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皇上撑不了多久了。”楚乘风坐在屋内喃喃道。
“王爷,那我们怎么办?”心腹周源问道。
楚乘风沉思片刻:“等下去。如今的局势其他藩王也都心知肚明,仁禧太后又怎会不知。这个女人十分狡诈,她既然能大方让我们回皇城,必定留有后招。我要等他们斗起来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其他藩王要是也这么想,那谁都不动,岂不是成全了仁禧太后?”周源担忧道。
楚乘风摇头轻笑:“总有人会忍不住先出头,只要有耐心就能等到最后。从明天开始,你就对外说我感染了风寒,躺在屋里修养,谁都不见。”
能当年皇位争斗中留下来的都是有几分心机,如楚乘风这般想法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当第二天传到仁禧太后耳边时,得了风寒的可不止楚乘风一人。
“六个人中,三个人感染风寒不能见客,看来他们这次倒学聪明了。”仁禧太后轻哼一声:“吩咐下去,传御医去给王爷们看病,再带些补品过去,我看他们如何装得下去!”
张任皱眉道:“吴王楚睿,靖阳王楚明卿,淮安王楚乘风都不是善茬。他们装病反倒能让我们腾出精力对付其他藩王。要是拆穿了,一次面对六个藩王,实在不好对付。”
“谁说我要亲自对付他们?”仁禧太后道:“如今我们在藩王的眼中,就像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上一口带回家里。可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少,所以他们势必会争出个输赢。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挑起他们的矛盾,防止他们结成同盟,让他们自相残杀。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放出楚渊对付他们。”
“庆王爷会帮我们?”张任疑惑道。
仁禧太后笑笑道:“他不是帮我们,他是在帮楚国。楚渊这个人其实很简单,他虽然位高权重,但一心效忠国家,没有反叛之心。否则,他班师回朝的时候也不会立刻交出帅印。他如今帮助皇上,不仅仅为了女人,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忠君爱国。”
“恕小的直言,其实我们不用这么怕庆王爷。他手中的兵符已交还给朝廷,现在只是个闲散王爷,不足为惧。”张任道。
仁禧太后叹口气:“楚渊去边关三年,如今军队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许多人受过他的恩惠,对他感激不尽。在军队里,朝廷的圣旨还不如他一句话。他就是没有兵符也能指挥军队。上次皇上被困,倪丹将军赶来救人,还不是先去救的楚渊,才救皇上。在边关将士的心中,楚渊比皇上更重要。幸好楚渊没有反叛之心,若是不然,给他个适合的理由,他就能坐上皇位。”
沉默半晌,张任迟疑了一下,问道:“那皇上走后,太后要如何处置庆王爷?”
“他这人重情重义,皇上走后也不会坐视哀家把持朝纲。与其养虎为患,不如趁他四肢被束的时候,斩草除根。”仁禧太后淡淡的说道。
“那和乐公主那里……小的见王爷与和乐公主关系很好,若是这么做……”张任道。
“不必顾忌和乐。”仁禧太后冷漠道:“她若是连这件事都不能理解哀家,哀家也不指望她以后能帮上我。到时候另选人再嫁便是。”
浑然不觉自己有可能再嫁的边晨晨正提着东西去看楚渊。
那日在天牢中呆得久,被回宫的仁禧太后得知,狠狠的痛斥一顿。在屋里禁足了半月,才又允许她去看楚渊。
这段时间,楚渊虽然身处在狱中,但一直都没有放弃希望。
从边晨晨口中得知藩王回宫的消息,楚渊就觉得这是个机会。如今身为藩王的,都是三年前被仁禧太后用计赶出皇城,他们对仁禧太后怀有恨意。要是瞒下皇上痊愈的消息,告诉他们太后命人下毒害皇上,想让小皇子继位好把持朝政。他们就有理由对付太后,定不会手下留情。届时,两方相争,他就有可趁之机,就有可能扭转局面。
可最难的就是,如何能见到藩王,将皇帝中毒的事告知他们。
楚渊面露忧虑,现在藩王们肯定都在等着看别人行动而不愿做出头鸟。可这样拖下去,等太后梳理宫中和朝廷上的势力就有时间对付他们了。到时候……
“楚渊,我来看你了。”边晨晨站在牢门口道。
“你来了。”楚渊关切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来?”
