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玉坐一边,冷冷地看着,看到江彤月末了还给李过擦了擦嘴,顿时眼睛眯了起来。
李过道了声谢,趁江彤月还没走开时忽然说了一句:“自己找好武器,以防万一。”
江彤月一愣,不动声色的走开,给如砚喂水喝。
几个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赶路,柴飞的马在白小玉的身侧,他看看这越难越走的路,说道:“主子,你确定李过会乖乖带我们去那个地方吗?”
白小玉表情淡漠,说道:“不会。”
柴飞一怔:“那我们。。。。。。。”
“我们正走进忠贞营的埋伏圈。”白小玉的声音依然很淡。
柴飞大惊,脸上却不动手色,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密林中除了这七人行走的声音,没有其他声响,江彤月坐在马上,不自觉的将头上的发簪拿下攥在手中。
林中忽然有一只大鸟飞出来,自坛子的头顶窜过,坛子伸手挥了挥,忽然看到什么东西闪了闪,他抓了抓头,心想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他疑惑的当口,江彤月也看到了个那闪光,她比坛子反应快,已经知道是什么,是武器折射阳光的光点,她离坛子最近,整个人自马上往坛子身上扑,勉强将坛子压低了身子,一枝箭自坛子的头顶飞过,插进旁边的树上。
坛子这才反应过来,大呼道:“有埋伏!”
他话音刚落,又有好几支箭射来,坛子大叫一声,一把将江彤月整个人抱住,跃下马去,躲在树后面,江彤月被坛子护得密不透风,只听到马的嘶鸣声和人的喊叫声,然后猛然听到李过的一声叫:“就现在,快跑。”
江彤月被坛子紧紧的抱住,坛子用身体护着她,她根本挣脱不开,发簪就在自己的手中,如果要逃,刺伤坛子便可以,但那是坛子啊,她怎么也不会伤害他的。
她试着让坛子放手,但坛子怕她有危险,死活不松开,两人躲在树后,江彤月好不容易挣开一些,可以露出脸来。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第一个看向白小玉,白小玉并未中箭,他由柴飞护着,自己也动手打飞几支射来的箭。
林中射了一会箭忽然停下来,同时听到一声冲锋的叫喊声,有几百清兵忽然自林中的更深处冲出来,将本来埋伏白小玉他们的一队人团团围住,江彤月这才看清楚,正是那支说要回京复命的队伍。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小玉先走出来,走到李过跟着,看着李过,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老实带路,竟然带我们进埋伏圈,但我猜你之前并没有时间让人预先设下埋伏,之所以这里有人攻击我们,是因为我们进了你们忠贞营暂驻营地的势力范围,他们看到自己的老大被人绑着,而且只有七人,当然会攻击,是不是?”他眼看着李过脸色煞白,很是愉快的说道,“所以我猜得没错,荆州一战,忠贞营被打散,你带得那支队伍,就暂时驻扎在这里,连同你救回的贼后,你说我这三百精兵,够不够清剿个彻底?李过,你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过已经没有人色,咬着牙没说话,他第一次与白小玉这号人物交锋,没想到竟然输得那么惨,他抬眼看了下被围住的兄弟,其他余部确实在不远之外,白小玉三百精兵足够将他们都杀死。
“放过他们,我带你去。”他失了力气般,无力的说道。
白小玉笑道:“希望你这次不要再使诈,如果敢再来一次,别怪我将你的人全部杀光。”
白小玉说完,吩咐那三百精兵将忠贞营余部团团围住,原地待命,这才回头看了眼被坛子护着的江彤月,见她并没有受伤,便不再看,转身上马。
坛子肩上中了一箭,不以为意的自己拔下来,血马上涌出来,江彤月看着心疼,拿了备着的金创药给坛子敷,又让如砚教她用银针替坛子止了血。
如砚看起来很不情愿,但坛子是拼死救了江彤月,虽在不情愿但还是照办了。
白小玉又布置了一通,才带着其他六人上路。
之后路更难行,没有行多少路,天便黑了,几个人在林中点了火休息,江彤月还是给李过和如砚喂水和吃的。
李过心里不痛快,不肯吃,江彤月在他旁边坐下,说道:“你已经见到他的手段了,上百人的性命在他手中,他有的是办法逼你,既然最后还是会就犯,不如保存体力活下去。”
李过死一般的眼终于看向江彤月,冷声道:“你在做他的说客?”
