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恼澹纳朗馈
第二天,张清风和魔君还是动也没有动一下,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们还是站在那个位置,那个动作,再大的风,也吹不进他们三丈以内,唯一改变了的是:他们的气场越来越强大。
魔煞众魔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那晕倒的骷髅煞早已被抬走,修行不深的重重铁甲魔兵,站得比较靠前的都觉得空气似乎停滞,他们胸闷得几乎喘不过气,难受得只好连连后退。
今时几时?今夕何夕?他们不知道,即使此时突然晴天里一个霹雳,他们也未必听得到,他们眼里此时只有对方,容不得一丝的分心,真正的高手对决,他们在招数上已经无懈可击,胜负却往往取决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疏忽。
明月湖面上,巨大的明月似乎一半在湖里,一半在湖上,波光粼粼,只是今时的月已经不如昨日的圆。
明月湖面上,有莲花灯,几十朵的莲花灯,灯火摇曳,在湖面上来回流连。
听说这叫许愿,很灵的。明月便许了九九八十一个愿,点了九九八十一支的小蜡烛。其实也不能说九九八十一个愿,因为她在这九九八十一朵莲花灯许下的愿望都是一样的,九九八十一朵莲花灯,她只许一个愿望。
明月阁里,蜡烛被她一一点燃,灯笼被她一个个送上夜空,每一个灯笼上都有她的亲笔字“清风”“明月”“平安”“归来”,听说这叫做千里寄情,祈盼所思之人平安归来,听说很灵的。
夜空中,有一轮明月,有无数灯笼。人族众人听说剑圣张清风孤身独闯魔煞王朝,重创魔煞城,迫使魔君不得不退兵,拯救了无数生灵。无数的男男女女,大人小孩,他们放飞手中的灯笼,真诚地许愿英雄平安归来。
第三天,月未西沉,东方渐白。
他们终于还是出手了,意念上他们不分胜负,他们是同时出手的。
一出手的那一瞬,张清风突然就悟出了一套剑法。
很奇怪,有的人有时候一辈子也创不出一套剑法,有时候,人可以在一瞬间突然悟出一套剑法。
这套剑法的领悟源头来自张清风几天前前无意间看到的一个古朴巨鼎,他的很多武功剑招都在那鼎文和图形中得到升华。
他们一出手,很快便判出了胜负,因为静止时他们本就一直都在决斗。
两丈多的魔君手中双斧闪电般向张清风掷去,张清风双手举剑一一砍落。魔君向张清风电窜而去,口中喝道:“魔煞大悲手。”魔气森森的双手突然幻化成巨大的魔手,向张清风抓来。
张清风喊道:“剑雨飘零。”这是他突然悟出的一套剑法。静止较量时,魔君魔煞大悲功修行已经更上一层,清风也悟出了一套绝世剑法,他取名为“剑雨飘零”。
魔君一念身上煞气腾腾,张清风一身天罡正气暴盛。
一人一魔决斗马上进入极至境界,全身心只为打倒对方。
张清风剑雨飘零使出,周身便如满天飞剑,无数气剑包裹全身,魔君魔煞大悲手抓来,仿佛万千魔爪,更是诡异莫测,万夫莫挡。
魔君的大悲手快,张清风的剑雨飘零也快。
魔君大悲手抓向张清风肩头,张清风肩一沉,翻转一剑割向魔君手腕。魔君魔爪抓向张清风面门,张清风左拳击魔君掌心,途中突然拳变为钩,扣向魔君手腕。魔君一掌拍向张清风拿剑的手背,一掌击他胸口,张清风拿剑的手突然剑锋反转,剑柄击向魔君伸开的手腕,另一手格开魔君的重拳。
魔君突然一脚踢向张清风小腹,张清风膝盖一抬一扭格开那脚。张清风跳跃而起左手突然拖起魔君下颚,右手铁剑翻转如电,刺向魔君颈侧,魔君出手如电弹偏张清风的剑锋。张清风一记凤眼拳击向魔君太阳穴,魔君双掌齐出推向张清风前胸。张清风翻身躲避。
张清风脚尖一落地面,剑气呼啸,一道道剑气杀向魔君身体各个要害,魔君魔煞大悲手一一化解或闪避。
……
他们的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围观的众魔只看到随处飘扬变幻莫测的鬼手,快得比闪电还要急促的剑影,无不看得眼花缭乱。
万千鬼手撼天动地,剑雨无双抖擞乾坤。
张清风纵身而起,一剑刺出,一道剑气呼啸而出,刺穿魔君魔铠,剑气直透其心窝。也就这时,魔君的魔煞大悲手也刚好排山倒海击中张清风。
魔君中剑后后退几步,几欲摔倒。张清风半空中狂吐一口鲜血,一人一剑不由自主向大悲崖下飞去。
魔君捂着胸口,鲜血狂涌,身中要害,已是活不久了,众魔慌忙赶到魔君周身,魔君只是看着张清风落下的那大悲崖,大悲崖下是万丈深渊,魔君看着那万丈深渊,心中感慨万分,低语道:“你刺死了我,自己也落了个粉身碎骨,我们这是玉石俱焚呀,到头来谁也没有输赢。若是当初没有这场决斗,我们将来的世界不知又会如何的精彩,可惜没有将来了。”
魔君心里雪亮,孤胆剑客张清风绕了大半个圈子来到魔煞城,岂是单单为了跟他决一胜负。
魔君顿悟:“无尽的杀戮征伐,那只是为了满足个人野心。是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到头来也许都会像今天这般,落个玉石俱焚,枉送性命,毫无意义。”
明月突然跳出乌云,柔和的月光撒在巨大的大悲石上,撒在石上的观音浮雕上,观音慈祥和蔼的微笑亘古不变。
魔君一念看到了观音的微笑,他也浅浅地笑了。
魔君一念留下最后遗言:“自古征伐多无义,不可轻易动干戈。”
