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中天传来一声鹤咽,杜翠云不禁面色一变。
严晓星施展蚁话传道:“道:“姑娘速退后!”
说时人已达前,唤道:“阁下醒醒!”
那汉子突身如箭扑向严晓星,双手齐出,如山罡劲中挟站无数飞芒,罩袭而去。
杜翠云不禁惊叫出声,突闻一声惨嗥,中年汉子口中鲜血涌出,身形震飞跌出,叭达坠在二丈开外。
只见那汉子四肢已然折去,面目森成狰狞,惨笑道:“小翠,算你命大,只恨俺称雄江湖数十年,从无失手,今日竟伤在无名小辈之手,死不瞑目。”
严晓星冷冷笑道:“阁下如不施展十二成真力,反震之伤当不致罗受如此之重,怨得谁来?在下自问与阁下无仇无怨,下手如此狠毒,是否奉冷面秀士所遣?”
中年汉子厉声道:“尊驾未免多此一问,显然尊驾侥幸逃出,但暗箭难防,两位从此永无宁日了。”
严晓星朗笑道:“在下倘惧冷面秀士庞雨生,也不致与他为敌。”
中年汉子面色一变,吐出一口狂血,气绝身亡。
蓦闻随风传来一声冷笑道:“小辈,你也太心狠手辣了,纳命来吧。”
泥泞小道上纷纷疾射出十数条魅样黑影,将衣冠家团团围住。
十数人年岁不一,貌相各异,但均太阳穴高高隆突,目中精芒逼射,一望而知都是身负武学高强之辈。
严晓星冷冷笑道:“庞雨生来了么?”
一个青面枯瘦中年汉子,手中鬼头刀微微一晃,阴阴笑道:“小辈,好汉敌不过人多,你束手就擒吧!”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原来你等凭恃以多取胜,可笑庞雨生隐隐藏藏,避不见面,哄骗无知之罪白白送死。”
青面汉子大怒,喝道:“谁是无知之罪?”
严晓星道:“尊驾还不承认无知受人利用吗?请问在下与贵上有何宿怨大仇?”
青面汉子冷笑道:“就凭眼前心辣手黑,便该一死。”
杜翠云突皓腕一振,一道冷电青芒暴飞而出。
剑势破空悸人,锐啸中腾起一声刺耳嗥声,青面汉子右臂齐肘切落,血涌如注,面色惨厉,手中鬼头刀随断臂落下,却被严晓星挽接在手。
十数匪徒面色同地一变,身形缓缓逼前,每人手中多出一黄甸甸钢管,显露出蜂巢般小孔。
严晓星低声道:“姑娘,匪徒手中毒弩,须小心防护,切莫让它射中。”
杜翠云点点头道:“你我不如联臂冲出,先发制人,杀他个落花流水。”
严晓星目光扫视了一眼,低声道:“他们防护严密,暗含先天阵式,与少林罗汉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我只一着受制,只怕冲不出这恶毒阵式之外。”
杜翠云冷笑道:“他们再厉害也不过十数人。”
匪徒包围之势渐渐束紧,气氛肃煞冻疑。
只见一条庞大如鸟般身形张臂疾如鹰隼般泻落在十数丈外,大喝道:“住手!”匪徒立时缓缓退了开去。
但闻庞雨生冷笑声道:“伏老师可是为他们讲情吗?”一丛林青矮树中庞雨生快步走出。
乾坤八掌伏建龙哈哈大笑道:“庞老师,老朽并非为他们讲情,而是为你庞老师不智之举,几乎铸成大错所惋惜。”
庞雨生一愕,道:“伏老师似危言耸听,杀这两小辈有什么铸成大错。”
伏建龙不由哈哈大笑,笑声如雷,高亢云霄,声震四野。
冷面秀士庞雨生面色频频变易,剑眉微皱,道:“伏老师为何发笑?”
优建龙道:“老朽笑你平时智谋远虑,却面临大事竟不能镇定从容。”
庞雨生沉声道:“什么大事?”
伏建龙淡淡一笑道:“你庞老师奔波江湖,为的是什么?”
