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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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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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了从将官到士卒的乐观情绪,今次的进攻在李逍的部下们看来,似乎又是一次注定失败的进攻尝试,注定徒劳无功,还有谁能够奈何这天造地设的天下雄关呢?

战事的发展似乎也又一次的验证了将士们的判断,虽然幕府军团的矢石炮火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但是从早到晚,剑门关仍然在隆隆炮火中岿然不动。

傍晚时分,从汉中宁羌州阳平驿方向来了一队长长的运送辎重粮草的队伍,这是汉中流民军的队伍,除了骡马驮载,还有用独轮车推挽的一车又一车的粮秣辎重,这支长长的队伍没有引起金牛道沿线关隘守军的丁点疑心。

这一个多月以来,象这样大规模的辎重运送已经有好几次了,这等于是汉中流民军出银子雇佣了曾经的死敌——前四川帝国官军的一部分来抵抗帝国西北幕府军队的进攻,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逍所部完全没有任何警惕,一则汉中流民军输送粮草已经多次,司空见惯了;二则,这长长的队伍中绝大多数是没有什么兵器的民夫;三则,这汉中方面的文书符牌、关防勘合也都一一对应,并无差错,那还有什么好疑心的?放行就是。

就这样,这支从汉中输送辎重粮秣的队伍分成了两拔,一前一后从金牛道迤俪而进,天色黑得差不多时,才到达利州城下,正是关门查验的时候,守城门的门吏对这些从汉中而来的军人非常客气,谁叫他们是送粮食来的呢?

验过了关防勘合,带队的武官指挥着马夫们推挽着辎重车辆陆续进城,向官仓方向而去。

然而过了不到一刻,先是利州州衙内人声鼎沸,一片混乱,然后就是满城杀声四起,一群群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彪形大汉,凶神恶煞一般,迅速夺占利州各个城门,控制了城内的关键要地,开始凶猛无情的屠杀。

这时候正是换防的时候,有许多刚刚换岗下来的士兵正在吃晚饭,而许多刚刚吃饱了饭,才换岗上来的士兵则似乎还沉浸在饭后松懈的状态中,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遭到敌人的无情攻击血腥杀戮,更可怕的是利州城内的高阶将官已经遭到猛烈的‘暗袭’,其实说强袭也没有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破门直入,先是暴风骤雨一般的无差别弩箭射击,再是较近距离镖枪攒射,而且又都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根本没有一个将官能在敌人这种变态强攻下生存下来,群龙无首的利州混乱到了极点。

而这时,从朝天镇方向一条长长的火龙正急速向着利州城扑来,蹄声雷动。

“哈哈,老赵你个狗日,来得倒是快啊,栈道都清理干净了?”

“呵呵,那可不?我怕晚了利州城就没有我老赵的份了。”

“就你娘的鬼,鼻子比野狼还灵!快进城吧,大概还能捞上几个阵斩之功。我今晚还要跟队南下快速奔袭,杀到昭化,拿下葭萌关,要夹攻剑门呢。今晚可有得忙了!”

“哈哈,兄弟我在宁羌州打阳平关功劳已经捞得不少了,昭化就让你兄弟伙赚个够吧!”

“呵呵,老赵你就是想去也得上面有命令啊,就别羡慕兄弟我了啊!哈哈——”

“去!去!去!哎,我进城了!”

“哈哈!”

揽辔独长息,方知斯路难。

沿着硝烟尚未散尽的曲曲小路,拾级而上,登上剑门关关城的平台,抚墙南眺,继而伫立北望,只见两壁千仞,夹着一条窄窄的谷地,在这悬崖的半山腰间,往下望去,沟沟岔岔,一路溪水,一线小路从关口蜿蜒而去,延伸到烟雾迷茫深处……

一望无际的关外风烟令人倍感苍凉,难怪诗仙慨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当利州失守,葭萌关也被骗开关门陷入敌手的消息传到剑门关上,巨大的胜负落差瞬间摧毁了李逍所部将士的抵抗信心。

这太戏剧化了,没有谁的心脏可以坚强到能坦然接受这种剧烈的悲剧结局,军心为之大乱。一发不可收拾,在幕府军团的南北夹攻下,苦苦守了这么长时间的天下雄关就在这一夜之间突然易手。

