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咧,就是真有十万两黄金,以后也会统统落到老子口袋里,操,老子现在凭啥给你们这些黑蛮鬼子卖命?就是要卖命也不卖给你们!去你**,还敢给老子更掉文一点不?老子也是进学开过蒙,会写百家姓千字文的,老子还会骂三字经,当老子不知道你们写的是我中土汉字,说的是我中土官话?
庄头在肚子里一通夹枪带棒地狂骂,表面上却一脸正色,义正词严地对那缅北地方军的带头军官说道:“我们不会为钱杀人。你们不如去找那些赏金客帮忙吧!”
能找赏金客的话,还找你们干什么?
那个带头军官心里极是不爽,却又按捺着性子与庄头磨了半天,可惜庄头就是吃了称铊铁了心,愣是油盐不进,如同庄上那头‘死犟牛’一样,什么激将法、装凄惨、装可怜、金子、银子、田地、官位、女人,没有一样管用的。
谈判最后破裂了。
缅北地方军的军官们,最后是冷笑着离开田庄的。
离开的时候,地方军的军官们将他们的刀鞘,恶狠狠地撞在田庄门上。
庄头也知事关重大,马上命人将消息迅速传回商业协会,商业协会的自办团练看样子不戒备都不行了。
庄头虽然一身草莽习气,却知道那些所谓的缅北地方军——嗯,也许是南方讨伐军假扮的缅北地方军也不一定,兵不厌诈嘛——不管他们是什么来路,他们的意图,他们上屋抽梯的诡计,庄头这心里还是明镜似的。《三国志平话小说演义》的说书,平时庄头可没少听,而且他阅历人世多年,这人情的冷暖,世事的沧桑,时局的变化,庄头可都装在心里头,清楚的很啦!
所谓的‘缅北地方军’在表面上恳请唐人侨埠的华商势力插手缅地内战,其真实意图就是将华商侨埠势力全部拖下水,或者说就是想着上屋抽梯,唆使华商侨埠卷入内战,再断了华商退路,那时节华商侨埠还不得任由他们揉扁搓圆,肆意宰割?若是能借机把云南经略府也真正拖下水,那就更好了。总之,他们这算盘还是打得挺不错的,其实缅北地方军的这些拖人下水的诡计,云南经略府的大人物那还真是求之不得,有人帮他们代劳那是最好不过,满心窃喜呢。
在侨埠华商这个层面,现在阶段,大多数还是真不愿意直接卷入缅地内战的;但要是在云南经略府的层面,也许那些军政大人物们,却是巴不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让他们现在就直接插手到缅地的内战当中去的。缅地内战之前,云南经略府就已经明里暗里卷入缅地东吁王廷的‘家事’当中,下莞田庄的庄头虽然只是一个底层的草根人物,却是有着不少消息来源,知道不少西北官方的阴暗勾当,当然对西北官方囊括缅地的野心有所察觉,而从庄头自己的内心愿望来说,他当然不想轻易卷入那些肉食者的‘鄙’事,但事到如今,也可能身不由己,被逼上梁山了。
警钟鸣响,战斗爆发,田庄燃起了冲天狼烟。
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的所谓‘缅北地方军’,去而复返,剽悍黑瘦的士兵挥舞着刀枪,沿着大路冲向已然闻警戒备的下莞田庄。
田庄在修建的时候就深入细致的考虑过怎么防范兵匪的围攻,这是中土人历代以来修筑城垒堡寨防乱兵防强盗防土匪经验积累的完美再现,自然易守难攻。
