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中龙道:“少侠珍重!”
柴青溪一拉于中龙,两人身影倏地隐去。
严小星躺在榻上佯装熟睡,脑中思潮纷涌,此去身入虎穴,但望天从人愿,探出当年夜袭紫霞山庄主凶及顺利取得藏珍图。
须臾。。
一个少年黑衣流子缓步进入室内,手中端着一只药碗热气腾腾,药香四溢,目睹魏醉白尚在熟睡,低咳了一声,唤道:“魏香主!”
接着又唤了两声,只见魏醉白睁目醒来,望了少年汉子一眼,面上泛起一丝笑意,道:“又要吃药么?”
少年汉子笑道:“帮主吩咐小的,魏香主一定须按时服药,才可使药效灵验,请恕小的惊扰之罪。”说着将药碗放在榻旁一张茶几上。
魏醉白仰身坐起,四顾了一眼,道:“此是何处?”
少年汉子笑道:“此处是明孝陵。”
魏醉白长哦了一声,继又叹息道:“在下此次不慎受伤,一路而来多亏你殷勤招呼,不然在下怎能恢复如此神速。”
“不敢,此乃药效灵验,小的服侍香主系分内所为,香主怎可如此谬奖。”
少年汉子目露惊异之容道:“香主似神智恢复甚多,真乃可喜可贺。”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看来全部恢复尚须一段相当时日,你服侍在下不少时候了,在下始终未曾想起你唤何名。”
少年汉子道:“小的名唤王开广。”
魏醉白喃喃自语道:“王开广,这名姓在下似在何处听过。”目露迷惘之色,继伸手拿起药碗,呼噜噜一饮而尽。
王开广接过药蛊,告辞而退。
魏醉白做作逼真,丝毫不令人起疑,徐徐离榻步向窗前长叹一声,口中低吟道:
“万乘靴袍御紫寰
挥毫敷丽藻经纶
第名天阶首平津
东堂桂
重占一枝春
殊观耸簪绅
蓬山仙话垂沛恩新
暂时趋府冠谈宾
十年外
身是凤池人。”
吟罢心头怅惘不已。忽闻窗外廓下传来洪亮大笑声道:“好个‘身是凤池人’!”
语声未落,只见一身着紫袍,面似淡金,蚕眉虎目老者须长及腹,神态威凌,笑道:“魏贤弟似是清醒了许多,忆起昔年不得第之辱,一怒弃文习武,从此投入江湖。。”
魏醉白瞪目高声道:“尊驾何人?”
紫袍老叟笑道:“愚兄聂南阳。”
魏醉白道:“聂南阳!这名姓耳闻似久,但不知在保处曾与尊驾相见过?”
聂南阳放声大笑道:“贤弟真个不记得愚兄了么?”
魏醉白两道眼神凝注聂南阳,良久摇首道:“在下似在老君庙与尊驾把晤,言笑尽欢。”
聂南阳目露惊喜之色道:“愚兄就住在老君庙,看来贤弟不久便可痊愈了。”
蓦地——
天遥之外突随风传来一声长啸。
聂南阳面色一变,道:“不好,强敌逼近,看来似是白眉老怪。”
魏醉白一闻白眉老怪四字,目中神光暴射,咬牙切齿,冷笑道:“老贼,我不杀你誓不为人,”伸手向肩头一摸,发觉并无兵刃,高声道:“王开广,本座随身兵刃何在?”
聂南阳忙道:“且慢,帮主严嘱,贤弟不宜出手迎敌,愚兄去去就来。”
身形疾晃迅杳。
王开广匆匆奔入,躬身抱拳道:“香主方才是唤小的么?”
魏醉白道:“我那随身兵刃咧?速速取来。”
王开广笑道:“香主长剑系帮主收起放在另一室中,待小的迭来,怎么香主要外出么?”
魏醉白微泛怒意,道:“强敌来犯,本座岂可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你速去取来。”
王开广不敢多言,转身奔去须臾转来双手捧着一柄长剑。
魏醉白接过望了一眼,搭上长剑,飘身走出门外,只见一双人影横身迎面拦阻,笑道:“香主请回,帮主严嘱香主尚未康复,不宜现身露面。”
魏醉白笑道:“在下已康复,无庸过虑,帮主何在?”