这样的变化,甚至连狄黑行辕的武官军吏们也觉得突如其来。

当狄黑点破其中关键时,大家这才明白,这么久以来锲而不舍对剑门关的强攻,其实都是用来麻痹敌人的佯攻欺骗手段,真正的绝杀来自从陇西出发的两个机动步兵军团,这两个步兵军团沿着西汉水的低地河谷秘密进入汉中,并且在秘谍部的紧密配合下,一举拿下汉中阳平关,然后凭借秘谍部弄到的汉中方面的文书符牌和关防勘合,仍然故技重演,以诈兵之计长驱直入,得以全取金牛道。

狄黑虽然讲得轻描淡写,实际上能够一举拿下这剑门关,在幕后不知道使了多少永远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动用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花了多少心血,才取得这样的成果,光是狄黑为了演好这出戏,在佯攻上所花的矢石弹药就是相当巨额的一笔军资,幸好还可以借此机会进行了一把实战练兵,把步兵军团的战斗力提高了一大截,否则就真的亏大了。

行辕的僚属这才知道狄黑亲临前敌,其实是早就估计到敌人可能就此崩溃的缘故。

一路巡视,过了利州,经朝天镇,领略了“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揉欲度愁攀缘”的蜀道艰险,而悬崖绝壁上依崖凿石,架栈为路的凌云栈道,也令人在叹服不已之余,发了不少思古之幽情。

待过了云栈,则汉中在望,宁羌州阳平关就是狄黑这一番巡视的最后一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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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8。10发布

第二章 足穷幽险入穷荒

山穷水险,林深草密,瘴烟千里,人迹罕见。

在云贵之间,除了山还是山,千峰万壑,绵绵无尽,或是奇峰陡立,高入云表;或是峭壁千仞,渊深无际。

抬头望,悠悠苍穹,苍鹰回翔;俯身瞰,麓谷雾锁,丛莽阴森。

广袤无垠的穷荒绝域,其中很多山岭丛林是千百年来都没有人真正深入过的神秘天地,那里面有很多地方并不太适宜人类长期生存和居住。

这里的广大地区,多是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怪石嵯峨,山林丛莽,遮天蔽日,云涌雾绕,只有禽兽虫蛇之属在其间生息繁衍,弱肉强食。

而在有人类聚居的地方,则又多是野蛮强悍的蛮夷部族繁衍其间,苗人、瑶人、罗罗夷、古僚人、土家人等等,在千万里丛莽中各据一地,各依领主。

在中原汉人中,对这片广袤无垠,瘴疠时起的穷山恶水,有一些长期形成的似是而非的说法,诸如‘苗疆’,‘南疆’,‘南荒’等等,混杂乱用,指代不清,虽然说不上就有多么大的错误,却也难免歧义和臆测,离事实其实还很有一段距离在。

譬如所谓的‘苗疆’,多半指的还是云贵之间,尤其特指湖广、四川、贵州三省交界的山林丛莽之中,苗人部族主要的聚居和活动的苗区腹地。

实际上比起‘南疆’,‘南荒’等词,“苗疆”真正指代涵盖的地域要小得多,且‘苗疆’之中除外苗人,也还有不少汉人、侗人、瑶人、罗罗、古僚等诸多部族生活其中,并不全是苗人部族。

另外,‘苗疆’还有一层含义,则跟历代帝国朝廷密切有关了。

想那苗人野蛮强悍,性情刚烈,天性就有一股面对侵压,勇于反抗的血性,从上古蚩尤那儿一脉相传的造反精神代代相传,历代以来就一直都让中央朝廷头疼不已,从传说中的黄帝那会儿,或剿或抚,中央朝廷诸般手段使尽,都难以一劳永逸的让天性桀骜难驯的苗人顺从服帖,历代也只得不断地在苗区外围设堡立寨,留官兵环其地而守之,于是在苗区边沿,由西而东而北形成一道军事防御用途的‘苗疆边墙’,对桀骜不驯的“生苗”区形成圈围之势。以边墙为界划分“生苗”和“熟苗”,“边墙”之外称为“生苗”,边墙之内称为“熟苗”。