“随你怎么想,我只知道如果你饿死,或者病死,你那些兄弟都活不了。”江彤月平静道。
李过眼神闪了闪,终于没再说什么,江彤月将干粮递到他嘴边,这次他张嘴吃下去。
白小玉喝着水,眼看着江彤月一口口的喂李过吃东西,忽然将一口水吐出来,冲勒云生道:“老二,去把两人的绳解了,让他们自己吃,另外,那个女人,明天饿她一天。”
坛子在旁边听到了,跳起来道:“为什么饿小娘子?她伤还没好透,不能饿。”
白小玉表情冷淡,盯着坛子道:“明天如果你敢偷偷给她吃的,我饿你两天。”
坛子是最经不起饿的,听说要饿他两天,当即不敢说话,却仍是有些不舍江彤月饿着,嘴里哼哼叽叽了半天,才回去坐好。
43冷漠
第二天果然没有人分东西给江彤月吃;坛子很为难的将出发时包给她的那包东西收了回去;苦着脸道:“主子吩咐的,不让给你吃,小娘子你忍忍。”
江彤月暗自冷笑;饿一天根本不算什么;这白小玉不知道又闹什么脾气。
所以在其他人吃东西的时候;只有江彤月饿着;如砚想把自己的给她;江彤月还没说话;勒云生连同如砚的那份也抢了;说道:“既然不饿,那你也别吃了。”
江彤月也不与勒云生争辩,知道他奉命行事;趁大家都在吃东西,一个人往旁边的林中去,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一个人往林里去很可能做些私人的事,只要走得不是很远,便没有人拦她。
江彤月不到一会儿就回来,用衣角兜了很多红色的果子带回来,是林中结的鲜果,夏季已过,此时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她分了点给如砚及李过,三个人蹲在一边吃起来,一行人这几天一直吃干粮,根本没吃什么新鲜的东西,看到那鲜活可人的水果,全都不自觉得看过去。
坛子最忍不住,扔了干粮,咂着嘴朝江彤月走过去,江彤月抓了一把给他,他乐呵呵的吃起来。
柴飞在一边冷冷地看着,看坛子吃得欢喜,冷声道:“你还吃?小心这果子有毒。”
坛子一听有毒,慌忙要把嘴里的果子吐出来,但想想,说道:“小娘子他们也吃了,怎么可能有毒,再说,小娘子不会害我的。”说着,继续往嘴巴里塞。
三个人吃得欢乐,白小玉将最后一口干粮吃完,拍拍手站起来,冲江彤月道:“既然你可以自己找食,那以后你们三人吃饭的事就自己解决。”
白小玉说这句话时料定江彤月坚持不了多久,或许再饿一天就会像他求饶,但接下来的行程中,因为山路难走,骑马赶路有时比用双脚走还慢,江彤月便下马行走,偶尔会蹲下来自树根边不知捡些什么东西。
到晚上时,几个人在林中休息,江彤月竟然拿出很多从未见过的蘑菇来,用匕首切成薄片,放在烧得发烫的石头上,顿时一般香味直冲口鼻。
这几天一直在山中乱转,已经有太久没有吃到新煮的熟食,此时闻到香味,坛子已经冲上来,像只狗一样围着江彤月的蘑菇乱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江彤月用树枝折成两根当筷子,夹了给坛子,坛子竟然直接张嘴吃下,那蘑菇烫得厉害,他还拼命嚼着往嘴里咽。江彤月看他这样子,难得心情愉快的笑起来,那笑容衬着火红的篝火艳过了满山的花。
白小玉坐在暗处,看着那笑容,手中的饼被他捏得粉碎,她会对那两个汉人好,对坛子笑,唯独对他冷淡,这几天一句话也不曾对他说过,他以为如果不给她吃的,她会来求他,但看来不会,她现在的情况反而比啃着难以下咽的干粮要痛快的多。
“主子?”旁边的柴飞看着白小玉将整个饼全部捏碎,不由唤了一声。
白小玉拍去饼屑道:“叫坛子过来,抽他三鞭子,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
柴飞与勒云生对看一眼,站了起来。
结果坛子被打了三鞭子,虽然不严重,但皮都开了,坛子哇哇直叫,一脸委屈的看着白小玉,却不敢说什么。
柴飞说:“知道错哪里吗?”
