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游行完毕,由展妃主持的宴饮盛会也准备就绪,这才暂时放过雷瑾一马,让宫娥宦官抬着雷瑾去更衣,好参加夜以继日的盛大欢宴。
弦歌不断,宴饮无尽。
整个欢宴的殿堂,除了阉人宦官之外,就只有雷瑾一个少年郎陪坐在展妃身边,其余全是宫中妃嫔以及侍侯的宫娥。
欢声笑语,溢于殿外……
击鼓传花,遍行酒令……
又有教坊司的梨园艺人轮番上来献艺,加上至尊无上的皇帝这几日炼丹又正是火候要紧的时候,泡在西苑丹房里万事不理,没有皇帝的拘束,大内禁宫的许多地方都沉浸在狂欢的气氛中。
今朝不醉待何时,人生得意须尽欢。
在主子娘娘们欢歌宴饮之时,不用随身伺候主子的宫娥宦官们,也都偷偷的弄些儿现成肥鹅、烧鸡熟肉,拣些果脯糕点,三五人聚在一起,喝酒,玩叶子戏、打马吊、掷骰子、玩六博、摴蒲、双陆、天九等,互相赌钱为乐,这就叫主子们乐主子们的,底下人也有偷闲放懒自得其乐的法子。
欢宴未已,周妃、顾妃已不胜酒力,晕红上脸,星眼迷离。
展妃即亲自命人服侍两妃喝罢了醒酒汤,引两妃去偏殿暂歇,吩咐稍时酒醒再还座欢饮。
雷瑾有些疑惑,这宴饮备下的酒,大多不过是甜丝丝的御用果酒,喝上个百十杯,按理即便是女子也不容易喝醉,看座中妃嫔宫娥,几个时辰饮酒下来,虽有醉意,仍不至于濒临失态,何独这周妃、顾妃如此不胜酒力?
疑惑归疑惑,雷瑾自己因为喝的是酒力醇厚的宫廷御酒,与一众贵妇所饮的果酒大不相同,酒量虽大,此时也是酒力上涌,神意恍忽,加之小腹下涨满,不免有些窘迫,此时唯用内元勉强镇压而已,已经无暇细思这里面的种种疑点了。
展妃是何等精细之人,目中精光闪烁,已看出了身边雷瑾坐立不安的窘迫,便吩咐亲信侍女端了醒酒汤过来,让这便宜干儿子喝了,然后低声吩咐身边侍女引了雷瑾去小解和休歇,醒醒酒再回来殿上喝酒。
雷瑾倒是不疑有他,跟了便去。
那侍女娉娉婷婷的引雷瑾穿过许多围屏、帷幔,又穿过迂回曲折的长廊,到了一处净房,候在外边,待雷瑾小解出来,又引着到了一处殿堂,道:“殿下,里面是书房,也有卧榻。殿下且在这里歇息醒酒,奴婢先去回娘娘一声,有什么事儿殿下喊一声,就会有人答应的。”
头有些昏沉的雷瑾,嗯了一声,漫应着随便推开了门便走了进去。
房中光线非常幽暗,雷瑾扫了一眼罗列整齐的书籍卷帙,果然如那侍女所说是间宽大的书房。
虽然光线不好,但靠墙的一列博古架上,有些东西还是引起了醉得有点迷糊的雷瑾注意——那是分层陈列的若干只宽约尺八的月色素瓷盘,色泽典雅,以雷瑾能虚室生明的敏锐目力,已经看出每只盘面上均绘有鲜艳夺目的男女交媾性嬉之图,其图大抵是根据《黄帝素女经》、《洞玄子》等书内容编绘而成的chun宫画,那栩栩如生种种不同的男女交媾之法,令得书房的气氛变得十分怪异。
雷瑾随手屈指一弹,一缕无声无息的指风轻轻撞到一个盘子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整只盘子嗡嗡颤动起来。
走近前一看,那些盘子一个个薄如蝉翼,仿佛透明一般。
雷瑾顺手把一个盘子翻了一个面,盘底赫然仍是盘面上绘制的那幅*,毛发俱见,历历如真,只是正反不同而已。
显然这是景德镇官窑的极品御用瓷,烧制出这一套chun宫瓷,怕不要好几万两工价银?