庄内的汉人们还迅速指挥仆从奴隶用木板钉死窗口,以防流矢。
田庄围子上硬弓、重弩、火铳、盾牌齐备,火油、砂子、石块、手掷飞雷皆全,庄内还有‘旋风砲’抛石机,俨然驻兵堡寨。
矢石齐下,火铳轰鸣。
一名骑马的缅北地方军小军官翻倒在重弩的猎杀之下,马匹咕咚栽倒在‘旋风砲’砸出来的坑里,前蹄折断了。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缅北地方军放弃了与守备森严的庄堡较劲的心思,一声呼哨便虎头蛇尾撤了下去,渐渐消失在远处的丛林之中。
类似的游说与战斗场面,在各地华商侨埠陆续出现,或先礼后兵,或穷凶极恶,不断挑动着汉人的容忍极限。
中土人常说春江水暖鸭先知,当桃花水涨,大河如练的时候,大群的野鸭子便在沉闷的炮响声中惊慌飞起。
桥头上几名缅北地方军的斥候,慌张的拨马回返。
河对岸出现了一些疾奔快跑的人影,在前搜索前进的华商团练汉人尖兵,后背上的大刀闪动着水一般耀眼的寒光。
杨柳树下面,弓弦狂鸣,箭啸如鬼,缅人弓手,仓皇无措,却是十箭九不准。
充当先锋的中土汉人如风卷地,飞奔而至。
任何敌人,如果看见了汉人大刀上映出的寒光,他也就看见了阎王的请贴。
河边的杨柳瞬间被齐腰砍断,缅人的弓手被一口长长的苗刀,从斜里剖成了两半,肠脏沥累,春水淋漓的潮湿地面竟是被鲜血重染了一番,血光杀气充溢天地,浪花半黑半红。
华商团练一鼓作气,轻松占领了大桥。
一些尸体鼓着肚皮浮上水面。
刀枪在桥影的两边,闪出无数波光。
远方丛林那绿色的轮廓,一气氤氲。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华商侨埠的自办团练不堪缅地各方势力的拉拢、打压、侵扰,一朝奋起,纷纷划地自保,裂土称藩,从此不尊缅王,只听令西北,并传檄缅地,汉人华埠地界之内,凡是敢于擅自犯境、不遵汉人约法者,杀无赦。
汉人华埠划界自治,传檄缅北、缅中、缅南,缅地全土为之震动,只是这时候东吁王室已经分裂,王族割据者有六,而边疆酋豪、掌兵将领又有数十者割据地方,再无强大有实力者可以制约汉人华埠的据土自治,只能无奈的听之任之——云南方面大军压境的情势,缅地无论是谁都要三思再三思了。
中土大统新历,甘霖七年夏。
缅地。
在缅的中土华商成立了第一支‘团练戍卫联合队’,从缅北五个汉人华埠的所谓‘自办团练’中拣选精锐,重新整编而成的‘缅北华埠团练戍卫保安第七联合队’(简称‘团练第七联队’)诞生了,暂时也并没有什么‘第一’或者‘第五’或者其他序号的‘团练联合队’,列为‘第七’只是为了迷惑外人,混淆视听。
‘团练第七联队’三千多人,不给荣誉性的‘军号’,编入云南经略府的地方团练名册,出于种种考虑,也不使用平虏军惯用的‘行营’、‘军团’、‘部、曲、队’编伍制或中土常见的‘军’、‘卫’、‘营’、‘团营’、‘标’、‘哨’、‘伙’、‘什’、‘伍’等等之类编伍军制,而是以‘联合队’称之,意为‘联合的队伍’,以示与西洋舶来的所谓罗马大秦‘中队’、‘大队’、‘联队’编伍军制不同,且与西北平虏军的惯用编伍军制相区别。
团练第七联队的第一次实战,来得很快,也很突然。
清晨,最前方的巡哨突然在雾霭中惊叫:“敌人!”
