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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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贱奴-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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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流云斋后周围都是人群,就听有女声叫道,“吉时来了,该上轿了!”随后有人来到我身侧,熟悉的气息引我轻轻一颤,对方的手臂轻轻环上我的腰腿,将我抱起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带我上了一顶轿子,他的脚步很稳,抱着我很有力量,我人不胖,抱我不吃力,但微妙之中,任逍遥的气息很是沉重。我们都不愉快。到了轿子上,任逍遥将我稳稳放置在轿中,他的手臂在我身上停顿片刻,我听到他发出一丝低低的叹息,虽然心念重重,却仍是提醒我,“坐稳,别移动。”我讽刺地笑了笑,“抱上轿”坐稳,意味着平安稳当,可就算我坐得再稳,我能平安稳当么?

我执拗地想故意扭动,被他按住,这一按盖头微微晃动,我的视线从缝隙钻出来,看见了他黑色的锦绸衣袖,和那只犹豫踌躇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腿,又一丝几乎低不可闻的叹息任逍遥转身下轿了。黑色的衣服,接亲的兄长是要穿黑色衣服的,英俊潇洒的任逍遥是第一次穿黑色的衣服,原来任逍遥比羽天绝大一点点。

起轿前行,炮仗响起。花轿队伍一直以平稳均匀的速度行进,第一次,我出了无极神教的大门,下山的路途很长,我在轿子里径自掀开盖头,拉起车窗红帘一角,窥望外面的世界,看到外面人流攘攘,街道两侧的人海都在频频热闹好奇且议论纷纷地观望我们,又惧惮规矩地退开队伍距离很远,似在参与很盛大很隆重的事,我这才知道原来无极神教教主的婚事竟是这样轰动,轰动到路人皆知!而又有稀稀落落地言词飘进我耳朵,路旁有人在讲,“咦,奇怪了,记得前几年羽天绝和李冰月不是成亲过,李冰月假作成亲暗中带人把魔教重重围困,还把羽天绝毁容,二人结下大仇,今日怎么又成亲了?”

“不知道,是挺奇怪的……”其他人疑惑地附和,于是又有更明白的人掺和一起议论,我听不到他们又说些什么,轿子便把他们抛诸脑后了。

下一秒,我的视线偶然落到路边围墙的告示上,看清那告示的内容,正是无极圣教发布的,其上明晃晃地公布着:辜月初十,无极神教教主与前玄冰圣教圣女李冰月大婚,特昭天下,各方侠杰,莅临者,来之不拒,恭迎参喜。(注:辜月及古代十一月。)

队伍绕城一周,即赶回无极神教,我撂下盖头,坐等一切发生。回到无极神教,出轿小娘将我扶下轿子,终于迎来新郎亲自接我,羽天绝冷冷酷酷的气场向我袭来,来到我身前执起我的手,我不自然地动了动,被他握紧,拉着我往前走。他的手依旧温热,我的心却寸寸冰凉。

我们在一片震惊的嗟叹中步入天绝殿,此起彼伏的慨叹让我发现大殿内人非常多,也十分疑惑,我不知道众人在嗟叹什么,仿佛惊天动地似的?而后乐起,上香。上香完毕,一只秤杆从盖头下方穿过,我心下一动,秤杆缓缓向上挑起,我感到自己下垂的眼睑在隐隐颤动,世界豁然一亮,光芒刺眼我不禁伸手掩面挡了一下,五味瓶一一翻到,蓦然抬头,对上羽天绝的脸,忽然,我震惊得身体不可抑制地摇晃了一下,死死盯着他没有佩戴面具的脸孔,死死地盯着!

