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了?
但也该有声音啊?
她不由得回头,却看到那处草丛剧烈的动了动,不一会儿爬出个女人来,那女人发髻已乱,身上衣裙不整,下身的裤子已被脱了一半,她忙不跌的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拉裤子,猛然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她,慌忙抬头,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彤月张大嘴,盯着那女人还未穿上裤子的两腿间,惊到说不出话,半晌才伸手指着她道:“你,你,你。”却怎么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那女人这才回过神来,爬起来一把将裤子拉好,不敢再看江彤月,一转身逃了。
“你,你给我回来。”江彤月追上几步,那女人已不见踪影,忽然想到还在草丛中的江家少爷,慌忙拨开草丛去看,却是自己的三哥,正口吐白沫,人已晕过去,额头的一处一根极细的银针在那边晃着。
江彤月忙退出去,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情景,定了半晌神,再若无其事的走开。
当夜江彤月就听娘说,二娘的儿子在湖边杂草堆里遇了不干净的东西,一病不起,江彤月却清楚的很,哪是遇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分明是那根银针。
她想了想,问道:“娘,最近府里有新入府的丫头吗?”江府不大,佣人丫头也并不是多到记不住脸,可今天遇到那个女人却是完全陌生的脸。
“前个月买了几个丫头,都给你几个姨娘挑去了,我看还是这块好了。”做娘的还在纠结布料的事。
江彤月眼珠转了转,道:“不是要我挑个丫头陪嫁吗?不如到那几个新入府的丫头里挑好了,新来的,还没被她们的主子带坏,到是可以考虑的。”
“我是怕做熟的丫头被我挑走了,二娘舍不得,所以就从新的里挑吧,虽然还没有二娘□过的丫头懂事,但好好教教就可以了。”江彤月嘴上这么说着上,眼睛扫了一眼二娘屋子里的两个丫头。
就是左边那个了。
此时细看竟是难得的美人,肤白如雪,右眼角一颗泪痣尤其勾魂,但想到那日看到的情形,便是一阵毛骨悚然。
“是看上如砚了吗?”二娘的性子有些冷,细长的凤眼瞄了眼江彤月盯着如砚不放的表情,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道。
“啊,啊?不是,不是,”江彤月慌忙摆手,“长这么标志的美人,我哪敢夺人所爱。”
二娘哼了哼,道:“给你了,陪你嫁过去也算风光,带了走吧。”
“啊?”
“红颜祸水,我还怕留了她不得安宁,”二娘意有所指,狠狠的白了一眼那个叫做“如砚”的丫头,“你若不要,我就将她卖去窑子,免得她再惹事生非。”
如砚全身一颤,眼睛求救似的看看江彤月,想到什么又心虚的低下头,人抖得不行。
看来三哥是怎么晕过去的,二娘已经知道了,江彤月才不想要那个叫如砚的丫头,她是真想从那些新来的丫头中挑一个,没想到就凭一根银针便将三哥弄晕的丫头真的在这群新丫头中。
“小姐,您就收了我吧,小姐,如砚求您了。”正想着,如砚忽然跪下来抓住她的裙摆,那声音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柔,略略的沙却又在某些字时又莫名的尖锐,并不难听,也算不得好听。
江彤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被如砚扯住了裙子。
“看来,如砚也很中意你,那就这么定了,”二娘站起来拍拍手,冷冷地说了一句,“算是二娘替你这桩婚事出了点力。”
“不,二娘,你不知道她……,”江彤月正想说,忽然脚踝上一刺,她吓了一跳,低头去看,以她这个角度看到如砚手中一根极细的亮色对着她的脚踝,她整个人一寒,成上改口道,“她确实长得漂亮,带出去也风光,谢谢二娘的心意。”
二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恩,那这就跟着过去吧,正好先伺候起来,如砚,你可得多上点心,别丢了我的脸。”
如砚带着几件破衣服自二娘的小院出来,快步跟着一路疾走的江彤月,走了一段江彤月停来下,指着如砚道:“你别跟着我。”
如砚抱着包裹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吱声。
“你还敢用银针吓唬我,真要了你那还了的,我的小命不是时时在你手心?”