生苗区的穷山恶水,比起熟苗区的山林丛莽要险恶百倍,通常只有强悍野蛮的人类才能在其中生存,极少有外面世界的人闯入这个穷荒绝域。

一缕如虚似幻的人影,宛如幽灵鬼魅一般,在幽深阴暗、藤蔓缠绕的林木间飞速穿越,虽然也会不时的放慢一点前进的速度,但也慢得极有限,即便放慢了一些速度,也是快如劲矢,仿佛不需要运劲借势一般,总之,那种快法,似乎已不太象是一个人可以拥有的速度,山林中复杂多变的地形,丝毫也不影响他以惊人之极的高速穿越。

在深莽丛林中以如此惊人的速度移动,非常危险,修为差上一点或者稍稍有所疏忽,出点什么小意外,就有可能让这条人影跟丛林中的某一株大树作最亲密无间的接触,何况丛林中的蛇虫猛兽也不是吃素的,惊扰它们的下场并不那么令人愉悦,一般人不闹得鸡飞狗跳就算赚大了,哪里能象这人一样艺高人胆大?

这片密集的丛林很快就被那人影远远地抛在后方。

闪电般掠上一个陡峭的山坡,那如虚似幻的人影陡然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伫立不动,现出真正的形体,从极动化为极静相当之突兀。

“哈——轰—”

宛如长鲸吸水一般,非常清晰响亮而怪异的吸气声音,响彻山林,随即狂风大作,枝叶横飞,席卷山林,声势赫赫,惊人之极,竟然是举手投足一呼一吸之间,大有令风云变色之概!

万物为之蛰伏!

整个一片山林呈现极其诡异的死寂,给人以莫名的无形压力!

满山新绿,树林、野草、杂花丛丛簇簇,一片怪异的静谧,没有鸟啼,没有虫鸣,没有兽吼,甚至没有风吹叶动的声音,仿佛都感受到了那人雄浑浩荡的无形威压,天地万物全部噤若寒蝉了。

那人伫立在巨岩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僵死成了一具石像,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在阴森丛莽的深处,藏身在幽暗之中的好几双冷厉的眼睛,正远远地,很小心地暗中监视着。

在这片一直被人严密监视的绝域禁地,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显然是伏椿暗哨们警惕监视的主要目标。

不过,这不速之客刚才随手显露出来的惊人声势并不是没有作用,这一手已经先声夺人,让潜藏在暗处的伏椿暗哨们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起来,不敢擅自行动,只能一边远远的小心监视,一边等着更高层的主事头领来决定该怎么办。

强大实力的展示,有的时候确实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用强大的实力震慑住小鬼们的轻举妄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至少可以快刀斩乱麻,直接跟较高层的人士交涉,减少不必要的冲突。

丛莽中的伏椿暗哨一直都比较疑惑,凭他们的眼力也完全拿不准这不速之客的来历身分,所以不住的凝聚目力,从各个方向打量着那位高深莫测的老兄,希望可以从某些细节上窥视出那人的来历。

这人身形显得挺拔雄壮,对襟无领上衣,青色土布长裤,右肩挎弓袋,腋下携箭包,长刀斜背,头上一顶大笠帽把面孔遮得严严实实,无法看清他的相貌。在他的腰带上系着葫芦、牛角筒、银钩、荷包等物,肩上还披着一袭满是皱褶的黑色羊毛披毡,自然下垂至小腿,还可以看到他小腿上紧紧裹着鹿皮绑腿,直达膝部,绑系手法很类似瑶人中最为简洁实用的一种,这已经足以表明此人老于此道,绝对是在山林丛莽中活动的老手,但却并不象许多打绑腿的苗人、瑶人那样赤足而行,而是穿着一双南方汉人习穿的爬山虎皮扎翁快鞋。