没有伤疤,没有任何丑陋的痕迹,一张天神共妒的俊脸,毫无预兆地展现在我面前,雕刻般深邃的极美五官,轻蔑上扬性感的嘴角,我的视线直直停在他的精睿犀利的眼睛里,千言万语硬生生更在咽喉,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没有毁容,他其实不需要面具,他还是他,不愧是魔教大魔头,耍我耍得够阴险。日光朗朗,我心底的光却瞬间泯灭黯淡,我捏紧了自己的拳。大殿挤满各色人物,我不认识,眼前的羽天绝,我不认识,所有人都用异样带着猜测目光打量我,我不在意,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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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

“怎么,目瞪口呆了?看到我的真实面貌,是不是很惊讶?”羽天绝冷酷的笑容罂粟般地绽放,慵懒地扔掉手中的龙凤秤杆,伸手捏起我的下巴扯过我的头,骨头发出仿佛碎裂的咯咯声,他指着周边的一切问我,“冰月,此情此景可还熟悉,这些布置和当年一模一样,你忆起来了么?”他的手指突然用力,滑下掐住我的脖子,粗暴地拎起我示众。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入谷底,忍着痛意茫然地摇头,瞥见乖巧的巧儿碧水惊呆在一边的角落里,瞥见不远处满脸讥诮轻视的紫雪含着冷凝的笑意看我,瞥见后方人群里目不转睛望向这里紧张兮兮的小李哥,瞥见很多和我有点交情的人都在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我被羽天绝一掌击落在地面,摔得头昏眼花,又看到一个方位处捆绑着许多穿着各异神色错乱惊恐的人,也在瞪大眼睛望着我们!

羽天绝朗声大笑,桀骜地说:“各大门派的人都到齐了,当年的好戏该重新上演一遍。我说过,李冰月,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会让天下知道你是我羽天绝手上最下贱的禁脔。”他以王者之姿屹立高处,对众人宣称,“你们听着,肮脏圣女李冰月现在已经被本教主玩腻了。本教主玩腻的东西,都喜欢,毁、掉!”霎时,紫雪上来给他递过一把刀,让我浑身一凛,不禁向后爬退……

羽天绝冷笑,忽然手腕一掷,那柄锐利的刀便电光火石向我飞来,瞬间一刀割破了我的脸,“啊!”我的哀嚎,响彻大殿!

血瞬间淋漓飞溅,染尽我的眼睛!可那刀似有神力,在羽天绝的控制下围绕着飞速旋转,转眼继续向我的脸上划来,刷刷又是刻骨几刀,我面如削皮,剧痛彻骨,惨叫连连,七魂六魄几近痛飞!

“天绝!”忽而一句叫声从门外传来,一袭黑袍的任逍遥飞闪入殿内,沉重地劝阻道,“够了!”围绕我肌肤肆虐施暴的刀身突然断裂,是被任逍遥的内力击断,他匆匆来到我身畔痛心地抱起我软绵的身子,愤慨地对羽天绝咆哮:“你的疯发够了没有,我本以为你会适可而止才未多加阻拦,你竟然要毁掉冰月的脸!对她这么久的折磨、羞辱、践踏自尊你都做到了,这些还不够吗,你还想做什么?”

“逍遥,为了这个蛇蝎女人,你居然亲自出手阻止我?”羽天绝阴冷的眼光流转在我和任逍遥之间,我痛到浑身激烈颤抖,被人逍遥抱住半身以布巾迅速按住面部伤处止血,羽天绝质问得毫无半丝感情,任逍遥回答得也很激愤不满:“你清醒清醒,你问问自己,你是不是当真对冰月一丝爱意都没有,你仔细问问自己,今日你对冰月做到这个地步,过了今日,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羽天绝不驯道,“在我羽天绝这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他的掌心一收,一股不可抗拒的神力无形中将我向他吸去,任逍遥施加力量抱住我,以一掌内力将羽天绝的神力抵挡,羽天绝更为发怒,手腕猛然加深内力,殿中在他的催使下刮起急骤的风,针对我,将我吸飞出任逍遥的怀抱,重新落入他的掌心,羽天绝捏住我的后颈,审视我毁掉的脸噙起嗜血无情的笑容,骤然拎起我撕裂我的嫁衣,如甩掉一件极其肮脏的废物般把我扔进远处混乱的弟子人群里,漠然道:“你们不是喜欢吗,赏给你们了。”