“奴婢不敢,奴婢这也是没办法,不然真的会被夫人卖到窑子去。”如砚看她真怒了,慌忙跪下来。
“奴婢?”江彤月哼笑了声,“你真是女的?你分明是……。”想到那日看到如砚两腿间的情境,毕竟是姑娘家,脸微微的发红,说不下去了。
“小姐您都看到了。”如砚的声音虽然仍然有些尖锐,但因为惊慌,声音比之前略微低沉,竟似个男人的声音。
江彤月不说话,脸更红,看看四周,一把拉起如砚到一座假山后面,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这副身子扮成女人进府来做丫环又是何用意?”
如砚本来还是妩媚女色,此时见身份被揭穿,眉间的英气顿时一放,男性的气息不自觉的透了出来,却仍是只敢低着头,道:“小人原是宫中的太监,皇帝自缢,李自成到处放火,宫中乱作一团,小人拼死逃出了皇城,回到这扬州老家,但小人自幼进宫,扬州亲戚早已不在,又无生计之能,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正好这府中招丫头,小人不得已男扮女装。”
“那你手中的银针是怎么回事?”
“小人的师傅是个会医术的老太监,小人随他学的,那日小人怕身份暴露,不得已刺了三爷额头的穴位,并不会伤性命,只要休息几天便好了。”
“那你也来刺我?”江彤月还记得方才那根银针抵着自己脚踝的情景。
如砚一慌,忙道:“小人不敢,小人是不想被卖进窑子,小人这破败的身体,一进窑子那是要受何等羞辱,小人还活得成吗?”
听他这么一说,江彤月不觉动了侧隐,自己的母亲是戏子,比起那些风尘女子身份高不到哪去,常听母亲说那间的女子如何的苦,这非男非女的如砚进去不知又要受何种折磨。
“那三爷看清你的,你的……。”她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果三哥看清了,那将如砚带去夫家,不成了笑话?
“没有,三爷在这之前就被我弄晕了。”如砚忙道。
“若你跟了我,你可能一辈子只能女人打扮。”
如砚苦笑:“小人这副身子,本就不男不女,还在乎这个吗?”她似乎怕江彤月反悔,慌忙又道,“小人在宫中就是伺候嫔妃的,一定将小姐照顾的妥帖。”
江彤月还在犹豫,想了想,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忽然用银针刺我,将我弄晕?”
“不会,小人发誓再不对小姐做这种事,若再发生小人甘心被卖进窑子,被蹂躏至死。”
他单手指天,发下毒誓,江彤月看他字字肺腑,不似在骗人,想想二娘送出的东西是绝计不能再退回去,眼前此人也确实身世可怜,若自己揭了他的底细硬是不收,这人又会是什么下场?三哥必定恼羞成怒……。。
罢了。
“既然二娘硬要将你送我,我便不好再退回去,你先随我回去,但你的身份切不可让我娘知道。”反正是个太监,也不会有损自己清白,何况现在自己有恩于他,必定要比其他丫头忠诚些的。
外面的鞭炮响成一片,轿子停下来,应该是到了顾家了。
江彤月慌忙将盖头盖好,按风俗新娘下轿鞋不能沾地,她不由得想,她那六十多岁的夫婿病入膏肓,自是背不动她的,又会是谁将她背出轿去?
正想着,轿门被踢开,隔着喜帕只能看到一个人影,那人影冲轿内的自己看了看,冲她缓缓伸过一只手来。
从帕底看,那只手是年轻人的手,修长而且骨节分明,指甲也修的平整,如果手能反映人的长相,那一定是个长相不凡的美男子。
“新娘子啊,顾老太爷身体不便,今日成亲就由他这唯一的孙子来替他拜堂,顾老太爷的这个孙子生辰八字与你极配,算命先生说过,由他替顾老太爷拜堂,顾老太爷一定百病全消,你不用怕,手伸给他,”喜娘在轿外说道。
顾家的孙子?由孙子替祖父拜堂?