这人的衣饰装束有点象苗人,又有点象瑶人,还有点象罗罗,甚至有些象汉人,又谁都不全象,譬如在南疆,虽然苗人、罗罗等族都喜欢披上厚重坚实、紧密耐磨的羊毛披毡,以之防雨御寒,坐卧铺地,都非常适用,但是各族披裹羊毛披毡在细节上还是会有所区别,而这突然闯入禁地的不速之客衣饰装束上的细节却与这些伏椿暗哨以往所有的记忆都不甚吻合,这让他们根本就拿不准来人是什么身分。

非但如此,这些伏椿暗哨还感觉到极大的危险,因为来人的装束显然有利于来人迅速的在山林中行动,非常的利落实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迅速反应,而不会有什么碍手碍脚之处。

更何况那人身上隐隐散逸出来的无形压迫感,阴森狰狞,即使隔了这么远的一段距离也仍然让他们很不舒服。

来人很不好惹!

所以还是让有能力的人来决定怎么办吧!除非上头有命令,身为伏椿暗哨者还是乖乖的做回本职比较好。

这种令人屏气的诡异沉寂并没有持续多久,从这些伏椿暗哨发现那不速之客起,到远远山头上冒出一面挥动的大旗还不到一刻,同时间牛角号也呜呜吹响,群山都回荡着雄浑苍劲的号声。

深藏在禁地深处的巫祖这么快就有了反应,伏椿暗哨们一点也不奇怪。

巫祖的神通广大,这么快就知道有不速之客上门,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那牛角号所吹的简单音律,居然还有迎宾的意思,看来这神秘来客的来历身分还很不一般啦。

几个藏身在暗处的伏椿暗哨在心中暗自猜测。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有二十几位披着羊毛披毡的人,正在山岭间纵跃疾行而来,直视崎岖陡峭的山岭如平地一般,其势快如疾风,羊毛披毡高高随风扬起,显然来的都不是平常人物,不是看护这块苗疆禁地的高阶护卫勇士,就是巫祖门下的弟子。

当悠长的号角声停下来时,他们已经接近到神秘来客伫立的山坡巨岩百步开外。

神秘来客这时仍然没有拿下遮住面孔的笠帽,然而从他身上散逸出来的无形威压陡然激增,恍如实质一般,越发的浓烈,越发的汹涌。

仿若他就是一位叱咤沙场的无敌猛将,身后有百战雄师千军万马整装待发,血战沙场席卷天下的惨烈气势汹涌澎湃,奔涌翻腾,以至于让那些个武技强横眼高于顶的强悍苗人再也难作寸进,无不色变,心中骇然——

这种直指心灵的凌厉威压,已经不再局限于武技的范畴,似乎只有巫祖等寥寥几位法力通天的大巫,才可以如此这般的凝聚心神,运用类似的心念灵力,释放出玄异莫测的庞大威力。

神秘来客缓缓将头上的笠帽拿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赫然是在一些有心人心目中,‘失踪’了较长一段时间的西北幕府护卫亲军节度明石羽!

在他的额头上,戴着一个闪闪发亮的鼓泡钉纯银头箍,上面除了显目的两圈鼓泡钉,还镌刻了神秘古朴的云雷饕餮纹,使得在一众苗人心目中本来就强悍得可以,也神秘得可以的神秘人明石羽,显得更加的威武强横,睥睨自雄。

明石羽其实已经在短短的瞬间,将匆匆赶来的二十几位身手不凡的蛮夷战士的备细情形尽收眼底。

他心中虽然对巫门实力早有定见,知道巫门实力不可小觑,但眼前这些巫门新锐,仍然让他感觉有些吃惊和震动。

想不到巫门诸脉的力量已经强横如斯!明石羽心下暗自忖道。

眼前的蛮夷战士,大多都是苗人男子的装束:青色大襟上衣,腰系花带,头缠包头帕,颈上戴银项圈,胸佩银链饰或者银牌,只有七八个人是瑶人、罗罗、侗人、古僚等族的装束,每个人都结实壮硕,强悍凶狠的气息扑面而来,充满着猛兽一般的强横力量。

他们的身份地位高于一般的蛮夷战士,并不象一般的蛮夷战士那样身披藤甲藤盔或者皮甲,都是一身平常穿山越岭的便装,系了羊毛披毡而已,甚至多一半人赤足,当然都携了弓弩箭袋,大部分人的主要武器是刀,也有几个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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