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使节往来,均必先递上正式文书,假设现在太子丹仍未有信息到来,可能赶不及半月后楚王的大殓了。
项少龙道:“秦国有人来吗?”
龙阳君道:“秦国一向和楚国关系较密切,现在又是罕有的和平时期,当然会派人来,不过奇怪是派来者不是吕不韦,而是左丞相徐先。”
项少龙心中剧震,隐隐间大感不妥。
龙阳君讶道:“有什么问题吗?为何少龙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项少龙道:“现在还不知有什么事,君上可否帮我一个忙,查察徐先取什么路线到寿春来,此事至关紧要。”
龙阳君立时明白过来,色变而起道:“此事我立即遣人去办,若是途经我大魏国,我会派军保护他。哼!这一着可能是嫁祸我大魏的阴谋。”
项少龙倒没有想过此点,徐先到寿春。不出取韩或取魏两条路线,若吕不韦使人在任何一国刺杀徐先,均可牵起轩然大波,而吕不韦更可乘机对韩或魏用兵了。
想不到莫傲死了,吕不韦仍如此厉害。
至此两人均无心说话,龙阳君匆匆离去。
送走了所有宾客后,天已入黑。
项少龙肚子饿得咕咕发叫,忙返入内宅他的院落去,纪赵二女刚洗过澡,候他进来吃晚膳。
滇王府规模中等,是由一座主府加上六个四合院落组成,四周圈以高墙。
每个四合院均以庭院为中心,四周围以房屋而成,布局内向,几乎所有门窗均开向庭院,府内遍植大树,故即使际此炎夏时节,仍是非常阴凉。
入口均设于南方,左右对称,有明显的中轴线。
对着正门的房子是正房,左右则是东西厢房。
项少龙和众铁卫占了两个四合院落,地方宽敞舒适,有若回到了家中。
项少龙吃饱了肚子,叹了一口气,把见过龙阳君和对徐先的担心说了出纪嫣然听后色变无话。
赵致道:“徐相乃西秦二大虎将之一,该有办法保护自己吧!”
纪嫣然道:“最怕他手下里有吕不韦的奸细,徐相又想不到出手的是李园潜往韩魏境的人,那就非常危险了。”
旋又皱眉道:“虽秦楚关系密切,但只要派个王族的人来,比徐先要更加适合,可知其中必有原因。”
项少龙道:“只要随便找个政治借口,例如要与楚人另签和约,就可迫得徐先非来不可,太后虽对吕不韦的不满与日俱增,但暂时仍很难不倚赖他这臭仲父办事,因为秦国军方一向都看不起她这个太后。”
纪嫣然对徐先极有好感,忧戚戚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庄孔过来相请项少龙,说庄夫人回来了,想见他面谈。
项少龙只有收拾情怀。随庄孔去了。
庄夫人身穿燕尾长褂衣,衣裾处被裁成数片三角,叠叠相交,形同燕尾,故以此名。
她斜倚在靠中央庭院的一扇窗漏旁的卧几上,神采飞扬地看着项少龙进门,秀发挽成坠髻,以一枝金钗把发型固定,在灯火里金钗闪闪生光,使她更显高贵优雅,亦非常诱人。
腰上挂着一串形状不同的玉佩,倍添瑰丽富贵的贵妇身分。
庄孔离去后,庄夫人盈盈起立,移到项少龙身前,甜甜一笑道:“妾身早回来了,但要待沐浴更衣后才见你,嗅到人家身上的浴香吗?”言罢傲然挺起了酥胸。
项少龙暗忖滇南土族的女人必是特别开放,诱惑起男人来既直接又大胆,同时知她因感激自己,故更添爱意。微微一笑道:“看夫人的样儿,便知今趟楚宫之行大有所获,在下有说错吗?”
庄夫人举起一对玉掌,按在他胸口上,媚笑道:“少龙:你的心跳加速了。”
项少龙大感尴尬时,庄夫人放开了双手,以动人优雅,似是弱不禁风的步姿娜到了窗旁,背着他看着月夜下的庭院,柔声道:“项少龙果真是名不虚传,只虚晃一招,立时使整个寿春都震荡了,现在再无人敢小觑我们这些亡国妇孺,众诸侯国都表明立场,支持我们复国,唯一的障碍便是楚廷。”
项少龙来到她身后五步许处立定,问道:“李嫣嫣对你态度如何呢?”