庞雨生不禁一怔,道:“当然是觅取骊龙谷藏珍了,伏老师未免多此一问。”
伏建龙道:“庞老师网罗甚多江湖精英,本在夺取藏珍,与无极帮分庭抗礼,傲视武林,此乃人生快事,不过却未察觉无极帮按兵不动,挑衅使你等互相残杀,坐收逐个吞并之策,那位姑娘来历老朽虽不明,但这位少侠老朽却知之甚深,庞老师今日伤他毫发,只恐你惹来杀身大祸。”
庞雨生闻言心神暗暗一震,道:“他是何来历?”
伏建龙冷笑道:“他乃紫霞山庄严无梁后人严晓星,今日他若有损毫发,别人不说,老朽头一个就不放过你。”声色俱厉,神威凛凛。
庞雨生面色大变,双目中两道慑人神光凝视着严晓星。
伏建龙冷冷一笑道:“当年血洗紫霞山庄罪魁祸首,可是你庞老师吗?”
庞雨生目中暴射出两道火焰,厉喝道:“伏老师请勿血口喷人。”
伏建龙道:“试问你庞老师动众,倘侥幸得手,武林中对庞老师如何说法。”
庞雨生不禁恍然大悟,改容长施一揖道:“一言顿开茅塞,在下何能担当这罪魁祸首之名。”
伏建龙微笑道:“并非担当罪名就可了,真此主凶则可逍遥法外,庞老师今后永无宁日,百口莫辩,岂不是铸在大错吗?”说着又是微微一笑道:
“若真个动手,以严少侠的武功,只凭你属下无一个活着回去。”
庞雨生面现不信之色,摇手笑道:“这个委实令在下难以置被。”
伏建龙道:“老朽并非夸大之言,日后定可证实老朽之言不虚。”
庞雨生双手一抱,道:“大德不可言谢,容日后再相见。”右掌一挥,匪徒们纷纷四散奔去。
庞雨生穿入林中疾闪隐去。
伏建龙掠身飞落在严晓星杜翠云之前,道:“乔五还不曾现身吗?”
严晓星摇首答道:“未曾!”
伏建龙面泛忧色,略一沉吟道:“老朽方才频频遇上多年未见老友多人,未即畅谈,似有急事在身即告辞离去,分明内有蹊跷,哼,老朽追上他们探明究竟。”说着疾步如飞离去。
杜翠云嫣然一笑道:“若非伏老英雄片言解危,你我恐不能全身而退。”
严晓星道:“江湖行走,凶险难免,我们还是回转江教城吧!”
两人相偕离去,尚未到达天宁门外,忽见一跛足老丐哀乞,伸掌求讨。
严晓星在身旁取出一块散碎纹银,突发现老丐手掌内托有一细微纸卷、心中一动,以迅疾手法将纸卷拿出。
老乞千恩万谢,一跛一拐离去。
杜翠云秀眉一皱,道:“那跛丐也是少侠同道吗?”
严晓星道:“在下不知!”
急步走入城内,转入小巷中,将纸卷展开,只见笔工整蝇头小楷,书中大意:
“祖师爷柴青溪为天外三凶中白眉老怪等八蒙面人截住,奇书落人老怪手中,祖师爷生死下落不明,探悉老怪潜迹在江都正南戴云山千福寺内,相求严晓星施救。”下款为乔五亲笔花押。
严晓星面色一变道:“姑娘,你我分头行事,暗下散播风声,武林群雄必纷纷赶去。
杜翠云眼珠一转,当即首允,约定今晚三更时分在千福寺外相见,分途奔去。
杜翠云疾行如飞至一草木凋谢小山上草亭中,乱草丛中突掠出一双青衣带刀汉子,躬身道:“姑娘可曾探出一点眉目吗?”
一双青衣汉子年岁均在三旬开外,英气逼人,神色恭谨。
杜翠云颔首答道:“虽已有端倪,但凶险异帮,成败尚未可知之。”
一人面现笑容道:“老主人英灵默佐姑娘必可如愿。”
杜翠云道:“但愿如此,你等今晚小西城厢上等候我。”
两人躬身答道:“小人遵命。”
杜翠云忽面现惆怅之色,纤手一撩长发,身如行云流水般从河岸方向走去。
渡船装满了过渡旅客,方欲离岸,杜翠云双肩微晃,一如巧燕穿林,神妙无龙落在船舷上。
杜翠云美艳照人,引得向舟之人窃窃私语,评头论足,却又不敢高声,杜女装作未听见,凝眸眺望远处,秀发飘飘,明眸皓齿,宛似霓裳仙女,令人不敢逼视。
片刻之间舟已傍岸,正欲离舟,忽闻兰文襄语声道:“杜姑娘!”