明月阁里,弹到一半的古筝突然断了一根铉,秦明月突然一阵头晕,一手扶着柱子,心里没来由的慌得很,她眼中含泪,呢喃道:“铉断……莫非他……”她不敢说出后面的话,她也不敢去想象她到底要表达什么,她也不愿去想,她怕急了。
落下大悲崖万丈深渊的过程中,张清风突然看到身边漂浮着一只红灯笼,灯笼里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灯笼正在往下落,灯笼外似乎还写着“明月”二字,张清风急忙伸手抱住那灯笼,然后身子直坠万丈深渊。
明月阁,她天天来,夜夜来,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里是他们情定三生的地方,这里似乎还有他的身影,他的气息。
等,一个既美丽又残酷的字眼。等时若有期,等个天荒地老又何妨。等时若无期,百年之后,心灰意冷,无伤无悲,哀莫心死。
枯等,是时间给人最残忍的一种酷刑。
明月阁里,明月扶琴弹得悲凄,入迷,弹得地老天荒,弹得悲欢离合,弹得生生世世,弹得生离死别,弹得鬼哭狼嚎,弹得悲天悯地,弹得简直灵魂出窍。
还好,他没有让她等得太久,他说过的一定归来,说过的话,怎能不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有力的手把一个红灯笼放在明月放琴的案上,夜色中,灯笼里的火光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可爱,它给人于希望和温暖。灯笼外有字:清风平安回来——明月。
秦明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股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她骤然回过神开,停下弹琴的手指,睁开眼来,于是她便看到了那个红灯笼,看到久违了的他。
她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他轻抚她柔顺的秀发,他抱着她是抱得那么的紧。
月下有人,有清风,有明月,有淡淡兰花香。
有琴,有剑,有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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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有爱,有侠侣。
第十三章 艳楼天香()
黑发飘逸,白影晃动,剑声铿锵,剑雨飘零,而后静寂,清风明月,两人携手走向天涯。
一个身材挺拔,手持铁剑;一个白裙飘逸,美丽端庄,两人携手而去,从此隐迹江湖,他们身后峰壁上石屑突然哗啦啦落下,壁上赫然出现二十四个剑刻的大字:
情至深则无情,情至浅则无忧。
剑至精则无我,侠至圣则无名。
十八年后。
晴。
夜月。
天香楼。
你知道朱雀城吗?
你也许不知道朱雀城但一定知道天香楼!你如果知道朱雀城那一定也是因为天香楼。
天香楼是朱雀城里的青楼,远近闻名,常年有人千里迢迢来到朱雀城,只为来这天香楼。
天香楼,不仅因其金檐玉壁,雕栏玉砌,一派豪华,金碧辉煌,座无虚席,热闹非凡,更是因为这儿的姑娘个个国色天香。
天香楼不愧是天香楼。
台下好像永远都是男人的海洋,波浪般涌动,台上是姑娘们的舞台,轻歌曼舞。
台下有醉者的呢喃,有上了年纪男人的咳嗽,也有自负风流公子的喊着天香楼里最美的姑娘的名字,当然,他喊的最美的女子也许在别人眼里是最不养眼的一个。其实,即是天香楼里有最不养眼的女子,那也丑不到哪里去。
天香楼的老板葛天香正招呼贵客忙得不亦乐乎,她今年年龄已经三十,但依旧满面春风,美貌如花。都说三十岁的女人一枝花,还挺有道理的。
台下仿佛永远只有男人的声音。台上不仅有女子的优美清扬的歌声,还有古筝、琵琶等乐器的弦律。
一曲完毕,男人们并不吝惜自己的掌声。掌声送走了上一曲也迎来了下一场,大家都期待着,比期待什么都更有耐心,因为刚才天香楼的老板葛天香在台上已经说了,即将出场的是天香楼的镇楼之宝。
顾不上饮酒,顾不上玩骰子,顾不上闲聊,更顾不上吟诗作对无病呻吟。
静静的等待成了这里唯一的气息。一段美好的等待也许会使人不安和悸动,但这时不会,因为她即将登场。只要能看看她,等多久很多人都无所谓。
乐器和着,烟雾滚滚,六个妙龄女子在台上起舞,台上的正中央徐徐升起了好大一个粉红花苞,整个露出来后,花苞慢慢绽放,缓缓绽放,是一朵奇大的鲜艳的睡莲,栩栩如生。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哇——”众人忍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烟雾莲花中突然探出一只玉手,人们一看到这只玉手就会联想到绝世佳人,正如看到龙椅就会联想到金銮殿一般。这只玉手洁白如瓷,毫无瑕癖,软若无骨惹人生怜。
接着莲花上又露出绝世佳人的另一只手,她的这只手衣袖遮挡着佳人的绝世容颜,隐约可以看到佳人长发如瀑,观众忍不住又惊呼一声。
接着这个妙人儿整个儿天仙般突然跃出,她的绝世容颜展现在众人面前,哇,她难道就是传说中睡在花苞里的花仙女,她简直就是来自天上的仙女。
群情激奋,呐喊声压盖了台上的乐器声。佳人一笑,台下的呐喊就更加大声了。
她蛾眉细而弯,她秋波惹人怜,她青丝如梦缠人不放,她肤白如脂如玉,
