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飞苦笑着说道:“狼王,回不去了……”
郭战神色微微一滞,说道:“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军营的生活吗?以你的能力,我甚至可以保证两年内帮你提干,这可以成为一份终身职业的。还是说你舍不得地方上的荣华富贵?”
夏若飞声音低沉地说道:“都不是……现在我的公司越做越大,这已经不仅仅是我个人的问题了,我抛下公司回部队,那些员工怎么办?再说……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总之重回部队是不太现实了……”
郭战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明白。”
见夏若飞情绪有些低落,郭战还轻轻地拍了拍夏若飞的肩膀,说道:“血狼,人生不同的阶段会经历不同的风景,对于你来说,孤狼的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好好书写新的篇章吧!”
夏若飞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嗯!队长,无论我在哪儿,我永远都是孤狼的兵!有需要的时候,我愿意随时为国出征!还是那句话……”
夏若飞说到这时看了看郭战,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若有战,召必回!”
两人轻轻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然后两个坚硬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
很快警方、军方大量的车辆就抵达现场,各类车辆停满了机耕道,后续抵达的车子甚至停到了218国道上。
平日里安静的下杨村也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不过军队早已在现场实行了管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看热闹的村民与现场远远地隔离开来。
郭战将情况简单地进行了通报,并且做了一个简短的交接之后,就带着孤狼突击队的队员们悄悄地撤离了现场。
梁启明教授则被送往了军队医院进行治疗。
护送梁启明教授动用了整整一个营的兵力,而梁教授抵达医院之后,整个楼层也实施了管制,可以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梁教授受的都是皮外伤,加上受了一些惊吓,所以精神比较差,在东南军区总医院进行了包扎处理之后,又住院观察了两天。
梁教授住院期间,郭战与夏若飞来到他的病房看望了一次,闭门谈了一个多小时。
夏若飞是梁教授点名要见的人——在那个危急时刻,是夏若飞开枪击毙了穷凶极恶的倭国小鬼子,可以说他就是梁启明的救命恩人。
而郭战则是为了公事。
从梁启明教授的病房出来之后,郭战带着夏若飞与孤狼突击队的队员们一起去了一趟三山大学图书馆。
梁启明将记录了实验核心数据的一个U盘藏在了这里。
在郭战他们抵达前的一两天,梁启明教授就已经预感到了危险,他果断地将实验核心数据拷贝到U盘中,然后在将实验室电脑的硬盘进行了物理销毁。
这个U盘被他放在了大学图书馆一个书架最底层,用胶带严严实实地粘在了底层隔板的下方。
三山大学图书馆里面藏书浩如烟海,书库更是有好几层楼,无数个一模一样的书架,即便是小鬼子知道东西在这里,如果没有梁启明提供的具体位置,短时间内也根本找不出来。
郭战他们顺利取回了这个宝贵的U盘——这里面的数据很可能对华夏武器装备性能的全面提升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征求过梁启明教授的意见之后,两天后,郭战带领小分队护送着梁教授和实验数据去了京城。
在那里梁教授将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他的实验也将在固若金汤的军方秘密研究所里继续进行下去。
夏若飞并没有参与这项任务,不过他的这次临时召回并没有结束。
夏若飞只是在农场里休整了两天。
两天后,交接完任务的郭战带着整个小分队的成员再次返回了三山市。
而夏若飞得到通知后,也再次离开了农场,来到东南军区三山总医院与郭战他们汇合。
夏若飞还要完成最后一项任务——护送老罗班长回部队。
……
苏南省某个山区的隐秘营区里,气氛凝重。
平时热火朝天的训练场今天无比安静,整天在泥水中摸爬滚打的战士们都换上了笔挺的常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花,袖子上挂着黑纱,在训练场上整齐列队。
他们一个个表情哀伤,却又站得笔挺。
队列横看成行、竖看成列,每一名战士都如同一棵笔直挺立的青松。
在队列的后方,悬挂着一条黑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特战勇士忠魂归来、血性男儿浩气长存。
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两个人特别引人注目。
她们是老罗班长的妻子和女儿。
老罗班长的妻子大约三十五六岁,穿着黑衣黑裤,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他的女儿只有六七岁,还没到完全懂事的年龄——老罗班长在部队一直都忙于战备、训练,多次推迟婚期,结婚后也因为聚少离多,所以很晚才要孩子。
