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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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4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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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瑾现在还有太多麻烦没有解决,又哪里顾得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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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节外生枝

茱萸山。

徐家寨。

今天是徐家老太爷做七十大寿,整个寨子一片热闹喜庆。

徐文辉寨主世裔相袭,在这远离徐州府城数十里的茱萸山区一带,那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土皇帝。 徐家老太爷大寿,前来祝贺的宾朋自然是络绎不绝。

三更天,宴未散,整个寨子人声喧哗,在流水席上喝酒划拳的客人,兀自在酒意薰薰中斗着彼此的意气,一心想要在八匹马五魁手上压倒对手,也有那醉倒在桌子底下的吐得一塌糊涂,与桌子下钻来钻去啃骨头的狗做了邻居;悠扬的唱词儿在锣鼓丝竹声中在夜风中远远近近的徜徉,这样的大寿总是要请梨园戏班连唱三日大戏的。

在后寨‘清芳园’的院落里,静谧而不引人注意,却是外松内紧,里外数层暗哨警戒,一派的戒备森严。

徐大寨主这时并没有在前边应酬那些祝寿的宾客,而是在‘清芳园’的北房中相陪——今晚上接待的客人,是他绝惹不起的人物。

白衣军中赫赫有名的‘杨寡妇军’的统领——江湖人称‘红娘子’的崔氏,那可是杀气冲天的胭脂虎,了不得的巾帼英雄——徐文辉哪里惹得起?处在中原江淮兵家要冲之地的徐家寨,能够在争战杀伐的烽火硝烟中,保得一方乡土平安,其实就依赖于徐家寨与白衣军头面人物的暗中来往。 说白了,就是官府口中地‘通匪’。 徐家寨为白衣军方面筹措粮草盐铁等军需给养,白衣军当然是要投桃报李了。

灯火通明,房中四方桌上摆放着甚多时令鲜果,以葡萄为主,玛瑙、马乳、公领孙、朱砂红、棣棠黄、乌玉珠、琐琐葡萄等,品类却是甚繁,味俱甘美。 又有苏州生栗。 是用甜饧沙拌和炒制;其余果品,苹婆、槟子亦极鲜美可爱。

一身红衣红裙的杨寡妇反客为主的坐在了上首。 正与徐文辉议事,‘杨寡妇军’的几个头目也都在座——‘杨寡妇军’虽是风飙电击,转战江淮、中原,向来是随掠而食,以战养战,但同样需要想办法,从各种途径筹措给养。 应付千里转战的给养,补充损耗。

夜阑更深,议事已定,徐文辉正要起身归去。

“慢!”

粉面桃鳃娇媚动人的杨寡妇,秋水明眸中精芒闪动,目光陡然变得有如刀锋般凌厉,冰霜般冷厉,低叱一声。 阻止了徐文辉的动作,打出手势,示意戒备。

徐文辉愕然一愣时,‘杨寡妇军’地几个头目已经反应过来,多年的杀戮生涯,他们迅速做好应战准备已经成为习惯。

房中杀意如冰。 徐文辉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身上的革带——里层夹着钢丝,革带必要时可作武器防身。 至于衣下暗藏的锁子软甲和护心镜,还有一对藏在肋下的鸳鸯短刀,那都是徐文辉以防万一准备的护具,他与白衣军搅在一起,不啻于与虎谋皮,不得不小心翼翼,毕竟活着才有一切,他可不想被人暗算偷袭而送命。

就在清芳园中一干人察觉异常声息的同时,夜袭者已经突破了外围警哨。 长驱直入。

矢如飞虻。

隐隐箭啸声中。 警哨手捂伤口无声倒下,大多数都是被射中要害。 当场毙命。

发出呜呜啸声的弩箭破空飞射,穿透拦路警哨地胸腹和脖项,带起一蓬蓬的血雾,绽放一朵朵的血花。

箭矢的力量强猛无匹,有的甚至穿透躯壳,直接将警哨钉在了墙壁上。 另外一些箭支,则将警哨贯胸透背,顷刻死于非命。

暴风骤雨般的突袭,箭雨瞬间撕开了清芳园外围的警戒防线。

魅影幢幢,血路花开。

杨寡妇的扈从士兵都是久经战阵地剽悍精锐,个个都是一把硬手,应变迅速,配合严密。 然而,来袭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突破,便如同一口尖刀切开豆腐一般,轻轻松松的撕开层层阻隔,随在凶狠箭雨之后,闷声不响的杀进清芳园来,完全就是一付硬桥硬马冲锋陷阵的格局。