一人答道:“帮主外出未归,不久即返。”
魏醉白道:“除帮主外,此处暂由何人作主?”
“现有聂香主及百兽天尊作主。”
魏醉白冷笑道:“谅他们也无能与白眉老怪为敌,你们随我去吧。”身形一闪,迅疾如风已掠出三丈开外。
两人相视苦笑了一声,急急奔随而去。
魏醉白疾行如风,瞬眼已落在墓道上,突然回面低喝一声道:“速随本座俺蔽身形。”语落身形一鹤冲天拔起,朝一株参天古柏上浓枝内穿人。
一双匪徒亦相继腾起,在相邻古柏上隐身。
明孝陵平静如恒,并无拚捕迹象,只见山林葱郁,入目清辉,风影摇翠景物怡人。
魏醉白知无极帮主已严命匪徒不至必要不可现身拒敌,除自己与守护两匪徒住守在守陵吏住屋外,其余均隐藏在墓隧内。
片刻,忽见一双蒙面黑衣老者率同五身着锦衣劲装神态彪悍大汉飞落在暮道远处,身法不疾不徐走来。
只听一蒙面老者诧道:“闻讯无极帮潜迹在明孝陵,怎么一个未见,莫非传闻有讹。”
另一蒙面老者冷笑道:“决然不差,无极帮匪徒一定在此潜藏,据老朽所知,孝陵墓隧内可藏万余铁甲兵丁,眼前你我只寻出墓隧入口就是。”
突然,随风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不用找了,这是你等自投罗网,速弃刃自缚,可免一死!”
语声中,墓道两侧草丛翁仲石遑簧弘铮鸣,飞射出一片密集蝗弩。
五锦衣汉子大喝出声,刃光飞舞护住身躯。
一双蒙面老叟屹立如山,飞蝗密弩如中败革,纷纷落地。
只见蒙面老叟放声大笑,笑声狂烈,震人耳鼓,半丈远近落叶纷纷如雨。
纪弦强弩之声嘎然而止,那蒙面老叟笑完,厉喝道:“区区毒弩,岂奈我何,尚有什么鬼蜮伎俩,何妨一并使出让老夫见识见识。”
另一蒙面老叟道:“那只有驱蛇役兽了,可惜独角红猊已然丧命,要不然我等尚畏俱三分。”
只听一声冷笑传来道:“大言不惭,何不现出真面目,鬼祟行藏有损英雄行径。”
“尊驾何明于责人,昧于责己,贵帮主亦隐秘本来面目,甚至自己属下亦不知他是何形貌来历。”
一条庞大如鸟般的身形突然由一头石象之后冒起,轻灵无比落在一双蒙面老者身前,正是那聂南阳。
聂南阳肩披一宗奇形兵刃,神似降魔杵却又非是,杵体现有蜂巢密孔,四面微突锋利薄刃,迎着艳阳发出闪闪寒芒。
一双蒙面老者似格外注意聂南阳那宗奇形兵刃,不禁频频注目。
聂南阳冷笑道:“两位来意何妨明言相告。”
“拜望贵帮帮主!”
