣脸罩重纱,身披枣红长披风,面窗而立,凝望着窗外夜空上的明月。使人难以知其心意。
随来的禁卫长独贵和百多名禁卫,候命留在屋外。
项少龙知她心情复杂,没有打扰她,只静立一旁。
这时荆善等押了李令和李权两人进来,迫他们跪倒地上。
李权见到李嫣嫣,如获救星,哭道:“太后请为老臣作主……”李嫣嫣冷喝道:“闭嘴!”
李权还想说话,已给乌舒照嘴打了一拳,登时打落了两只门牙,再说不出话来。
李嫣嫣柔声道:“除万将军外,其他人请出去。”
荆善等望向项少龙,见他打出照办的手势,才放开两人,走出厅外。
李嫣嫣令人心寒的声音梦幻般响起道:“你们两人还记得五年前发生的事?”
李权和李令交换了个眼色,都现出恐惧惊怖的神色。
李嫣嫣缓缓转过身来,揭开冠纱,随手丢在地上,露出风华铯代的秀美娇客,但一对秀目却寒若冰雪,射出炽热的怨恨。
李权口齿不清地张着满是血污的嘴,头声道:“嫣嫣,别忘了我是你的堂叔,一向都疼爱你……”
李嫣嫣摇头道:“正因为一个是我的堂叔,一个是我的堂兄,我才终身忘不了你们禽兽不如的行为。若是外人,我或者还能忍受下来。我作践自己的身体,为的就是今天。李权你给我滚过来。”
李权魂飞魄散,不住叩头道:“太后饶命!”李令“呸”的吐了一口延沫,鄙夷地道:“什么太后,还不是给我李令骑……”
“砰!”项少龙飞出一脚,正中他脸门。李令仰天倒地,再说不出话来。
李嫣嫣感激地瞥了项少龙一眼。缓缓朝李权走去。
李权感觉不妥,骇然仰望时,李嫣嫣衣袖扬起,露出粉嫩的心臂和手上亮闪闪的锋带蓝芒的淬毒匕首,闪电般插入李权胸口处。
李权一声惨叫,带着匕首仰跌身亡。
李嫣嫣转身扑入项少龙怀里,不住喘气,却没有哭出来。
到情绪平静了点时,李嫣嫣离开了项少龙,要求道:“你给我杀了李令好吗?
“项少龙苦笑道:“我不掼杀没有还手之力的人,让我找别人代劳好吗…”
李嫣嫣深深看了他一眼,垂首道:“你是个真正的好人,好吧!”退回窗旁去,背转了娇躯。
项少龙看了仍在地上呻吟的李令一眼,心想此人坏事做尽,确是死有余辜,推门刚要唤人,李园和庄夫人联袂而至。
项少龙不想他们知道李嫣嫣亲手宰了李权,低声道“太后心情不好,让她静静吧。李权完蛋了,李令就交给你们吧!”李嫣嫣出现在项少龙身后,戴回凤冠面纱,断然道“不,我要亲眼看着他被处决!”
项少龙返回内宅时,刚过了四更,纪嫣然、赵致和善柔三女,仍在兴致勃勃地细诉别后的一切,后者抹去化装,回复本来面貌。
项少龙像从一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般,告别了他憎厌但又无可避免的斗争仇杀,来到这温柔甜美的小天地里。
在这里,他要寻找的并非肉欲上的满足,而是心灵的平静和宁谧,尤其在经历了这么血腥的一晚后,心身都疲累已极,那是为了生存和保护所爱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三女的美眸不约而同往他飘过来。
善柔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眯了眯那双明眸,斜兜着他,神态迷人如昔。
项少龙坐到善柔旁,尚未说话,善柔伸指按着他的嘴唇,认真地道:“不要再问我别后的情况,想知道就问她们两个吧:本姑娘绝不会重覆的。”
项少龙涌起熟悉亲切的温馨感觉,笑而不语。
善柔挪开手指,忽地重重吻了他嘴唇一下,媚笑道:“真的很挂念你,每个月至少想一次。”
见作弄了项少龙,又和赵致笑作一团。
纪嫣然柔声道:“外面情况怎样了!”项少龙道:“现在只等斗介明天上朝,李园派了个斗介信任的人去告诉他。讹称我和李园均给春申君杀了,好诓得他没有戒备下进城。”
纪嫣然道:“斗介孤掌难鸣,还有什么作为,王城岂是这么容易攻破,下面的人亦不肯陪他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谁的家族亲人不是居于城内。”
项少龙躺到地席上去,叹道:“真舒服!”赵致道:“夜了,夫君不如沐浴休息吧。今晚让柔姊陪你。”
善柔大窘,跳起来道:“他算什么东西,谁会陪他?”项少龙童心大起,勉力爬起来道:“现在还到你作主吗?”善柔尖叫一声,往内堂逃去。
项少龙刚阖了半晌眼,便要离开善柔昨晚使他颠倒迷醉的肉体,与庄夫人和庄保义赶往出席早朝。
李园身穿官服,在大批禁卫簇拥下,于宫门外等候他。
施礼后,李园让庄夫人母子先行,与项少龙并骑而进,兴奋地道:“斗介中计了。刚进城便给武瞻拿着,现在武瞻掌了军符,出城接收他的军队。”
说不了几句,就到了主殿正门处。
四人一起进殿。春申君、斗介和成素宁三人五花大绑,跪倒高坐鹫台上的李嫣嫣阶下。
群臣大多有分参加昨晚宴会,既知春申君确有杀死李园和万瑞光之意,更知寿春城巳落人李园控制下,谁还敢为他们求情。
李嫣嫣使人宣读三人罪状,春申君不但犯了行刺太国舅和庄家遗臣之罪,更指使儿子黄虎率人往袭徐先,此事揭了出来,人人哗然。
斗介犯的是私自调动军队,意欲谋反之罪,成素宁则是同谋。
读罢罪状,三人立即推出殿外斩首。
按着李嫣嫣宣布李园升为右丞相,还有连串其他人事调动。
最后是重新确认庄保义为滇国储君的地位,下令派军助他们母子复国。
散朝后,李嫣嫣召见了庄夫人母子,李园自是忙得不可开交,项少龙则一身轻松,乘机与纪嫣然、赵致和善柔三女微服出游,饱览寿春的名胜美景,滕翼则去安排对付田单的预备工夫。
黄昏时,四人才兴尽回府,踏入府门,立觉不妥。
李园、龙阳君和韩闯都来了,人人神色凝重,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项少龙涌起强烈不祥的感觉,沉声问道:“徐先是否出事了!”李园点项道:“不但徐先出了事,田单原来连春申君都骗了,暗里由陆路潜返齐国。”
龙阳君道:“他是怕给卷入这次暗杀中,所以才先行溜走了。”
善柔叫道:“快追,我知道如何可以把他截着。”
项少龙颓然坐倒席上,想起徐先不屈不挠的硬汉性格,音容笑貌,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想不到又给吕不韦算了一着,咸阳辛苦取得的势力平衡一下子给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