小镇前方的田地里,出现了一大片褐色衣裳的士兵。
巡哨们拨马就走,马蹄轧碎泥土,四下飞溅。
镇上骚动起来,一间间房屋里,脚步杂沓,屋檐下面,回廊上面,一下涌出许多或蹲或卧的弓弩火铳射手。
小镇上的居民住户纷纷拔开窗钩,乒乒乓乓关窗闭户,以防流矢流弹。
无数刀枪的寒光,流动,跳跃。
轰轰隆隆,火炮急袭,硝烟迷漫。
这是炮队的佛朗机子母炮在急速轰击,炮手们都是专门在云南经略府隶下的火炮学校操练过的,炮队指挥还是军中退役的前平虏军锐士,一手炮术精熟,还有一身娴熟的弓马骑射本事。
一个敌兵头目吃惊地看了看前胸流出的鲜红黏液,摸了摸脖子后面弹丸钻出去的地方,便一头翻倒。
只是一轮炮击,尸横遍野。
只有几百号人的团练骑兵马队,在炮击停止的瞬间发动了冲锋,铁蹄洪流,卷起烟尘,迅速吞没了那些敌兵。
敌兵夺路而逃。
马刀抡圆,划过一道弧光,砍了下去。
敌兵鼓起的血脉被刀齐根砍断,喷出血柱。
刀尖下挑,陡然上撩,就象一条突然绷直的毒蛇,刀光闪过,敌兵的头颅被当空劈成两半。
骑兵一抖缰绳,飞驰而去。
从甘霖六年冬天开始,雷瑾一直驻留于河中府,一切西北军政机要大事皆呈送河中行辕决议。
而平虏侯雷瑾从‘谷儿只’要塞回到河中直隶府之后,似乎就不打算轻易动窝了,河中府的西北陪都地位已是难以动摇了。
河中府的夏天,气候还算适宜,当然这只是对达官贵人们而言;也许农夫们不会这样想,对农夫来说,夏天最好风调雨顺,阳光充足,无旱无涝无蝗,才能有个好收成。
过雨荷花满院香,沉李浮瓜冰雪凉。
葡萄架下,阳光斑驳。
银桶中一泓清水,冰着时新的瓜果,张掖的‘张飞李’,宁夏的西瓜,武威的香瓜,土鲁番的甜瓜,关中的冬桃,延绥的枣,桶中甚至还可以看到尚未化尽的冰碎,那是从冰窖中取出冰砖,碾碎之后专门用来冰镇瓜果的冰块。
雷瑾身上只是一件淡色的秋罗道袍,清风徐来,袍袂轻扬,十分的闲逸。
他身边侍奉的只有掌理‘百鑫大当铺’的妾室北氏,因为是谈侯府的公事,几位美貌的贴身护卫领班都自觉的避远了些。
下首的交椅,则只有徐扬在座。
徐扬作为平虏侯府的家臣,‘内承奉’,军功爵计功授勋‘骑都尉’又一‘骁骑尉’,民爵列入九级‘大商’,总理着平虏侯府将近一半的私人产业,也直接掌管着‘元亨利贞’大银庄,身为掌握钱袋子的‘侯府大管家’,西北商界乃至帝国商界钜子,谦逊敦厚,实心用事,自然有着他人难以撼动的地位和尊荣。
百鑫大当铺,在北氏等人的操持下,不仅与‘元亨利贞’大银庄等钱庄同业共同掌握着西北银钱金融业的命脉,而且本身还大举涉足粮食的收储放贷,作为西北屈指可数的银钱业巨头和粮食巨擘之一,百鑫大当铺的主事者当然也拥有他人难以企及的信任。事实上北氏做事谨慎,总是自觉的请示和报告,百鑫大当铺的业务,无论大小皆上达天听,自然无往而不利了。
他们正商议的事项,乃是向缅地放贷借款应该遵循什么样的章程。
缅地的内战,在平虏侯眼里不过是万把人打来打去的小把戏,诚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十万乃至几十万人的大战都亲身经历过了,缅地内战顶天也不过三五万人厮杀,如何能让西北土皇帝放在眼里?
但就是这样规模的内战,钱粮消耗也非常之惊人,田地撂荒也相当之严重,缺钱缺粮还让人怎么打仗?