尤其这些*,描绘技法用的还不是帝国传统的工笔彩绘,而是西洋油画的纯熟技法,雷瑾以前只见过西洋传教士画的圣母圣子天使一类;用来宣传天主福音的西洋油画,何曾见过这等恍如真人一般的chun宫西洋画,心里不由暗忖:听说有个什么来自欧罗巴洲的意大利亚,叫利马窦的传教士,在京师做官,所有西洋的玩意儿都非常精通,莫不是这家伙画的?
思忖间,雷瑾这时才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混有龙涎香的神秘薰香,但是不很浓烈,清雅幽淡,似有若无。
其实这个书房里,到处都潜藏着不可遏制的激情,加上弥漫的缠mian软香,挑逗和激发着雄性的无尽yu望,加上眼前惟妙惟肖的极品chun宫画,雷瑾的情欲也已经濒临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过,这是大内禁宫,雷瑾还未敢放肆。
绕过博古架,雷瑾意欲在书房卧榻上躺上一躺,醒醒酒,再回去不迟。
长裙褪解,酥胸裎露,裸露的玉臂粉腿,温润如玉,嫩白如脂……
落入雷瑾眼帘的是书房卧榻上两个只着抹胸的美女,她们并头而卧,酣然甜睡,而且那抹胸上端的帛带已经松解开来,雪白丰挺的乳峰似掩非掩,更有一种幽秘的吸引。
书房中诡秘挑情的香氛,使得酒意薰薰,醉眼朦胧的雷瑾,那身体中星星点点的欲火,顷刻间变成燎原之势,这情形便如同干柴碰上了烈火,一点就着,再也无疑。
卧榻之上,那成熟丰盈的体态,书房之中散发的魅惑暗香,令雷瑾的yu望蓬勃。
繁花压枝,美丽而迷狂,呻楚而不胜……
在绣榻上逡巡爱抚,雷瑾兴致勃勃。
醉意朦胧之中,美人的体香与缠mian,燃烧着雷瑾几欲喷薄的激情,卧榻上的美人儿也在朦胧昏乱中,以无限的渴望与兴奋竭力迎纳之。
仿佛是在天边飞舞,缓慢的,急骤的,粗暴的,轻柔的,惬意的,舒爽的,酥麻的,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飘飘欲仙……
抚mo……
触碰……
温暖……
湿润……
膨胀……
汹涌而至的欲念,激起酥酥麻麻的如潮快感。
呼吸越来越急促,呼应着一声声低低的呻吟。
渴求的欲念,游移在坚硬而饱满,温润而柔软之间。
激情肆虐,乐此不疲。
突然之间,幽暗的卧榻之前,火光倏亮,一双温润柔软的手按住了卧榻上胡天胡地,正激情泛滥的男女。
一惊之下,卧榻上的男女,所有的动作倾刻间全部停顿静止。
放肆着自己酒意的雷瑾猛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因为卧榻之上现在受惊吓一动也不敢动的两位赤裸裸的美女,乃是皇帝的宠妃——周妃和顾妃。
其实即使不是这两位皇贵妃,只是另外两位普通的宫娥也是天大的一件祸事。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做出这等丑事!”
奶奶个熊,少爷我今天栽了!
雷瑾终于知道以自己的酒量,为什么也会感到不胜酒力了。因为有人从中做了手脚,而幕后的指使者则毫无疑问是后宫的第一红人——展妃!
不用说,周妃、顾妃的不胜酒力也必然是被人做了手脚,好可怕好阴毒的手段。
雷瑾胸中腾起森冷的杀机,但是在没有弄清展妃的布置之前,暂时却也不敢妄动。
“起来吧,先穿好衣服。”展妃冷冷的说道。
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不知所措的周妃、顾妃,这时也顾不得遮羞了,急忙爬起身来,就在雷瑾面前,穿着那些从她们身上不翼而飞的衣裙。
夏天的衣裙少,她们俩虽然是抖抖索索,一件一件的穿,也不一会儿就穿戴好了。
雷瑾并没有穿衣袍,赤裸裸的伫立当场,冷冷的看着展妃,说道:“你想怎么样?”
展妃如雪玉一般冷冷的面靥上,突然腾起一团红云,跺了跺脚,有些着恼地嗔道:“你还不穿上衣服?”
赤裸裸的雷瑾犹自伫立于前,坚挺依旧,如何不让她面红耳赤?