众弟子骇然惊恐,纷纷退后,没人敢碰我,我清楚地听到自己摔到冰冷的地面时肩胛骨和多条肋骨顿时碎断了,痛急攻心,脏腑内腾涌上一股血流,顷刻间从我的口腔和鼻腔喷射而出,大脑一片动荡,却异常清醒悲恸!瘫痪在地面上失心疯了似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瞪着周边退缩惊慌的无极神教弟子,讥诮,“过来呀,没听到么……教主把我赏给你们了,想上我的老爷们们,现在,全都有机会……”可是没人敢靠近我,每个人都在目不转睛、万分惊恐警惕地盯着高高在上的教主充满阴霾和厉色的脸,仿佛我是个能杀人的玩物,看不得也碰不得,他们害怕地不停向后退缩。

任逍遥又要发飙,被我出声制止,我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地站起身,虚弱地对视羽天绝,高傲威仪的羽天绝以为我会同以往一般卑贱地求情,可这一次他失望了,我没有扮可怜,没有再给他任何卑躬屈膝卖弄可怜的痕迹,甚至干涩发痛的双眼没有渗出一丝湿意,反而笑得无比洒脱轻松和坦然,我指着自己的破败残躯,一字一字地说给他听:“羽天绝,我告诉你,我不是李冰月,我也没失忆。我只不过是用李冰月的身体活着的另一个女人,我欠李冰月的不欠你的,李冰月欠你的债,是我可怜你才心甘情愿替她还的,截止至今日,我都替她还清了。从今日起,这副身体的主人再也不欠你的。”

我咬牙切齿的话,使得现场一片惊讶哗然,所有人都模棱两可地思索我盯着我,羽天绝和任逍遥也都沉寂着幽暗的眸子定定地看我,我想,他们一定仍是不相信我的话,无所谓,左右在他们眼里我都是个贱疯子,此刻我不求任何人相信我,更不求任何人怜悯我,我反而突然很想大笑。羽天绝!我赌他的眼神,赌他太过死寂淡漠的表情,赌他习惯用残酷掩饰真实,赌我自己费尽心思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弄死我,也不会真把我送给弟子们轮、暴,因为这一秒,我已经得到一直以来我最想得到的答案。

羽天绝重新爱上的不是李冰月,是我乔双双。羽天绝啊羽天绝,你还狂妄些什么?别说你不会后悔,当你一步一步铺垫报仇的阶梯的时候你已经失陷了,当你被仇恨冲昏头脑,企图不顾一切以口还口以牙还牙报复我的时候,你已经越来越徘徊不定了,当你终于安排到这一天了结我们的恩怨,亲手毁我的下一刻,已经不知不觉中后悔了!

可惜你的感情后知后觉,种下的因太残忍,你换来的只有覆水难收。

羽天绝,我说过我很记仇!从这一秒开始,我们之间完了。

我是这样心灰意冷想的,而他也是这样毅然决然做的,他愤怒地拂袖,食指一会高亢地命令着:“把这个贱奴拖出无极神教,扔到荒郊野外去自生自灭!”仍不忘继续给我留一句绝情的戏虐,“贱人,我不杀你,外面有的是人杀你。”

话音方落,我被下属粗鲁地架起,拖出无极神教,临别前虚弱欲死间,天旋地转,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恍惚瞥见任逍遥暗暗传递给我的安慰眼神。没多久,残败奄奄一息的我便狠狠地丢弃在山下的荒田里,发不出一丝一毫声响,更没一丝一毫活人的力气,濒死感在我身体里渐渐蔓延,无法预兆自己即将是生是灭。

————————————————————————————————2011年12月3日0时25分20秒

荒郊野地,没有人烟,只有飞禽走兽偶尔经过发出的种种怪叫,天色渐渐暗沉,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便有野猪野狗之类的畜生把我这只美味分了。昏厥又醒来,醒来又昏厥,可我不想白白死在这里,借着鲜少的清醒和力气艰难地爬行,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血可以流,但我感觉到我的血液所剩不多,体内好像流空了,又不多久我再次昏睡过去。

一束束白光刺痛我的眼,我游荡在陌生光白色的世界,这个世界无边无际,苍茫而迷离,这是哪里?为什么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仿佛刚刚经历了世界末日,经历了灭世重生,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茫然四顾孤凄奔走,“喂!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空旷慎人的回声不断,声声将我透支掏空,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为何没有人回应我?为什么我出现在这里,我不是快要死在荒地里了么,难道……“天哪,我又穿越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异次元空间?”