杜翠云循声望去,原来兰文襄索寒亦是同舟过渡旅客,道:“两位前辈亦在此处。”
三人离舟登岸,缓缓往乔五系抢之处行去。
索寒道:“那位严少侠呢?”
杜翠云道:“他有事途中分手了。”
兰文襄唉了一声道:“早上发生之事似一团迷雾,不知我等应何去何从。”
杜翠云道:“只要柴青溪未死,晚辈不能中止追寻。”
兰文襄道:“乔五不是明言柴青溪已伤重身亡,奇书亦随遗体火焚了吗?”
杜翠云眨眨眼睛,低发一笑道:“两位相信此言是实吗?”
索寒道:“那乔五三人借水逃身,无极帮虽撒下天罗地网搜觅,乔五等形踪已杳,线索已然中断,不信其实也是枉然。”
杜翠云道:“那柴青溪已为白眉叟老怪所擒,奇书亦为老怪所得。。”
兰文襄面色一变道:“此言是真?”
杜翠云道:“绝无欺骗两位之理,形势突变,你我三力无济于事,现老怪潜迹千福寺内,晚辈意欲放出风声,武林群雄也闻风赶去相救,那时你我还能乘机。。”说时,忽嫣然一笑,下面之话不言而明。
兰文襄索寒两人互望了一眼,将信将疑。
索寒道:“那么姑娘现在意欲何为?”
“相候乾坤八掌伏建龙老英雄。”杜翠云说着将自己与严晓星所经所遇不厌其详叙出,道:“伏老英雄乃武林名目宿黑白两道中结识必多,群雄因利害攸关,必赶去相救。”
“女子初出江湖,人微言轻,焉能为人采信。”
兰索两人不由听信了八分,说着已至木排靠岸之处。
杜翠云道:“不论如何,晚辈决定三更时分独自前往千福寺内窥察。”
索寒略一沉吟道:“索某认为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对我等有利。”
杜翠云摇首黯然一笑道:“情势变化太突然,两位有何妙策可安然盗出那本奇书?”
兰文襄诧道:“姑娘想偷吗?”
杜翠云道:“除了偷还有何良策,白眉老怪武功极高不说,他那党羽无一不是身怀绝学,既然力所能及,我还想不出尚有什么其他可行之策。”
兰文襄略一沉吟道:“为了阻止白眉老怪荼毒武林,老朽不得稍尽绵薄,老朽两人邀约人手三更翰发必至。”
杜翠云诧道:“听前辈语气,似已中止攫夺奇书之意。”
兰文襄微笑道:“目前只有听天命尽人事而已,怎可强求?”说着与索寒双拳微抱,转身疾步而出。
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道:“兰老大难得尚有自知之明。”
杜翠云心中一惊,蓦地回顾,只见一身着赤红长衫,面目森冷怪人,认出是南天三魔中火龙梭费光,故作不识,叱道:“尊驾是谁?”
费光狞笑道:“姑娘,你连费某都不认识,托在江湖上行走。”
杜翠云冷笑道:“那要瞧尊驾是否在武林中慰望俱孚。”
费光目中迸射一抹杀机,但倏地敛去,冷冷说道:“这且别过不谈,费某请问姑娘方才与兰文襄两人所说是否是真?”
杜翠云冷哼一声道:“原来被尊驾听见了,那也不算什么秘密,真假二字原要事实为凭尊驾何不去千福寺一探便知。”
费光道:“费某自然要去,但须姑娘面见敝帮主。”
杜翠云冷笑道:“姑娘还有事,不愿去见贵帮主。”
费某沉声道:“这由不得姑娘!”
