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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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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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道契阔,备极寒暄等事不必细表,众人从金陵一路过来,时候这会儿却是不早,庄上已是洗尘宴设,设筵招宾。 花厅中开列数十筵,铺张炫目之极。

诸客人少顷更衣毕,纷至沓来,入席列坐,其中美姝十余辈,伊十一娘、封七娘、杨可儿等亦在其中,异香浓射,姗姗拥出,光艳明媚,有若芙蕖之映朝日。 目不暇接矣。

俄而奴仆婢女纷献佳肴。 烹饪自无不精。 酒既行,珍肴杂错。 入口甘芳,并异常馐,主宾纵饮甚欢,相得恨晚,盛会空前,丝竹之声,响彻云汉。 其中一乐伎,琴筝技艺尤为精绝,琴音嘹亮数倍于常琴,烈适足以开胸,柔适可以荡魄,半支香的时间里,合厅寂然,无有咳者。 琴操既阕,铿尔一声,如击清磬,鹤唳龙吟,不能媲美。 众皆点首赞叹:“绝技!绝技!”

酒终宴散人不寐,王周鼎与‘憨和尚’不颠上人门下首座弟子‘纹龙和尚’释智宗走在一起,这是要去拜会戒律会长老阁地当值长老和戒律会十三峰的某几位,商谈紧要会务,协调各派步骤,部署接下来地具体行动要领。

帝国许多人都知道帝国五大钱庄的后台靠山很硬,有不少势力广大的大财东参股。 许多人也相信,五大钱庄的财东甚至包括了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太监少监、锦衣府府督、内阁首辅次辅大学士、六部尚书、五军都督府都督,还有上亲军二十二卫、鹰扬左卫、鹰扬右卫、京军五军营、神机营、神枢营的大小将官,都察院左都御史副都御史、地方督抚大员和布政使、帝国勋戚大族等显赫人物、当朝权要,甚至有人猜测皇帝是不是也在五大钱庄中的某一家参了股。 却很少人知道,佛道戒律会以及一干佛道宗派就是五大钱庄众多财东中最大地一个财东群体和最早创始人之一,即便是雷、顾、风、丁四大家族,单独一个家族在五大钱庄所占银股也远不及戒律会以及其他佛道宗派的总和多,除非一干世家大族全部联手则又另当别论。 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机密,仅有部分传承久远的大宗族和大门派的当家主事人才知晓的绝密。

王周鼎的家族本身就是‘永昌盛’的财东之一,自其祖父以来,父子相传,以大掌柜身份执掌‘永昌盛’将近百年,自然是有些过人手段,才能够维持家族地位和声望不堕,在虎狼丛中立身,自己必是虎狼,否则早被虎狼吞噬干净了。 王周鼎在武当一派中并不是平辈中地强势人物,然而他‘永昌盛’大掌柜的身分却也足以与戒律会的当值长老分庭抗礼,并不低下多少。

戒律会这次调集人手,一则是因应时局动荡的形势,要有所作为。 白衣军的一支渡江南下,所向披靡,弥勒教、白莲教、魔教等邪门异教因而闻风响应蠢蠢欲动,魔道、黑道、绿林中人也屡屡活动,搅得一派乌烟瘴气,各派当值长老一致认为应该予以邪教以沉重打击,压制邪教的嚣张气焰。

再则,在吕宋地麻尼剌,日斯巴尼亚的总督府对华夏侨民的压榨欺凌更为残酷,华夏侨民与日斯巴尼亚人的冲突日益加剧,战火一触即发;而且戒律会自己的谍报渠道,也探听到辽东武宁侯对日本化装袭扰越发频繁,这已经影响到东南沿海的对日走私,而与英吉利、和兰、波图加的贸易也大受影响。 但问题还不在这,五大钱庄真正的问题,是他们已经敏感的意识到银路断绝的严重性。 银路断绝,通货紧缩,这对小家小户地商贾打击更为致命,进而还会波及工匠作坊和农户,对目前赢弱动荡地帝国,这是很不利的消息。

从情理上说,五大钱庄并不反对教训教训日斯巴尼亚和日本——日本江户幕府地锁国令,使得帝国对日直接贸易以及波图加的转手贸易都在减少,银、铜输入非走私已经不能得,战争似乎也可以作为选择之一。