四名其他部队临时调来的女干部站在老罗班长家属的两侧,不过老罗班长的妻子却并不要她们搀扶,她静静地站立着,和战士们一样腰杆笔直,遥望着南方的天空。
孩子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的神情——她也许还不知道父亲的牺牲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死亡的真正含义,也许在她看来,这只是在接爸爸回家。
不过老罗班长的女儿也不像同龄人那样,会顽皮地乱动乱跑,她也安静地站在自己母亲身边,学着解放军叔叔那样做出立正的姿势。
这个身上流淌着最优秀军人血液的孩子,与生俱来就有一股军人的气质。
良久。
一阵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南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很快,一家迷彩涂装的运输直升机慢慢地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直升机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绕着营区缓缓地飞了一圈,这是让老罗班长最后在看一眼他奉献了一生的营房。
最后,直升飞机在老罗班长无数次踏足的训练场上稳稳地降落。
引擎关闭后,现场的军区军乐队奏响了舒缓低沉的《思念曲》。
机舱门缓缓打开,几名战士上前去将躺在担架上的靳钢护送下了飞机。
然后,郭战手捧着老罗班长的遗像,神情肃穆的从机身尾部走下了飞机。
紧随其后的是夏若飞等八人,他们抬着老罗班长的灵柩,步履沉重。
现场没有安排礼兵,老罗班长的最后一程,要由这些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来相送。
夏若飞他们也没有换上军礼服,而是穿着还带着前几日战场硝烟的林地迷彩,全服装具也都戴在了身上。
这象征着老罗班长依然保持着战斗者的姿态。
现场还有一个简短的仪式要完成,郭战和夏若飞他们将老罗班长的灵柩和遗像安放好,就肃立在两旁守护着班长的灵柩,两名战士上前献上了花圈。
这时,夏若飞走出队列,将一个普通的子弹袋挂在了花圈上面。
这个子弹袋里装着小鬼子的头发。
在得知老罗班长牺牲的那一刻起,夏若飞就发誓要用敌人的首级祭奠这位可敬的老班长。
最后他也在那场战斗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还亲手击毙了四个小鬼子,其中还有倭国特工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井上俊彦。
不过军人的纪律不允许他真的将小鬼子的头颅割下来,所以夏若飞只能割发代首,用鬼子的头发来代表首级,祭奠老罗班长。
婉转低回的哀乐声渐渐减弱。
郭战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向后转,大声喊道:“集合!”
包括夏若飞在内,所有这次参战的突击队员立刻在老罗班长的灵柩旁列队,就连担架上的靳钢也坐直了身体。
“下面点名!”郭战红着眼睛大声叫道,“夏若飞!”
“到!”夏若飞挺了挺胸膛,立正喊道。
“靳钢!”
“到!”
“田飞龙!”
“到!”
……
所有参战队员都点到了名,最后,郭战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罗智诚!”
“到!”
这一声“到”比之前所有的声音都要洪亮,因为这是包括夏若飞在内所有参战队员齐声吼出来的。
“到!”
现场所有孤狼突击队的官兵又一次齐声喊道。
“到!”
所有参加今天仪式的官兵,上到将军、下到列兵,还有老罗班长的家属也齐声喊道。
三声“到”,一声比一声大,最后响彻云霄。
郭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再次下达口令:“稍息!立正!”
郭战向后转,往前跑了七步,然后干脆利落的一个靠脚,立正站好之后朝着他对面的一位中将敬了一个军礼。
这位中将是东南军区参谋长秦宏伟,这次受军区首长委托专程前来迎接老罗班长灵柩回家。
秦宏伟中将回了郭战一个军礼之后,郭战朗声报告道:“参谋长同志,孤狼突击队615任务分队奉命执行任务返回,应到15人,实到15人,请指示!孤狼突击队队长郭战!”
秦宏伟威严地扫视了一眼部队,开口说道:“稍息!”
“是!”
郭战敬礼,秦宏伟还礼。
然后郭战跑步回到队列前,下达口令:“稍息!”
接着他也跑步回到队列排头,迅速呈稍息姿势。
秦宏伟走到了灵柩正前方的话筒前,开口说道:“同志们!今天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迎接罗智诚烈士灵柩,我谨代表军区党委领导和军区全体指战员,对罗智诚烈士表示深切哀悼,向烈士亲属和受伤的同志表示亲切慰问……”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二等功臣()
秦宏伟的讲话很简短,不过对罗智诚的评价却是极高。
讲话最后,秦宏伟说道:“罗智诚班长几十年如一日,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在复杂凶险的对敌斗争中用鲜血和生命践行了一名老兵入伍时的铮铮誓言,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守护了几十年的万家灯火!同志们,这就是当代革命军人的好样子!孤狼全体官兵要继承罗智诚同志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苦练杀敌本领,随时准备为祖国而战!”
