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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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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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祭奠汗陵 敌友之间

弓上弦,刀出鞘,偏偏不动手。

已经将近两天了。

平虏侯与俺答汗就在阴山南麓的草原上僵持下来。

平虏军不断调兵遣将,而俺答汗却是扎稳营寨,引而不发。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种含而不露的紧张气氛,令得守护黄金大汗白宫八帐的大达尔扈特部牧民更加的惴惴不安,但却又无可奈何。

黄金大汗祭奠,始于黄金大汗的第一位继承者,到必烈大汗时则定下祭祀仪式的时间、内容和程序,正式组建守护黄金大汗陵寝的特殊部族,由追随黄金大汗的主要战将元勋的后代,组成世代承袭、专司供奉和祭祀黄金大汗的群体,是为大达尔扈特人,大达尔扈特人中又确定八位‘雅木特德’,作为祭祀黄金大汗的核心,每次祭祀时八位‘雅木特德’各司其职,主持祭祀。

阿尔秃斯万户其实也就是祭奠黄金大汗的主体,大达尔扈特部虽然身份地位特殊,在阿尔秃斯万户中独具一格,却确实受吉囊管辖,只是现今吉囊所部纷纷逃窜,而大达尔扈特部却因事出突然,来不及远走高飞,陷落于平虏侯之手。

在黄金大汗白宫八帐的远处,就是虎视眈眈的白虎游骑军团的五千骑,哈密四部的两万蒙古骑兵,狮鹫十旗的一万精骑,这数万精骑早在突袭汗廷之后,就迅速将白宫八帐的驻牧草场封锁起来。 包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再没有进一步地动作,只在白宫八帐附近巡守,也不与大达尔扈特部交涉。 明为保护,实则囚禁,这无疑表明他们是奉命行事,不敢造次。

当然。 这已经让大达尔扈特部的牧人愤怒而无奈了,只是黄金大汗的白宫八帐是圣主陵寝。 不容损毁,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得不‘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

当然,包围他们的平虏军骑士多数也是蒙古人,包括白虎军团留下的五千骑基本上都是蒙古骑士,这多少令大达尔扈特部牧民感觉舒服一点。

只是初战之后,平虏侯便扎营下寨,而俺答汗也隐忍不发。 却不知作何道理。

这时候,平虏军的其他军团正撵着阿尔秃斯万户其他部族追杀,丝毫也不放松,就象当年吉囊麾下地鞑靼骑兵追杀雷瑾一样,不追得敌人疲于奔命,不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死去活来的程度就不算完。 这让他们知道平虏侯是多么地记仇,什么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才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平虏侯好整以暇的扎营下寨。 难不成还真当这番出塞仅仅是到此一游?

大达尔扈特部的牧民很是迷惘,他们原本驻牧于河套,由于白虎游骑军团抄掠河套,才不得不将白宫八帐渡河北迁,从前套迁徙到后套这才多久啊,难道又要迁徙?可惜。 这次就算想迁徙,也得平虏侯点头答应才算。

大达尔扈特部的王公、台吉、‘宰相’、‘丞相’们已经被“请”到百里之外的平虏侯营帐议事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远处尘头起处,蹄声隐隐,有人马在急速靠近,伏在地上的听声斥候发出讯息。

营地中所有的鞑靼骑士警觉起来,数只猎鹰扑拉拉飞上天空,盘旋而去,侦察敌情。

一会儿,留守营地地骑士们稍稍松了口气。 贴地听声可以判断出来骑不多。 而且能够飞翔数十里方圆的猎鹰也并没有发现大股敌军的踪迹,也就是说还在数十里之外的人马不是来攻袭的。

但是骑士们仍然不敢松懈。 一直等到巡哨斥候飞骑回营报讯,这才解除警戒,因为王公、台吉、‘宰相’、‘丞相’们从平虏侯的大营回来了。

黄金家族后裔,吉囊的子孙,大达尔扈特部的王公一个个都心情沉重,因为在平虏侯地大营,在完全弱势的谈判中,他们吃够了侯府幕僚独孤岳等人的苦头,在赤裸裸的威逼利诱下,他们不但同意归化中土帝国,确切的说是归附西北幕府,并且同意无条件将黄金大汗的白宫八帐南迁河套,而且还同意主持平虏侯祭奠黄金大汗陵寝地典礼仪式,当然还同意西北幕府在大达尔扈特部征收税赋和招募士兵,等等等等,简直是丧权辱国之极也。