庄夫人道:“我本以为李嫣嫣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但出乎意料之外她只给人温柔多情的感觉,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凄艳,人当然是绝色尤物,甚至可与你的纪才女相媲美。而更便我奇怪的是她在春申君和李园之间,她似乎更倾向于春申君,这确是令人费解。”
项少龙听得呆了起来,李嫣嫣竟会是这样我见犹怜的女子吗?
庄夫人转过身来,倚窗而立,嘴角带着个迷人的笑容,眉梢眼角则是无尽的风情,双肩轻耸道:“李园和春申君对妾身的身体都很有意思,妾身该怎么办呢?”
项少龙苦笑道:“夫人要我给些什么意见呢?”
庄夫人凄然一笑道:“这种男人的嘴脸我早见惯了,若非遇上了你,妾身定不会吝啬身体,以争取他们的支持,但现在却感到要先征求你的意见。天下之间,除了你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妾身所有的信任了。”
项少龙正思忖她是否在迷惑自己时,庄夫人移步过来,贴入了他怀里,用尽气力搂紧了他的熊腰,俏脸埋入他宽肩里。呻吟道:“拥抱我好吗?我须要一个强大的男人支持我。”
要说在这种情况下,对这样一位身分高贵、千娇百媚的尤物投怀送抱不动心,就定是骗人了。项少龙不由把她搂个结实,爱抚着她丰盈和充满弹性的背肌,柔声道:“夫人不必如此,就算我们没有肉体的关系,我项少龙也决不会食言,定会助小王储登上王位。”
庄夫人仰起俏脸,甜甜一笑道:“你以为妾身当你是其他的男人吗?不!你错了,人家昨晚便在梦中见到你,唉!只可惜我们的一段情,到王儿登基后就要一刀两断,想起来便感到人生没有什么味道了。”
忽然离开了他的怀抱,拉着他到一旁席地坐下,肃容道:“现在李嫣嫣已确认了我和王儿的合法地位,但李园却以强秦压境为借口,拒不出兵助我母子,春申君不知是否怕开罪李族,亦摇摆不定,神态暧昧。别人所说的支持,只是口上说说,不会有实质的行动,所以我们母子的命运,仍是操在少龙手上呢。”
项少龙为安她的心,低声道:“我在秦楚边界有支实力强大的部队,到时可扮作滇人,攻入滇京。但若我杀死田单,便得立即秘密溜走,否则恐怕难以离开寿春。现在李园唯一对付你的方法,就是把你们母子软禁楚京,又可玩弄你的身体,一举两得。”
庄夫人色变道:“我倒没有想过这问题。”
项少龙忍不住搂着她的香肩,低声道:“你现在最紧要是装出须人援手的姿态,不妨跟李园和春申君虚与委蛇,摆出一副若果楚廷不肯出兵,就全无办法的样子,定可以骗倒所有人。”
庄夫人咬着唇皮道:“你是否暗示我要牺牲自己的色相呢?本来我早打定了这主意。但有了你后,我又不想那么做了。”
项少龙见她对自己确似动了真情,自己又风流惯了,忍不住亲吻了她的脸蛋,柔声道:“凡是容易上手的东西都不觉珍贵,所以你要对所有对你有野心的人欲迎还拒,若即若离,弄得他们心痒虽熬时,我们早离开楚京了。假若我在楚王大殓前杀不死田单,便惟有放弃。全心为你复国好了。”
庄夫人现出迷醉的神情,呢声道:“愈和你接触,便愈觉你本领厉害,偏偏你却是个情深义重的豪杰,这感觉真教人矛盾。少龙啊!人家这么易上你的手,你会不会看不起人家呢?”