孤狼的官兵们红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齐声喊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迎接仪式结束后,老罗班长的妻子和女儿走了上来。
罗班长的女儿看着父亲的黑白遗照,似乎还不明白生离死别的意义,而他的妻子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郭战紧咬嘴唇,半晌才愧疚地说道:“嫂子,对不起……我把罗班长带出去,却没有把他平平安安带回来……”
罗班长的妻子名叫林月娥,因为长期两地分居,她一个人照顾家里老人和孩子,整天操持家务,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
林月娥泪眼婆娑地摇了摇头说道:“郭队长,这事儿不怪你,都是命……老罗生……生前就跟我说过,身为军人他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作为他的妻子,其实我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郭战声音低沉地说道:“嫂子,家里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们,组织上一定会尽力解决,组织上解决不了的,我个人来帮你们解决。”
林月娥摇摇头说道:“我们对组织不提任何要求,不过我希望老罗能回家乡,落叶归根……”
郭战立刻说道:“我们尊重您的意见,会马上跟赣江省有关部门联系,在老罗班长家乡的烈士陵园为他安排一块墓地。”
林月娥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接着林月娥又把目光投向了夏若飞。
夏若飞连忙上前一步,叫道:“嫂子……”
老罗班长和林月娥结婚多年,虽然长期两地分居,但是林月娥每年都会来队探望,所以老兵们都对这个嫂子很熟悉。
林月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夏,你退伍都快一年了吧?这次为了老罗的事情还专门回部队,谢谢了。”
“嫂子快别这么说!”夏若飞说道,“罗班长是我们全队官兵最尊敬的老班长,为了他的事情,我们义不容辞!”
林月娥说道:“小夏,军区首长把情况跟我说过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次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但首长告诉我,害死老罗的敌人已经被你们全部消灭了,你还亲手为老罗报了仇,谢谢你啊!”
夏若飞神色一黯,说道:“可是不管怎么样,罗班长都……”
说到这,夏若飞也不禁有些哽咽,一想到自己从军生涯大部分时间里,那些点点滴滴里似乎都是老罗班长的影子,这个忠厚长者,将他从一名普通的战士一手打造成了一个特战精英。
如今,这位老班长已经永远离开了。
这个迎接灵柩的仪式结束,夏若飞的心里愈发感觉空落落的。
郭战在一旁朝夏若飞使了个眼色,小声地说道:“若飞!”
夏若飞也立刻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家属的情绪本来就十分的悲伤沉痛,自己不应该再表现出这样的情绪来了。
他连忙说道:“嫂子,对不起……”
林月娥红着眼睛说道:“没事……”
郭战过来说道:“嫂子,咱们走吧!灵车在前面等着呢!”
“好!”林月娥擦了擦眼泪,说道,“楠楠,把爸爸的照片拿好……”
老罗班长的女儿楠楠懂事地点点头,从郭战手中接过了老罗班长的遗照,在两名女兵的带领下,慢慢地朝灵车走去。
而郭战则走到灵柩的前边,拍了拍田飞龙的肩膀,示意他归队。
接着郭战扶住灵柩的一角,下了一声口令,包括夏若飞在内的其他七名官兵和他一起用力,将灵柩稳稳地抬了起来。
大家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林月娥和楠楠的身后,抬着灵柩朝灵车走去。
郭战选择了亲自抬棺,给自己最尊敬的老班长扶灵,送这位自己兵之初的引路人最后一程。
《安魂曲》在训练场上响起。
所有的官兵都齐刷刷地朝着灵柩的方向,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而这次参战的官兵在一名排长的命令下,拿起95式冲锋枪将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天空。
哒哒哒!哒哒哒!
老罗班长生前最熟悉的枪声响彻了训练场,为这位老兵最后送行。
夏若飞、郭战等八人将老罗班长的灵柩送上了灵车,林月娥与楠楠也坐上了车。
这次参战的官兵,除了靳钢还无法下床之外,其他人全部都乘坐另外一辆考斯特车,跟随着灵车一起来到了殡仪馆。
老罗班长遗体火化之后,骨灰被安置在了孤狼特战队小礼堂。
这里临时布置成了一个灵堂,接受官兵们的吊唁。
老罗班长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是和平年代里真刀真枪与敌对势力作斗争,并且用鲜血和生命书写忠诚的英雄。不过出于保密的需要,他的事迹并不会在媒体上宣传报道,人们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位老兵为国家和军队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所以,他的骨灰也不会在外界接受公开吊唁。
其实这样的无名英雄还有很多。
我们能在流淌的夜色中与家人漫步,能在酒绿灯红的大都市里惬意生活,能和爱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这一切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平淡无奇的幸福,都是因为有着无数个军人在默默的付出。
我们的生活中之所以阳光灿烂,是因为有人把黑暗挡在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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