聂阳南面色一变,道:“拜望二字恕不敢当,敝帮主外出未量,二位恐深负此行。”语声略顿后,又道:“风闻白眉老怪身前有八位武林奇人为辅,不惜自甘卑下,为虎作伥,二位谅亦在八人之列,令人不胜惋惜。”蒙面老叟大喝道:“要尊驾惋惜作甚!”右掌劈了出去。
聂南阳恰横掌一式“云屏半天”迎击。
两股掌力猛接,轰的一声巨响,二人岸立如山,发须飞扬,足底下沉一寸,势均力敌。
豪面老叟冷笑道:“难怪尊驾如此狂妄,果然武功不同凡俗,再接老夫几招试试。”掌势斜击三招齐出。
聂南阳但觉来掌奇诡难解,掌势所及,全身要害重穴无不均在对方掌指笼罩之下,不禁大感惊骇,倏地纵身飘后。
蒙面老叟大喝一声,如影随形跟至,掌势宛如附骨之蛆般,抓打劈掌,奇诡辣毒。
聂南阳因失去先机,处处受制,根本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目中怒焰暴射,大喝一声,身形一鹤冲天拔起,半空中撤出那柄奇形兵刃,带起一片悸耳破空狂啸。
要知聂南阳乃无极帮中寥寥可数之高手,一身武功卓绝心机尤工,他居高下扑,雷霆万钧,竟朝五锦衣劲装人劈下。
五锦衣劲装人怎料聂南阳出此奇招,猝不及防,两人顿被杵形兵刃击实,双双发出凄厉惨嗥倒地。
聂南阳身未落地一式“西风卷落叶迅疾如风”而挥扫出去,只见杵形兵刃内闪光迸射,尚距三锦衣汉子尺许,三锦衣汉子惨呼出口,立即仰面倒了下去。
那蒙面老者不禁大惊,厉喝道:“尊驾如此心狠手辣,老夫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聂南阳冷笑道:“未必见得。”
另一蒙面老者仔细观察五锦衣人伤势,只见五人俱已气绝毙命,胸前肩头显露出三角形暗器,暗中恍然大悟,必是杵形兵刃内暗藏辣毒暗器,鼻中不禁怒哼一声,疾掠在聂南阳身后。
聂南阳暗道:“他们两人前后夹攻,自己恐难获胜,不如诱他们陷入重伏,再算计置于死地。”
胸中思念电转之间,蓦地只见一参天古柏之上疾逾飞鸟般泻落一条人影。
人影一定,正是魏醉白。
聂南阳不禁大感惊异,暗道:“他怎么来了,万一有甚闪失,帮主降罪下来担当不起。”忙道“魏贤弟请速回,此处有愚兄一人足够。”
魏醉白微撤出长剑,亦不理会聂南阳,目光阴冷注视两蒙面老叟,冷笑道:“两位不要夜郎自大,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不速离,在下必让两位葬生于此。”
“你就是魏醉白么?”
“不错,正是在下。”魏醉白道:“风闻八位辅助白眉老怪,不但隐秘本来面目,而且韪言自身姓名来历,以天眉玄黄宇宙洪荒排行,通字为名,不知二位可否见告。”
蒙面老叟哈哈大笑道:“魏老师得能不死,堪称奇迹,老朽地通,”手指另一老叟,接道:“此位是荒通。”说时身形缓缓向魏醉白身前走去。
聂南阳厉喝道:“站住!”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看来二位此来目的,不言而知是志在在下了。”
地通道:“不错!”
魏醉白道:“既然志在在下,只怕二位未必稳操胜券。”右腕疾振,一招“龙腾九泽”虹飞电卷袭向二人而去。
一双蒙面老叟高喝道:“好剑法!”双双出掌。
哪知蒙面老叟掌势未出,魏醉白剑指疾变“百花朝佛”化为流芒万点,剑剑不离二蒙面老叟胸腹要害重穴。
这一式剑招神秘绝伦,但威力却不曾发挥甚极限,显然病态之躯,真力尚未恢复,虽然如此,二蒙面老者暗暗震惧无法拆解。
魏醉白剑势犹若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只见一片剑雨袭来,夹着悸耳锐啸,剑气如山,十数丈内草飞尘涌,弥漫若雾,威势骇人。
聂南阳瞧得目迷神眩,忖道:“难怪帮主如此器重魏贤弟,看来魏贤弟今日欲雪伤他之仇。”他瞧出魏醉白病未痊愈,真力无法运用自如,以致不能发挥剑法威力。
那一双蒙面老者也是一派宗师,武功已臻化境,虽在困境之下,迭展奇招,欲抢回生机,但魏醉白却不容他们有缓手机,剑剑进逼。
约莫一顿饭功夫过去,魏醉白剑势疾变“乾坤倒转”虹飞电掣,一声裂帛破空锐啸,两蒙面老者鼻中突发出一声寥哼,双双冲霄腾起,穿空斜飞,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魏醉白缓缓收剑,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聂南阳一跃而至,道:“魏贤弟怎么样?”