当然好处就是黄金大汗圣主陵寝可以保得完全,不致人为毁坏,事先上雷瑾根本就没有打算损毁白宫八帐,他还要借白宫八帐大造声势,挟死‘大汗’之名义号令一干活的草原‘诸侯’,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毁坏?何况,西北幕府中拥有大量蒙古裔的文武官吏和士兵,雷瑾如果下令毁坏黄金大汗的白宫八帐那岂不是自坏长城?

这就是政治,否则西北幕府那么多的幕僚怎会殚精竭虑地想出这么个方案。 出塞秋猎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且是众多手段的一种,真正的目的就是——实现对草原的真正全方位深入,完全彻底地占有。

各军团地破袭、掳掠都是手段,真正有效的是畜牧工商和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地人物蜂拥出塞,建立要塞和据点是以武力为骨架形成进攻和防御力量,地权的占领和分配、税赋的低廉、农牧工商的发展、商路的形成、宗教的传播、黑帮的形成等,以利益的持续吸引,形成一个军政文教合一全方位占领的复杂体系,让中土帝国的‘土壤’自然延伸到草原之上,这才是万世之业。

以往,以农立国的中土,不能在草原长期立足,就在于草原并不那么适合农耕。 尽管农耕在常理上的产出要比畜牧高得多,能够供养地人也比畜牧高得多。 然而从长期看。 不适合农耕的草原,改行农耕的收益并不比畜牧更高,如果不是更低的话。 这导致以农立国的中土帝国,要想简单的凭仗军事胜利而长期占领草原,成本实在偏高,从而是帝国各阶层所无法忍受的政策,也是帝国财力物力无法长期承受地政策。 时间太长必然拖垮以农立国的中土帝国。 试问有哪一个清醒地帝王肯做这种赔本买卖?除非吃饱了撑坏了脑壳!汉武皇帝征伐匈奴,到其晚年之时。 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下《轮台罪己诏》真的是很简单的事情么?英主与庸君的罪己诏,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屯垦固然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但是以农耕为主的屯垦,包括移民实边大搞农耕垦荒,在不适合农耕地草原地区,能够解决二三十年的粮食供给问题。 却不能一百年乃至数百年持续的供给粮食(呵呵,破坏生态环境)。 尤其单纯军事供给目的的屯垦,这种屯垦方式没有更多方面的保障,成本仍然很高,其在草原上的效果是值得怀疑的,至少雄才伟略地故前汉帝国汉武皇帝在西域的开疆屯垦,譬如轮台屯戍的最终失败就是明证。 更适合草原的始终都是畜牧,这是受先天雨水土壤条件限制的。 非人力可为,这也许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会有所改观,然而在当下却是不可行。 要想维持在草原地区的长期军政存在,就地屯垦以保证军粮是必需地,然而实行这个目的,必需以畜牧为中心而不是以农耕为中心。 因地制宜或牧或农是绝对必要的,而一味搞单纯军事供给目的的农耕式屯垦,其长期成本实在偏高,很难持续。 游牧部族并非愚昧的傻蛋,他们千百年来一直选择游牧,就证明以畜牧为主,才是符合草原生存的最佳和最低成本的模式。

对于西北幕府来说,最低成本的占有模式就是引导和指导,以利益吸引更多的人到草原,逐步形成复杂地全方位保障体系。 从而实现屯垦地长期有效。 这就是‘播种扎根’的道理,能扎根于斯。 自然也就是化他为我了。

西北幕府众多智囊或者说‘疯子’们地天才脑袋,殚精竭虑想出来的方案,其真正的杀招是不引人注意的,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决战并不在战场呵。

对于这些,大达尔扈特部的贵族和牧民们无从深思,他们现在要准备好平虏侯祭奠黄金大汗陵寝的典礼,还要准备南迁河套,事情还是很多的。

整片草原的人们都忙碌起来。

牧民准备着隆重的祭祀典礼。

上万名牧民,还有数万奴隶参加,喇嘛念经、圣山祭拜、祈福等祭祀仪式,还有赛马、射箭、摔跤、歌舞等活动,食物、场地、警戒都要做相应的准备,大达尔扈特部虽然只是阿尔秃斯万户的属部,实力却相当强大,是个拥有数万牧民男女的部族,不可小觑。