边晨晨提着漆盒走进牢房道:“还不是上次你提议的。母后回宫后,得知我呆在这里太久,感染风寒,就禁了我的足。今天我求了又求,才让我来看你。”
“你染了风寒?”楚渊轻声道:“牢里湿气重,我不应该让你待在这里。”
“不提这个。”边晨晨从漆盒中拿出饭菜道:“我叫御厨做了些你喜欢吃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楚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笑道:“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边晨晨在一旁坐下道:“天气太冷,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别得风寒了。”
“怎么?”楚渊停住动作,随口道:“我听你这么说,好像最近很多人得了风寒似的。”
边晨晨撇撇嘴:“可不是嘛。回京的六个王爷里,有三个得了风寒。太后还下令整个皇宫上下都打扫一遍,害怕影响了宫里的人。”
“怎么只有六个藩王回来?”楚渊心中一动道。
“听说其他的藩王还在赶来的路上,不过宫里最近算是热闹了,宫女们天天都在讨论藩王们的事,我耳朵听得都要起茧了。”边晨晨道。
“你不是很喜欢听这些吗?”楚渊调侃道。
“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听得太没意思了。”边晨晨瞄了瞄楚渊道:“你怎么也变八卦了。”
“这叫八卦?”楚渊问道。
边晨晨眨眨眼,笑道:“也可以叫八婆。”
第五十一章 暴雪至,风波起(一)
年初没过多久,就在仁禧太后忙着排除异己护卫手中权柄之时,北方传来消息,说天降暴雪,整个城都快被淹没了,急需要朝廷救援。
仁禧太后顺水推舟,将这个情况告诉众藩王,要他们替国家出力,派兵去救援。
眼见着皇上快驾崩,正值权利替换之际。众藩王都想留在皇城里,以期能分到一杯羹,哪会愿意派兵去北方救援。
可北方的雪灾要救,而且为了安抚百姓,必须尽快派人去救。众藩王推辞不过,便开始互相推诿,为了留在皇城,即使闹得脸红脖子粗也在所不惜。
仁禧太后早料到如此,便在宣布事情的第二天,借口替皇上祈福,躲在相国寺中不出来。任凭藩王们彼此争斗,作壁上观。
仁禧太后能躲,可坐镇军中的倪丹将军却不能躲。
这几日,为了去救援一事,众藩王们摩擦不断。相比于藩王们表面和气,背地里下手段而言,与倪丹将军同住的藩王所带来的军队,却已经撕破脸皮,闹得不可开交了。
“将军,不好啦!”亲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吴王楚睿的人跟魏王楚晖的人打起来了!两边都动起真格,再不赶去怕是要死人!”
“死就死!”倪丹将军怒道:“成天吃饱了没事做,死几个倒能省些口粮!”
“将军……”亲卫兵被倪丹将军的怒意吓了一跳,但还是劝道:“这些兵可都是藩王们从属地带来的,要是在我们军营里出了争执死了人,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太后一直想找机会安插自己的人进来,您若是这时候出了差错,太后就有理由插手军中事物,到时候……”
“不要再说了。”倪丹将军不耐的说道:“这些道理我都懂,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的样子。不就是从属地来,凭什么就高人一等。不服管教不说,成天惹事,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他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操练操练军队,被这么一闹,整天给藩王带来的人解决争斗,什么事都没做成。
“将军,如今皇上病危,庆王爷入狱,朝中局势不明。我们必须要保存实力,不能被太后抓住把柄!”亲卫兵焦急道。
闻言,倪丹将军徐徐叹息:“王爷被诬入狱,我却不能帮上忙,实在是有愧于他昔日救命提拔之恩。”
“将军,你现在保存实力就是帮助王爷最好的方法。”亲卫兵听着外面的喊杀声,语气急促道:“王爷本人聪慧至极,相信他一定能化险为夷。”
倪丹将军轻哼一声,大步走出军营。
老远望去,就见平日里操练士兵用的平地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喊杀声从里面不断传出。
“都停下,倪丹将军到了!”亲卫兵高声喊道。
两方人虽然并不怎么瞧得起倪丹将军,但在他的军营里,倒也给他一分面子,纷纷停了动作。
“怎么回事?”倪丹将军走入圈,面色不悦的询问道。
“将军,他们欺人太甚,非说这操场是他们训练的地方,不让我们进来。”吴王楚睿的人率先说道。
魏王楚晖的人一听,立刻就不高兴了:“明明是我们先到的,要训练也是我们先训练。你们凭什么赶人?!”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倪丹将军捂着涨疼的头,道:“一件小事而已,都各自回营地,别再争执了。”
“什么叫小事?训练是每日必行,哪能算是小事!”两方人这次倒站在了一条阵线上。
倪丹将军本来就不耐,如今被他们这么一说,更是恼怒。
“这片操场,是我们用来训练的地方,要说你们谁都没资格在这里训练。我看是在诸位王爷的面子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们使用。如今既然闹出争执,也是我想得不周到。从现在开始,这片操场除了我们,谁都不许用!若有违者,按军规处置!”
“倪丹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们王爷放在眼里了吗?!”两方人的头领都皱眉道。
“放在眼里放不到眼里,论不到你们来说。”倪丹将军怒道:“这些日子,我忍你们很久了,现在我不想再忍了!都给我回去!谁要是不听令,三十军棍伺候!”