这时,心慌意乱的周妃、顾妃已经穿好了衣裙,展妃突然以急促的语速,非常快的低低说了声:“快点了她们的昏睡穴!”
雷瑾虽然不明白展妃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但手下毫不迟疑,畸门心法小试牛刀,无声无息的制住了周妃、顾妃的昏睡穴道。
雷瑾将这两位皇贵妃轻轻放妥,回身很不客气地说道:“如果是争宠的话,展妃你有必要把我也拉进陷阱么?”
“三郎生气啦?干娘的情形你应该是知道的,争宠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展妃看雷瑾不说话,又说道:“三郎,你知道干娘我还没有儿子,皇帝如果龙驭上天,干娘的地位便无法保障。干娘这么做主要是想结好雷门世家,以为奥援,而且还可以顺便抓住周妃、顾妃的把柄。”
“哼哼,我的好干娘啊,那我的把柄也被你抓得牢牢的了。”
“三郎,干娘也让你抓住干娘的一个把柄,好不好?”展妃嫣然而笑。
雷瑾眼中电火一闪,不由踏前一步。
展妃骇然,连忙退后一步,惊问:“三郎,你要干什么?”
心念电转,雷瑾想起杨罗所说这展妃竟然可以微服出宫,在后宫权势极大,但她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皇子,而正宫皇后所生的皇子却有四位,大的也有十多岁了。而皇帝现在服用“金丹”“红丸”,纵情声色,肾水早枯,怕是很难再让这几位年轻的皇贵妃受孕成胎。
突然间,雷瑾有了惊人的想法,不过当下并不说破。
看样子,这展妃并没有说实话。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干娘又有什么把柄是能够让孩儿完全放心的呢?”
“你跟我来吧。这个地方原先是先帝爷拥有的书房,所有的摆设都按原样没有动过。”
展妃一边走,一边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按了一下,咔咔声中,一个书橱往一边滑了开去,露出一间秘室。
“内官二十四衙门的当家太监,很多都被干娘掌握了,所以我才知道这个秘密的存在。”
“哦——”
随着秘室隆隆的关上,雷瑾才知道这秘室虽然不大,却精致无比,点起明灯,看去满室锦绣奢华,好一处隐秘的所在。
通风良好,室中居然不气闷也不热,甚至还有丝丝凉爽之感,但最引人注意的似乎不是堆满绣褥的床榻,而是一张特别宽大的椅子,精致无比,非常有皇家气派。
这么宽大的椅子和卧榻差不多大,而且摆在秘室,自然是有特殊用途。
“这里不但通风良好,而且四角隐秘处还可以放上冰块,盛夏也不觉其热,又能隔绝声音。三郎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那么干娘有什么把柄能够让孩儿十足的放心呢?”
“干娘贴身的物品你拿一两件去,三郎满意了吧?”
“呵呵,这个嘛,满意是满意,但没有实质内容,还是不够十足十的放心。”
展妃指着室中的那张不象椅子的椅子,道:“三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雷瑾猜测道:
“我听说隋炀帝曾经造有一辆逍遥车,这椅子的功能大概差相仿佛吧。”
展妃嗤嗤微笑,笑颜如花,道:“果然不愧是著名的浪荡子。这是先帝时内府所造,专助男女房中性戏之用。”
雷瑾默然,然后突然说道:“干娘一定在外边听了好长时间了吧?”
展妃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雷瑾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不由腾的一下红透了半边脸。
雷瑾也不由展妃再说什么了,一下把她横抱了起来,在展妃的娇嗔不依声中,迫不及待地径直走向那把椅子。
衣衫尽褪,两具赤裸的身子,便在明亮的灯光里叠压在了一起。
雷瑾一遍一遍地亲吻着美人的每一寸肌肤,眷恋而缠mian,尽显浪荡子高超的风liu挑情手段。
娇艳的花蕊,等待着纵情的采摘,展妃动情的热烈回应着湿润的亲吻,快乐的呢喃,伴奏着由浅至深的细致触摸和爱抚,洁白如雪的身体上不时泛起浓烈的粉艳。
两人身下的椅子,各种暗藏的机关接踵而至,或高翘,或平铺,或伸展,或俯仰,或是亮镜于前,或是垂照于后,或妙音发于上,或仙乐奏于下,扭缠在一起的人儿也随着椅子穷形尽态的各种姿态变化而随形附和,动作变幻,眼花缭乱,妙趣横生,凭添了无穷乐趣与悠长回味。
展妃乖乖地缠绕在雷瑾温热的怀抱中,目眩神迷,浑身上下奔涌着高涨饱满的喜悦,身体的亲密接触成了惟一不变的渴求,满腔激情的相依相偎,奋力的奔向极致的巅狂!