能够在平虏侯软硬兼施的手腕下屈服,大概是被吓唬住了。 平虏军先声夺人的赫赫声威发挥了出人意料的作用,毕竟与吉囊、俺答两兄弟前后交手,这次更是击溃吉囊汗廷大部,令得阿尔秃斯万户诸部的二十几万精骑死的死,逃的逃,星散四方,又与俺答的剽悍人马硬桥硬马的过了两招,这令大达尔扈特部有些发怵。

坦荡的草原牧场,一望无际,沼淖如镜,溪水似银,白色毡包、高大的勒勒轿车、羊群、牛、马、骆驼和牧羊犬,在蓝天、白云之下恍若一幅绝妙的风景画。

穿云旗杆耸立,黄金大汗陵寝之前安放着一鼎硕大的金紫铜香炉,白宫八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古老、神秘、悠长的声音,响彻苍莽,久久不息,高大巍峨的陵殿,瑞气呈样,古朴悠深,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的肃穆吟颂,穿过大殿,直上云霄。

黄金大汗祭祀大奠,每年有四时大祭,夏历三月二十一日“查干苏鲁克祭”、五月十五日“淖尔祭”,九月十二日“禁奶祭”,十月初三“皮条祭”,分别在春、夏、秋、冬四季举行。 每月的初一、初三和其它一些特殊地日子也有固定的祭祀。 统称小祭。 此外,每年前来拜谒的蒙古贵族,还有平民的祭祀,通常也多达百余次。 这些大大小小的祭奠,场面隆重盛大、祭祀仪程严谨有序,是蒙古后裔缅怀先祖和英雄的最高规格祭祀。

这一次,雷瑾出于稳定蒙古形势。 安定和收揽人心的政治需要,祭奠黄金大汗势在必行。

在蓝天白云之下。 白宫八帐之前,人头攒动,香烟缭绕,长长地供桌,红漆闪亮,描金雕龙,腾空穿云。

九九八十一只膘肥尾壮的全羊和一匹全马祭品。 还有丰盛地奶油、美酒、砖茶等已经摆放整齐。

白色和蓝色的哈达在供桌旁悬挂飘拂,酥油灯火跳动闪烁。

一字排开的“八白室”黄色绸缎罩面,金色宝顶耸立,分别供奉着黄金大汗及其后妃的灵柩及遗物,默默地接受着蒙古后裔的拜谒。

八位“雅木特德”开始履行祭祀圣职,黄金大汗祭祀大奠开始了。

熏香燃柏……

面向灵包叩拜三次……

敬献哈达……

献香灯……

献全羊……

献圣酒……

“雅木特德”吟诵祭文:

为了表达圣洁虔诚的心意,用那,

百香俱备的食品之精华。 奶香俱备地圣水之汁液,供奉英明圣主及其盟友。

让旺盛的火苗愈燃愈烈,用灿烂的灯山把你供奉。

用檀香、柏叶燃烧的香味,浓烈而盛大的香烟把你供奉。

扎——

圣主和您的盟友,一同酣享我们全体虔诚的盛奠,

赐给我们平定一切骚乱的神力。 赐给我们驱逐一切病魔地神力,

赐给我们消除无谓纷争的神力,赐给我们获得无量福禄的神力,

赐给我们增加智慧的神力,赐给我们发挥威势的神力……

……

本来盛大的祭祀,惯例由阿尔秃斯济农主持,只是此刻,则是由雷瑾主持牲羊祭。

“雅木特德”在绵羊背上,从头到尾都浇上白酒和鲜奶,然后当场宰杀。 蒙古人一般认为。 可以用这只羊将祈求太平安康地心愿转达给圣主的在天之灵。

牲羊祭之后。 又有一系列的祭灶等仪式,伴随着一段一段长短不一的祭词诵颂。 不外是赞美和缅怀黄金大汗的丰功伟绩,叙述黄金家族的历史,以及“八白室”跋山涉水,辗转大漠南北的历程,等等。