江彤月怔了怔,似乎有些荒唐了,没有马上伸出手,外面的鞭炮一直在催,她定了定神,心想自己嫁来的目的就是冲喜,十几岁的年纪嫁给六十岁的老头,本就荒唐,既然算命的说好,自己人都到这儿了,难道转身回去?管它呢,嫁到顾家本就是无可奈何,在乎这些做什么?
她用力吸了口气,这才将手伸过去,他握住,搭在自己肩上,然后背过身,蹲下身子,让她趴到他背上,好背起她。
喜服凤冠太重,江彤月好不容易趴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全身纠结的肌肉,虽然清瘦却竟然非常有力量,是练家子吗?自己的三哥四哥年纪轻轻就都有小肚子了,这个人全不是这样。
他毫不费力的将她背进屋,过火盆,跨鞍马,直接进大厅拜堂。
手仍是被他牵着,四周热闹非常,她的头上盖着盖头,搞不清状况,也看不到人,人只能被带着走,方在一处停下时,猛然听到有人喊:一拜天地。
她一惊,慌忙躬下身,接着二拜高堂,她被他拉着转了个身,头上的盖头往下滑了滑,她想拉好,但听到已经有人喊“夫妻对拜“,人被他扯着又转了个身,直接与他对拜。
礼毕接着就应该送入洞房,四周却忽然传来惊呼声:“拦住他,快拦住他。”
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身体猛然间被撞了一下,只听得一记口齿不清的:“新娘子,我要看新娘子。”头上一轻,原本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一下子被扯掉,一张中年人的脸流着口水就在她面前。
“啊!”她不由得尖叫一声,向后连退几步,退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别怕,他只是个傻子。”那个怀抱主人的声音就在头顶,温和却带着笑意的安抚她。
她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的人,然后整个人愣住,脱口道:“白小玉!?”
那人竟是白小玉,穿着红色的喜服,应该就是背她出轿,与她拜天地的顾老太爷的孙子,原本带笑的脸看到江彤月时也是猛然愣住,但随即却又笑了,拉住江彤月的手,眼中妖气顿现,道:“好巧啊,”说话间人已经挡在江彤月前面,冲随后进来的几个佣人道,“快把大伯拉走,别坏了好事。”
几个佣人七手八脚的将还在冲江彤月流口水的中年男人拉出去,江彤月仍自发愣,眼前一暗,那红盖头又盖在了她头上,
“我大伯自幼是个傻子,你可别惊着了。”白小玉仍是牵着她的手。
她这才回过神,挣扎着想脱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人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乖乖地,别声张。”这才将她交到喜娘手中,前呼后拥的被送入洞房。
房外鼓乐声与吵闹声渐渐淡了,江彤月掀了盖头心神不宁的在房中走来走去,如砚看着江彤月来回的走,忍了一会儿才道:“小姐,小人伺候你洗漱,睡下吧。”如砚清楚的很,今天根本不会有洞房花烛,等死的六十多岁老人,江彤月只是独守空房的命,往后的日子她也只会这样过下去。
他心里不由哀叹了声,看了眼烛光下一身红衣美得倾城的女子,想起宫中那些青春如水般流逝的嫔妃,其实是一样的命运。
江彤月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看看如砚,这才回过神来,道:“我自己来,不用你伺候。”虽是个太监,却仍是个男人,江彤月多少是不习惯的。
等如砚出去,江彤月才将身上沉重的嫁衣脱下,一身里衣满怀心事地在床上刚坐下,门却猛然被推开。
江彤月一惊,下意识的抓紧衣领,却见那白小玉走了进来,脸上在笑,一双眼带着醉意看着江彤月。
“你来做什么?出去?”江彤月慌忙将嫁衣披上,冲着他道。
他却随手关上了门,在门口看了江彤月许久,也不说话,直接冲江彤月走过去。
江彤月往床上缩了缩,瞪着他道:“你到底是谁?分明是个戏子,怎么成了顾家的孙子?”