她体态曼妙仿若神话,一身白纱裙翩翩起舞,台下男人们的心似乎已然停止了跳动,也顾不上跳动了,魂儿似乎也要出窍,随她起舞。
她就是天香楼镇楼之宝——萧香。
看她,每个人都看她看直了眼——男人。
佳人翩翩起舞,浅唱小曲儿,樱红小嘴小张小合,情深意更长,她的声音也是那么的美妙:
“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看梅梢月,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勾月。当初意儿别,今日相抛弃撇,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
门槛上站着个少年,一身布衣毫无装饰佩戴的少年。他不算太高但也不矮,他仪表清秀,脸上还带着点稚气,他双眼如刀锋锐利,没有人靠近他,也许没有人敢靠近他,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常人没有的锐气。
还好这时侯也没人会站在这地方,他们都拼命往里面挤。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他也一动不动看着台上,看着这妙龄的绝代佳人,听她悦耳的曲调。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得那么痴迷。
他不懂。
他叫张思雨,初入江湖,他一直想做个正直的人,他也一直在做正直的事,虽然他才出山两天,他左手有力握着的那口四尺七寸的银白铁剑可以告诉你:
昨天,时间也刚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夜黑风高,街上行人更是稀疏,少年独步行走,他走得不快,但比别人快,他的步伐是如此的井然不乱。
他的腰杆挺得很直,面孔似乎有点冰冷,他手里那把铁剑在月光下闪着光,他握剑鞘的手握得很用力。
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这应该是一把有故事的剑吧!
突然夜空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几只什么大鸟飞过,又说不出是什么。大街上仅有的五个过路行人有四个人一愣,不约而同忍不住都抬头一望,却发现夜空中什么也没有,但只是抬头一望,这四个人便断送了性命。
“呯”,“呯”,“砰,“砰””,四颗大好头颅齐刷刷落地,四具尸体突然轰然倒下,血流了满地。
张思雨霍然停下脚步,他是这大街上五个行人中的一个,他刚刚没有抬头看天,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他步伐的前方。这时只有他一人还活着,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咯咯响。
一眨眼间少年已被八只奇大的黑蝙蝠围住,每一只蝙蝠都有常人那样高,只见他们全身都是一团的黑,巨大的黑色蝙蝠翼还在扇动,两只眼睛发出渴望鲜血般的红芒,莫非它们真是来自地狱里的八只鬼蝠,特上人间来索命?
张思雨当然知道它们不是地狱里的索命鬼,他知道他们都是凶兽,普通的蝙蝠哪有这么大,普通蝙蝠眼睛根本不可能发出红芒。
“我认得这把剑。”
原来蝙蝠也会说话,而且说话的那只蝙蝠就站在张思雨的面前,它比其它七只蝙蝠要高些。
张思雨双眼突然充满了怒火,内心澎湃,可是他的面孔还是很冷,他的声音也很冷,他道:
“只因为认识这把剑,只为了下来看看这把剑,你们杀了四个无辜的人。”
八只黑蝙蝠全身上下突然冒出滚滚黑烟,黑烟消散之时,那八只黑蝙蝠赫然就变成了八个人,一身的黑衣打扮,年纪差不多四十多,一个个面色幽暗,黑色披风在夜风中略略作响。
少年面前那人的衣冠比其他人更华丽,身份明显更高贵,那黑衣人讥诮地说道:
“没错,他们本该死,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是无辜的,我们也不懂得什么叫无辜。还在,我们此行也正是要去做杀人的买卖,反正少杀不如多杀,多杀他们几个虽然没钱赚但也无所谓。”竟是理直气壮的口气。
他,就是魔煞王朝的鬼蝠大王,轻功“飞蝠翔”独步天下,一对铁钩威震武林,杀人如麻,手段残酷,江湖上专做杀人的买卖。
张思雨握紧手中铁剑,冷冷盯着面前那人,他把剑举起,冷冷地说道:“你当真认得这把剑?”
注:“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看梅梢月……”此篇摘自元曲小令《塞鸿秋·爱他时似爱初生月》,作者无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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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金刚霸王()
鬼蝠大王盯着张思雨手里举起的那把剑,月光下,那把银白色的铁剑闪耀着光芒,这本是一把有着光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