项少龙心道尚未入室登榻,那算上了手,口上当然不可这么说,柔声道:“在小储君复国之前,我们都不可发生肉体上的关系,那会使我们沉迷欲海之中,很易会误了正事,我们必要抱上卧薪尝胆的态度,只有刻苦砥励,才可成其大业。”
庄夫人差点是呻吟出来道:“你室有美女,怎算是卧薪尝胆,用这来形容人家倒差不多,少龙啊!唔……”
项少龙封上她的香唇,一番缠绵后,才放开她道:“女人若在男女之事上得到满足,会在神态上给李园和春申君这些花丛老手看出来的,那时夫人便难以玩弄手段,此事微妙至极,夫人定要听我忠告。”
庄夫人惊醒过来,坐直娇躯道:“妾身明白了,但不要忘记你的诺言,复国事成后。人家绝不肯放过你的。”
项少龙又与她略作缠绵,才回自己的院落去,心中强烈想着纪嫣然二女,只有她们才可医治他给这狐媚过人的艳妇所挑起的欲火。
在这生死悬于一发的险境里,他不想有任何因素影响他的大计,那包括男女的关系在内。
十五天内若杀不了田单,他立即溜走,绝不会犹豫。
杀死田单虽重要,却远及不上纪赵两女和众铁卫的生命,何况家中还有乌廷芳、项宝儿和正在苦候他的苦命女子赵雅。
这时他才明白什么是英雄气短了。
第十五卷 第十三章 历史重演
“铿锵”之声。响个不绝。
项少龙、纪嫣然、赵致和一众铁卫,加上尤氏姊妹,看着滇国小王子庄保义和荆善剑来剑往,打得倒也似模似样。
众女当然频频为这小孩子打气,荆善则凭其灵活的身手,只守不攻。
“当!”
庄保义终是人小力弱,一下握不住剑柄,掉在地上。
可是他毫不气馁,滚身地上,拾剑再打。
项少龙心中暗赞,喝停了练习,传了他几个基本功。让他自行练习,便到尤氏姊妹处让她们为他化妆,纪嫣然等亦避返内堂,以免给人见到她们的绝世姿容。
尤氏姊妹昨天目睹他大展神威,更是倾慕,热情如火,幸好项少龙昨晚与纪赵两女连场大战,根本有心无力,否则说不定会闹出事来。
项少龙始终是个受严格军事训练的人,知道在行动之际,若荒淫过度,对精神身体均有害无益。
而两女亦由庄夫人处明白了项少龙的苦衷,所以只止于一般的亲热和言语上的示意。
化好妆后,两女仍不肯放他离开,硬迫他躺在卧几上,为他按摩推拿。
只推了几下,项少龙舒服松弛得睡了过去。
醒来时,两女正在一左一右的为他推拿脚板,使他如在云端。好不自在。
尤翠之笑道:“睡得好吗?”
尤凝之道:“龙阳君来找你,在外面等了整刻钟哩。”
项少龙吓了一跳,坐起来道:“为什么不唤醒我?”
尤翠之过来服侍他穿上外裳,柔情似水地道:“不舍得嘛!今晚项爷沐浴时,由我们再给你推拿吧!”
项少龙习惯了她们无微不至和毫不避男女之嫌的悉心侍候,点点头便要起来。
尤凝之扯着他衣袖幽怨道:“项爷不给点奖赏我们姊妹吗?”
项少龙想起这时代的男人谁不是随处攀折美女,自己的行为已近似异类了,盛情难却下,搂着两人痛吻一番后,才一步高一步低的出去见龙阳君。
不知是否因重会项少龙,今天这美丽的男人特别容光焕发,坐好后接过手下奉上的香茗,呷了几口后,龙阳君道:“田单的事非常棘手,因为田单现在住进楚宫里,与李园为邻,所以守卫森严,我看除非把握到他离开王宫的时间,否则休想行刺他。”
项少龙大感头痛,道:“有没有方法弄张王宫的地形图来呢?”
龙阳君为难地道:“假若多点时间,说不定可以做到,但依我看于孝烈王大殓后,田单会立即起程返齐……唉!”
项少龙道:“楚宫有什么防卫呢?”
龙阳君道:“这个真的不大清楚,不过只是环绕王宫的护河、高墙和哨楼,就是不易解决的难题了。何况现在连田单真正住在宫内什么地方都未晓得。”
项少龙道:“凡是王侯巨宅府第,必有逃生秘道……”
龙阳君打断道:“不用想这方面的可行性了,像我们的魏宫,便有人十二个时辰轮番监听地底的动静,否则掘条地道进宫,不是要宰谁谁就没命吗?”