顷刻之间已经是伏尸枕藉,触目惊心。

雷霆万钧一般地猛烈突袭,令得杨寡妇崔氏反应过来之际,对方已经登堂入室。

剽悍对阵强悍,厮杀格外惨烈,但很怪异的是——双方都闷声不响地埋头拼杀,却绝不大声呼喝吼叫,这暗夜便格外的阴冷可怖起来。

目光凌厉如刀,落在当先而入地两男一女三个恶客身上,堂上的杨寡妇不觉眉头微皱——眼前这三个登门恶客,气定神闲,目光如炬,隐隐的气机波动,森寒凛冽中寓万千气象,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崔氏久经战阵,自是了然——己方抵达徐家寨未久,对方已能瞅准这个时机打上门来,必定是谋定而后动,正所谓‘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故而其雷霆万钧之势,分外难以克当——这是军争用兵之法,来人是何方神圣?

虽然对方三人中那名道姑修持功深,犹如一口藏在鞘中不露锋芒的绝世利刃,必定是极为棘手难以对付的人物,令杨寡妇警惕于心,然而道姑两侧那两名黑袍男子,功行似也与道姑相仿佛,且这两人的目光如毒蛇一般阴狠,鹰隼一般犀利,怕是狠辣煞厉更在道姑之上——杨寡妇敏锐的直觉,在瞬间察觉这两人身上隐隐渗出的铁血杀气极之厚重凝实。 她以往只在那些征战沙场长年杀戮的军中悍将身上,才感知到如此浓厚地铁血杀气。 对方地两名男子无疑是那种杀人如屠狗地沙场悍将,任何人任何事都难以动摇其心志。

双方对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房中情势紧绷。

北房外,庭院中,金刃破风之声。 金铁交击之声,浓重的喘息之声。 彼此地随从士兵正在舍生忘死的拼杀,双方主事首脑的对峙,也就格外地杀机毕现。

差不多同一时间,距离徐州府二百多里的骆马湖。

神宗年间,黄河水患蹂躏泗运航道地情形愈演愈烈,为保障米粮漕运,朝廷只得避黄开河。 沂、武诸水的来水,原来汇注到泗运水系,避黄开河之后,沂武诸水不能通泗,被迫改道,大量河水壅于低洼之地而成湖,且其东有嶂山岭阻塞水之去路,遂将原有的周湖、柳湖、黄墩湖、屿头湖等几个小湖连成一体。 骆马湖成焉。

骆马湖北纳沂蒙山来水,据水源之富有;南汇中运河,占航运之要冲,战事、漕运、商贸皆依托此河湖水道而兴盛而便利。

秋夜寒凉,星光灿烂,秋虫蛩鸣。 水清沙软的骆马湖岸,优美而宁静,众多岛屿镶嵌湖中,星光照耀之下,灿若明珠。

为着不特别引人注意起见,在毛竹和杂草搭盖的简陋竹棚子里,灯火摇摇,雷瑾席地而坐,意态闲适,与几个侧室夫人玩着叶子戏赌钱下注。 开心笑闹——此次江南之行的主要目的。 已经算是完满达成,去掉了雷瑾心头一块心病。 趁此难得闲暇地空当,凑趣玩玩叶子戏,松驰一下紧绷的心情,便是无妨了也。

眼下唯一还困扰着雷瑾的,就是那几位神秘被掳的女子,包括朱粉楼的那位秘谍在内,这些人都是因为以往的某种缘分而与雷瑾有着这样的牵连,或者那样的关系,不是公事,便是私谊,都不容许雷瑾袖手不理。

在秘谍长时间深入追查之下,被掳走地几个妇孺,她们的下落已经分别呈现出清晰的轮廓,找到她们也有了一些把握,当然最终达成目的,就还需要那么一点时间。

只是,止止观道姑筱云霓,却并不怎么信任雷瑾,暂时还不完全认可雷瑾的结论,她需要找到一个与掳掠之事有所关联之人的旁证,来印证雷瑾方面地结论。 不得已,雷瑾只能尽力选中了一桩旁证,关联之人便是白衣军‘杨寡妇军’的统领——独孤堂早已经发觉,徐州府徐家寨的徐文辉与白衣军时有私下交易,且秘密线报还表明,在秘谍被掳的村寨,杨寡妇的人马,曾经在那附近,停留过相当长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近日刚刚与官军一番周旋转战的杨寡妇军迫切需要补充给养军需,正好要到徐家寨走上一遭,两件事凑到一起,筱云霓便是非要随着雷瑾手下的一支人马出发,去徐家寨找‘红娘子’杨寡妇的晦气。