“你没穿越,你只是昏迷了,这是你的梦境。”陌生的女人声音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忽然!我的面前闪现出一条清丽眼熟的人影,她凝望着我我凝望着她,她平静地凝视我,我震惊地凝视她,妈妈呀!这、这个人是我自己的幻觉还是李冰月鬼魂?

“乔双双,你没穿越,你只是在做梦。在梦境里你仍是乔双双,我才是李冰月。”

“李冰月?”我讶然瞪大双眼,猛然低头观察自己,看自己的手脚,拉开衣物观察自己的身体,真的是乔双双的身体!我激动地叫,“你也知道我是穿越在你体内的灵魂吧?是不是要跟我换回去,是的话快点换,代替你的日子我过够了!”

李冰月黯然神伤,幽幽地说:“我也想换回去,可惜我已经死了,我是回不去的。”

“你不是鬼吗?”那些个鬼电影里面,鬼不都是万能的咩?要不等我醒了去找个茅山道士?……呸,蠢货,等你醒了,说不定已经死翘翘了!人家都说人要死了才容易撞鬼,我现在就撞到李冰月,不就证明我也要死了?

李冰月落寞地笑了:“我只是只孤魂野鬼哪有能力说回阳间便回阳间。”

“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是来劝你,继续爱天绝。不要放弃他……”

这话说的让我好笑又来气,索性也不客气了:“你有病吧,你自己都不爱他还让我爱他?你知不知道做了你的替身我被羽天绝他们怎么玩弄的?我他妈的衣服脱光了,四处丢人现眼,还要不要脸地夜夜跟他玩奸、情,动了真心还要被没良心的骗,用最无情狠毒的方式对待我,被变态狂杀人犯虐待也不过如此吧,全都都让我摊上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梦见鬼?我被他毁容重伤,人不像人不像鬼地奄奄一息,才遇得见你这只女鬼!我恨都恨死他了,你让我继续爱他,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自己怎么不去爱呢,活着是个坏女人骗人害人还毁他的容,死了反倒不着调让人家爱他,你凭什么呀?我凭什么呀?你有病!你精神病!”奶奶的,这只是个梦,我还气得半死!活着不舒心,做梦也不顺心!谁让我一看见真正的李冰月这德行想想她生前对羽天绝干过的事就来气!羽天绝报复你,你纯属活该!而我最活该,活该不穿到别人身上,专门掉在你身上!实在是算不出来到底是活了多少辈子的该全集中在这辈子身上了!

我两眼一闭,不要做梦,不能做梦,为了能活下去我还要继续爬行,在惨白得梦境里挣扎抱怨有何意义?不论对生活多不满,不论遭受多大的打击我还得活下去,我不会死的,好死比不上赖活着。果然,我又有了知觉,从胡乱的梦境里苏醒,我感到有人在摇动我的身体,手指放在我鼻间探寻我的呼吸,这让我非常欣喜,有人来救我了!是任逍遥?我第一个反应是任逍遥,因为临出教时任逍遥给我的眼神是要我放心,让我放心他会来救我。可是,气息不对,不像是任逍遥,我挣扎着睁眼,却疲惫地睁不开,手指困难地动了动,对方立刻欣喜地低叫:“太好了,你还活着!我是来救你的!”

天啊,这声音让我太迷惑了,怎么会是他呢?等来的不是任逍遥,却是李卿书。我蠕动着干涩的嘴角,用力再用力终于睁开眼睛,却只能睁着微小的缝隙,看到李卿书纯情而慌乱心疼的表情,懵住了。你不是骗我吗,不是厌恶我吗,可你却是第一个来救我的,全无极神教的弟子都没有一个敢碰我救我的,你却来了……“你……胆子……好大……我,好……好困……”我蠕动着唇瓣,任他将我抱起,快步往前走,很远,很远……

唉,他妈的,我竟然要死了还不忘自娱自乐,这年头好人真是不多了,真真假假好难分辨呢……

李卿书担忧地说,“贱奴姑娘,别睡了……我,陪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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