激荡的情欲让展妃变得更加妩媚,雷瑾满意地领略着一个红晕满颊,长年欲求不满的深宫旷妇,那一次又一次放浪形骸,灵魂出窍般的尖叫,在极致的巅峰,雷瑾彻底地放松身心,进入到如胶似漆的极妙至境。
事如chun梦。
展妃悄然离开,留下了贴身的抹胸、汗巾,还有一个香囊,这就是她留给雷瑾的把柄,这些东西如果落到他人手里,确实会招致灭族奇祸。
雷瑾摇头,暗忖:这个女人居然也有赌徒一般的性格,这种事竟也敢赌敢搏,果然是够狠够辣!难怪能够宠冠后宫。
起身收拾好衣袍穿戴,出了密室,把一切恢复原样,雷瑾这才解开仍然昏睡的周妃、顾妃的穴道,好生抚慰一番,然后编了一些话,告诉她们俩,展妃已经答应不把这事告诉皇帝和其他任何人,但是以后什么事都必须听从展妃的话,她们的把柄包括最贴身的物品首饰,都已经落到展妃手里,而且还已经被展妃的人用阴手制住了她们的脉穴,如果这事泄露出去,那大家只好同归于尽。
好说歹说,雷瑾终于把周妃、顾妃劝住了,而展妃做事细密,居然还使人送来了符合两妃身份的衣裙、饰品以及化妆用的脂粉,这样两妃重新穿戴化妆起来,便如无事发生过一般。
雷瑾则先行一步,作为洗三朝的主角,他逃席的时间有点久了,这会儿必须过去接受一众妃嫔的惩罚。
第十二卷 转机
第一章田猎·火器
清晨时分。
浓重的夜雾依然笼罩着义子府广阔的庭院,但已经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透过雾霭,义子府的仆役侍女们正在乱纷纷地奔忙。或骑马,或徒步,人们正在紧张地忙着准备主人远行射猎的行装——良马、猎鹰、猎犬、弓矢、箭袋、帐幕、马车、长矛、木棒、网套……
金牌、彩缎、银钞、弧矢、佩刀、鞍马、甚至骏马等用于赏赐的金银彩头,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仆役们有的在放长马镫,有的则在收紧马镫,有的相互传递弓弩箭矢,有的挪正身上的背囊……
拴着皮带,戴着口嚼子的一群猎犬已经按捺不住,不时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喑哑的低吼,使着劲要往前窜,牵狗的仆役不得不紧紧用力拉住,不时压着嗓子,低低叱喝几声;
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匹烈马,或是出于烈性的驱使,或是由于忙乱气氛的鼓舞,仰头长嘶,只是因为套着马嚼子,还加上了嘴套,绝然不可能发不出任何响亮的声音,只能喑哑不甘地表现它们的骁勇剽悍。
荒诞的内廷洗三朝狂欢盛会,已经过去了十几日,京师九城的人们,仍然大感兴味的在私下想象和议论着雷爵爷在西官厅演兵的威风,受封为皇庶子的荣耀,以及皇庶子三朝盛典的种种奢华,除此之外,帝国公爵乔行简恰好在皇庶子三朝盛典的翌日抵达京师,却是比预定行期延宕了一日,朝廷文武百官郊迎十里,皇帝也派内廷亲信太监亲颁谕旨,予以嘉勉,同时赏赐有加,那排场的宏大,乔公爷的勋望和荣宠,都令京师的人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不过,京城的人们很快又要有两项新的谈资了——
其一是西江地方的龙虎山道士陶仲闻,被皇帝召入京师,封为真人,让他主管朝天、显灵、 灵济三个道观,总领天下道教;
其二是皇庶子皇甫瑾受皇帝谕命出京师,到燕山遵化地面夏苗行猎,皇帝特命京军三大营、鹰扬左卫、鹰扬右卫和锦衣府各选精干勇锐扈从随行。
早在远古,即有王者巡狩之制,据说始于商汤,天子、诸侯们每年按季举行围猎,春季行围称“蒐”,夏季称“苗”,秋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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