如此一来,在这骆马湖畔,雷瑾一行也便因此节外生枝地缘故,留了两天,等候他们地回转,只权当是游山玩水罢了。 而骆马湖中那些嫩香的湖鳗,肉紧地白水鱼,干净的大虾,肥美的大蟹,种种鲜美水产,这两天来,被留守的这一帮子人,变着法儿想着方儿吃了个遍。

再加上这骆马湖一带,山树掩映,湖平如镜,在湖畔的白色沙滩上,看着夕阳慢慢地坠落,洒下千丝万缕的金光,何等的天地宏观;看湖面金光粼粼,望不到头的芦苇滩,苇花随风飘荡,何等的自然和谐;看满载而归的渔船,鲜鱼活虾满舱,何等的逍遥自在。 在酒足饭饱之余,又有这湖光山色相伴,简直是给个皇帝也不干的美事。 因此之故,奔波劳顿的人们,难得碰上这么一个短暂的休憩时光,自该让他们尽情享乐,放松心情,以应付将来更大的狂风恶浪——雷瑾甚至将自己的一部分随从护卫都放了大假,任由他们在附近市镇上吃喝游玩,毫不吝惜花销了多少银子。

现在承担外围警戒和护卫的人手,大部分是雷家,姑苏孙家和周家,水云楼谢家,祝融门以及止止观的道士,只有内圈警卫是雷瑾的心腹护卫。

夜渐深。 骆马湖潮水涨落,岸边隐隐可闻,湖畔竹棚里笑渐不闻,声渐消,春情却是浓如火。

温香软玉抱满怀,抵死缠绵,娇呼。 喘息……

愿赌不服输地阿蛮,已经完全软倒在雷瑾怀中。 钗横鬓乱,轻衫零落。

羊毛毡地毯上铺着狼皮褥子,栖云凝清、翠玄涵秋、倪法胜、倪净渊或坐或倚,媚眼如丝,玉靥娇红,高耸浑圆的**,不堪一握的纤腰。 修长的双腿,在薄薄的亵衣下若隐若现,魅惑之极。

欢尽长夜绮梦休,一宵才得半风流。

黎明之前,湖上起了薄雾。

天地静谧,只有湖水拍岸的低鸣应和着掠过湖面的秋风,寒意侵骨。

进阳火,退阴符。 阴阳汇,坎离交,神轮转,阳神藏……

在深沉地睡眠中,气机自行流转,绵绵若存。 胎息寂寂,阴神出窍,观照大千……

一缕隐晦的神识如涟漪波动,恰在此刻被阴神感应捕捉,倏然之间,雷瑾从竹棚中消失,下一刹那出现在湖畔沙滩上,缅刀‘春来江水碧于蓝’已经紧握手中。

这一缕神识,雷瑾并不算陌生,最近一段时间。 对方一直追蹑于后。 逡巡不去,雷瑾能够感应到对方在附近地出没。 但由于距离尚远,却也不欲多生事端——对方也是天道层次的卓越人物,修持高明,功行深厚,毫无理由的与之冲突,并不划算,雷瑾自忖若是一对一的对阵交锋,也实难占到什么优势,因而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一刻,对方行径已经超越了他可以容忍的底限,必须要做出相应的反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蓄意窥探?

‘雷霆锁魂’猝然发动,乘其不备,牢牢锁定对方气机,令其无所遁形,不容退避。

对方同样也在刹那间感应到雷瑾地敌视和杀意,一场战斗已经不可避免。

芦苇摇荡,薄薄雾气中,黑影如大鸟一般,从恍惚迷离的雾幛中,踏着芦苇梢头飞掠而来,势若奔雷,落在雷瑾身前的沙滩上,却是点尘不惊,不带一点烟火气。

来人面容清瘦白皙,一身丝葛道袍飘飘若仙,看去不过三十许,背上一口松纹青钢剑,观其形制,虽不是什么绝世好剑,也是十两银子一口的武当一流剑器,算得上品质不错。

“无量天尊!侯爷修为精深,名不虚传,贫道王青云佩服之至。 ”这青云道士稽首为礼,微微笑着,倒是一句也不提他方才因为猝然不备,被雷瑾锁死气机的糗事,输得起放得下,颇有名门大派风范。

