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倒是准确地捕捉了赵燮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到底是跟国际大案打交道的大律师,她回头看看那个山洞,问:“你的意思是,这条水路,跟毒…品的运输有关?”
当初那个维南团伙,做的就是跨国走私du…品的罪恶勾当。
赵燮点头:“究竟是不是,我们往前探一探,就知道了。”
苏颜犹豫:“这可是维南境内,而且你的军人身份很敏感,万一被发现了……”
“你害怕?”赵燮带着一点笑意看她。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也就这些经过枪林弹雨的大兵了。
苏颜一下子跳起来:“你是不是又想把我赶走,或者让我等在这儿!我不,我也不怕!你休想甩掉我!”
赵燮看她激动的样子,心里微微地一触动。刚才在他遇到危险时,她着急又勇敢的样子、憋着一股劲儿的样子,出来山洞拼命想帮助他,找不到水要哭的样子,都从他的脑海闪过。
不知何时,这些鲜活的、充满喜怒哀乐百般变化的傻样儿,早已冲淡了时间和往事留下的黯淡,仿佛给一面灰白的墙面,画上一幅色彩鲜明的图画。
是谁说过,面对真爱,女人会勇敢,而男人的第一反应是畏惧。一直逃避,是为她的安全考虑,但会不会,也是他内心的畏惧呢?
赵燮无奈地轻拍一下她的脑袋瓜:“好了,别嚷嚷。我不会丢下你,你跟我一起。”
苏颜还没来得及高兴,赵燮接着解释道:“云村里有犯罪分子埋伏,而且他们已经下手,我们沿原路返回,再遭暗算的几率很高。即便要回去,也得找出别的路来。你呆在这里,跟原路返回的危险是一样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前走。”
他解释得认真,苏颜根本没有听得认真,而是低下脑袋嘟囔:“原来是这样。”
跟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他总是认真理性,分析得失,带她在身边,永远是因为这样安全,而不是因为他希望她留在身边。
赵燮一看她那个沮丧的脸,就知道这女人,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感性的毛病又犯了。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说:“好了,以后不丢下你了。”
“真的?”苏颜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嗯,但是,你不准一声不响,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跑来捣乱。你要找我,必须提前告诉我,战区无小事,你不能总是任性妄为。”
“我保证我保证。”苏颜立即无条件签署条约:“你让我干嘛我干嘛,绝对听话。”
呵呵呵,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证明,千万不要相信女人和小孩说的“我绝对听话”,说的时候固然真诚,关键时刻永远有“特殊情况”的幌子。只要你爱上她以后,迟早让你知道谁才是大王……
但此刻,赵燮对苏颜的配合深感满意,试一试手脚已经差不多恢复敏捷,站起来,说:“走,去看看,这条路上到底有些什么勾当。”
说到此处,不得不说,维南国的边防,还真是跟筛子一样到处都是漏洞。有时候,官方的边境布防,可能还没这些黑…道和罪犯的武力镇守严密。(。)
天降大祸()
赵夑带着苏颜,沿着小河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段弯弯曲曲的路,差不多就是绕过一个山脚。转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片白花花的水光,倒映天上火烧般的云彩,直直映入眼帘,刚刚习惯了山道间绿色环绕,猛然变换,让人睁不开眼睛。
清浅的湖水上,漂浮着小块小块白色的块状结晶,夕阳照上去,折射出细腻的光彩。赵夑蹲下身去,捡起一块,赫然是粗糙发青的盐块。
这是一个巨大的盐湖,藏在维南边境的群山当中,少有人知道。
可以猜测,这个盐湖很可能成分特殊,比如,接近高浓度的海水。于是,在山间被溪流稀释,又通过地下暗河,向通云湖逐渐渗透,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作为淡水湖的通云湖里面,却有必须生活在海水里的鲷鱼。
想必这条地下水道的彻底接通时间不算太长,液体密度大的盐湖水一直在向密度小的淡水渗透,再过几年,很可能通云湖整个都会变成咸水。
就在盐湖旁边、背阴的山坡上,满满一山坡、超过两百亩的陌生蓝色花朵,争相竞放。花瓣层层叠叠,从浅蓝过渡向深蓝,连根茎靠近泥土的地方都是蓝色的。这成千上万的蓝花,妖异得就像山间的妖物。
赵夑和苏颜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花,非但形状和他们所熟知的任何都不同,花瓣层叠却不卷曲,而是平直地四散伸开。而且,一般的花都是向阳的山坡开得好,这花居然在背阴不见阳光的一面,如此狂野盛放。
不知名的蓝花之下,没有一点绿色植物,只有红色的蓬草贴着地皮炸开,这是典型的盐碱荒滩植被。也就是说,这种看起来娇艳欲滴的蓝花,是生长在盐碱地上的!