项少龙道:“田单总要参加宴会吧?只要知道他何时会到何地赴会,不是可在中途截杀他吗?”
龙阳君颓然道:“楚人虽被称为南蛮。但比之我们北方诸国更是守礼,楚王大殓前,理该禁止一切宴会喜庆之事,所以你这一着仍是行不通。”
项少龙苦恼地道:“那谁可以把田单由王宫引出来呢?唉!只要知道田单住在王宫何处,说不定我便有办法了。”
这时他脑内想的,自是通往赵穆宅中的下水道,不过由于楚宫大多了,又没有内应,楚宫的下水道又不知是否那么方便,所以此法仍是行不通的居多。
龙阳君忽压低声音道:“那滇王妃是否非常美丽?”
项少龙奇道:“确是非常动人,君上难道……”
龙阳君“俏脸”微红,“娇嗔”道:“不要误会,只是昨晚我到春申君府上时。
李园和春申君都大赞滇王妃,说这样狐媚的女人确是万中无一,当时田单、韩闯和郭开都在座,人人动容,所以找才想到滇王妃说不定可以美色引诱田单上当呢!不过想具体些又很难行得通。”
项少龙道:“他们有说起我吗?”
龙阳君“横”他一眼道:“怎会漏了你,他们对你的身手和果断的行踪均大感惊异。不过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联想到项少龙来,连奴家都认不出你,其他人更休想了。”
项少龙最少把龙阳君当了半个女人。又因着相互间“深厚”的交情,无论他作什么女儿娇态,都只觉亲切,而不会生出反感。
笑道:“李园说起万瑞光时。有否咬牙切齿呢?”
龙阳君道:“这倒没有,照我看李族内争权夺势亦非常厉害。李园昨晚便大骂李闯文不知进退,活该给人打断腿骨。”
项少龙糊涂起来,问道:“春申君和李园又是什么关系?”
龙阳君道:“好到不得了,李园见到春申君时像老鼠见到猫,逢迎恭敬得过了分。我看李园暗中必有对付春申君的阴谋,否则不须如此卑躬屈膝。”
龙阳君又道:“你可见过李嫣嫣?我看除了纪才女,没有人比她更清秀明丽了,不过她眉眼间总有股化不开的哀愁,教人心痛。”
项少龙苦笑道:“可惜她全无见我的意思,否则我可和君上分享这观感了。”
龙阳君沉吟片晌,道:“我派了人去侦查徐先的行踪,不过我恐怕已迟了一步,急死奴家了。”
项少龙轻拍他肩头道:“放心吧:只要有我项少龙在,定不教秦军入侵魏境。”
龙阳君大喜道:“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发觉一时间很难找到行刺田单的方法,龙阳君惟有先行告退了。
龙阳君前脚刚走,李园便和春申君相偕而至。
项少龙当然由得庄夫人去应付,不过还未回到纪赵二女的院落,庄孔来请他出主府见客,他惟有硬着头皮去了。
由后进举步走入主厅时,他故意改变了一向行路的姿势,迎面走向正和庄夫人分宾主坐下的春申君和李园,厅的四周均守立着两人的亲卫。
果如龙阳君所料,李园没半点怀疑地站起来迎接他这个万瑞光,春申君则自重身分,安坐如故。
李园施礼道:“万将军果是非常人,难怪一到寿春,立时成为家传户晓的人物。”
项少龙还礼后,以改变了声调和带着浓重滇音的周语道:“比起君上和太国舅,我万瑞光只配作提鞋抹席的小厮吧!太国舅客气了。”
庄夫人见李园毫不怀疑,放下心来,欣然道:“太国舅今天登门造访,就是要来见瑞光你哩!”
项少龙暗忖这两人是找借口来与你这万中无一的女人亲近才真,含笑坐在居左的李园下首处。
李园深深望了庄夫人一眼后,别过头来对项少龙道:“万将军乃滇南名将,不知对复国一事有何大计?”项少龙正在注意庄夫人的动静,见到李园望她时,有点慌乱和下意识地垂下目光,心中叫槽,知道李园凭着俊朗的外型,充满魅力的谈吐和风度,已搅乱了庄夫人的芳心,所以她才有这种失常的举止。
口中应道:“这正是我们到寿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