坛子苦着脸道:“知道了,因为我只顾自己吃,没有分给主子。”
一旁的勒云生笑起来,却听白小玉怒道:“不知错,再给我打。”
勒云生马上收住笑,在柴飞还没打下去之前劝白小玉,道:“主子,有伤者对我们行路不利,我看打几下便成了。”
白小玉不解恨,怒道:“皮糙肉厚的,他能伤成什么样?再打。”
柴飞举鞭再打,江彤月拦了上去,道:“他刚受的箭伤,要打就打我,不就是吃了我几样东西,白小玉,你有这般恨我?”
柴飞鞭子停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江彤月,冲白小玉问道:“主子,要一起打吗?”
白小玉不吭声,说到箭伤,江彤月身上的伤也没见好,分明手无搏鸡之力,却偏倔的很,谁都想保护,什么事都要与他对着干,当真可恨。
柴飞见他不说话,正中下怀,不等人反应,一扬鞭先朝挡在前面的江彤月身上招呼过去。
那一下来得突然,坛子想挡也没来得及,而且那一下远比打在坛子身上的重,江彤月身上的衣服直接被打鞭子撕裂,触目惊心的一条血印。
江彤月人跌倒在地上,柴飞眼神一冷,第二下又打了上去,这一次鞭子被人当空抓住。
却是李过。
李过眼中带着狠意,冲柴飞道:“敢再动她试试看!”
那狠意是当真的,柴飞是什么人?那一瞬间却竟然退了一步才一把将李过甩开,说道:“阶下囚,谈什么拼命?”说着举鞭又打向江彤月,他知道已经失了先机,这一鞭打下去,有的是人帮她挡,但他这一刻却忽然想看看白小玉的态度,他起初只是奉命随意的打坛子几下,却被这女人挡住,他一向讨厌这个女人,此时找到机会,便全冲着江彤月而来。
这一鞭打下,力道惊人,却没有听到白小玉喊住手,再看坛子,眼见江彤月被打飞在地,顿时失了理智,柴飞这鞭打来,他全不顾那是自己的大哥,“啊”的一声就朝柴飞撞过去。
柴飞利落的闪开,那鞭也同时失了准头,打了个空,坛子全不管柴飞会不会再打来,回身将江彤月抱起来,护在怀中,冲柴飞道:“你打的是我,盯着小娘子打是做什么?”
坛子与李过都护着江彤月,看来不会再让柴飞伤到江彤月,柴飞也并不想再动手,拿了鞭子退了几步,很好,这次主子完全没有维护她,可能他已经厌倦那个女人了,那么接下来的行程中,他有的是时间杀她。
他总算退到一边,回头看白小玉,白小玉眼睛看着江彤月,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自顾自的拿了水喝了一口,但握着水袋的手青筋绽出。
江彤月当夜就发起了高烧,神志不清,坛子果然皮糙肉厚,什么事也没有,担忧的守着江彤月,又跑去很远的地方替如砚找山泉回来,如砚用山泉润湿了布,先潜江彤月擦了擦脸,动手替江彤月解衣服想潜她擦身上的鞭伤时,被坛子拦住了。
“你怎么可以碰小娘子的身子,”说着推开如砚,一把将江彤月抱起来,直接走到暗处闭眼沉睡的白小玉跟前,叫道,“主子。”
此时已经是半夜,因为江彤月发高烧,坛子、如砚和李过根本没有睡,勒云生守夜,在睡觉的只有柴飞和白小玉,白小玉浅眠,虽然闭着眼,其实一直醒着,被坛子一叫,睁开眼,看到被坛子抱在手中的江彤月,又闭上眼,道:“何事?”