花没有香气。在花间,一只一只硕大的幽蓝色凤蝶翩翩飞舞,采食花蜜,沾染花粉。奇异的是,吸食完花蜜之后不多时,这些大蝴蝶就开始像喝醉酒一样,在空气中忽上忽下、跌跌撞撞地摇晃。
两个人知识丰富,立即都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唯美的“醉蝶”,分明是因为这些有毒或者有致幻药性蓝色花朵,让好端端的凤蝶变成了醉汉。一点花蜜已经如此厉害,花朵本身经过提炼,效果可想而知,放翻一个成年人不成问题。怕的是,可能还有别的“功效”。
“这是一条跨国运…毒的路!”赵夑严肃地说道。
就在此时,眼尖的两人瞥见山坡那头走过来两个当地打扮的人。不用赵夑下令,苏颜已经机灵地跟在他后面躲到山石背后。
只要跟“毒”有关的事,绝对需要格外小心。
幸运的是,就因为这盐碱地非常荒僻,种的又是常人根本没见过的植物,主人可能不太担心被发现,才没有在周围布置武…装力量。否则,这种跟“毒”打交道的人,手段可怕得很。
两个农民样子的人走近了,赵夑才看到,他们都戴着厚厚的、特殊形状的口罩,走到花丛中,伸手翻看花枝,用当地土话交谈,看样子是交流花朵的长势。
赵夑这才意识到,这些花虽然一丝香气也没有,但很可能是向空气中散发药性的。他头脑里那种眩晕和微微的灼烧感,因此又泛起来。
“快把外套打湿,捂住口鼻!”他低声说。俩人也顾不得溪水里的盐分苦涩刺激,弄湿衣服捂在鼻子上。还好,花朵向空气中挥发的气味毕竟有限,山地又空间很大,防护还算有效。
两个农民观察完这几块地的蓝花,太阳已经快要落到山后头去。两人换了个方向走。
“跟上他们。”赵夑轻声说:“如果真是跟du…品有关,跟前必有特殊的聚集地。”
两人一丝声响也不发出,轻手轻脚地跟上去。
与此同时,陆韬在k市远郊的一个靶场,看一帮士兵修理几门火炮。这几台炮年代比较早了,马上要退役,但是还放在靶场偶尔练练兵用。因为这个靶场里同时还有几种最新式高精密火炮,怕一般人员搞不定,把陆韬这个武器专家派过来了。
他很少在工作的时候分神,但是这两天例外。
昨天上午,他亲自送西京军区来视察的几位领导去机场,因为私下里代表父亲陆远声送了十来箱子特产,不愿意惹人闲话,就没让区里派车和司机,自己开车去的。
从机场回来,等红灯的功夫,他又一次摸出手机,习惯性地刷新一下微信消息列表。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新习惯。之前,他经常因为一时忙碌或者心不在焉,看不到宁染发来的信息,过很久才回复。宁染为此生过好多次气,他才勉勉强强改了一半,没事的时候,记得看看手机。
从那一天,请求他一起去见他妈妈的通话之后,这十多天,专属于许宁染的来电铃声一次也没响过,没有微信,连她的朋友圈也再没有更新,停留在发布会上穿着小礼服,举着香槟微笑的那张照片。
照片很美,难掩眼睛里的一丝忧伤。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
每次看到她眼睛里隐忍的忧伤,陆韬的心里都会泛起一丝波澜,心疼的,想抱抱她。
就这么走了个神的功夫,黑色的jeep牧马人已经从北郊出口下了机场高速,快要开到许宁染公寓楼下。这本来就是他非常熟悉的线路。
算了,为什么要跟她冷战呢?她这次虽然倔强强硬,但并没有做错什么呀。最重要的是,他想见她,这十几天没有音讯,起初他还能强撑,后来,根本没心情做任何事。
见到她,是狠狠惩罚她的冷酷,还是要抱住她,告诉她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然而,开门进去,迎接陆韬的,是一间空空荡荡的空房子,家具蒙着白布罩,布罩上已经落上薄薄的灰尘。主人已经搬走好些天了!
陆韬的心瞬间就慌了。从上一次塔西国的分离,他已经很久没有跟许宁染分开过。
他打电话给她,停机!打了无数个都是停机!再打苏颜,实在不行打赵夑的手机,都是关机。
陆韬不知道,赵夑和苏颜因为所在的山村没有通电也拒绝开启发电机,两人的手机早都电量耗光,自动关机了!
许宁染这一次,失踪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彻底。而且,她是沉默无声地离开的。沉默有时,是最深的失望,所以,连告别的必要都没有。
陆韬试着再一次拨打宁染的号码,停机!停机!还是停机!