魏醉白苦笑一声道:“不妨事,他两人身受微创,只恐还要卷土重来。”
聂阳道:“贤弟病体未愈,方才真力损耗太巨,伤势若然恶化,帮主返回愚兄等定受严责。”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小弟能不现身么?白眉老怪似胸有成竹,方胆敢前来寻衅,看起其中大有蹊跷。”
聂南阳面色一变,道:“什么蹊跷?”
魏醉白略一沉忖,摇首道:“你我稍时再说吧,聂兄速传令严加戒备。”
聂南阳点点头,击掌三声,草丛内疾掠一黑袍人,躬身施礼道:“有何吩咐?”
聂南阳道:“传令下去,本门弟兄应严加提防白眉老怪再次来袭。”
黑袍人应命转身奔去。
聂南阳目注魏醉白道:“贤弟一人前来么?”
魏醉白微一笑,伸手向上一招,古木巨柏疾如鹰隼泻落两条人影。
这是严晓星小心处,不但掩饰得宜,更极力不让无极帮中人有丝毫起疑,这一双匪徒正是无极帮嘱咐看护魏醉白起居寸步不离之人。
魏醉白突然缓缓坐了下来,瞑目调息行功。
蓦地——
远处现出一点人影,奔行神速无比,聂南阳道:“帮主回来了。”
人影渐近,果是蒙面黑衣的无极帮主,身形稳住,注视了魏醉白一眼,沉声道:“老朽回转途中,闻讯白眉老怪党羽来犯,为魏贤弟驱退,老朽不明是何缘故。”
聂南阳道:“属下也不知白眉老怪为何探悉本帮潜迹之处。。”继续叙述经过详情。
无极帮主诧道:“魏贤弟神智已渐恢复,老朽担忧的是真力损耗过巨,不知伤势有无变化。“言罢长叹一声又道:“魏贤弟万不能现身,他一人对本帮安危至巨,看来我等势必卷土为良。”
魏醉白忽然睁眼望了无极帮主一眼,身形慢慢立起,摇首一笑道:“走不了!”
无极帮主诧道:“魏贤弟何出此言?”
魏醉白道:“我等潜迹明孝陵行动异常隐秘,白眉老怪为何探悉,恐本帮必藏有奸细,如属下所料不差,这明孝陵外白眉老怪党羽环伺,甚至尚有其他强人隐伏着伺机而动,属下之见,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予来犯者迎头痛击。”
无极帮主惊喜不胜道:“贤弟恢复得如此神速,此乃本帮之福,可喜可贺,但令老朽忧心的是若本帮真有奸细隐伏应如何查明,不然后患无穷!”
魏醉白长叹一声道:“此刻属下脑中一片混饨,往事追忆只觉似是而非,帮主才智非凡,无庸属下饶舌。”说着伸臂呵欠,似不胜困倦。
无极帮主忙道:“贤弟速回房歇息吧,老朽稍时再来探望。”
魏醉白告辞,一双匪徒随在后走去。
无极帮主目送魏醉白远去的身影,叹息一声道:“魏贤弟委实福大命大,居然神智能逐渐恢复过来,老朽延医诊治,断言如欲其神智恢复,武功如常不过十之一望耳。”
聂南阳道:“据属下观察,魏贤弟神智尚不甚宁清。”
无极帮主诧道:“如何见得?”
聂南阳答道:“方才魏贤弟对敌之时,所施剑招似有多处破绽,但却又未能弥缝过来,可见其仅能忆起片段,无法一贯。”
无极帮主叹息道:“如此已属难能可贵,无法苛求,倘假以时日,魏贤弟必重振威望,痛雪前仇。”说着与聂南阳奔去。
白返回居室,只见那黑衣汉子手捧着药碗走入,笑道:“香主,又该眼药了。”
说着将药碗放在榻前几上,望了魏醉白一眼,又道:“香主体力未复,不该与强敌拼搏,有伤真元。”
魏醉白谢了一声,微笑道:“目睹强敌行将屠戮本帮弟兄,我何能坐视无动于衷。”说着端起药碗将药汁饮下后,便拥被安睡。
那黑衣汉子接过碗退出房去。
魏醉白虽佯装睡去,但脑海中思念纷涌,筹算如何进入无极帮总坛寻得藏图,此行艰巨凶险异常,万一失误,必坠万劫不复之地。
日正中天,无极帮主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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