坛子将江彤月硬塞进白小玉的怀中,道:“擦身,那太监说是背上的伤引起的烧,所以要擦干净伤口,主子,你来,我去端水。”说着跑回去端水。
怀中的人滚烫,白小玉不自觉的睁开眼,那张脸上全是汗,双眼紧闭,嘴唇干裂,一张一合,却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本想直接推开,江彤月昏迷中却将头钻进他怀中,蹭了蹭,他僵在那里,半晌终是没有推开她。
坛子将水端来,把湿布拧干递给白小玉,白小玉看着那块布,终于有些怒了,冷声道:“坛子,你是主子还是我?”
坛子被那冷冷的眼神吓得一抖,道:“主子,我知道是因为小娘子没分东西给你吃,所以你气她,但小娘子现在全身都是伤,那太监说严重得很,你之前这么疼她,不要因为吃不到东西,就不管她了。”
白小玉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别跟一个傻子一般计较。
“小玉。”怀中的人忽然叫了一声,他胸口一滞,低头去看,却仍是在说胡话。
今天竟然任着柴飞打了她一鞭子,眼看着李过上去拦,他恨到极点,他的女人,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护着?却生生的什么话也没说,甚至眼看着柴飞继续挥鞭出去,是想看着她被打死吗?还是知道柴飞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又或者说,他在强迫自己不要将她看得那么重?
他坐起身,低头看着江彤月,冷冷对坛子说道:“我替她清洗伤口可以,但如果明天还不见好,将她丢在路上,我们这一路,不能有负累。”说着接过湿布,抱起江彤月往旁边林中深处去。
伤口竟然粘住了衣服,白小玉好不容易将江彤月的衣服脱了,借着极暗的月光一点点的擦,曾经那么美好的身子,此时伤痕累累,自己为什么还要对她狠心?是因为她决定逃跑?是因为她的心不向着他?
手不觉有些颤?她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重要?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情绪?明天若她真的好不了,会忍心将她丢下吗?他把带血的布扔在一边,将她的衣服重新穿好,看着她苍白的脸,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道:“如果你心里没有我,并不向着我,我又何必对你仁慈?
44暗杀
不知是不是如砚深夜在林中采的草药起了作用;还是老天帮忙,第二天江彤月醒来时烧已经退了;人却极度的虚弱;坛子支了锅把干粮掰成小块放在水里煮软;拿了小碗盛着;给江彤月喂了一碗;坛子还怕白小玉看到会说,故意在林中偷偷摸摸煮的;拿来给江彤月吃时;还是给白小玉撞到;还好白小玉并没有说什么。
几个人吃完早饭又要出发,江彤月的身子连坐着的力气也没有;根本不能骑马,坛子便与江彤月同乘一骑,小心的护在怀中。男女有别,这本是很不合礼数的,但因为那是坛子,根本只有十岁不到的智慧,也没有人觉得不妥。
一行人走走停停又是一天,总算看到了人烟,是一个不算小的镇子,镇上的人看到满人,都不约而同的往一旁躲,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等走远了,才听到骂声:满州狗,不得好死!
白小玉面无表情,听到骂声,更是没有反应,他抬头看了看天气,对身边的勒云生道:“找个店落脚,明天换成汉服,我们这一行不能太引人注意。”
勒云生说了声“是”,快马往前走,不一会儿回来道:“前面有个客栈,客人不多,店面比较干净,主子我们可以在那里落脚。”
白小玉点点头,几个人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客栈果然很干净,店家看到几个满人进来,吓得不轻,与伙计两个缩在柜台里不肯出来,勒云生不跟他们多言,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道:“四间房。”他心里是盘算过的,三个汉人,他和柴飞各自看守一个,让坛子看着那个女的,自家主子当然是一人一间,但如果他想与那女人一间也是方便的。
半晌,自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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