但是,所有搜集的谍报,都表明目前并非打击日本的最好时机,尤其是在华夏侨民与日斯巴尼亚的冲突犹如干柴烈火之际,任何武力冲突都难以掌控其走势,恶劣的后果,巨大的损失,也许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

五大钱庄和戒律会其实都希望,在帝国各地农产大歉收的艰难年份,这两地的冲突最好能错开,避免同时爆发。

只是,在五大钱庄与戒律会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两方面的分歧还是很大,这就需要两方面话事的人坐下来商榷一二了。

从帝国各地召集这许多菁英,岂是为着游山玩水而来?五大钱庄与戒律会以及佛道各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合纵连横也是非常激烈的,所有人都想在未来的乱局中寻求到自己的先手和优势。

王周鼎攀认杨可儿为同乡,自有其用意在。 戒律会各派都在争夺、结纳同盟军,五大钱庄又岂甘人后哉?

烟水迷离。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轻舟竞渡,搅动一湖春水,鸥鹭惊飞,北巡宁夏府的雷瑾与堪舆署提领司马翰泛舟于宁夏城外西套连湖,将近暮色四合时这才转回,大大过了一把垂钓瘾头的司马翰不禁诗兴大发,随口而吟,大发思古之幽情: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轻舟载酒泛春水,一襟晚照烟雨遥,一盘鱼脍一壶酒,直是乐逍遥!

已是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放浪形骸的雷瑾一手抓着白锡酒壶,一手拈着鱼脍往嘴来送,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一楫春风一叶舟,一纶丝缕一轻钩。 司马先生垂钓有术,小子却是极口福之乐了。 ”

船上厨娘片得极薄极薄的生鲜鱼片与萝卜丝、紫苏叶、姜丝、生菜、胡菜凉拌,浇以芥辣、醋。 另一小碟中放了秋油,配芥辣末、白萝卜末、紫苏花等佐料,生鲜鱼片蘸着佐料吃,爽口去腥,有种特别的清爽,加上蜀芥的辛辣,别有清神醒脑的滋味。

这宁夏塞上江南的鱼鲜,倒也不比江南差呢。

“爷,爷——”云雁在岸边轻唤,显然是看到了雷瑾乘的船,凝声成雷,声音虽然隔得远,却仍然能听出几分焦灼之意,“江南止止观出事了。 ”

止止观筱云霓?却是何事,如此焦灼?

雷瑾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当时那日,少年英发,绮罗弦管,享尽荣华,往事却总是欲说还休,一言难尽,种种的喜怒哀乐纠缠在内心,又被约束克制了。

与这筱云霓之间,却有一段孽缘,不容雷瑾回避,只是孙雨晴等妻妾临产在即,却是左右为难。

第五十六卷

第一章 平虏侯令

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

碧虚守默在崆峒西台上已经静坐了两个时辰,闲看风卷云舒,静听花开叶落,任凭山风将发髻吹乱,也不理会。

经历了平生多少事,他已经做到了超然物外、淡泊无欲,能够牵绊他向道之心的事,寥寥无几了。

所谓的‘平虏侯令’已经由专使秘密送达,虽然是以官方悬红会馆名义,但无疑就是平虏侯府那位土皇帝的意思了,这令碧虚守默有点烦恼,欠的人情总是要还的,何况是欠了平虏侯的人情?

红尘俗事,蝇营狗苟,不好沾惹的也。

山巅人烦恼,山下烦恼人。

碧虚守默烦恼于红尘俗事的时候,慢悠悠走上崆峒山来的南谷道坚也被烦恼缠绕——入灭之期,越来越近,南谷道坚却烦恼于门下几个得力的优秀门人,应该选他们当中的谁,来担当‘广成道’的掌教?挑选传继衣钵的人,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南谷道坚遥遥的望了一眼高插云端的西台,他感应道碧虚守默在那里,而碧虚守默也一样感知到他这位同门师弟,广成道首代掌教来了。