杜翠云怒叱道:“尊驾狂妄无礼,姑娘岂是好惹的吗?”话声未落,一道青虹疾挥而出。
剑势疾快如电费光蓦然一惊,剑光已然刺及胸前,忙移形换位挪了开去。
即是费光闪避得快,依然点穿一个栗米小孔。
杜翠云一剑占制先机,剑势疾如雷奔、如影随形九招攻出,只见一片剑影罩没费光。
费光名列南天三魔,震慑江湖,武功绝高,这时亦被逼得手忙脚乱,心中大骇,忖道:“这贱婢是何来历,费某倘败在贱婢手上,南天三魔之名岂知付之流水!”施展魔爪大力手法,劈拿点抓,劲风山涌,硬攻硬夺。
一盏茶时分过去,费光突施一招“斗转星移”将杜翠云剑势震得荡了开去。
只听费光一声哈哈大笑,身形急腾拔起,冲开绵密剑网,左手发出一枚火龙梭。
一道眩目红光挟着片刻刺耳锐啸,往杜翠云打下。
突闻一声大喝道!“费光,你敢狂施火龙梭吗?”
一条身形疾如震飞而至,右手捕风捉影,五指扣住了火龙梭,急往水面丢去。
火龙梭一浸入水面,即腾起无数沸熟水泡,现出十条死鱼,顺流而下,水面上并冒出一股浓烟。
身形疾落、现出乾坤八掌伏建龙,怒容满面冷笑道:“费光,你血腥双手,恶行如山,今天老夫要为武林中除去一大害。”
费光一见伏建龙,狞笑道:“伏建龙,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容后再见。”说时一鹤冲天拔起,疾逾流星曳空,转瞬无踪。
伏建龙笑道:“姑娘何事与费光这魔头结怨?如非无极帮迩来频遭拂逆,动则得咎,并奉了严命不得树敌,怎可与姑娘善了。”
杜翠云道:“多承老英雄伸手相助,解救此厄,铭感不忘。”说时盈盈一福。
伏建龙摇首笑道:“老朽若与费光动手,胜负难知,费光怎会找上姑娘?”
杜翠云便将前情和盘托出。
伏建龙面现惊骇之色,忙道:“事不宜迟,怎容白眉老怪得手,老朽得速请同道相助,今晚在千福寺相见”说罢如飞离去。
杜翠云蓦然一笑,盈盈走向渡口,风飘秀发,婷婷若仙。
千福寺在江都正南戴云山中,平畴绿野内孤悬一山,方圆仅二十余里,峰岭为数却有七,悬崖峭壁,剪径小道,林树茂密攻翳,寺藏森翳谷半腰中。
寺宇占地颇广,殿宇三楹,僧舍数十间,并建有浮屠九级,昔年香火颇盛,后为江湖剧盗所占,藏垢纳污,信士遂视为畏途,从此香火绝迹。
二十余年前,千福寺发生一场凶搏,剧盗及其党羽全部被歼,积尸成塔,血染遍殿,夜闻鬼哭,山外回乡居民绘声绘影,益增恐怖,弃任千福寺荒凉塌圯,寺名亦湮没无闻。
暮霭苍茫,寒风啸掠。
距戴云山东南约莫三里外,翠竹环绕一小小村落,仅四户人家,忽见五条人影迅快如风由田垄小径奔往小村。
那五条人影似神木令传人及金刀四煞,向一幢灯光外映砖造大屋奔去。
突闻低沉语声道:“是这里了!”
五条人影倏地止步,停在屋外土坪上,只听屋内传出严晓星道:“五位快快请进。”
大门呀地开后,五人疾逾闪电般掠入,只见严晓星独坐屋内,大厅上已设下三桌酒宴,酒菜纷陈。
严晓星含笑道:“五位速脱人衣履藏起,他们也快到五人闻言忙穿人侧厢里面,须臾,五人走出,只见是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淮上隐叟祝秋帆,云中怪乞孔槐及向熙阳。
严晓星长施一揖,谢道:“有劳四位前辈及向奔波劳累,令晚辈寸心难安。”
向照阳忙闪身一旁,笑道:“兄弟是尸位素餐,虽然扮作神木令传人,却无实际本领,不用谢了,否则令兄弟汗颜无地。”
淮上隐叟祝秋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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