“这个……,”他停了停,“这个说来话长,等我有空再告诉你。”说着又冲江彤月走近几步
江彤月以为是向着她来,整个人往后缩,而他却在走到床边时转了个身,来到桌前抓了几颗花生在嘴里,又自顾自的倒了酒,喝了口冲江彤月道:“不来喝几口?”
那是用来喝交杯酒的,原本只是摆设,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与她喝,现在却被这个人有滋有味的喝着,江彤月想到戏园里妖气逼人的他在史府被打得遍体鳞伤,正义凛然,而现在却是一身红衣,一身贵气的公子哥。
“如果你是顾家的长孙,史家会轻易将冰清许给你,你却偏要以戏子的身分宁愿挨顿揍?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阴谋?你不怕我告诉冰清?”她自床上下来,转到另一个角落,看着眼前的人问道。
白小玉喝酒的动作一顿,笑看着她道:“一入豪门,深似海,你觉得你进了这里,还可能再出去?”
江彤月咬牙,道:“我总要省亲,总可能与闺中好友相见。”
白小玉放下酒杯,抬眼看着她,眼神变得幽深,脸上却笑意全无,视线缠在她的脸上看了她许久,忽然幽幽道:“你当真美得让我心神俱乱,本来是想杀了你灭口的。”他这样说着,缓缓的走近江彤月。
江彤月早就被他“灭口”两字吓得魂飞魄散,见他走上来,以为是要动手,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人却猛然被他抱住,她全身一僵,却听到他道:“可是我又舍不得杀你,真想占为己有啊,反正那老头子什么也做不得。”
什么占为己有?江彤月心里更慌,只觉得抱着她的双臂越收越紧,属于这个人的气息越来越浓,她比方才更害怕,抬脚直接就在白小玉的脚上踩下去,口中叫道:“你是我孙子,你休要无礼。”
“孙子?”白小玉身体明显一僵,松开江彤月盯着她又问了一句,“孙子?”
江彤月退开几步:“难道不是?”
白小玉却忽然哈哈大笑:“孙子?没错,按辈份我真算是你的孙子,不过这顾家已是我的天下,就算我这孙子想和你这个祖母来个祖孙恋又如何?”说着,脸已经朝江彤月凑了过来。
江彤月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感觉白小玉的呼吸自她的指缝间透进来,显然已与他近在咫尺,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而同时白小玉已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扯开她的手,她更慌,脑中却是极清楚的,一咬牙,竟然拿开自己的手,盯着白小玉道:“好,我答应你。”
白小玉凑近她的动作一顿,嗅着她身上的芳香,并没有退回去。
“我答应你,一个字都不说。”江彤月继续道。
“呵呵,”白小玉低低的笑了笑,本来抓着江彤月手腕的手放在江彤月的肩上,半晌,道,“乖。”这才缓缓的退了回去。
江彤月见他退回去,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人靠在身后的墙上,看着白小玉又坐回桌边自顾自的倒酒喝。
“所以你对冰清不是真心的?”她道。
白小玉一笑,冲江彤月眨眨眼:“我只对你真心。”
江彤月狠狠地瞪他一眼,知他不会好好答她的话,看他又喝了几口酒,道:“你还不走吗?”
“过来陪我喝完这一壶。”白小玉却道。
江彤月直摇头,别过身去不理他,他笑了笑,继续一个人自饮自酌,等一壶喝完他才带着醉意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冲江彤月正色道:“每晚睡前记得将门插上,白天时旁边一定要有丫头在,切不可一个人。”
“什么意思?”
白小玉却只是笑笑,人走了出去。
江彤月慌忙冲过去将门插上,人靠在门上,泄了气一般。
4傻子
接下来,有整整一个月没有再见过白小玉,像幽灵一般,婚礼上出现了一次,便不见踪影,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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