南谷道坚同样接到了专使送达的‘平虏侯令’,但他是不会为此而烦恼的,顺手清理个把人,对于‘广成道’而言,实在不算个什么事。

林花扫更落。 径草踏还生,踏遍青山的青布鞋再次登临崆峒西台,与崆峒山地草木再续前缘……

……

门泊东吴万里船。

成都城南的大桥,即是古来有名的万里桥,有许多商船官船渔舟画舫或来或去,穿梭来往。

柳荫街东口,紧邻大桥。 面临府南河,锦江南流。 石堤高砌,堤上起楼,碧瓦朱栏,几净窗明,便是名著成都的酒楼——闲月枕江楼,其醉虾一肴,享誉远近。 引来众多老饕尝鲜。

酒楼傍水,又在水流湍激之处,无论何时,都以若干笊篱竹笼盛了鲜美河虾沉到江里,浸在水中,任得清澈江流滋养着活蹦乱跳的大虾们,待得客人点菜,便起出笊篱。 烹之可也,生鲜殊非他处可比。

闲月枕江之上,总有一股凉爽江风拂面吹衣,天气暑热时,这地方的是乘凉饮酒的精雅之所。

这里,是峨眉派地产业。 确切的说,是峨眉坤流中道门一脉地产业和落脚点。

临水迎风,闲月子将青花粉彩瓷盘中最后一只醉虾送进口中,眼中掠过一抹森寒无比的寒芒。

‘浣花洗剑’已经开始!

桥北茶社,临河而开,天未明时,即已点上灯火卖着早茶。

若是大清早时分,街沿好几处都会搁着方便早行客的涝糟蛋、汤元的担子,还有未收摊子的鬼饮食担子,大纸糊灯笼招摇着。 铁鼎锅翻尖冒滚。 是要到大天明,日上三竿才会收了摊子回家的。

张谋落脚的地方。 在瘟祖庙街附近地木桥,他从赌场回转他那个已经猫了好几年的成都临时居所,需要走过万里桥,然后经过长街西坝,转向瘟祖庙街。

在赌坊里忙碌了一晚上,张谋又累又乏,因此就坐在桥北茶社门口的涝糟蛋、汤元担子上,要了两份涝糟蛋、一份汤元,顺便还跟几个鬼饮食担子,要了那些夜里没有卖完的香油卤兔、卤帽结子、油酥麻雀儿填补五脏庙,顺便还软磨硬泡将摊担主人用来祛寒的半葫芦酒也弄了上手。 这一顿连吃带喝,时候便已是不早。 张谋这才摇摇晃晃,啃着麻雀腿,打算回下处蒙头睡大觉。

过了万里桥,便是长街西坝,一路上都可以看到河边,那些丝坊洗丝的,染坊洗布的,勤勉地晾晒着丝棉织品,南岸如茵的芳草地上,真个是绣团锦簇了。

河边停靠着画船彩舫,远处地梨园行里,有箫音呜呜咽咽地吹着,清吹细细,水流花放,幽情脉脉,芳意缠绵,长街便被这温暖的乐声笼住,覆盖。

现在只想睡大觉的张谋困意上涌,走在街上迷迷登登,却未查觉危险的临近,长街之上人来人往,没有防备是很正常的。

随着箫音节拍滑进,犹如影子一般闪过,就在张谋的身后,悄然抬手、递出,劲气迸发……

寒光一闪,张谋已经摸到了随身地匕首,卡簧倏然弹开,甚至已然抽出了寸余锋刃,但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将匕首拔出——出现在张谋身后的人,一掌,只是一掌已经摧毁了他全身的经脉,峨眉七绝之一的‘金刚杵’力击实,绝对是经脉碎裂的下场,岂有幸理哉?

之后,将张谋一掌毙杀的人,好象遇见了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那样,勾肩搭背的‘扯’着张谋进了路旁的一间小店,那架势,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两个老朋友会面,自然总有好一阵的盘桓了……