“倪丹将军,你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你太……”
“这是在大楚的皇城,不是你们的属地!想耀武扬威,也不看看地方!”不待话被说完,倪丹将军就指着两方人的头领道:“来人,把他们两个拉下去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话音落,两方人马便骚动起来,士兵都怒视倪丹将军,只等着头领一声令下,就要撕碎了他一样。
感受到杀人般的目光,倪丹将军毫不畏惧。三年的战场生涯,已经将他磨练得再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畏惧。他现在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会怕这些人?这些人身后的藩王们?
“怎么?想造反?”倪丹将军大手一挥,他的士兵就将所有人围在了里面:“你们虽是王爷们带来的不归我管。但到了这里,也要守规矩。若是下次再犯,重罚不饶!”说罢,不理两方人马怒视的目光,吩咐亲卫兵把两方的头领押到一旁,各打三十军棍。
两方争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众藩王和仁禧太后的耳中。
吴王楚睿与魏王楚晖都作息日宁人状,并未太过追究。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全放在怎么趁着雪灾的机会,将其中一人挤出皇城,增加自己的胜算。
而仁禧太后则对此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在她看来,许多矛盾都是在小事中累计起来。有了今天的事,再要挑起吴王和魏王之间的矛盾就容易多了。
在挑选出救援的藩王人选之前,让他们互相争斗一下,既可以消磨他们的实力给他们制造争端,又可以分散倪丹将军的注意力,何乐而不为?
仁禧太后嘴角吟笑,在奏折上做了批示。
三日之后,救援的人就会出发。
第五十二章 暴雪至,风波起(二)
三日后午门处。
平西王楚安凝牵马前行,身后跟着众多来送他的人。
“没想到平西王如此深明大义,有你去救援,哀家总算可以放心了。”仁禧太后面带笑意,感慨道。
“太后谬赞了。”楚安凝微微笑道:“想去救援的不止我一人,只不过我趁别人没动之前先说出口罢了。灾事天降,托一时便会枉死许多百姓,早说早去也能救下一些。”
“平西王说得是。”仁禧太后点点头:“天色不早,你也快启程吧。待日后回来之时,哀家亲自摆宴替百姓好好谢谢你。”
“那安凝就等着太后的酒宴了。”楚安凝说罢,起身上马,拱手凝重道:“皇上如今仍在昏迷,朝中之事仰仗太后多多操心。安凝唯一能为大楚做的,就是去救灾安抚百姓,望我回来之际,皇上已转危为安。大楚亦能重归平安。”
“平西王放心吧。”仁禧太后点头道。
目送楚安凝离开,剩下的诸位藩王算是松口气。
有人担下救援一事,也就代表着他们不用再担心自己被三振出局,而且争夺的对手也少了一个。
相比于藩王们的高兴,仁禧太后在转过头后,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原以为能看到藩王们之间的争斗,没想才过一天,平西王楚安凝就上折子,奏请前去救援。这倒是让人十分惊讶。
仁禧太后不会天真的以为楚安凝就真的深明大义,为大楚考虑。当日诸位藩王回城,楚安凝并没有找借口推辞就说明他心里念的也是大楚国君的皇位。所以,他此举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楚安凝……
当年在争夺皇位的斗争中,其他人即使不参加争斗,都或多或少都受到牵连,被狼狈的赶出皇城,而他却是唯一一个保存实力全然而退的人。
仁禧太后心里敲响警钟,这个人放在藩王中实力属中等,但能跻身为六大藩王之一,可见他自有一手,不是那么好对付。
“太后,平西王出城应该是一件好事,为何您还是愁眉不展?”回到康寿宫,张任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仁禧太后坐在椅上,冷静道:“平西王自愿请缨离开,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张任道。
“有没有隐情哀家现在还不知道。”仁禧太后顿了顿,道:“不过我能确定一点,这个楚安凝,也许会是藩王中最难对付的人。”
就在仁禧太后的沉思中,楚安凝已经策马至郊外,指挥队伍准备休息。
“王爷,小的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自动请缨?”趁着没人,副手问道。
楚安凝拍拍坐骑,仰头看着忙碌的士兵们,道:“该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再怎么努力也争不到。”
“小的还是没听懂。”副手茫然道。
楚安凝轻笑着,摇头道:“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不过我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
夜幕降下,整个皇宫一片寂静。
这几日,皇上的病情越来越重,御医虽然全力救治,但也无力回天。宫里的妃嫔得知消息,一个个寝食难安,生怕皇上驾崩后,太后要她们陪葬。
“非礼啊!”尖叫声划破夜空,惊得安宁阁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宫女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中走出一个女子,只见她衣衫不整慌慌张张想往外跑,身后还跟着个男子,似乎在追赶她。
侍卫闻讯赶到,正好将两人一起拦住。
“谁敢拦本王?!”那男子一脸嚣张的望着侍卫长道。
侍卫长凑近看,才看清这人原来是近来回宫探望皇上的魏王楚晖。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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