平虏侯雷瑾、各尊者贵要,依次手托纯银盘,盛着查尔古里酒盘,在神秘而不明其义的祭歌声中,伴着乐器击响的节奏,由大达尔扈特部守陵人接酒盘,高声献酒,分十二次向黄金大汗英灵敬献甘醇美酒,以示隆重的拜祭。

冗长地祭祀仪礼接近尾声,主祭人和所有参祭者共同分饮圣酒,同时取少许酒水抹于头项,象征用圣酒地洗礼,为自己带来一年的福运。

大达尔扈特人这时将祭祀所用地全羊卸成大块,让大家分食。 参祭者在品尝羊肉的同时,还得留下一点包裹好,留给那些没能前来的家人分享。

大口地喝酒,大块地吃肉……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已经有一些人带了微微的醉意,放声高唱,悠长深沉,使人心潮激荡……

不管如何,总算结束了,尽管是做戏,但黄金大汗祭奠也传达出了足够多的讯息,有的人会因此而变得安心一点。

绝望的人是很恐怖,他们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来,在雷瑾看来,如非确有必要,以不让人陷入绝望境地为好。 给人希望的是被人称为‘救世主’或者‘英雄’的神棍,而令人绝望的则是恶棍。 恶棍不享有当然的人权,人人得而诛之。 没有谁想成为恶棍,哪怕他是真正的恶棍,也绝不想拥有一个恶棍的名声!

名声也是可以换取巨额金银的一种资本,只要经营有道,并且运作得法。 这个道理。 雷瑾已经从徐扬大商人那里很好的领会到了。

“祭奠仪式很热闹。 ”

在远离大达尔扈特营地地一处平虏军军营,端坐在坐榻上的土默特万户的俺答汗或者阿赖坦 索多汗,很是漫不经心地说着,一口气喝干波斯纯银碗里盛的西凤酒,哈哈笑道:“这酒不坏,真好!”

这是中军大帐,地上铺了致密厚实、纹饰华丽的波斯羊毛地毯。 在俺答的对面是西北幕府的最高首脑——平虏侯雷瑾,他刚刚从黄金大汗地祭奠大典上脱身而来。 这个军营是护卫亲军近身护卫的军营。 隐秘性当然有保证,不会泄露彼此地秘密。

“呵呵,索多汗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上十车八车好了。 ”

俺答微微一笑,没有回应雷瑾的话,这个秘密盟友的阴诡厉害令他有些不安,当然也只是少许的不安。

与雷瑾的秘密结盟。 土默特万户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而西北幕府也同样得到了想要地东西,双方的结盟就是为了交易所需而已。

事实上,平虏军对阿尔秃斯万户吉囊汗廷的猛烈突袭得以顺利成功,这其中就有俺答汗的一份功劳,人生如戏,不是吗?而平虏军与俺答汗的过招,何尝不是俺答汗借刀杀人。 借他雷瑾的手清除土默特万户内部反对结盟和态度激进的派系势力?毕竟这世界上,任何一样政策都会有反对者,任何一个团体,都会有激进派系,这是免不了的事情。

受雷瑾直接委派地秘使在外交上的纵横捭阖,一年多的艰苦运作。 终于瓜熟蒂落,使西北幕府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利益,远交近攻、分化蚕食的策略厉害无比,正所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者,善之善也。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胜而后战。 未战已得胜算,方能争霸于天下。

雷瑾与俺答缔结秘密结盟的协议,则至少在未来地两三年内。 只要这个秘密盟约没有被单方面撕毁。 那么土默特万户可以运用来往于河套、延绥、关中等地的蒙商,从西北得到盐、茶、醋、铜器、铁器、锡器、粮食、蔬菜、香料、丝绸、棉布、药材、珍宝。 甚至兵器、箭镞,而不会受到官方的有意阻碍;而西北幕府可以从土默特万户得到质优价廉的蒙古战马,还有骆驼、牛、羊、皮毛、筋、角、药材、猎鹰、牧羊犬、獭油、干酪、黄油、肉干、黄金砂、铜矿石、水晶石等,当然也包括制作精良的蒙古强弓、箭矢、皮制铠甲、皮制马具,与战争有关的包括食物和兵器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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