缅地内战各方既然在战场上攻伐不休相持不下,自然就只能纵兵抢掠压榨百姓,压榨不足则寻求外力的帮助,借钱借粮以维持其权位是很自然的事情。
如是乎,缅地内战各方纷纷想方设法举债借钱,而他们能够求借的地方,也就只有缅地汉人华埠当中的‘汉人在缅商业协会’了——不是他们心甘情愿向华埠举债,实在是内有汉人华埠的团练,让他们如同老鼠拉龟无处下口;外则有云南经略府的十几万驻军虎视眈眈,如果不老老实实按规矩来,后果可以自己想去。
在这种情势下,西北若向缅地内战各方借钱放债,当然得有一个大家可以遵循的章程才行。
无规矩不成方圆。
不管是借钱、抵押放贷、高利贷,都得有个规矩章程,才不会搞得乱糟糟而难以收拾。而这个规矩章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商议决定的,地位、身分、权威和影响力等等,差一点都没人愿意听的也。也只有‘元亨利贞’大银庄这样的钱庄业巨头,也只有‘百鑫大当铺’这样的横跨钱庄业、当铺行、粮食业、仓储货栈业、车马行等诸行业的当铺巨擘,也只有这些在同行业中垄断独占一言九鼎,又与平虏侯府关系甚深的大商号大行庄,才有可能商议这些动辄牵涉千万家,牵涉数十方势力,牵涉到数百万银圆,数千万斤乃至上亿斤粮食的规矩章程。
以徐扬的意思,乃是要联合中土帝国五大钱庄西北分号、丁氏、顾氏、风氏,集合于一处,大家伙共同来组成一个松散的银钱业、粮食业乃至盐铁业同盟,联手放贷和抵押借款,迫使缅地各方的割据军阀作出最大让步,最大限度地为西北攫取利益。
很显然,徐扬的意思是要借着放贷借款,深入渗透并控制缅地的命脉,最终完成对南方出海口的根本性占据。
而徐扬的提议,也需要西北幕府官方在军政等诸方面予以协同配合,只有官民商协调一致,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就提议本身而言,平虏侯当然是相当有兴趣的,占据南方出海口本来就是早就决定下来的远景意图,如果不劳师糜费而可以取得,又何乐而不为?
对徐扬来说,他可以在这样的商议中制定对自己有利的规则而不必承担太多风险,且相应的军功也少不了他的,唾手可得有什么不好?唯一的麻烦,也许就是云南经略府的些许不满,不过云南经略府毕竟是以出身弥勒香军的降将为主,他们的影响力在平虏侯府不算很强,徐扬完全可以摆平,况且云南经略府还可以越过缅地,出兵莫卧儿,对云南经略府的将军们来说,只是替换了一个作战的对象罢了,对他们而言,只要能攫取战功军功和土地,对手是谁并不十分重要。
当然,在座的三位也都明白,徐扬的提议实际上是一个包藏祸心的阳谋,至少对缅地各方的割据势力而言,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并没有足够的生产支付实力,只能依靠西北的借贷饮鸩止渴,只能出卖他们能够出卖的一切,借此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而在长远利益上他们必将蒙受巨大的损失,甚至可能是他们的全部——在这一点上,无论是雷瑾,还是徐扬,又或者北氏,都不会有丝毫的心软,毕竟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
第六章 裂土封疆
今年开春以来,缅地割据群雄。就纷纷遣使云南,希望得到西北的官方承认和某种实质性的支持。
于是乎,云南省治‘云南府’通往缅地的官马驿道,缅地的各路使者、信差频繁往返,一时好不热闹。
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
山里的小镇,弥漫着馥郁的栀子花香,结伴去缫丝的姑嫂婆姨,都在发髻上簪上一朵两朵儿栀子花。
二丑瞄了瞄擦身而过的女子,嗅着风送来的花香,嗯,也许是女人香,他臆想中的女人香,心血有些躁动,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女子的小腰肥臀,袅娜的曲线仿佛生了钩子,将他的目光勾了过去,心尖子就随着那腰在动在摇。
鬓上簪了栀子花的村姑,年青水灵,浑身洋溢着飞扬的活力,正与女伴有说有笑的走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二丑在瞄她。
二丑其实不丑,山里娃娃名贱好养活,现在大小也是一个壮小伙,慕少艾的年纪,想女人很正常。
摸了摸怀里的“粮串子提票”,这是他一个月积攒下来的口粮,比那些筑路的安南奴隶待遇要好很多。
经四川或经贵州通往云南的官马驿道,除了原有驿马大道‘云南路’、‘贵州湖广路’的拓宽修整之外,西北幕府还另行开凿两条‘川滇军道’直通云南,却是陆续驱赶上百万官奴开山填谷,克服无数艰难险阻才修筑而成,时人又谓之‘血路’、‘白骨路’,前前后后死于路途埋于沟壑之中的奴隶不知凡几,总不下于数十万就是了。
‘川滇军道’贯通之后,历年又不断修整拓宽、改弯裁直、八方延伸,如今已成为贯通川滇两省的驿马大道,行旅客商络绎不绝,十分的兴旺繁忙。
道路的顺畅通达,仰赖及时的垫补修护,尤其是在云南,每年雨季,山洪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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