旁边传来“滴滴”两声喇叭,战友修好的军车要通过,陆韬往旁边随意让了让,再一次拨出电话。还是令人厌恶的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陆韬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挪开耳边。就在这时,他看见在场的很多人看向他的方向,有几个惊恐地叫出来。
不等他回头,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地砸在他的右侧后脑上,随即,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陆韬垂危()
一门正在维修中的榴弹火炮,因为维修人员操作的过失,本该得到牢固支撑的炮筒,支架意外滑脱。重达上百公斤的炮筒重重砸在了陆韬的后脑上。
救护车赶来不过短短几分钟,陆韬的血已经在地上积成不小的一洼。他整个陷入重度的昏迷,瞳孔对光照几乎没有反应。
陆远声夫妇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陆夫人几乎当场昏迷过去。稍微清醒一些,立即往医院赶。他们没有见到儿子的面,只有手术室的大门紧闭,“手术中”的红灯亮得刺眼。
一袋又一袋鲜血送进去,病危通知单已经下了好几波。诊断结果里面写明:头部遭受重击,心跳、呼吸停止,颅内压明显升高,不排除颅内出血。
一旦颅内出血,几乎必然会引起后遗症,严重的,可能从此无法清醒。
陆太太瘫倒在医院长廊的软椅子上,陆远声军人的威仪尚能保住他端正坐着,但微微发抖的双手和膝盖早已出卖他的内心。他们只有陆韬这一个独生子。
陆韬的手机里,最后拨出的几通电话,明明白白写着“许宁染”。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失踪,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工作从来一丝不苟,怎么会凑巧站立在高危作业区域!
陆远声夫妇的心里,既恨,又怕。
如果真的逼走许宁染,却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余生要如何在痛苦、怨恨和自责中度过!说到底,他愿意跟谁在一起,至少他都好好活着。
手术室的红灯,亮得似乎永远不会熄灭。
就在陆韬的意识游走于全然的黑暗,在生与死的边界懵然无知地徘徊,远在万里之外,雪山深处,许宁染的胸口被突如其来的剧痛重重打击,仿佛有人狠狠攥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宁染的身体从椅子滑下来,蹲在地上缓解心痛。
深爱的人,即使在千里之外,即使已经转身离去,即使大脑强制隔绝所有关于他的记忆,身体却先一步,感知了他的痛苦。
刘大仁从外面开门进来,抱着一大堆粗粗的木柴。因为有个住在仓库里的老头儿“分享”,他害怕木柴不够用,又出去找着枯死的树木,自己砍了一些。一进门,就看见许宁染蹲在地上,表情痛苦,把柴往门口一扔也不管了,急匆匆走过来:“你怎么了?”
许宁染慢慢站起来,一脸茫然地摇头。那股突然而至、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又悄然而迅速地消失不见,像吹过一阵风,了无痕迹。
确定她没事,刘大仁又回过头,去把随便一丢的木柴一根一根捡回来,在壁炉边的箱子里摆好。
许宁染有些心神不宁,但说不清为什么,带着些迷惑坐回桌边。电脑屏幕上的书稿,正写到少年铁如沁在青州的大山里遇到猛虎,惊走奔马,急欲伤人,一身素衣如月的少女在林深处舒张空弓、凝气如箭,只凭一支气箭破空,吓走了老虎。
在她笔下,这次初遇,女孩拯救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君王与恋人。但许宁染不知道,在万里之外的隆国,她深深深爱过的男子,于昏迷的黑暗、濒死的绝境中,存留的最后一个念头,也许便是她能如少女燕晚一样出现,把死亡的缠绕,从他身边驱散!
刘大仁的言语声打断她发呆,他一脸肃然地说:“你有多少武器?”
许宁染突然接到这么个奇怪的问题,茫然了几秒,仔细想想说:“两支手枪、配二十颗子弹;一把猎枪,算上你带的,还有两把匕首。怎么啦?”
刘大仁看着窗户外面,本来有想过瞒着许宁染,但又觉得她不是那种需要男人蒙在鼓里来保护的傻瓜女人,告诉她,或许反而有利她在危险来临时,及时隐蔽保护好自己。
他轻声说:“我告诉你,你不要紧张。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人利用鹿的尸体引来狼群陷害你、或者陷害仓库里那个家伙?——这帮人又来了。”
许宁染闻言,立即有些紧张起来,但没有过激的反应,也轻声问:“你是说——杀手?”
“差不多,而且挺专业的。”刘大仁慢慢地、状似无意地拉上窗帘:“可能八至十个人,有武装。目前还没有包围这里。我在林子里发现他们的踪迹,应该在等待时机。”
“这么多人!”许宁染轻呼:“那怎么办?”
“别紧张。”刘大仁说:“以一敌十的事儿,我和赵夑以前也不是没干过……我已经想到一些办法,给他们来点特别招待。”
听到他低沉的话语,许宁染的心里莫名多了一丝安宁。这个特种部队的副指挥官,平时或许没正形,偶尔还乱发脾气,但是关键时刻,他总是绝对可靠的战友。
“要怎么做?”她问:“我能做哪些事?”
“咱们的助燃剂还剩多少?”
“一桶半,算上仓库那边需要的,刚够接下来一个月使用。”
刘大仁沉吟一下,说道:“顾不上了。先保住命,才能考虑取暖的问题。我去拿。”
风雪让天色非常阴暗。远远的逆风山坡上,负责监视他们的人眯着眼睛,忍住冷风透过望远镜看向林间小屋,忽然很讥讽地和和岛的语言说:“这两个人是不是傻…叉?”
这雪才刚刚小一点,一男一女俩人穿得跟熊一样厚,居然出来扫雪了。林子很密,透过枝杈,只能看到他们大概的动作,笨拙又缓慢,把院子里的雪扫到旁边堆起来。
“你不知道隆国有句老话,叫什么——各人什么扫门前的雪。”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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