陈凯是在贵州、四川之间来回跑地单帮包买商人,木材和食盐是他地本行生意,间中在春茶上市的时候,也包买茶叶贩运到外地销售。

一般人并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白莲教西南分舵地当家。

西南是弥勒教的重要根基,经营多年,潜势雄厚,因此陈凯惯常活动都是务求隐秘,即便是在弥勒教掌握川东地盘的时候,他也未曾暴露身份。

从都江堰分流,进入锦江的木材筏子、散漂木材,都要到成都北门上河坝岸边堆贮木料。 这里是成都的木材大市。 木料堆积如山。

陈凯在上河坝上岸,已经是近午时分。

靠河边竹林,有不少饭铺酒肆,猪肉、牛肉快火现炒,还有鱼虾,乡村家酿也能让人一过酒瘾,既饱口福。 又花钱不多,大受各色客商青睐。 也正是适合陈凯这样地商人。

陈凯在这里上岸,就是为了符合他现在商人的身分,要是大手大脚、奢侈无度,一准会让内务安全署或者税课提举司的鹰爪衙差盯上了。

上河坝万福桥北,杂乱的一片木桥木屋,桥下有很多筏子来往。 这一片多是贫民,每天刚亮的时候。 桥上就已经车来人往,河边亦是特别繁忙,用鹅卵石捶洗生猪头、生猪脚的人,散布岸边石滩,再加上妇女捣衣、洗菜,从河里挑水上岸、载装河水的脚步声,马车声、推太平车声,极之喧嚣闹腾。

陈凯若到成都。 惯常是在庞家碾子一带下榻。 庞家碾子是买卖米粮地大市,约定俗成,磨坊众多,米商云集。 碾子河下数十架大筒车,排成一列,日日夜夜咿哑地旋转。 提水灌溉数百亩田地。 茶馆饭店客栈均有,适合陈凯这样的人隐蔽在平民当中。

从城北地上河坝到城东的庞家碾子,相距有点远。

陈凯倒也不急着投宿,他还得赶在夕阳西下之前,到木材大市上转一圈,谈些生意,交割货款,把手头的事情着落了,这才算了结一宗事情。

陈凯就在万福桥边的小饭铺里打尖歇脚,肠肠粉、帽结子、卤猪头肉。 添上两壶番薯烧。 一边吃喝一边审视周围的动静。

河岸边,钉着许多木桩。 上用棕绳子系着篾筐子,陈凯知道那里面装着鱼、鳝、虾、乌龟、王八,这么顺着河边吊下垂入水中,是待价出售,客人点什么,店家就扯上篾筐子活杀活吃,图个新鲜。

稍微远处,就是水运木柴的集散大市。 成都人家用石炭烧火做饭的还是很少,多半还是烧柴。 因此沿河有许多木柴铺子,把各式木柴,锯成长尺许地树段,再劈破之后,打成小捆出售。 其他还有茶铺码头、草纸码头、豆腐坊码头、杨柳树码头等大小码头,客商力夫络绎不绝,似乎并无异常。

倏地,他心头气血汹涌,一种奇异的感觉撼动着他的心神,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笼罩着他。

心悸!

阴冷!

危险!

陈凯感觉到危险!

危险迫在眉睫!

袖箭,是极其霸道的暗算利器。

袖箭其实该称袖弩或者手弩,尤以西北幕府的秘谍衙门所配梅花神弩最为精良犀利、霸道无伦。

袖箭突袭,十步之内,发则必中,几乎无法闪避,即使功力到家,未曾全力防备,也禁不起一击。

就在陈凯感觉到危险的瞬间,一支袖箭‘夺’的一声,已经射入墙壁,尽羽而没。

陈凯在直觉到危险地刹那,已经下意识地挪移,眼角余光甚至观察到那支弩矢长六寸,粗如筷子,极之锋利,且有倒矢,甚至还淬有剧毒——箭镞上闪着诡异黯淡的蓝芒。

怒火骤升,杀机涌腾,陈凯真气骤发,狂风乍起,势如雷霆般扑向暗算自己的人——他是极有决断之人,来人暗算于他,显然是已经深悉他隐藏的身份。 这时侯还想隐藏身分,简直就是自速其死了。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反击,即使暴露身分也在所不计——事实上,他的敏锐直觉让他有了一个非常不妙地判断:他的白莲教身分已经彻底暴露了!

奈何暗算他的人仅仅是诱饵,真正的杀着来自他未曾留意的另外一侧。

破风啸声,透入脏腑,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处,震慑人心,心悚神乱,斗志陡丧!

一根竹棍顺势递出,斜切如矛的锋口,无情地楔入,刺破右胸,斜插入体,击破护体气机的异响犹如雷爆轰鸣。

青黄色的光滑竹棍,斜破入胸,贯穿胸背。 那种情形绝对宛如噩梦。

倏然拔出,血如泉喷。

“弥勒转生……”

没错,攻破陈凯护体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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