四周悉索轻响,身穿黑衣的武士,从四方八面出现,各式各样刀剑兵器一式的暗淡无光,总数达百余人,从其精神气势可知,全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善打硬仗地悍将。

王青云眼中寒芒微闪,全神贯注于雷瑾身上,并不理会其他——他只是看夜里起了雾,又觉得雷瑾身边护卫圈也似乎有些懈怠,这才想抵近些观察而已,谁知道便露了行藏,被雷瑾锁死气机,除非他示弱退走,也就只余对阵交锋一途。 而他又怎能在此刻稍作退让,坏了武当的声名呢?

杀气弥漫六合。

“青云真人想必是为‘鹰蛇十三式’而来,也不须多说。 本侯早就想见识见识青云长老的剑法,还望长老不吝赐教一二。 ”雷瑾话说得还算客气,却是开门见山,直接摆明了车马,眼中紫芒幽幽一闪,杀机隐隐——眼前这位王青云道士,可是武当第一高手卢清风真人最小的师弟,武当山长老,在这鸡鸣辰光,当然不是睡不着来闲逛的——先礼后兵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王青云此来不过是正式宣战而已。

被人搅了好梦地感觉很是郁闷,雷瑾更不多话,低啸一声,缅刀铮鸣咆哮——王青云既然以江湖礼数来见,以其武当山长老的身分,雷瑾却也不便让其他名声不著的手下代自己出手。

耳鼓轰鸣,如殷雷狂震的刹那,王青云只见刀光如潮席卷,森森刀气彻骨生寒,不由怒叱一声,松纹长剑撒出一片光影,凝聚成严密的剑网,护着自身要害。

剑势绵绵不尽,如春蚕缚丝,无论雷瑾的刀从哪个角度楔入,王青云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雷瑾的攻势,赫然便是鹰蛇十三式之“盘蛇式”。

周围的护卫只觉得气机如潮,来回翻涌,不由自主地运功抵御——虽然他们都是一时之选,身手高明,这时也得运使周身气机潜劲,抵消大部分及体的压力。 纵是这样,也还是相当难受。

霎时间,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尽是刀光剑影,耳中充斥剑啸刀吟,每一着出手,都贯满着两人无坚不摧的惊人气劲。

成功失败,都变化于刹那之间。

眨眼间,血光溅现,胜负立决,雷瑾带着一蓬血光,暴退向后。

松纹长剑,森森剑气,奔雷逐电,寒芒如练,激射猝击,气势如虹,大有当者披靡之威。

怒鹰攫!

双翅杀!

毒蛇闪!

武当正宗地‘鹰蛇十三式’最后三式,在王青云地手里,悉数出笼,威力宏大无匹。

风飙气转,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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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兴亡与我何干?

剑气森森,侵肌透脉,雷瑾此时形势,却已是避之不及。

浩浩荡荡犹如长江大河一般的剑光,煌煌轰烈,由两翼斜扫,合流于前,风云翕张,势不可挡。

淹没在耀眼寒光匹练当中的一线隐晦剑光,如毒蛇潜行无迹,猝然闪掠,扭转,腾越,扑击……

王青云这三式武当剑技,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凌厉狂野的剑势衍化出漫天风雷霹雳,真正的杀机却凝而未发,隐而不现。 ‘毒蛇闪’那种阴狠毒辣的剑意,完全隐藏在铺天盖地一般的剑光中,潜行在雄浑狂野的怒鹰攫杀剑势当中,这青云子三绝式连环出手,凌厉与刁钻、狂野与阴狠被他结合得天衣无缝。

这一着,通常而论,雷瑾无论如何难以剑下幸免。

暴退当中的雷瑾,就在这一刹那,忽然出现令人瞠目结舌的非人变化,原本雄武高大的躯壳肉身,象极了在夹缝中游刃有余的怪蟒长蛇,又或是象极了在水中自由遨游的巨鱼,总之是常人根本不能模仿的身法。

滑溜无比的身子,倒窜而出;扭曲伸缩之间,龙蛇幻变。

雷瑾的身子,就在猝然向后一退之时,全身骨节筋肉仿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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